李金花不干了，錢怎么能讓小孩子拿走，快步走了過來，就要搶過去。

    “奶奶，廠長伯伯他們還在那，要不要倒杯茶?。俊逼罴温冻鲱^故意喊道。

    廠長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們現(xiàn)在就走了。別忘了指標(biāo)的事，最好盡快定下來啊，我好讓人事安排?！?/br>
    說完就帶著人走了。

    圍著的鄰居也聊著天散開來。

    “小丫頭片子，趕緊把錢給我！”李金花再也不掩飾，直接朝祁嘉走過來。

    祁嘉又靠緊小叔叔一些。

    “這錢是給我和我mama的，奶奶是壞人，要搶我上學(xué)的錢！”祁嘉哭了起來。

    祁志高看這場景，說道：“媽，你別嚇到孩子。”

    “老二家的，是你讓孩子拿的吧，你這是想拿著老二的撫恤金改嫁嗎？我苦命的志廣，我就不讓他找這個媳婦，她不聽，死了還都給人家錢養(yǎng)小白臉?！崩罱鸹◣е?，越說越夸張。

    周曉雅氣得不行，卻苦于張不開口，不知道如何反駁。

    “奶奶，這是爸爸的撫恤金，是要留給我上學(xué)的，要不我和mama分給你和爺爺一半。”祁嘉十分委屈的樣子。

    院子也不隔音，周圍鄰居聽到聲音，又都來看熱鬧了。有的還沒走回到家，就又走了回來。

    鄰居們七嘴八舌，有的喊道：“是應(yīng)該對半分，要不老二媳婦沒工作，孩子還小，怎么生活??！”

    也有的說：“不是還有個工人指標(biāo)嗎？那可是鐵飯碗，老二媳婦去上班就能掙錢了，錢應(yīng)該給老人養(yǎng)老?！?/br>
    一提到指標(biāo)，李金花當(dāng)然不想便宜周曉雅，她想把這個工作給大兒子呢。

    周曉雅其實(shí)也想要這個工作，要不以后她沒工作，怎么養(yǎng)祁嘉。

    但祁嘉重生回來，知道很多機(jī)會，根本看不上這個工作。

    “mama，我不想你去工廠上班，工廠那么危險，嘉嘉害怕?！逼罴未笱劬Ψ褐?，小鼻子抽噎著。

    “媽，你看志強(qiáng)工作也不行，要不讓他去廠子吧！”大伯母馮娟觀望半天，才開口。

    “老二家的，你一個女人家，工廠都是辛苦活，這個指標(biāo)就給老大了?！崩罱鸹ㄖ苯記Q定了。

    “我，我......”周曉雅還是沒說出來啥。

    祁嘉都被mama的軟弱氣死了。

    “奶奶，那大伯要指標(biāo)，那我們給你和爺爺2萬塊，剩下的給我和mama。要不mama沒有工作，我都上不起學(xué)了……”祁嘉只好繼續(xù)裝哭，并用委屈的眼神看向小叔。

    “那怎么能行，依我看，錢應(yīng)該都放在媽那里保管，每月給你們生活費(fèi)，要不誰知道花到哪去，哼！”老大也開口了，然后掃了一眼周曉雅。

    祁志高終于忍不住了：“媽，大哥，二嫂是二哥的合法妻子，撫恤金按法律規(guī)定，是應(yīng)該分成三份：大嫂，嘉嘉還有爸媽各一份。現(xiàn)在工廠指標(biāo)大哥要，那錢肯定要多分給二嫂。媽，要不您和我爸就拿兩萬，給二嫂和嘉嘉六萬，她們以后生活也有個保障。你們以后養(yǎng)老，有我和大哥呢?！?/br>
    “六萬，你瘋了！”李金花哪肯愿意。

    周曉雅看著婆婆的樣子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婆婆：“媽，我和嘉嘉要一半就行，剩下的給您和嘉嘉爺爺養(yǎng)老。”

    然后看向祁志高：“志高，謝謝你，但我不好意思拿那么多錢，等我再找個臨時工作，一半就足夠我和嘉嘉生活了?！?/br>
    祁志高聽周曉雅都這么說了，也不好再說什么。

    祁嘉有些恨鐵不成鋼，但4萬還是6萬對她們也沒啥差別，用作以后的啟動資金還是足夠的。所以，4萬就4萬吧！

    但李金花哪有那么好說話，她馬上說：“不行就給你們兩萬，而且你們拿了錢馬上搬出去，不要占著我的房子。”

    “他媽，就按老二媳婦說的吧，一家一半，我們老兩口四萬養(yǎng)老也夠了，老大也有了穩(wěn)定的工作?！逼罡附K于開口了。

    雖然平時都是聽李金花嘰嘰喳喳的，但老爺子說話也還是有力度的，李金花雖然心里不高興，但也沒反駁老伴。撫恤金一家一半，也就算定下來了。

    祁嘉拿出錢，一捆一捆的數(shù)里四捆放地下，其他的繼續(xù)包起來抱著。

    祁志高拿起地上的四捆錢，送到了李金花手里。

    李金花接過錢，瞪了周曉雅一眼，急匆匆回房間藏錢去了。

    “小叔叔，你能陪我和mama去一趟銀行嗎？”祁嘉脆生生的問祁志高。

    祁嘉覺得現(xiàn)金放在手里太不安全，存到存折里才好保管。

    祁志高連忙說好。

    周曉雅想小小的女兒想得這么周到，自己卻這么懦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不是說要堅強(qiáng)嗎？怎么還是這么沒有用。

    她配合的從祁嘉手里接過錢，和祁志高帶著祁嘉，一起往銀行走去。

    從銀行回來之后，李金花也一直沒有好臉色，祁嘉于是和周曉雅說：“mama，奶奶這么不喜歡我們，已經(jīng)趕我們走了，要不我們搬出去吧？”

    周曉雅又沒主意了，搬家？租房子嗎？搬到哪呢？她完全沒有概念。

    祁嘉看mama茫然的眼神，很想深深地嘆口氣！

    第五章

    當(dāng)天，周曉雅還像以前一樣，負(fù)責(zé)給一家人做飯。

    吃飯時，除了祁志高和爺爺，其他三人看她們母女都沒有好臉色，這更加堅定了祁嘉鼓勵mama搬走的決心。

    晚上睡覺前。

    祁家拉著周曉雅的手，瞪著大眼睛，小腮幫一鼓一鼓：“mama，我們快點(diǎn)搬走吧，奶奶、大伯父和大伯母總瞪著我們，我不想和他們一起住，一起吃飯。我要上托兒班，可以和小朋友們一起玩?！?/br>
    周曉雅看著女兒期盼的眼神，再想想她們在這里的處境，確實(shí)該搬走了。于是，她下定決心般：“乖嘉嘉，mama明天帶你一起出門，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br>
    “真的嗎？mama帶我去啊，好開心，那我要快快睡覺?！逼罴螢樽约喊缧『⒏械綈盒模膊荒芡蝗挥贸扇说恼Z氣啊。

    周曉雅給祁嘉蓋好被子，然后才關(guān)了燈。

    想這一天，真是發(fā)生了很多事，好在有女兒和小叔，要不以后真不知道怎么過下去了。

    但以后不管怎么難，有嘉嘉這個小棉襖，日子總是溫馨甜蜜的。

    第二天，周曉雅習(xí)慣性起床做早飯，祁嘉看mama一副任勞任怨的樣子，心里有些氣。

    “錢也拿到了，還賴在這干嘛？你趕緊找地方搬家吧?！崩罱鸹ǔ灾軙匝胖蟮闹?、蒸的饅頭，嘴上仍沒好氣。

    大伯母馮娟的內(nèi)心其實(shí)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周曉雅母女搬走，能騰出一間房子；一方面怕自己以后要負(fù)責(zé)做飯。但她兩相比較，還是覺得房子更重要，再說她又嘴甜，能以上班為由，哄著老太太做飯。

    所以，她也開口：“弟妹好久沒回娘家了吧，不如回去看看。你們村里，地方還寬敞，又能種菜，多自在的日子?。　?/br>
    “嗯，我抽空會回去看看的。還有，我今會回去找房子準(zhǔn)備搬走?！敝軙匝沤裉煺Z氣似乎堅定了很多。

    “媽，你真讓二嫂搬出去?。克齻児聝汗涯冈谕饷娑嗖话踩?，在家住還能互相照應(yīng)。”祁志高忍不住說。

    李金花趾高氣昂：“不搬也行，把剩下一半撫恤金也放在我這保管，我就把房子給她們住?！?/br>
    “志高，謝謝你，我還是搬出去吧！”周曉雅不想女兒也跟著受氣。

    祁志高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

    飯后，周曉雅給祁嘉換上碎花小棉襖，騎著自行車帶著她去外面找房子。

    “切，看她能找到什么好房子！”李金花陰陽怪氣道。

    ……

    這是穿回來后祁嘉第二次出門，上次去的工廠就在附近，附近都是一片片平房。這次走遠(yuǎn)一些，祁嘉才真正感受到了這個時代的京城。

    這邊小胡同、四合院，是老北京的原生態(tài)；那邊，三環(huán)路正在建設(shè)之中，過幾年就能通車。

    遠(yuǎn)處，一棟棟高樓拔地而起，預(yù)示著未來的繁華景象。

    路邊包子、油條、鹵煮火燒、豆汁熱氣騰騰，滿滿都是生活氣息；紅燈過后，自行車車流匆匆駛過，匯成了京味nongnong的早晨。

    祁嘉更真切的感受到：她真的回來了，能重新活一次真好??！

    “mama，要不我們住樓房吧，肯定很暖和吧？”祁嘉在自行車后座的兒童架子里，像個小面團(tuán)子。

    “樓房租金貴啊，我們不知道能不能租起?！敝軙匝呕卮稹?/br>
    “我們不是有錢了嗎？”祁嘉假裝不解。

    “但也不能亂花啊，mama還沒找到工作，你還要上學(xué)，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周曉雅繼續(xù)說道。

    祁嘉用失望的語氣“哦”了一聲。

    周曉雅不忍女兒失望，于是說：“那我們也去看看樓房吧！”于是，她騎車先到了最近的樓房小區(qū)，是東二環(huán)旁邊一個新建不久的樓盤，準(zhǔn)備看有沒有貼招租廣告的。

    這個小區(qū)一共有8棟樓房，都是六層高的，整整齊齊的紅磚樓?？块T口這棟樓的一樓就是一間托兒所，早市就在馬路對面不遠(yuǎn)，附近還有賣早餐的，各方面都十分便利。

    周曉雅停好自行車，把祁嘉抱下來，禮貌的問看門大爺，小區(qū)有沒出租房子的。

    “租房子??？”大爺上下打量了周曉雅，看她還帶個孩子，有些好奇。

    “還真有一家買了兩套房子，家里住一套，還有一套準(zhǔn)備要留給兒子結(jié)婚用，可兒子現(xiàn)在才18歲，剛上大學(xué)，結(jié)婚早著呢，哈哈哈……”大爺笑得眼角紋堆了起來。

    “那我們可以進(jìn)去看看嗎？”周曉雅問道。

    老大爺伸手指道：“去吧，你看那棟，就是三號樓，窗上貼了招租那家，這個時間家里應(yīng)該有人?！?/br>
    周曉雅忙說：“謝謝大爺！”

    她拉著祁嘉的小手，進(jìn)了小區(qū)，直奔3號樓。

    出租的是二樓，不用走太高的樓梯，祁嘉邁著小短腿，心里暗覺滿意。

    周曉雅敲了門，很快有人開門，是個40多歲的阿姨，個子應(yīng)該有168，身材有點(diǎn)壯實(shí)，一副干練的樣子。

    “大姐，您好，您家房子出租嗎？我想看看。”周曉雅問道。

    被稱為大姐的徐麗看了周曉雅好幾眼：年輕，漂亮，就是有些靦腆，本以為是個小姑娘，可是還帶了個小女孩，應(yīng)該是母女，看著還算靠譜。

    于是，徐麗開口：“行，你們家?guī)讉€人住??？等我拿鑰匙，出租的是對門那間。”

    她爽快的回身拿鑰匙，然后到對面的房門口，打開門請周曉雅進(jìn)去。祁嘉探頭探腦的跟在后面，十分好奇。

    房子是老式格局，沒有客廳，一進(jìn)門是一條小走廊。走廊右側(cè)兩間朝南的臥室，一間稍大，另一間小一點(diǎn)，左側(cè)是一間沒有窗的小衛(wèi)生間，再往前是廚房，廚房外有個小小的陽臺。

    可能因?yàn)榉繓|家暫時沒打算住，房子只是簡單的鋪了水泥地面，刷了白墻，大臥室有張1.5米的舊鐵架子床和一張舊木桌；洗手間沒有熱水器，只有一個蹲廁；廚房更是空著，什么也沒有。

    祁嘉估計這間房有個50多平米，不大不小，母女兩個人住十分寬敞了。

    她們看了一圈，又回到最大那間臥室。此時，陽光已經(jīng)照進(jìn)室內(nèi)，加上這里是集體供暖，暖氣很足，穿著棉襖的母女倆已經(jīng)微微出汗，有點(diǎn)熱了。

    “mama，我喜歡這里，這里可真暖和，你也不用早起來燒爐子了?！逼罴斡X得房子不錯，得想辦法讓mama同意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