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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本大都是編纂的,融些坊間的奇異事件,只聽人說,沒有身臨其境之感,總歸少了點兒味道。 她心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動,但一想起昨天少年冷冰冰的眼神,剛剛的燃起的興頭被兜頭澆下一盆涼水,涼了半截。 - 遠(yuǎn)處山崗上傳來幾聲雞鳴,天光從地平線上泄出幾縷。 天快亮了。 納蘭初松了手,輕輕推了推宋硯。 “哥哥,你快去吧,要遲到了?!?/br> 宋硯哥哥平時上學(xué)的地方離這里有好幾里地,要走好久好久才能趕到,今日已算晚了。她知道上學(xué)遲到的后果,于她而言就是被娘說教一頓,這還算好。像哥哥,遲到還把老師氣得吹胡子瞪眼,每次都要娘一頓竹條才管事。 宋硯嘴角微笑,心中涌起陣陣暖流,笑道:“昨日和你說的可還記得?” “記得?!奔{蘭初點頭。 “記得就好?!?/br> 宋硯站起身,撫平身上衣物的褶皺。即使是一身粗布麻衣,也讓他穿得風(fēng)骨瞿然,光華逼人。 納蘭初偷偷瞅了一眼,宋硯哥哥和哥哥比起來也是不差的。甚至還多幾分文人的謙和有禮,比都城那些只知道遛鳥斗蛐蛐的世家官宦子弟強上太多。 ? 第11章 天還沒全亮,納蘭初一個人背著背簍出了門。 張氏房里還是黑的,能依稀能聽見沉沉的鼾聲。 她照例拿了根竹竿探路。昨天晴了一天,路上的雪已經(jīng)融化了許多,枯草從雪中探出頭,在潔白的雪上留下塊塊暗色斑駁。 納蘭初踩在枯草上,小心翼翼往前面走。 其實她原本不必起這么早,但為了不同張氏碰面,她不得不早些起來去割草。 娘說這種方法叫避其鋒芒。 其實就是想逃過一罵。 雪一化,地上的草便顯露出來,割草比下雪的時候簡單了許多。 一個上午,她收獲頗豐。 納蘭初在山坡上轉(zhuǎn)了幾圈,很快就割了滿滿一大簍。正準(zhǔn)備回去,腦袋上就被一個橙黃的東西砸中,砸得她兩眼一黑,差點摔倒。 那圓滾滾的東西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在她腳邊。 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橘子。 納蘭初放下背簍,把橘子撿起來看了看。橘子已經(jīng)摔爛了,黃色的汁水溢出來,橘子的清香縈繞鼻尖。 壞掉的橘子在日光下閃著橙色的光影。 她本不重口腹之欲,不管是粗茶淡飯還是珍饈美味,在她眼中其實沒什么不同。只是想起前幾日宋硯哥哥收到橘子似乎很高興,心底有些難以言表的憐惜。 同哥哥比起來,宋硯哥哥真是可憐極了。要什么什么沒有,連橘子都吃不到,每天還得天不亮就起床上學(xué)。 納蘭初望向那橘子樹。 橘子樹上掛滿了黃燦燦的橘子,一根枝條被碩果壓得垂下來。食指粗細(xì)的莖桿似乎有些承受不住重量,風(fēng)吹動著蒼翠的葉,細(xì)細(xì)的莖隨之東搖西擺,看上去很有幾分搖搖欲墜的危險感。 納蘭初仰頭望樹興嘆,失望中摻雜著慶幸。 這是她能摘到的最高的地方,再高一些她就摘不到了。 她手拿著鐮刀,戰(zhàn)戰(zhàn)兢兢往前走。 這株橘子樹生長在山坡上,底下就是不見底的深溝。而那枝垂落的樹枝,正是懸空在深溝之上。 應(yīng)該...... 沒事吧...... 她心里也有些發(fā)虛,畢竟摘果子平時都是納蘭錚在做,她很少插手,再者娘也不會讓她做這種事。但要是就此放棄,橘子就在眼前,又多少有些不甘心。 納蘭初咬了咬牙,用鐮刀小心削掉橘子樹上的尖刺。一只手緊攥著樹枝,一只手握著鐮刀,把那樹枝往她這面勾。 橘子樹枝條細(xì),覆載如此多的果子已是極限,在加上人的拉扯,枝干很快就傳來咔嚓的斷裂聲。 “可千萬別斷了?!?/br> 她攥緊枝條,空出一只手摘橘子。 哪知她話音剛落,枝條突然喀嚓一聲崩斷。 整根樹枝斷落下來,橘子乒乒乓乓不斷砸落。 納蘭初下意識抱住樹干,卻還是晚了一步。 樹枝一斷,身體便不受控制地順著山坡往下滾去,納蘭初眼前草屑亂飛,滾得腦袋冒了金星。 她護(hù)住腦袋,雙眼緊緊閉起,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后傳來一陣鈍痛,似乎是被什么擋住了她。 好歹是停了下來。 她撐著身體動了下,只感覺渾身上下都痛,痛得就像被馬車碾壓過一樣。 睜眼望上看,對上頭頂?shù)囊痪€青天。 坡頂上橘子樹仍搖著葉子,金燦燦地誘人采擷。 納蘭初撐著身體艱難起身,剛剛一動,腳上卻傳來一陣鉆心的疼意。 她閉上眼,緊蹙的睫羽帶著幾分目不忍視的況味。 屋漏偏逢連夜雨,才剛剛滾下來,她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悲慘的事實——她的腳被壓在石頭下面,連動都動不得。 融雪天正是最冷的時候,她晨起時穿的衣服不厚,薄薄的一層。等日頭落下來,氣溫驟降,跟本撐不了多久。 這下怕是只能等死了。 納蘭初越想越難受,最后忍不住哭起來。 - 哭得正傷心的時候,一道黑影籠住她。 納蘭初一噎一噎抬起頭,對上一雙寡冷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