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狐貍 第82節(jié)
“它本來都要枯死了,”松晏抬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鼻音有些濃重,“都是因為你,它才這么有生氣?!?/br> 沈萬霄支著身子坐起來,松晏連忙撈過軟枕墊在他身后:“你別亂動,當心待會兒傷口裂開了?!?/br> “沒事,”沈萬霄握住他的手,唇色尚還有些蒼白,“小傷而已,不......” 話音未落,松晏忽然附身貼上了他的唇,雖只是蜻蜓點水般的吻,但足以讓他怔神。 “為什么要這么做?”松晏盯著他的傷口,“你明知道,剖出相思骨有多疼,有多危險?!?/br> 沈萬霄回神。他其實早有察覺,原本是想等松晏主動坦白,但那日松晏以買膏藥之名將他支開,明晃晃地遮掩著,他便再無法自控,站在門口將他的話盡數(shù)聽了進去。 “你想讓我把你忘了,”沈萬霄又伸手捏他的臉,擠得那兩團軟rou變形,“怎么這么狠心?” 松晏被他捏著臉說不清話,哼唧幾聲被他抱進懷里,聽他接著道:“抱歉,那日嚇到你了?!?/br> “松晏!”步重在此時回來,甫一進門,手里提著的燒鵝就掉在了地上,是以罵罵咧咧地彎腰去撿,“這店家是搞什么,栓點東西都栓不穩(wěn)。” 沈萬霄趁這空檔親了親松晏紅腫的眼皮:“一直守著我沒睡覺么?眼皮都紅了。” 松晏頷首:“你不醒我睡不著。” “何止睡不著,”步重對兩人翻眼,“還天天掉金豆子,羞死人了!” “財寶!”松晏瞪他一眼,轉向沈萬霄時目光又變得溫柔起來,“你別聽他瞎說,我才沒有天天掉眼淚。” 沈萬霄微微頷首,指腹順著他的眼角摩挲而過,觸到一片濕潤。 步重幾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看沈萬霄更加不順眼,尋思著趁松晏不在把他劈暈算了,至少睡著沒那么礙眼。 熟料后跟進來的勾玉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瞇瞇道:“別想了,人家今晚不睡在一起才奇怪,日后不黏在一塊也更奇怪?!? 第92章 不舉 步重哼了一聲,回頭見兩人濃情蜜意,便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將手里的燒鵝擱下后隨勾玉一道離開。 兩人前腳剛走,后腳臨娘便端了湯藥來,進門見沈萬霄醒了,一時間竟喜極而泣。 松晏連忙上前安慰她,這時才知臨娘與沈萬霄生母交情匪淺,便不禁多問了幾句:“那他娘親現(xiàn)下在何處?” 臨娘欲言又止,目光轉向沈萬霄。而沈萬霄擱下藥碗,抬眸道:“她自弒神臺跌落,神魂俱散?!?/br> 松晏一驚,若非沈萬霄親口所言,他定是不愿相信,畢竟世人都說天帝與天后乃是良緣,是佳話。 他剝開一小塊油紙包裹著的蜜餞遞給沈萬霄:“抱歉,我不是有意要......” “無妨,天帝有意遮掩此事,你未曾聽過也屬正常?!鄙蛉f霄就著他的手將蜜餞含進嘴里,只覺得過于甜了些。 臨娘望著兩人會心一笑。她原本還想再多與沈萬霄說說話,怕他一個人心生煩悶,但見此景后便只撿著要緊事說了,臨走前不忘將一只玉瓷瓶交還給松晏:“這是你原先給十六的膏藥,她托我替她保管著,但如今......” 她說到這兒時情不自禁地嘆氣,扭頭看向窗外晴朗的天空:“前不久天帝剛下了令,將十六押入神獄,囚禁終身。那小丫頭這輩子恐怕是再用不上這膏藥了,今日我將它拿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br> 松晏接過玉瓷瓶,目光微怔。 “這事本就是止戈的錯,”他送臨娘出門,折身返回時悶悶不樂,“要罰也合該是罰止戈,他怎么能這么顛倒是非混淆黑白?真是氣死我了。” 沈萬霄湊過去自身后抱住他,將下巴搭在了他肩上:“止戈是海神之女閱黎所生,天帝對海族多有忌憚,想是不敢輕易動止戈?!?/br> “什么叫輕易動他?”松晏氣鼓鼓地將人推開,“他都把你害死了,天帝還要偏袒他!就止戈是他兒子,你不是唔——” 他忽地噤聲,眼底映出沈萬霄半闔上的雙眸。 沈萬霄這回親的溫柔,幾乎沒什么逾矩的動作,就連雙手也是安安分分地撐在褥子間,反而是松晏有些難以把持,摟著他的脖頸親不夠似的直往上湊。 “又想要了?”沈萬霄微微偏頭,避開他情難自控的吻,沙啞著嗓子輕聲發(fā)問。 這四個字被他咬得極輕,落在松晏耳朵里卻重的厲害,眨眼間便將耳廓壓紅。 他磨磨蹭蹭地退開些許,低頭將額頭抵在沈萬霄肩頸處,揪著他半敞開的衣裳邊角連連搖頭:“我就是想親親你,沒想別的?!?/br> 沈萬霄極其短促地輕笑一聲,不知是信還是沒信。 松晏頭埋得更低,羞惱地往他胳膊上拍了一下:“你不許笑!” “嗯,”沈萬霄頷首,五指握著他的脖頸緩慢摩挲著,“那就多親幾下?!?/br> 疾風驟雨般的吻接二連三地落下,松晏眼前一花,后背撞進軟乎的被褥里,那里似乎還余有沈萬霄偏高的體溫。 他呆呆地看向撐著身子壓在上方的人,臉紅了又紅,伸手抵在他肩上,小聲推拒道:”現(xiàn)在不行......你身上的傷還沒好?!?/br> 沈萬霄目光沉沉,盯著他像是巴不得將他拆吃入腹,聲音卻冷靜許多:“我不做別的?!?/br> 松晏在他極具侵略性的目光里緊緊閉眼,扯著被褥偏頭將臉埋了進去,只露出通紅的耳尖,聲音發(fā)悶:“我不信?!?/br> “嗯?”沈萬霄撥了撥他鬢邊的銀發(fā),挑起幾縷繞在指尖把玩著。 他靈活地勾著發(fā)梢輕掃過頸側,輕微的癢意讓松晏呼吸急促,求饒似的去捉他的手,哼聲求道:“今天真的不行,你別弄我了......” 沈萬霄按住他的側頸,微微施力揉了揉,將那一小塊肌膚揉搓地發(fā)紅才肯罷手:“十六罪不至此,過幾日我回九重天一趟,將此事......” “你若實在想要,我?guī)湍?.....” 松晏徹底怔住,血色漫過肩頸,整個人都像是要被煮熟了。 沈萬霄亦是一怔,他一直盯著松晏,饒是雙目受傷視線不清但也不至看不清楚,松晏最后沒說出聲的那幾個字分明是——含一會兒。 須臾,松晏先回神,猛然將他往后一推而后化成原身飛快跑出了房門。 這次沈萬霄反應有些遲了,只好望著半開的房門無奈搖頭。 “砰”的一聲,松晏用力合上房門,臉上燥意難退。 他捂著胸口平復心跳,越想越覺得丟臉。沈萬霄說“不做什么”當真是沒想做什么,他卻還當了真,慌亂奔逃間還特意瞄了一眼他身下,好像確實沒什么動靜。 ——色胚竟是他自己。 思及此,他更加羞憤欲死,索性捂臉哀嚎,熟料被屋里圍坐摸牌的三人看了個清楚。 “松晏?”步重先丟了牌朝他走來,“你怎么了?” “我不干凈了?!彼申贪侵T哭嚎出聲,末了忽地驚醒,滿目震驚地指著步重道,“你你你你你怎么在這兒?” 步重已然咬牙切齒,再一看松晏頸間亂七八糟的紅痕,頓時更加來氣,拉開門就要找沈萬霄算賬:“好啊觀御這個王八蛋,小爺我就不在那么一會兒他就對你動手動腳的!個登徒子,傷都沒好就想著這茬子事,他硬的起來嗎他!” “小鳳凰,”勾玉及時攔住他,順手往他喋喋不休的嘴里塞了顆葡萄,“好了,別生氣了,人家好歹忍了千百年,一時半會兒忍不住咬幾口也正常,總之也不會掉塊rou,再說了,松晏這不好端端地站在這兒么?別生氣了?。 ?/br> 步重揮開他搭上來的手,上上下下將松晏打量一番,見他確實只是頸間紅了點,這才發(fā)問:“他當真沒把你怎樣?” 松晏內(nèi)心羞恥,但還是誠實搖頭。 風晚舉著茶杯圍上前,遞了一杯給他:“別慌,先喝口茶?!?/br> “這還差不多。”步重轉身往桌前走,又倏地停步,眉頭皺得緊緊的:“不對啊,你都這樣了,他還能忍?。克申?,他是不是當真不舉了?” 聞言,松晏剛含進嘴里的茶盡數(shù)噴了出來,抬頭只見三人饒有興味地齊刷刷看過來。 “我不知道,”他忍不住捂臉,欲哭無淚地轉移話題,“哎呀你們別亂想了,說正事?!?/br> “你怎么能不知......”步重還想再追問,房門忽然被扣響。他話音一頓,伸手開門,見沈萬霄衣裳單薄地倚在門外,便十分嫌棄地別開臉,“你來做什么?有傷不好好養(yǎng)傷,是覺得最后心疼的也不是你是么?” 沈萬霄抬眼,正欲開口,松晏先上前攙扶住他,又是責備又是心疼:“你怎么出來了,沒扯到傷口吧?” “無礙,”沈萬霄松開扶住門框的手,順勢俯身,半邊身子幾乎都壓在松晏身上,在松晏耳邊悄聲道,“怕你生氣,所以追出來了?!?/br> 繾綣的氣音落進耳里,捏軟了心尖。 哪怕是鐵石心腸也要因此而柔軟幾分,更何況本就不算冰冷堅硬的心臟。 “我沒生氣,”松晏輕拍心口,緩神后頂著三人各不相同的目光扶他進屋,“外頭風大,先進來再說?!?/br> “外頭風大,進來再說,”步重學得有模有樣,猛一用力將門合上,渾身哆嗦了下,“咦~” 第93章 燈芯 “如今時頌在城中大貼告示,你們?nèi)羰窍肴ズ?,恐怕是有些困難?!惫从駥⒀b滿葡萄的果盤往步重那邊推了推,繼而道,“易容之術雖可瞞過凡人,但對時頌來說卻是無用的,要想躲過他的追捕,得另想法子才是?!?/br> 風晚應和著:“鬼王所言極是?!?/br> 見兩人都這般說,松晏不禁有些發(fā)愁,沒骨頭似的趴到了桌上:“那怎么辦?” 他快煩死這些天兵了,若非有這些人在,他早就帶沈萬霄一道回將軍府了,畢竟在自己家里始終要比住客棧來得方便些,此時更是不用為此事發(fā)愁,收拾好盤纏便能上路。 沈萬霄輕揉他的發(fā)頂,輕咳幾聲后出聲道:“他們是沖我而來,明日我便隨時頌一道去九重天。” “不行!”松晏與步重幾乎異口同聲,勾玉仿佛早已料到此事,含著葡萄笑了一笑,未見有多意外。 風晚卻不由得驚奇問道:“你不行什么?松晏不行那是因為他不放心,你也不放心?” 步重別扭地動動脖子:“我雖然看不慣他,但天帝那老東西打的什么主意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真要去了還能活著回來?” 此話一出,一時便再無人吱聲。 天帝這次火冒三丈,全然不顧神女貞以的臉面將人打入神獄,又在三界中大肆追捕沈萬霄,顯是不會再顧情分。 他若此時回去...... 松晏在桌下悄悄抓沈萬霄的手,“你不能回去,時頌那邊我有辦法?!?/br> “什么辦法?”步重眼睛都亮了。 松晏神神秘秘地招手,四人湊在一處嘀咕半晌,終于敲桌拍定計劃。 他說的口干舌燥,奈何屋子里擱著的茶壺水空了,便只好自己提著茶壺下樓去尋,將剩下三人留在屋子里。 房門剛一合上,沈萬霄便問:“李將軍現(xiàn)下如何?” 步重揉捏著葡萄的手微微頓住,他探頭朝著門那邊瞄了幾眼,確認松晏走遠后才嘆氣道:“我與勾玉找了他許久,但都沒有消息。人間這邊也快壓不住了,應空青失蹤,那皇帝急得焦頭爛額,慌不擇路竟然去找李凌寒幫忙,結果發(fā)現(xiàn)李凌寒也不見了,只怕不出幾日,他便要貼告示尋人了。” “那應柳兒?”風晚在這時插話,“姬賀明若是找她盤問,豈不是……” “依本座看,”勾玉掃視一眼糾結的三人,“你們直接將與姬賀明說明此事便可,如今玄柳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人間流言四起,若不明真相,只怕他會受流言所擾,被惡人所用?!?/br> 步重一拍大腿:“對啊,我們直接告訴他便是,若是他肯幫忙隱瞞,不讓松晏知曉此事,那豈不更是兩全其美!” 風晚頷首,亦覺得此計可行。 只有沈萬霄微微搖頭,緩聲道:“不可?!?/br> “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