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殺 第10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星火長明、神官的晉升之路(GL)、銀河墜落、錯嫁(重生)、反派boss擼貓攻略[穿書]、聽說殿下有異能(穿越)、她醒于百年后、主角他爹(穿越)、將軍他不孕不育?(穿越)、穿書后我有了三個廢柴卻權(quán)傾天下的jiejie
他們下船了,箱子誰來看管?陸珩扶著圍桿,面對著浩浩長風,淡淡道:“只能??吭诎哆吜??!?/br> 王言卿想到那副場面,不由壓低了聲音:“船上東西可不少,萬一被人盯上,有人趁你不在劫船,或者干脆海盜來了,那可怎么辦?” 王言卿雖然沒看過她的嫁妝箱子,但看重量,里面應(yīng)當是有火器的。在水上打仗,有沒有火器壓制是決定性的優(yōu)勢,洪武皇帝當年鄱陽湖一戰(zhàn)能獲勝,就是靠了火銃。 皇帝對陸珩是真的信任,此行陸珩下江南,不光帶來了錦衣衛(wèi)精銳,還帶來了神機營最精良的火銃。這批武器要是落入海盜之手,那可麻煩了。 陸珩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桅桿,聽到王言卿的話挑眉一笑,垂眸道:“meimei,你可盼我點好吧?!?/br> 進入南直隸后,水面變寬,船只也變多了。放眼望去,河道上全是桅影,千帆競發(fā),百舸爭流,熱鬧非凡。 他們乘著船順流而下,頗有一日千里之感,很快,蘇州到了。王言卿的夫家設(shè)定在杭州府,但送親隊伍初入江南,一路舟車勞頓,為了體體面面地去見未來親家,順便也該給閨女采購些江南時興細軟,所以富商家決定在蘇州暫住幾日,休整好了再去杭州。 他們的船只??吭诖a頭,陸珩作為千里送親的好哥哥,親自陪著待嫁meimei,去城中放風采購。 這是王言卿第一次來江南,她看著和京師截然不同的熱鬧景象,只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這就是蘇州?” “是啊?!标戠裾f道,“meimei,我們先尋今日的落腳之地?!?/br> 王言卿點頭應(yīng)諾,一路跟著陸珩,雙眼好奇地看著兩邊攤子。陸珩察覺她朝一個地方看了好幾眼,他順著視線望去,發(fā)現(xiàn)是一個賣糖人的小攤。 陸珩失笑,突然轉(zhuǎn)身朝小販走去。郭韜正奇怪都督怎么忽然離開了,隨即就看到陸珩拿著一個兔子糖人回來,掀開夫人的幕籬,遞到了夫人嘴里。 郭韜:“……” 他們幾人默契而忍耐地轉(zhuǎn)開視線,梗著脖子朝約定的地方走去。饒是他們把自己封印成一根木頭,還是能聽到后面斷斷續(xù)續(xù)的對話聲。 “糖人是小孩子才吃的東西,我又不喜歡?!?/br> “你不就是小孩子嗎?” 郭韜在前面頭皮都麻了。 最終,他們敲定了一家客棧,陸珩去柜臺前訂房,侍衛(wèi)則護送著小姐往樓上走??蜅@锷馀d隆,熱鬧鼎沸,王言卿嘴里咬著兔子耳朵,隔著幕籬從門口走到樓梯,走馬觀花一樣掠過了許多人臉。 跑堂小廝殷勤地端著盤子送菜,一伙游商坐在桌邊喝酒,兩個書生打扮的人從樓梯上下來,嘴里說著地道的南京話。世界仿佛在她眼前放慢,她穿過這些人的臉,如有神助般破譯了他們心中的想法。 跑堂小廝右手下意識地貼在身邊,遇到有人撞來時,他雖然諂媚笑著,但瞳孔卻不自主放大。那桌商人看似喝酒談天,但眉毛下壓,分明暗暗凝聚著注意力。那兩個書生看起來沒破綻,但他們的虎口有繭。看繭子的位置,可不像是握筆。 王言卿仿佛不知道,依然咬著糖上樓,一如一個天真爛漫的嬌小姐,等著哥哥將所有事情料理好。 他們到達蘇州時已經(jīng)是下午,安頓好后沒多久,天色就黑了。王言卿在船上漂泊了很久,今日一落地,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店小二給她送水。王言卿舒舒服服洗了澡,換了寬松的中衣,她在鏡前擦拭頭發(fā),外面門一開一合,有人進來了。 王言卿將巾帕放在一邊,拿起梳子打理頭發(fā),頭也不回道:“哥哥,我現(xiàn)在是待嫁之身,你多少講究點。” 陸珩走到她身邊,熟練地接過她手中木梳,捧起她瀑布一般黑亮柔順的長發(fā):“meimei今日怎么這樣客氣。我們不是一直過著表面上送嫁、暗地里偷歡的日子嗎?” 作者有話說: 不知名的周家老父親:你這個不孝子! 第125章 主動 王言卿從鏡中瞭了他一眼,笑著問:“馬上就要到杭州了,哥哥打算偷歡多久?” 陸珩似乎輕笑一聲,握著她的發(fā)尾慢慢俯身,鏡中出現(xiàn)一柔美一英氣兩張臉:“怎么,meimei害怕了?” 兩人挨得緊密,王言卿不著粉黛,一縷長發(fā)還握在他手中,當真有種相依為命、搖搖欲墜的禁斷感。王言卿抿唇笑了笑,從凳子上轉(zhuǎn)過來,雙手親昵地環(huán)在陸珩脖頸:“可是,我們總不能一直過這種日子,未來如何,總該有個章法?!?/br> 兩人的姿勢頃刻變成相對,陸珩手指把玩著王言卿濕發(fā),低聲哄道:“沒關(guān)系,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明天再愁?!?/br> 王言卿心想這可真是一個騙到了手就不負責的渣哥啊,陸珩這是本色出演還是人設(shè)需要呢?王言卿剛才那些話雖然是玩笑,但也似真似假地在詢問他明日的計劃。他倒好,給她來了句明天再愁。 兩人距離極近,王言卿蹙蹙眉,有些沒耐心了,口吻中也帶了最后通牒的意味:“哥哥,我不想陪你再胡鬧下去了。你要是再不給我一個解決辦法,那我們就到此為止吧,我要去嫁人了?!?/br> 陸珩聽到瞇眼,定定看著她:“meimei這么狠心?” 他眼神中危險意味十足,但王言卿已經(jīng)摸透他了,她每次惹他生氣,懲罰方式無非就那幾樣?,F(xiàn)在是在外面,處處都是眼睛,他總不會做太過分。 于是,王言卿毫不畏懼道:“反正就這么一條路,你看著辦吧?!?/br> 陸珩點了下頭,也沒說好不好,長臂一展將木梳放回梳妝臺,說:“最后一晚了,總得給meimei留下些記憶。我們?nèi)ゴ采险f吧,meimei,你自己走還是怎么?” 他明明還笑著,但語氣中有種冷幽幽的意味,王言卿莫名聯(lián)想起錦衣衛(wèi)逼供朝廷罪眷。她有些后悔,但骨氣不能斷,她拍開陸珩的手,自己朝拔步床走去:“你出去,我和你就此斷了,我自己睡?!?/br> 她沒走兩步,直接被人從身后圈住。陸珩握住她的胳膊,一把將她拉回自己懷里,俯身輕輕松松將她打橫抱起。陸珩垂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既然招惹了我,哪有想斷就斷的道理。為兄今日一定給你留下印象深刻的最后一夜。” 陸珩尤其咬重了“最后一夜”這四個字,聽著有股邪勁。王言卿呼吸一窒,陸珩大步流星走向床榻,趁著他轉(zhuǎn)身去放床帳的功夫,王言卿爬起來,乖巧主動地環(huán)住陸珩的腰:“哥哥,我開玩笑的?!?/br> 陸珩將里外床帳牢牢壓住,掰開王言卿的手指,轉(zhuǎn)身輕而易舉將她壓倒在床榻上:“卿卿,你長大了,該知道有些話即便是玩笑,說出來也要負責的?!?/br> “我知道?!蓖跹郧漤槒牡靥稍谒硐?,小指在他掌心輕輕勾畫,“我還不是擔心你。” 此時床帳四合,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他們兩人,兩人用氣音交談,絕不擔心被人聽到。王言卿知道陸珩這個人最是記仇,而且越記仇越大,她現(xiàn)在要是不好好表現(xiàn),等回京后,她就不好過了。 陸珩不置可否,但從一邊拿來一個枕頭,將她的后腦墊起來。她剛洗完澡,頭發(fā)還沒干,直接躺在被褥上會著涼的。 王言卿沒顧得上理會他的動作,連忙問:“明天你到底有什么計劃?” 陸珩暗暗嘆氣,他發(fā)現(xiàn)他夫人對破案的興趣,似乎遠比對他大。陸珩一邊梳理她的黑發(fā),一邊道:“來蘇州,最重要的事當然是調(diào)查朱紈死因。明日我們要想辦法,去朱紈家暗訪。” 王言卿聽出陸珩話語中不對勁的地方:“暗訪?” “對?!标戠裾f,“此行下江南雖然是秘密行動,但我懷疑已經(jīng)被人知道了?!?/br> 王言卿聽到瞪大眼睛:“你是說錦衣衛(wèi)內(nèi)有內(nèi)鬼?” “我親自挑選的人,當然信得過?!标戠竦?,“但朝廷中任何一柄武器都是登記在冊的,我們從神機營搬運武器,當然要經(jīng)過其他衙門。我信得過錦衣衛(wèi),卻信不過其他人。” 王言卿隱隱明白陸珩的意思了:“你是說,朝中可能有人發(fā)現(xiàn)你們離開了,已經(jīng)傳信給江浙這邊的官員?” 陸珩點頭,并不憚于用最大的惡意揣測自己的同僚:“并不能排除這個可能?!?/br> 彈劾朱紈時,京中許多人跳的老高,誰知道他們皮下到底是什么。陸珩奉了皇帝密詔徹查江南官場,這不止是斷人財路的問題了,一旦真被陸珩查出什么,一整條繩子上的人身家性命都不保。 這些人為了自保,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阻止陸珩,甚至,殺掉陸珩。畢竟陸珩這些年在官場樹敵也不少,殺了他,就能騰出一大批錦衣衛(wèi)實權(quán)位置,誰不眼饞呢? 而陸珩出京后,行蹤就完全從朝廷眼中消失了,只有他們內(nèi)部靠暗號聯(lián)絡(luò)。朝廷中的內(nèi)應(yīng)不知道陸珩具體位置,但知道他一定會來蘇州找朱紈。這些人只需要在朱紈家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王言卿越想越心驚,難怪陸家全府上下都小心謹慎,錦衣衛(wèi)實在是個高危職位。這樣想來他們家能傳六代,也著實厲害。 王言卿問:“我今日在客棧中看到很多偽裝成平民的武人,這些是你的人嗎?” 陸珩聽后,微妙地瞇眼,語氣中喜怒難辨:“這就被看出來了?這群廢物?!?/br> “不能怪他們。”王言卿撫了撫陸珩胳膊,不忘給北鎮(zhèn)撫司的人說公道話,“是我從他們臉上看出來的。你也知道,習武之人許多動作成了本能,沒法完全控制?!?/br> 一個人緊張的時候,能控制自己的語言、表情,但總沒法控制瞳孔大小。連陸珩、皇帝都在這方面自愧不如,怎么能怪下面的錦衣衛(wèi)不小心呢? 陸珩明白,這也是這次任務(wù)這么危險,他依然帶王言卿出來的原因之一。陸珩說道:“這里是錦衣衛(wèi)的一個聯(lián)絡(luò)點,我用暗號告訴他們來這里會合。但為掩人耳目,客棧中還有普通住客,你出房門后,還是要小心些?!?/br> 王言卿點頭,看著陸珩粲然一笑:“還有外人,那你大晚上進入待嫁meimei的房間里,也不怕別人說道?” 陸珩也笑了:“想一親香澤,哪能怕世俗的眼光呢?我就喜歡和世俗道德背著干?!?/br> “行了?!蓖跹郧湔{(diào)整了姿勢,舒舒服服靠在陸珩身下,問,“接下來到底怎么行動?” “去朱家。”陸珩道,“但我懷疑朱紈的宅子有人盯著,直接登門就是自投羅網(wǎng),問不到真相不說,還會暴露我們的位置。如今敵暗我明,須得小心行事?!?/br> 王言卿點頭,柳眉細細擰著,不斷想怎么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朱家宅子:“要不,我們裝作訪客,或者賣貨賣菜的人?” 陸珩依然搖頭:“不行。對方若盯梢許久,肯定熟悉附近的貨郎。我們是生面孔,貿(mào)然去敲朱家的門太可疑了,說不定還會逼那群人滅口?!?/br> 王言卿想不出轍了,問:“那要怎么辦?” 王言卿找不到頭緒,第一反應(yīng)依然是求助陸珩。仿佛只要有陸珩在,天塌下來也有解決辦法。陸珩被這種無形的信任取悅,卷起一縷頭發(fā),輕輕在她脖頸上撓了撓:“meimei,為兄小時候教你的孫子兵法,你都忘了?” 又來了。王言卿暗暗翻了個白眼,配合地抱住他:“我懶得想,哥哥幫我解惑?!?/br> 陸珩心里舒服了,不再吝嗇給meimei講題:“我們進不去,就讓他們出來。” 王言卿乍一聽愣住,陸珩握著她的頭發(fā),順著她的脖頸繼續(xù)往下游移:“朱紈出身寒門,家中人口十分簡單。他有一老母,今年六十二歲,住在混堂弄一間老宅里,朱紈為官二十年,未曾給家里翻修房子,現(xiàn)在一家人依然住在那里。朱紈發(fā)妻過世后,一直沒有續(xù)娶,膝下僅有一個女兒,名朱毓秀,今年十六歲,尚未定親。你也知道,大明官員若只靠官俸,生活很難有盈余,所以朱毓秀并沒有跟隨朱紈去外地就任,而是一直留在老宅和祖母生活。他還有一個老仆,跟隨他多年,輾轉(zhuǎn)各地就任,朱紈死后,就是這個老仆為他扶柩回籍?!?/br> 如果朱紈之死真的有疑點,這個仆人就是最重要的人證,王言卿忙問:“這個老仆在哪里?” “還能在哪里。”陸珩道,“留在老宅,繼續(xù)侍奉一老一弱兩個主子?!?/br> 王言卿試探地問:“所以,明天我們要想辦法引朱紈老仆出門?” “不?!标戠窕氐溃扒∏∠喾?,我們的目標是朱紈的女兒——朱毓秀?!?/br> 王言卿意外,轉(zhuǎn)念就想明白了。無論朱紈是怎么死的,老仆回府后肯定會一五一十告訴老太太、小姐。所以他們沒必要死盯著老仆,朱母、朱毓秀都可以接觸。老太太年紀大了,貿(mào)然靠近可能會嚇著老人家,而年輕健康、涉世未深的朱毓秀就是最好的人選。 這個目標比朱母容易點,但一個未出閣的年輕姑娘,依然很難接近。王言卿想了想,道:“如果是朱毓秀的話,在街上遇到,我應(yīng)該能想辦法和她搭上話?!?/br> “多謝卿卿?!标戠裎罩^發(fā)在她雪胸上掃,最后發(fā)現(xiàn)太慢了,索性自己上手,“所以,明天,我們一定要讓她出門?!?/br> 王言卿本來想推開陸珩的手,談話就談話,動手動腳做什么?但她轉(zhuǎn)念想到自己還得罪著陸珩,便默默忍了:“可是,我們又不能去朱家傳話,怎么能讓一個未婚女子主動出門呢?我們總不能燒了人家房子吧?” “不至于?!标戠裼挠膰@了聲,挽救他在卿卿心里岌岌可危的形象,“錦衣衛(wèi)還不至于缺德到這種程度?!?/br> 王言卿一聽他的話音,就知道穩(wěn)了:“你有辦法?” 陸珩一改之前游刃有余的得意姿態(tài),只是意味不明帶了一句:“每一個偶然,其實背后都是數(shù)個必然逼迫。不早了,我們睡吧?!?/br> 王言卿越發(fā)好奇,催促他說原因。陸珩不肯,王言卿就抱住他脖頸,主動在他唇上親了一口:“陸都督,夫君,為什么?” 她的聲音拖得又軟又嬌,陸珩勉力堅持著,王言卿索性抱上來,胸脯牢牢抵住他的,隨著呼吸細微蹭動:“為什么?如果你說,今夜我來主動。” 陸珩堅持了一瞬息,心道不是他意志不堅定,而是這個誘惑實在太大了。陸珩偏頭咳了一聲,含糊地說:“他們偷走了朱毓秀晾在院子里的外衣,所以,明天她一定會上街買衣服?!?/br> 王言卿聽完,愣了很久。她默默松開手,半靠在床上,一動不動看著陸珩。 陸珩心虛,試圖替自己辯解:“其實我不知道,是他們自己想出來的餿主意……” 這種時候,他不說我們了,而說他們。王言卿笑了笑,沒什么溫度,道:“依我看,論起缺德程度,這種行徑和燒房子也不差什么?!?/br> 陸珩依然不放棄自救:“卿卿,你聽我解釋……” “不用說了?!蓖跹郧涞肿£戠裥靥牛浔?,“陸都督,我趕路一整天,現(xiàn)在累了。請你自便?!?/br> 陸珩被迫合上“meimei”的房門時,心中十分悲憤。什么叫賠了夫人又折兵,卿卿本來說她要主動的,現(xiàn)在可好,原本的一頓也沒有了。 · 第二天,陸珩小心翼翼跑去陪meimei吃飯,王言卿淡淡瞭了他一眼,全程不搭理他。 陸珩給王言卿夾了她最喜歡的蝦餃,可是,王言卿一口都沒碰。陸珩再一次扼腕,昨天,但凡他意志再堅定點,現(xiàn)在就不用面對這個局面。 這大概是陸珩反省最深刻的一次,他見王言卿快吃完了,便適時說道:“meimei,蘇州坊市熱鬧,尤其是布料,所有時興的花樣都從這里出。我陪你去街上看看吧?!?/br> 王言卿生氣歸生氣,案子總歸是要破的。王言卿用力瞪了陸珩一眼,還是乖乖跟著他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