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3)
書迷正在閱讀:正室、紅唇吻、穿成鬼面王的小嬌夫、穿成年代文里的朱砂痣、沙雕替身和大佬協(xié)議結(jié)婚了、不zuoai就會死(NPH)、【原神】旅途(nph海王)、繼子和他的朋友們【nph】、大大的天(1v1)
是! 那軍官轉(zhuǎn)身就派了兩個兵,推著蘇十三就走。 蘇十三拼命擰過身子,腳下如同生了樁。他熱切地看向青柳大郎。大少,你 他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青柳大郎,眼中有千言萬語,似乎想說,你就借此機會逃了吧!不用管我。 然而青柳大郎卻垂下眼皮,不肯看他。 大少!蘇十三又喊了一聲,然后扭頭求張承安。他胳膊上的傷還沒治!爺您好歹幫他尋個大夫,若是,若是 眼淚吧嗒吧嗒,止不住往下掉。 喲!又不是見不著面了!哭哭啼啼做啥?還是個男人!呸! 張承安皺眉,不耐煩地打斷蘇十三。走走,快點把人帶走! 蘇十三叫人強扭住胳膊,推搡著走了?;靵y中依然不時扭頭回望,恨不能眼睛里長對鉤子,把青柳大郎一道鉤走。青柳大郎只低著頭,不聲不響地,像是突然間變成了一只啞巴。 好了!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白家的金條埋哪兒了?張承安怪笑了一聲。 人走遠了,青柳大郎反倒抬起眼,久久注視蘇十三踉蹌離開的背影。張爺,我把白家的家底都賣了給您,您能把十三放了嗎? 拿你老子的命來換還差不多! 張承安冷笑。怎么著,我把人放在老太太那里,讓他伺候老太太,你還不愿意呢? 青柳大郎抿了抿唇。如果我去軍中給張爺麾下效力,張爺能不能放了十三? 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就算自家親兄弟,也犯不著你這么護著他吧?張承安歪著腦袋,笑了一聲,目光陰鷙。 是我小時的救命恩人。 原來是恩人! 張承安陰陽怪氣,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眼青柳大郎。你,也就比槍高一點,讓你去北安軍能做什么?戰(zhàn)場上炮一轟,怕是你小子就得尿褲.襠! 院子里一片哄笑聲。 青柳大郎面色不變,仍舊淡淡地道:我自小習(xí)武,在戰(zhàn)場上總比旁人靈活些。反正張爺手下這么多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那老子也犯不著稀罕你! 青柳大郎抬眼定定地看向張承安。那要怎樣,張爺才肯放過十三? 老子為什么要放!他在你手下朝不保夕,跟著老子還有口飯吃!你到底是指望他好呢,還是想他在亂世被人擄去唱戲? 青柳大郎臉色變了變,一瞬間白的血色全無。 得了,這事兒就這么著吧! 張承安大手一揮,對那青年軍官道:帶著他去找金條!仔細些,這次可別再漏了。 是! 青柳大郎欲言又止,想了想,到底轉(zhuǎn)身隨那青年軍官走了。胳膊上的傷口沒處理,血跡洇出來,不一會兒整條袖子都濕了。 青柳大郎帶著一隊兵,到了錦繡街69號,挖出兩箱金條。箱子打開,鋪掉上面的塵土,黃澄澄的金光,亮瞎了一眾人的眼。 兩箱金條交給張承安的時候,張承安也驚了一下,穿著軍靴的腳啪一下落在桌面上,回頭沖眾人笑道:瞧瞧,這也就一戶鄉(xiāng)紳人家!就這許多金子!老子要是心再硬一點 青柳大郎垂下眼皮,知道張承安一瞬間對滿京城的鄉(xiāng)紳富戶都動了殺心。 此方小世界撲朔迷離,到底那個所謂氣運之子著落在誰身上,越發(fā)顯得難測。 張承安?顯然不是。 * 那頭蘇十三見了張老夫人,免不得又是一番辛苦解釋,說到先前男扮女裝,騙了老太太,是他的不是。 蘇十三跪在地上,說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張老夫人起先冷笑,漸漸地眉眼松動下來。揮手叫那些大兵退出去后,老太太捻著佛珠,梳著板正的發(fā)髻,一身紫色團花襖子,坐在那里半晌不吱聲。 蘇十三的哭泣聲,在這寂靜佛堂內(nèi)越發(fā)顯得刺耳。 良久,張老夫人嘆息一聲。起來罷!亂世里,誰家孩子都不容易。只是你這學(xué)戲的說頭,也是騙人的吧? 蘇十三尷尬地擤了把鼻涕,用袖子遮住臉,低著頭道:因為男孩子學(xué)戲總歸不體面!其實是拜過師的。 哦,那你師傅是誰? 印城花老板。 花若離?張老夫人語聲詫異,尾調(diào)都拐了個彎。 蘇十三抬頭溜了眼張老夫人。老夫人,你怎地曉得? 前兩年,我過六十生辰,張老夫人慢吞吞地捻佛珠,說到這里笑了一聲。下帖子請他,他倒好!不肯來。架子大的很!我怎么不記得他! 蘇十三不曉得還有這段往事。默了默,想起的確聽街坊們提起過,花老板原先派頭極大,京城有人請過,沒請動。 他眼下如何了? 師父已經(jīng)不在了!叫歹人放火給燒死了! 蘇十三忍不住悲從中來,抽抽搭搭,將花老板死因以及與洪家的恩怨又說了一遍。順便給洪家那位姑奶奶玫瑰小姐上了點眼藥。 張老夫人聽得眉頭深皺。烏漆麻糟的!這唱戲人家,就是是非多! 那也不能一桿子打死,蘇十三抬起臉,憤憤地道:分明是洪家揪著他不放!我?guī)煾敌纳?,結(jié)果反倒遭了毒手!衙門里結(jié)案的時候,只說是他自個兒燒死的,誰自個兒燒死身上還有繩子綁的印子呢! 這事兒,你如何知曉的? 蘇十三想說是他聽街坊們閑聊的。恰好花老板旁邊隔著三家,就有一家在衙門里干仵作,見到了尸首。然而這話說出去,怕老太太嫌他愛聽墻根。只含糊地道:人在做,天在看!這些事兒總瞞不住眾人耳目。 張老夫人看了他一眼,隨后淡淡地道,那眼下,你是打算?既尋著你家少爺,那你打算與他一起去鄉(xiāng)下嗎? 我倒是想!可是少爺他不要我了。 蘇十三說著,眼圈這回真紅了。眼淚噗噗地往下掉。連他自個兒也不知道原來這么能哭。 張老夫人聽著頭疼。捻動佛珠,嘆了口氣道:你先在我這兒待著吧!回頭晚飯的時候,我跟承安說一聲。 謝過老太太! 蘇十三說著又重新跪下,認認真真地給老太太磕了三個響頭。 張宅中,平常傍晚六七點鐘就開飯了。但是這天晚上,蘇十三站在門檻,脖子抻的多長,望了半個多鐘頭,也沒見著一個人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祝各位中秋節(jié)快樂!團團圓圓,闔家安康!mua 第102章 海上舊影(折子戲)15 那夜,蘇十三險些將門檻都踏破了。 大約過了八點鐘,連張老夫人都坐不住了,跟著蘇十三一起在門口,邊念著佛經(jīng)邊時不時抬眼朝外張望。幫傭跑巡撫衙門跑了三四趟,最后一趟回來的時候,氣喘吁吁扶著門喊道:老太太,不好啦! 怎么了?蘇十三忙搶先問道。 說是有個姓吳的,在昌州起義啦!眼下張爺正與人商量著,說要帶兵去平叛,連夜就要走。 這么急?張老夫人臉色一瞬間變了,手中攥著佛珠,指節(jié)青筋迸起。 誰說不是呢!那幫傭終于喘過一口氣,手撫著胸口大聲道:可是那些兵爺們說,這個什么,兵貴神速!若是咱張爺眼下不管,等昌州成了氣候,只怕從昌州打到京城也就三兩天的功夫。 昌州挨著京城的確挺近。從軍事地圖上看,兩個城池之間僅隔著一道崖關(guān)。一旦昌州軍突破崖關(guān),截斷通往京城最主要的陸運交通,攻克京城只在旦夕間。 就算攻城不下,只圍城,也足以令京城變成一座死城。一城百姓,只能坐以待斃。 張承安著急也情有可原。 蘇十三忍不住問道:那爺今晚還回來嗎? 不曉得呀!那幫傭一揮手。衙門里亂哄哄的,都在整隊待發(fā),我這跑了幾趟也沒見著爺?shù)娜恕?/br> 幾十大歲的人了!做事還是毛手毛腳。張老夫人忍不住怨怪道:打發(fā)人回來送個信,又能怎么地? * 八點半。 蘇十三與張老夫人坐立不安,索性搬了張小杌子,坐在王府門口著急地張望。門外遙遙地響起汽車喇叭聲,張承安終于回來了。 蘇十三忙奔出去,在門口就近望去,足有五六百個兵跑步過來。硿硿的腳步聲在這靜夜里,聽的人心發(fā)慌。 張承安從汽車上下來,撣了撣衣袖,徑直路過蘇十三。 蘇十三慘白著臉,朝后張了一眼,并沒看到青柳大郎。 爺! 他忙跟進門,就聽見張承安背對他,正在對張老夫人道:娘,這趟須得趕緊走!和您道個別,我這就出發(fā)了。 好容易過了半年安穩(wěn)日子!張老婦人皺眉。你這一去,什么時候回來? 快!張承安滿不在乎地笑。我這趟去,保準打他個措手不及!若是順利,一個來月也就回來了。 那若是有變故呢? 那也就兩三個月!娘,你放心,昌州能有啥?姓吳的那小子,當年也就是老子手下一個兵。 蘇十三手扶著門框,眼睜睜看張承安與老夫人又聊了幾句。在張承安匆匆路過他的時候,他忙跟上。爺,我家少爺? 你家少爺? 張承安腳步不停,隨即像是終于想起來,揮揮手,不耐煩地道:老子趕著要走,那小子應(yīng)該還在巡撫衙門。你若是不放心,明兒一早去看看他。 在衙門里?蘇十三震驚。牢里沒吃沒喝,這么晚了 怎么了?老子心慈,牢里頭還給供飯!有吃有睡,免費的茶樓,他這日子過得還不好?! 張承安冷笑一聲,隨即匆匆走了。 長街上汽車發(fā)動聲,幾百個士兵扛著槍,硿嚨硿嚨,整齊的跑步聲,都在月色下格外的兵荒馬亂。 白月如燈,照在蘇十三慘白如紙的小臉上。 待張承安率眾走后,蘇十三伺候老夫人睡下,然后悄無聲息地也翻墻頭走了。他一溜煙跑到巡撫衙門,氣都喘不均勻。 守門的大兵見著他,猛然拉動槍.栓,厲聲呵斥道:哪來的? 蘇十三蹲下.身,雙手扶著膝蓋大喘.氣,口中急忙道:別,別開槍!是張爺臨走前,打發(fā)我來尋我家少爺! 他報了白敏毓的名字,又解釋道,就是白天剛剛捉來的劫法場的白家少爺。 白天那兩箱金條扛回來的時候,驚動了整個巡撫衙門。那兵印象深刻,立刻笑著道:不早說!隨即收起槍。張爺臨走前讓暫時關(guān)到大牢里去了。放心,沒受苦!就讓他待幾天,等爺回來再處理。 ???那他身上的傷口可有處理? 蘇十三忙跟著大兵進牢房,這次卻沒去那潮濕陰暗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一個單獨囚室。有扇門密閉,不再是一個格子一個格子的木柵欄。 他敲了敲門,門內(nèi)沒有回音。 大少!大少,是我! 蘇十三又拍門。 大概睡著了吧! 那大兵說著滿不在乎地從腰間取下一串鑰匙。鑰匙插.進門洞,啪嗒一聲,門開了,室內(nèi)一片黑暗。那大兵舉起手中油燈,不足五平方的囚室內(nèi)只有一張床,上頭鋪著些干草,一床薄被,一眼就能看個通透。 卻連個人影都沒有。 這小子居然跑了?怎么跑的?那大兵震驚,提著燈就去照窗口。 窗口離地足有三四米,就是一個通氣口,幼童蜷縮著勉強能爬過去??墒乔嗔罄蓚€頭那么高,比張承安也就差個幾公分。他怎么爬進那個洞口?! 蘇十三一把抓住那大兵袖子,急赤白眼地逼問道:人呢?你們別是瞞著張爺,將他殺了吧?! 走開!別礙手礙腳的! 那大兵一胳膊肘將蘇十三搗開,隨即站上床頭,提燈朝那處黑洞洞的通風(fēng)口又照了照。 然后跳下來,腳步鐸鐸地大步出去了。 二號牢房的小子跑了!弟兄們,快 快啥? 依稀有懶洋洋的問答聲。 張爺都去昌州了,這地兒沒法管。得搜城! 那,稟報排長? 對了,告訴排長一聲也就是了。 蘇十三叫那大兵一胳膊肘搗在地上,癱坐在牢房內(nèi)。燈叫大兵提走了,四下一片黑暗。泥地里的土腥味一縷縷鉆入鼻孔。 蘇十三如墮冰窟,又好似叫人悶著腦袋沉入海底,氣都透不過來。 喉嚨口長滿海藻,嗆出他一臉濕淚。 * 一個月后,從昌州傳來的消息卻極不樂觀,說是戰(zhàn)事進入膠著狀態(tài)。那位姓吳的將領(lǐng)起事后,瞬間天下間如同星火燎原,嘩啦啦十幾個州市都紛紛響應(yīng),眼見著京城這一帶又要重新陷入戰(zhàn)場。 又過了七八日,時不時便可聽到前方傳來戰(zhàn)敗的消息。張老夫人在后堂念佛的聲音越來越響。 蘇十三蔫蔫地趴在窗臺上,心里盤算著,大郎可能是跑了。他這一個來月每天蹲在巡撫衙門,每次都叫大兵攆回來。睡不著,吃不下,急劇消瘦,原本就生的小,眼下更是個燈草人,風(fēng)一吹就能飄走。 又過了半月,張承安的敗兵陸續(xù)向京城撤回。就連張老夫人都去了幾趟碼頭,由蘇十三陪著,兩人見著許多傷兵,用擔(dān)架抬回來。 三個月后,崖關(guān)徹底失守。張承安終于倉促從前方逃回來,潦草點了留守京城的北安軍殘部,攜了張老夫人便走。據(jù)說是要退守至中原地區(qū),擇機再往北邊兒回攻。 蘇十三見沒人管他,趁著兵荒馬亂,悄悄的也逃了。 蘇十三不知道青柳大郎究竟去了哪里,只得沿著當日來過的路,一處處地找回去。大半個月后,他終于從冀城碼頭走下渡船。風(fēng)塵仆仆,手里連個包袱皮都沒有,面色蠟黃,身上只剩下最后三個銅板。 他沿著記憶中的方向,找到在冀城新葺的白公館。白公館門戶大開,里頭一幫大兵亂哄哄的,卻不是張承安的隊伍。他摸不清情況,站在門口望了幾眼。 去去!哪來的要飯花子,去別處討飯吃! 開門的一個大兵,嘴里叼著半根煙屁股,大手揮揮,攆蘇十三走了。 蘇十三尋不著白總管,挨著各家商鋪在街市上漫無目的地閑逛,到處打聽白家消息,得到的回應(yīng)大多是不曉得。 如此過了七八天,身上最后三個銅板也都換做十個饅頭填了肚子。他實在沒有辦法,只得尋了一家茶樓,在里頭給他們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