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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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有閑漢在那磕牙。 吃槍子吧?這位爺最愛耍槍了。 蘇十三聽了這些閑話,只覺得一陣錐心般的疼。 他悄悄溜出來,一路跟在囚車后頭跑,眼角四處張望,總指望著青柳大郎能現(xiàn)身。這畢竟是他現(xiàn)世的父親,若是大郎同志沒走遠(yuǎn),可能還會來見白秀山最后一面。 他東張西顧,腳下冷不丁叫人一絆。 哎喲! 眼看著就要摔個狗吃屎,突然一雙胳膊從將他攔腰抱住。 蘇十三剛要把那人往外推,一抬頭,只見到半片壓的低低的檐帽,隨后一個熟悉至極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跟我走! 蘇十三忙忙地拽住他,也不吱聲,跟著他一直走出人群,到了僻靜的地方。 蘇十三抬起頭。 大郎,這些天你去哪兒啦? 第100章 海上舊影(折子戲)13 青柳大郎停下腳步,回過頭,不聲不響地看著蘇十三。 大郎? 青柳大郎眉眼微抬,隨后淡淡地笑了一聲。寶貝兒! 兩人只隔了七八天沒見,但是對蘇十三來講,眼前的青柳大郎卻極陌生。陌生的,他三輩子都沒見過。 他心下有些慌。 大郎你究竟怎么了?你想做什么,你同我說,我這次都聽你的! 不需如此,青柳大郎垂下眼皮,口吻極淡。這些天我想過了,眼下在此間小世界,局勢未明,你我皆身為凡人,生老病死,脆弱的很 你說這些做什么?蘇十三皺眉打斷他。哪怕完不成任務(wù),我也是要同你在一起的! 青柳大郎眼睛亮了亮,像是在暗黑不見天日的夜里突然亮起了兩盞燈。 那兩盞燈幽幽地自長街盡頭飄過來,又帶了點(diǎn)小心翼翼的試探。 倘若我要去劫法場? 那我與你開車! 蘇十三擼起袖子,將馬鬃做的麻花辮往身后甩了甩。總之呢,你做什么,這次須不得丟下我! 好! 青柳大郎一把拽起蘇十三的手,壓低聲音道:白總管帶來些人手,就在城隍廟后頭等著。到時候只要槍聲一響,亂起來,你拉了白秀山就往城隍廟去。 頓了頓,對上蘇十三那雙黑白分明的圓眼睛,又遲疑道:沿著法場后頭就是城隍廟,你認(rèn)得路吧? 蘇十三眨了眨眼。誰會鳴.槍? 這個你就不需管了! 話一說通,青柳大郎再次熱切起來。他從鼓鼓囊囊的胸.前掏出一疊子?xùn)|西,抖落開,赫然是一件黑色連帽斗篷。 青柳大郎將斗篷披在蘇十三身上,將他兜頭徹臉裹住,然后猛然攥住蘇十三的手心。 寶貝兒,待會兒你記得帶著父親拼命跑!千萬別讓他們捉??! 那你呢? 我隨后就來! 好! 青柳大郎匆匆拽著蘇十三就往外走。少年人掌心綿軟,細(xì)密地出了一層汗,卻是溫?zé)岬?。像是一顆突然間破土而出的種子,充滿了希望的熱。 * 兩人一路奪命狂奔至菜市口。行刑臺上方,副官已經(jīng)念完了冗長的判決詞,隨即單手指天,肅聲道:執(zhí)行! 是! 旁邊兩個扛著槍的小兵啪一聲站直,行了個禮,腳步聲鐸鐸,往白秀山跪地的行刑臺走來。說時遲,那時快,蘇十三只覺得手上一空,抬頭看,青柳大郎的身影已經(jīng)淹沒在人群中。 嘭一聲槍響!子彈卻是朝天放的。天空中炸開大蓬硫磺煙。 菜市口中心圍觀的人群紛紛嗆咳連聲,揉著眼睛,只看見驟然間天色昏黑。行刑臺下頭亂哄哄的,有人揮舞胳膊叫嚷起來。 不好啦!有人開.槍啦! 快跑! 有人來劫法場啦! 扛槍的兵紛紛從肩頭取下長.槍,拉開栓子,警惕地朝人群中望來。 蘇十三也顧不得到底是誰在那兒放.槍了,慌張地推開人群,拼命朝行刑臺鉆。他生的瘦小,從人群縫里只見到無數(shù)雙奔跑的腿與腳丫子,還有穿著綁腿的兵。 蘇十三終于成功地擠進(jìn)去,沖向跪在地上的白秀山。 白秀山叫人雙手綁在后頭,脖子上套著繩索,踉蹌地轉(zhuǎn)過身來。 你是誰? 老爺,是我! 在混亂中蘇十三的假麻花辮兒不知叫人踩到哪里去了,露出原本的黑色短發(fā),秀眉圓眼,披著件及地的黑色連帽斗篷。 白秀山愣了愣,像是還沒反應(yīng)過來。 沒工夫跟你解釋,快跟我走! 蘇十三說著拖起白秀山就往城隍廟跑。幸好白秀山腳上卻沒掛鐐銬,這一路奔跑,跑的氣喘吁吁,也不過三五分鐘就躲到了人群后頭。后面一大片腳步聲,不時有零碎的槍響。 蘇十三邊跑邊解開斗篷,連兜帽一起罩住白秀山,引著他匆匆地穿越人群。腳步一拐就入了城隍廟后頭。 快!快來這邊! 白總管站在車前,慌張地朝他們招手。 蘇十三氣喘吁吁,壓著白秀山就鉆入汽車后座。司機(jī)踩下油門,汽車一路奪路而逃。 還有大少沒來!蘇十三忙趴住車窗大叫一聲。 大少叫我咱們?nèi)ゴa頭等他!白總管在前排回頭,扭頭看了眼,愣了愣。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蘇十三沒好氣地叫了一聲,眼睛依然牢牢盯著窗外。望眼欲穿。 車子行了大約十分鐘后,后頭再也沒有追兵,也聽不見槍響。他們不敢張揚(yáng),到了碼頭,三人在車內(nèi)又換了一身行頭兒。 白總管埋頭替白秀山解繩索,這鎖扣的大兵許是打漁的出身,反手打的漁夫扣十分難解。白總管忙的滿頭大汗。司機(jī)放下他們后,則開車就往方向相反的鬧市奔去。 白秀山壓低聲音道:毓兒怎地還不來? 蘇十三也著急。別是叫人捉住了吧? 呸呸呸!你這張烏鴉嘴!白總管張口要罵,念在這次蘇十三出力的份上,到底忍下去了。 有多少人跟著大少?蘇十三扭頭問白總管。 咳!哪有什么人手!就是原先京郊那幫子土匪,臨時花錢雇來的。說是有十來個人,可是人是大少找的,我也沒見著。我就負(fù)責(zé)去寶豪銀樓兌了鈔票。 蘇十三一聽就急眼了,一把推開白總管的手,噌地站起身。不行,我得去尋他! 你往哪兒去?白總管忙拽住他袖子。別到時大少來了,你又給丟了!你哪兒都不許去,就在這呆著! 你懂個屁! 蘇十三一腳跺在白總管的布鞋面上,撒腿就跑。 白總管疼的哎喲一聲,再抬頭看,蘇十三已經(jīng)如一條游魚般鉆入人群,幾個晃眼就不見了。 風(fēng)中遙遙傳來一句。要是船開了我們還沒來,你們先走! * 蘇十三沿著先前汽車開來的方向,一路往菜市口跑,邊跑邊四處張望。有三五成群的兵扛著槍在街上跑動,見著行跡可疑的人就搜查,尤其是那些戴破氈帽的,直接拿槍頂著拖回去。 蘇十三陡然間想起街上還貼著他的通緝令,心下一慌,忙躲到僻靜處,背朝著街面。待這群巡邏的士兵走過后,他再轉(zhuǎn)過臉來時,已經(jīng)匆匆的在臉上抹了一層油膏。 這些天他一直扮作小姑娘,身上隨時帶著胭脂與豬油膏,此刻匆匆胡亂的在臉上抹了幾把,也不管是什么德行,便又往菜市口跑去。 蘇十三永遠(yuǎn)忘不了那一天。 他逆風(fēng)往菜市口奔跑的路上,聽見耳邊亂哄哄的,有人說道:主事兒的捉了!是個半大小子,還有幾個漏網(wǎng)的。兄弟們,打起精神來!全部捉了,今兒晚上給跟張爺討酒喝! 得令! 一片亂哄哄的應(yīng)答聲。 挎著槍的大兵一隊隊從他面前晃過去,語聲飄的模糊。 他只想著青柳大郎,踉踉蹌蹌地跑到鬧市,還沒有到行刑臺,就見一隊士兵押著青柳大郎從他眼前過去。 青柳大郎額前碎發(fā)低垂,臉色慘白,胳膊上一大片殷紅的血跡。 大郎! 他一個沒忍住,失聲大叫。 青柳大郎左右腿打到了一處,險些栽倒,隨即背后有人推搡。干什么呢?走快點(diǎn)! 青柳大郎頭也不回,甚至眼風(fēng)都沒朝蘇十三的方向飄過,徑直被人押著走了。 蘇十三一路跟在后頭跑,倒是走在末尾的士兵疑惑地停下來,用槍托搗了搗他。喂!你喊誰呢,你認(rèn)得這人? 他是我家少爺! 蘇十三倉皇地抹了把臉,手上濕漉漉的,才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淚流滿面。 爺您將他捉了,索性將我也一起捉了吧?我跟他是一起的! 喲,還帶買一送一! 那士兵笑了一聲,隨即當(dāng)真將蘇十三雙手也綁了,一并推著往巡撫衙門走去。 青柳大郎回頭見到蘇十三綴在后頭,忍不住皺眉怒道:你是誰?我須不認(rèn)得你! 你真的不認(rèn)識我?你怎么敢 蘇十三語聲哽咽,淚水像是全部倒灌入喉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 一隊大兵綁了青柳大郎與蘇十三,押往原巡撫衙門。陸續(xù)又撞見幾個參與劫法場的土匪,匯總了,一起來尋張承安。 張承安正在巡撫衙門后頭的空院里練靶子。這里臨時叫他改造過,放了一排木樁,每個木樁上頂著一只蘋果。張承安左右開槍,眼睛微瞇,甚至不用停下來瞄準(zhǔn),幾乎百發(fā)百中。 爺,都捉來了! 一個沒漏? 漏了幾個,領(lǐng)頭的青年嘿嘿笑了兩聲。另外還當(dāng)場打死了七個。 沒用的東西! 張承安收槍,悻悻地笑罵了一句。然后一扭頭,看到蘇十三和青柳大郎,愣了一下。這兩個小子怎么回事? 回爺?shù)脑挘@小子,那青年指了指青柳大郎。就是白家的少爺!前兩天剛放出去,這不今兒個,居然給他爹劫法場來了。 那這個呢? 張承安說著走到蘇十三面前,詫異道:老子怎么瞅著有點(diǎn)眼熟? 爺,是我! 蘇十三一開口聲音就脆亮,如黃鶯出谷。 張承安一愣,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喲!怎么一眨眼,老母雞變鴨?你不是個姑娘家嘛? 他拿還冒著硝煙的槍.口頂起蘇十三下巴。敢情前頭都是演戲,專門來糊弄老子?老子一槍斃了你! 槍口沿著下巴往上走,擦過鼻梁,抵在蘇十三額頭。 黑洞洞的,冒著難聞的氣味。 第101章 海上舊影(折子戲)14 張爺,你殺了我沒有好處! 蘇十三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一開口,雙腿控制不了地哆嗦。他拼命咬下舌尖,就著齒縫間滲出來的血味,頭腦稍微清醒了一瞬。 他強(qiáng)作鎮(zhèn)定道:但是留著我,我還可以給老太太唱戲敲背,你要怎么著都行! 喲!還敢跟爺談條件! 張承安冷笑,隨即退后一步,另一只手上的槍轉(zhuǎn)了個個兒,指向青柳大郎。爺今天就斃了你們兩個! 噗嗤! 青柳大郎冷冷地笑了一聲。 張承安斜瞇著眼盯著青柳大郎,夸張地怪叫一聲,隨后槍在指間轉(zhuǎn)了轉(zhuǎn)。你小子又有什么籌碼,想跟老子談? 張爺太抬舉了!籌碼談不上,青柳大郎雙手綁著舉過頭頂,微微側(cè)過頭看向張承安??墒鞘f得對,你殺了我們,又有什么好處?張爺,我們須有東西同爺換! 還想糊弄老子?我呸! 張承安左右手兩支槍分別指著青柳大郎和蘇十三,簡直被這倆半大小子氣笑了。老子要什么好處?倘若老子想要,整個京城甚至整個天下都是老子的! 他說著抽回右手,將槍.口對著唇邊吹了一口氣,冷笑道:殺了你們,老子高興! 不殺我們,張爺可以更高興! 青柳大郎淡淡地道:比如,倘若我用兩箱金條買我們兩條命,張爺是不是能更高興? 呵!兩箱金條!張承安斜眼乜過青柳大郎,隨即瞪了一眼青年軍官。不是說都收拾干凈了嗎?! 那青年軍官啪一聲站直,行了個禮。是!張爺,兄弟們的確 經(jīng)商人家,向來都有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青柳大郎淡淡打斷道:張爺若是肯,我便將那兩箱金條全部獻(xiàn)給北安軍。倘若殺了我們,兩箱金條藏在什么地方,可就沒人知道了。 張承安滿不在乎地將槍分別別入腰間,隨即拍拍手。你這嘴皮子一張,老子怎么知道你說的是不是實(shí)話? 你可以先放我們一個人走,另外一個人留在這里。我是白家的少東家,他只是個小廝,青柳大郎目視蘇十三,口吻極淡。所以我留在這里,他去取金條! 不行! 蘇十三激烈反抗。我留在這兒,讓他去?。∵@金子埋在哪兒,只有少東家知道的最清楚! 喲嗬!兩個人還爭上了!怎么著,你們以為除了這巡撫衙門,就能逃得掉? 張承安冷笑一聲,隨即手指向青柳大郎。你小子去! 然后又對青年軍官道:多帶些人手,防止他跑了! 然后看了眼小臉脹的通紅的蘇十三,笑道:你急什么?老太太一天見不著你,渾身不得勁,這上午已經(jīng)打發(fā)人來問好幾回了!你先回去,讓你家少爺去取。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不過咱們丑話可說在前頭,這錢只能保證老子今天不殺你們,回頭若是再犯在我手里,可保不齊腦袋就沒了! 張承安用手戳了戳自家腦袋,笑的涼颼颼的。 這是自然的!青柳大郎淡然地垂下眼皮。 行吧,這事兒就這么定了! 張承安隨即揮揮手。把這小子收拾干凈,然后派人送回老太太跟前去!說明了,是個小子,不是個丫頭!老太太若是還高興留著,就留著。不高興,直接帶去巡撫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