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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失的郡主回來了 第63節(jié)

    竇瑜方才聽到了白衣男子的姓氏,福身向他道謝,“謝魏郎君仗義執(zhí)言?!?/br>
    白衣男子一怔,微微退后一步險些撞上門檻,穩(wěn)住身形,道:“不必謝我。”一時間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擺了。

    “他名魏延?!比巳和夂鋈粋鱽硪宦暫啊1娙伺ゎ^去看,見是一位穿淺綠衣笑嘻嘻的年輕郎君。

    第79章 年年有瑜   “也是我的心愿?!惫鼗卮稹?/br>
    門外好友這一聲高喝令魏延羞得從耳根紅到了脖子, 被點出了身份,面上熱騰騰的,胡亂與竇瑜道了別, 便轉(zhuǎn)身走了。

    魏延出門之后越走越快。

    綠衣郎君追在他身后, 見他不理會自己, 看來是生氣了, 急忙辯解:“要不是我騙你來,你還見不到心上人呢, 自然也無法替她解圍!”

    今日是他約魏延出的門。魏延向來守約, 早早就在等他了。而他磨蹭著從家中趕來,正巧在街上撞見這一遭熱鬧, 才去對面食肆將魏延強拉了過來。

    “不需要?!蔽貉宇^也不回, 冷冷道。

    走出了很遠(yuǎn), 魏延才猛地站下了腳步, 抬起手臂看著自己臟兮兮的衣袖,喪氣失落地拍了拍臟處。

    “我看你是害羞了吧?”好友笑嘻嘻地?fù)绨?,卻又被他毫不客氣地扯開了。

    綠衣郎君也不生氣,依舊嬉皮笑臉道:“別氣啦!方才你必定給秦娘子留下了極好的印象?!?/br>
    魏延看了他一眼, 面色不虞, 拔腳繼續(xù)向前走。

    他們二人離去后,醫(yī)館門口看熱鬧的人已經(jīng)散了一大半。

    館內(nèi), 竇瑜想著:魏延?那位郎君姓魏, 難不成是邀表哥與自己過幾日去府上赴宴的魏家?

    衛(wèi)琴問診過后從內(nèi)堂走出來才聽到了一些聲響,見門口圍了幾人, 快步走到竇瑜身邊,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

    “方才出了些狀況,有好心人來解了圍?!?/br>
    衛(wèi)琴皺眉:“沒事吧?”

    “沒什么事?!备]瑜道。

    醫(yī)館的管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來向竇瑜賠罪, 竇瑜示意他無事,與衛(wèi)琴相攜離開。

    回府后,等到用晚飯時,竇瑜對祖父和表哥提起今日在仁安堂發(fā)生的事,還隨口夸獎了兩句:“還是聽他友人說了,才知道他名魏延,可當(dāng)真是個熱心腸的好人。”

    秦風(fēng)海聽后也跟著點頭。

    竇瑜卻見表哥沒有說話,也無動作,張開五指在他面前一晃,“表哥!”

    郭素回過神來,問:“怎么了?”

    “在想什么呢?想得都出神了?!?/br>
    “在想軍中事務(wù)?!惫爻读顺蹲旖牵氐?。

    又是這個魏延。

    他內(nèi)心對這個名字升出抵觸來,令心情有些莫名,多了兩分躁意。

    ……

    管家之前雖建議主子先親自考察魏延,可也沒有偷懶,又連夜選出了新一批郎君,再次將整理好的紙卷呈給郭素看。郭素雖如常命他放下了,卻連翻都沒翻過。

    入夜以后郭素收到了一封信件。來信的是河州衛(wèi)指揮使,他終于被說動,決意與郭素聯(lián)手收復(fù)西北。原本西北有河州衛(wèi)做屏障,極難攻克,這才擱置下來。他帶兵去鎮(zhèn)南郡最快也要明晚才能動身,一早必須先去營中調(diào)度人手。

    第二日一早起身,郭素連早飯都不欲去吃,想命院子里的下人到飯廳中去與阿瑜和祖父說一聲。

    他一邊換衣,一邊揚聲將下人叫進門。

    可等人進來了,話到嘴邊他卻沒說出口,片刻后又揮退下人,道:“算了?!?/br>
    或許晚上都來不及再回府一趟,這些時日已經(jīng)習(xí)慣了全家人一同用飯,至少也要當(dāng)面對阿瑜和祖父說明安排,故而最后他換好衣裳還是出現(xiàn)在了飯廳中。

    竇瑜已經(jīng)坐在了桌邊,見他來了便習(xí)慣性朝他一笑,又見他身上是平日去往營中才有的打扮,疑惑問道:“表哥是急著出門?”

    郭素坐下道:“是要去鎮(zhèn)南郡,今日便會動身了?!?/br>
    竇瑜心中一驚:這么急?她與祖父對視一眼,又追問道:“那什么時候回來?”

    郭素道:“要十日左右。”

    竇瑜知道他肯定是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想問他能不能遲些再走,但轉(zhuǎn)念又考慮到軍中無小事,昨日還不曾聽他提過要走的事,必然是臨時安排下來的決定。

    她嘆了口氣,幾乎是自言自語:“算了?!?/br>
    “怎么了?”郭素見竇瑜似有沮喪之意,問道。

    “沒什么?!备]瑜打起精神,關(guān)切說著,“表哥一路平安,早些回來?!?/br>
    秦風(fēng)海倒是問了兩句鎮(zhèn)南郡的情況,又囑咐他一路小心。

    竇瑜隨意用了幾口粥后見表哥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了,猛然想到什么,急急喚佰娘到身邊來,又讓她俯下身,湊近她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佰娘領(lǐng)命后匆匆走出了飯廳,趕回院子里取來了一只黑漆漆的、擦得光亮的木盒子。

    竇瑜在通往府門口的路上等著佰娘,終于等到了人影,迎近幾步后接過盒子便往府外跑,佰娘都追不上她。

    “表哥!”她才邁過門檻立即揚聲喊,隨后提著裙子往階下走。

    郭素已經(jīng)坐進了馬車內(nèi),聞聲抬手勾起車窗的簾子。厚重遮光的布簾一開,就見阿瑜一張小小的臉湊得很近,跑得臉頰泛紅,身子貼向窗將手臂舉高,將托著的盒子遞給他。

    她氣喘吁吁地說,“怕你午后也來不及回家?!庇稚衩刭赓獾?,“明日再打開?!?/br>
    待馬車上路后,已經(jīng)駛出巷子了,郭素摸著手里的盒子才忽然想起,明日是“他”的生辰。他握著盒底的手一緊。

    之前管家為他安排隨侍時講究頗多,為避免隨侍與他屬相相沖,還特意問過他的生辰。他對這一方面并無講究,但也沒有拒了身邊人的好意,就將這具身體的生辰年月告訴給了管家。

    但他畢竟從未頂著這個身份經(jīng)歷過這一日,所以才沒能立刻反應(yīng)過來。

    車廂晃動著,郭素輕輕靠上車壁,修長的手指在光滑的盒上很慢地?fù)徇^。

    ……

    眼看著天色都快暗下來了,大人果然沒有再回府,怕是都已經(jīng)啟程去往鎮(zhèn)南郡了。

    佰娘在心中嘆氣,低聲問竇瑜:“那咱們之前的準(zhǔn)備怎么辦?”

    “先將東西都收進庫中吧,又不會壞掉,等表哥辦完事回了府再拿出來給他看?!备]瑜以手支著下巴,另一只手將放在案上的書翻得嘩啦作響,情緒有些低落。

    生怕提前走漏風(fēng)聲,備好的東西被她左藏右藏,帶進府里時都小心翼翼,不敢假院外人之手搬動,只許她自己院子里的下人觸碰。

    唉。

    她看不進去書,用筆沾了nongnong的墨汁在紙上胡亂涂抹,轉(zhuǎn)眼就廢了幾張紙。

    “娘子!”

    佰娘走到門邊將簾挑起,朝院中跑近的婢女責(zé)備了一句:“咋呼什么,怎么跑這樣急?”

    婢女喘出兩口氣,指著身后道:“大人回來了!”

    聽到婢女的話,竇瑜迅速從桌邊站起身,怔怔問:“晚上不是還要離郡么?怎么又回來了?”

    沒等婢女回答,郭素已經(jīng)走到門前了,還沒進門,便道:“明日再走也不遲。”他聲音清凌凌的,直落進竇瑜耳中。

    郭素立在門邊,趕回來的路上他心中是自己都未察覺的急迫。一路自府門快步行來,手里還拿著今早出門時阿瑜塞給自己的盒子,見她的目光落在上面,頓了頓,道:“還沒有打開看過?!?/br>
    竇瑜站在書案后,好半天都沒說話。

    郭素抬腳走進房中,見她面前攤開的紙上亂七八糟涂抹了一堆字不像字,畫不像畫的墨跡,莞爾道:“浪費紙張?!?/br>
    “我……我這是在作畫。”竇瑜狡辯說。

    郭素將盒子放在書案邊緣,伸手將最上面一張紙拿起,問:“畫的是什么?”

    竇瑜張了張嘴,胡編亂造道:“畫的……是一棵樹?!彼钢鴣y糟糟的墨團,“這是葉子,”又往下指著幾乎透出紙背的一條粗線,“這是樹干?!?/br>
    聽了她這番指鹿為馬,屋子里的婢女們都在艱難忍笑。

    竇瑜忽然傾身,趁郭素不備將他放在案上的盒子拿到了自己懷中。

    “送了人的東西,還能拿回去?”郭素忍俊不禁道。

    “這東西只是退而求其次?!备]瑜想,表哥忽然拿著盒子回來,應(yīng)當(dāng)是想起了自己的生辰,于是道,“既然表哥回來了,不如提前過生辰吧。”

    見他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猜想對了。

    “佰娘!”她忽然抬聲。

    佰娘眼里也帶上了笑,會意地“噯”了一聲,揪著婢女出門去準(zhǔn)備了。

    “表哥先在此處稍等片刻?!?/br>
    竇瑜說完后見他仍執(zhí)著地朝自己攤開手,想將盒子要回去,不由得將盒子抱得更緊,尷尬道:“這當(dāng)真算不得什么好東西,還是不要看了?!?/br>
    “已經(jīng)送出了手,便沒有出爾反爾的道理。”手仍沒有收回的意思。

    從沒見過表哥如此固執(zhí)的一面,僵持了一會兒,竇瑜先敗下陣來,硬著頭皮,慢吞吞地將盒子遞還給他。

    郭素本來沒有打算當(dāng)著她的面打開看盒中的內(nèi)容,可見她面帶窘色,眼神閃爍,模樣異??蓯?,許久不曾有過的捉弄人的念頭在心中飛速略過。

    于是他將盒子打開了。

    里面放了一只翠綠色的香囊,其上用更深一些的線繡出了一叢挺拔的竹子。他拿起來后用手指輕輕摩挲繡紋,指腹壓到香囊的另一面,翻過來一看,后面是以粉紫色絲線繡出的蘭花。

    香囊用料雖好,論價值卻遠(yuǎn)不及上頭掛著的流蘇珠墜,這墜子一觸便知價值連城。郭素不由想起之前他送阿瑜木雕時陸雙羊打趣的“買櫝還珠”。

    但他的手指卻依舊在香囊上久久停留,神色溫柔。

    竇瑜禁足的時候同嬤嬤學(xué)過針線,但也只改過衣裳,那時哪有心情繡花繡草。不過仗著粗學(xué)了一段時日,對自己的女紅有了莫名的自信。

    茂娘繡活兒好,問清她的想法后先替她繡出花樣來,然后她再照著模仿,茂娘也全程從旁指點。竹子和蘭花都不算難繡,但她拆拆補補十幾次,才勉強繡出能入眼的樣子。她難得認(rèn)真起來做一件事,最后繡得也算有模有樣,繡好之后房中婢女都在夸贊。

    起先她對成果也十分滿意。但有茂娘珠玉在前,她越看越覺得自己繡得太過粗糙了,這才熄了送香囊的心思,另備了一份生辰禮。

    今日以為表哥要遠(yuǎn)行,慌亂之下也只剩這份禮可送,勉強說得上用心。

    “這怎么是退而求其次?”郭素輕輕反駁她之前的話。

    竇瑜臉熱道:“繡得不好。”

    郭素?fù)u頭,看著她道:“繡得很好。”

    竇瑜覺得他是在哄自己,指了指香囊一側(cè):“最值錢的便是那顆珠子了,表哥回去之后將珠墜兒摘了掛在別處吧,就當(dāng)我是送了這個?!?/br>
    兩人說話的工夫,外面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佰娘進門來請他們二人移步花園。郭素將香囊收回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