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181節(jié)
薛進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要忍耐。 一遍又一遍。 可當楚熹對陸深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時,他的理智頃刻被山雨吞噬。 不顧在座將領和他該鄭重接待的貴客,憤然起身離席。 “完啦完啦?!背湟呀?jīng)料想到薛進要作妖,絲毫不覺意外,從容地幫他打圓場:“你們都把我家夫君給喝吐了,這酒真是夠烈的,我瞧瞧,喝到桌子底下幾個了?” 薛進走得急,沒人細端詳他離開時的神情,將領們當真以為他跑到外面去吐了,叫楚熹這么一逗趣,頓時放聲哄笑。 只有一個年長的將領道:“少城主還是快去看看薛帥吧?!?/br> “欸!”楚熹如同小輩似的乖巧答應,臨走還不忘交代崔無:“要適量呀,別明日躺床上爬不起來?!?/br> 待轉身離席,面上笑意全無。 薛添??!狗東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句話簡直是特意為他準備的! 楚熹窩著火氣詢問侍者:“薛帥呢。” 侍者恭敬答道:“回少城主的話,薛帥往樓上去了?!?/br> 楚熹抿唇,拎起裙擺快步往樓上走,到第五層,才瞧見坐在窗邊向外看的薛進。 “你干嘛,想尋死啊。” “……” 楚熹看他那不吭聲的樣就來氣:“問你話呢,又作哪門子妖!” 薛進猛地站起身:“你,你才作妖!” 忍習慣了,冷不丁想發(fā)脾氣,倒顯得有些生疏。 楚熹是真不想和他吵架:“有事你就說事,何必這么冷著臉,叫底下的人看到了又該多心?!?/br> “怎么,怕舊情人心里不是滋味?!?/br> “薛進!你明知道我和陸游屁事沒有!喝點酒找茬是不是!” “你敢說你和陸深……”薛進偏過頭,語氣忽然放緩:“算了,算了?!?/br> 陸深? 楚熹絞盡腦汁,冥思苦想,非要說她和陸深有什么逾矩地方,也就是那日她把陸深從江里撈出來,給陸深做了一個人工呼吸。 可這事連陸深自己都不知道,薛進打哪知道的? “別算了啊,你說,我和陸深怎么了,薛進我告訴你,你要不說出一個真憑實據(jù),這事咱倆準沒完!” 楚熹實在太理直氣壯。 薛進看著她挺胸抬頭無所畏懼的模樣,甚至產(chǎn)生一種擔憂,懷疑自己那日是不是聽錯了。 滿腔怒火里,忽然擠進一絲清清涼涼的希冀。 “我在金淮客棧,無意間聽到那夫妻倆說,你和陸深一被窩睡覺?!?/br> “扯淡!有本事現(xiàn)在就去當面對質!我?guī)讜r和陸深一被窩睡覺了!” “沒有嗎?” “有個屁!頂多是那時我高燒不退,陸深在旁邊照顧了我一夜!他有病啊鉆被窩里照顧我!我有病啊讓他鉆被窩里照顧我!就你有病!我就這么不值得你相信!我都說多少次了沒有這回事!” 楚熹氣得面色漲紅,眼睛都濕潤了。 “那你為什么和他倆眉來眼去的?!?/br> “我跟你媽眉來眼去的!你腦子里裝的到底是什么玩意!齷齪!無恥!下流!你純是有病!” 楚熹和薛進吵架是常有的事,卻極少罵的這樣難聽。 但薛進覺得很舒服。 巴不得楚熹再多罵幾句。 作者有話說: 沖不動了,躺平了 第136章 楚熹這回是真被薛進給氣著了。 不過出于她和薛進吵架的習慣,生氣也不忘抓住對方的錯處,拿捏這或許能受用一生的把柄。 “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為著你,為著你們薛軍,我是忙前忙后cao碎了心!你呢!你可倒好!還在這懷疑我!猜忌我!你是不是個人!狗都比你像個人!” “嗯……”薛進已然解了心中最煎熬的煩惱,挨幾句罵,受幾句譴責,都顯得無關緊要了,故而認錯也認得很爽快:“這件事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了?!?/br> “我不生氣?我就不信換做你你能不生氣!” 饒是薛進此時深感愧疚,可見楚熹握著拳頭呲著牙,像是要撲上來咬他一口的模樣,也不禁有那么一點想笑。 楚熹看他緊抿嘴巴,視線飄忽,不與自己對視,仿佛熊熊大火里丟進來一個煤氣罐,當場就炸了:“你還笑!你還有臉笑!” “我沒笑……” “薛進!你行!” 楚熹受不了她真情實感的在吵架,薛進卻一副東風吹馬耳的樣子,就跟她在無理取鬧似的。 徹徹底底冷下臉,轉身欲走。 薛進忙拉住她的袖口,語氣又誠懇又輕柔:“是我不對,是我的錯,我對天發(fā)誓以后再不懷疑你?!?/br> “少來這套了!就你!土埋半截你也是這德性!”楚熹算是看透了薛進的本性,認為薛進死前那一秒絕非回顧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而是梳理自己捉jian生涯當中是否有所遺漏。 “你要實在不解氣,打我?guī)紫??!苯裢磉^后楚熹就要回安陽,薛進認著挨她幾巴掌,也不想讓她帶著怨惱離開,特將臉湊到了楚熹跟前。 “這是你說的!” “嗯?!?/br> 楚熹抬起手,決心要給薛進幾個巴掌,可目光瞥見他緊閉的雙眼,輕顫的長睫,以及那張自己時常撫摸的俊俏小臉蛋,雖不至心軟,但莫名有些下不去手。 打臉是不行的,若打壞了,吃虧的不是薛進,是她自己。 楚熹握掌成拳,狠勁往薛進肩上鑿了一下。 薛進除了這張臉,身上各處都稱得上“皮糙rou厚”,任憑楚熹卯足力道,對他而言仍是不痛不癢,不過為了讓楚熹解氣,薛進很知趣的皺著眉頭,捂著胸口,向后踉蹌了一步。 可惜他在這方面的演技實在拙劣。 楚熹咬咬牙,轉身跑下樓。 樓下侍者皆是軍中雜務兵,又有賓客在席上,薛進顧及顏面,即便是追上去也不能像方才那般低聲下氣,只得眼睜睜看著她坐上馬車揚塵而去。 當時薛進想著,不急,等宴席散了再回去哄她,哪怕天大的事,只要在床上把她伺候滿意了,也就不值得一提了。 然而等宴席散去,薛進醉醺醺的回到常德府,卻被仆婢告知楚熹已經(jīng)領著四少爺連夜回了安陽。 薛進躺在陰暗空曠的小臥房里,不甚清醒的望著窗邊的輕紗帷幔,心里倒沒有因楚熹的離開而煩亂,僅僅是泛著一種平靜的憂愁。 歲暮天寒,夜已深了,不知她有沒有多穿件衣裳。 …… 楚熹這么匆忙的回安陽,不單是因為和薛進賭氣,今晚陸深陸游當眾露面,若不出意外,明日晌午前這消息就該傳遍軍中了,叫老四曉得,一準察覺出不對,又鬧著不走。 此番換取陸游,她算違背了老爹財不外漏的做人準則,朝廷那幫官員知道了安陽的家底,必要將安陽當成自己的錢袋子,渡江逐雄之心更甚,而薛軍這邊同樣的蠢蠢欲動,意圖扯開膀子和帝軍大殺特殺一場。 無論如何,楚熹不能再讓老四繼續(xù)留在薛軍,寧愿頂著刺骨寒風連夜啟程。 “嘶——今年冬日里為何這般冷,我手指頭都快要凍僵了?!崩纤膬墒纸化B,放在下顎處,輕輕哈了一口氣,趁著熱氣未散,趕忙來回搓動,一邊搓一邊道:“常州可好幾年沒這么冷過了?!?/br> “是啊,我記得上回還是那年凍雨?!彪x了常德,消息閉塞,楚熹也不怕老四出什么幺蛾子了,揚聲對外面的侍從道:“在前面驛館歇半宿吧?!?/br> “是!” 老四仰頭看楚熹:“與其這樣,何必半夜三更的出城?!?/br> 楚熹瞪他:“還不是你吵著冷!” 老四頓時沒動靜了。 馬不停蹄,車輪滾滾,不多時便到了驛館,眾人在溫暖如春的客房安頓下來,只待天亮太陽升起再啟程趕路。 如此曉行夜宿,到臘月二十九這日傍晚才抵達安陽。 廖三得知楚熹回來,特意領著婉娘到城門相迎,又是道謝又是賠罪又是表忠心,就差淚灑護城河了,要不是護城河結了冰,楚熹真想把他推下去,讓他體會體會冬泳的感覺。 不過…… 楚熹打發(fā)走老四,將廖三拉到一旁問:“護城河竟然結冰了,沂江上是何情景?” 廖三掩飾不住眼底的笑意:“常德順清那邊我不曉得,咱們安陽這塊可是也結冰了,今早我派人去查探過,冰層起碼得有三拃厚,天兒若照這么冷下去,五拃想來也是有的,便是年后開化,沒一月半月的化不完?!?/br> 薛軍不擅江上作戰(zhàn),江水結冰于廖三而言無疑是件大喜事。 “向常德稟報了嗎?” “這等軍機哪敢耽擱啊,二十六那日剛結薄薄一層,我就給報上去了?!?/br> “哼,可別想太美了,北邊是動輒大雪淹城的地方,兵士們早習慣了天寒地凍的環(huán)境,你合計合計自己是占便宜多,還是吃虧多?!?/br> “托少城主的福,年前婦救會趕出這批冬衣各個厚實的很,鞋襪棉帽一應俱全,尤其是那棉帽,可真是絕了,我手下這些小弟就沒有喊冷的?!?/br> 廖三口中的棉帽乃后世大名鼎鼎的雷鋒帽,從去年冬天起,楚熹就命婦救會著手預備了,她原是想著,北六州較比南六州更為寒冷,兵士若渡江過去,恐難以禁受溫差,再著涼傷風什么的,一個傳染倆,當真得不償失,故早早讓裁縫鋪把樣子打下來,叫婦人依著做,這一年下來,足足制了二十萬頂棉帽。 沒承想今冬極寒,這棉帽派上了大用場,便提前分發(fā)下去了。 “腦袋是不冷了,那腳上呢?!?/br> “棉鞋也暖和的很啊?!?/br> “你把腳抬起來,瞧瞧你那鞋底,還有軍中戰(zhàn)馬的掌,戰(zhàn)車的輪,哪一樣在冰上不要吃大虧?!?/br> “哎呀!”廖三猛地一拍額頭:“少城主要不說,我都沒想到這茬,可依常德那邊的意思,年后幾日便要起兵,現(xiàn)下彌補恐怕來不及了?!?/br> “欸……要不然,就弄些黃土撒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