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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定琰微微攥緊拳頭,沉聲應(yīng)道:“今晚再連夜審訊。為了殿下,我會盡快。” 章郢轉(zhuǎn)身看著他,眸光微閃,“殿下近來如何?” 謝定琰唇角微僵,“世子怎知曉我……” 他昨夜聽聞長寧之事之后,到底心結(jié)難消,想起這么多年和她之間的誤會,便一時沖動,策馬連夜回府,去見了殿下。 殿下果真沒有隱瞞他,見他如此激動,便將當(dāng)年的來龍去脈一一說給了他聽,末了細(xì)細(xì)叮囑道:“此事你莫要急著告訴鈺兒,在她跟前,你便繼續(xù)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她性子倔強(qiáng),不會領(lǐng)情,反而會弄巧成拙?!?/br> 謝定琰卻追問道:“殿下可曾想過,此事不可能永遠(yuǎn)瞞下去,即便臣、殿下、世子三人不說,她也終有一日會知道,因為殿下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謝家,繼續(xù)將她視為眼中釘?!?/br> 倘若不和解,她便是他們的仇人,謝定琰曾經(jīng)有多喜歡這個表妹,后來便有多憎恨她,更遑論謝家的其他人。 他的父親,也便是先皇后的哥哥,是如此地對這個侄女恨鐵不成鋼,不知感慨過多少次,先皇后教養(yǎng)出了一個六親不認(rèn)的不孝女。 謝家的長輩們,從前討論政事,但凡提到長寧公主,俱陷入沉默,面露憤恨之色。 他們都誤會她了,也不能再錯下去了。 謝定琰的問題,無疑一下子說中了關(guān)鍵之處,李昭允轉(zhuǎn)目看著跳動的燭火,意味不明道:“此事,孤與世子私下商議過,還需將當(dāng)年之事的真相重新挖出,才可能讓她放下芥蒂?!?/br> 太子為何奪嫡失?。科鋵嵲缇蛷牧昵暗哪且粓鍪〉拇虤㈤_始,李昭允就注定輸了。 輸在識人不明,對他忠心耿耿的高銓,實際上卻是齊王的人,看似在幫他謀劃一場天衣無縫的殺弟良計,實則早就與齊王暗通款曲,上演一場苦rou計,讓齊王下獄,也為日后彈劾他謀害手足埋下伏筆。 世人皆知,太子輸在為了奪取權(quán)利,不惜枉顧百姓性命,不配身為人君。 其實不然。 李昭允自認(rèn)自己確實有過醉心權(quán)勢之時,但他絕無可能屠殺百姓,謝章兩家,也都心知肚明。 所以他們甘愿追隨。 *** 謝定琰與章郢的談話,將這些全說了。 從為何至今仍要隱瞞長寧,到而今審訊高慎,又應(yīng)如何逼問他口中當(dāng)年真相,青鈺站在窗外,只覺手腳冰涼,聽到后面之時,耳畔嗡鳴不止,心底一片酸澀僵硬,竟分不清到底是生氣,還是悲哀。 不知不覺,指甲已深深陷入掌心,仍然察覺不到半分痛意。 她心跳極快,像是不住敲打的鼓點,太陽xue一陣陣發(fā)痛。 他們都瞞著她。 謝定琰知道了那件事,他對她抱有愧疚。 可是憑什么?憑什么都瞞著她,一副為了她好的樣子?他們說的沒錯,她早就不相信這些親情了,也根本不會對他們的所作所為十分感動。 青鈺腳底發(fā)軟,扶著墻壁轉(zhuǎn)身離去,誰知腳下打滑,腳踝狠狠一扭,整個人都朝前摔去。 輕微的聲響便足以驚動屋內(nèi)之人。 謝定琰高聲喝道:“誰在偷聽?!”屋內(nèi)二人迅速對視一眼,章郢抽出墻上佩劍,起身出來查看,在看見地上的女子之時身形一滯,手中佩劍哐當(dāng)落地。 青鈺跌坐在地上,雙手撐地,臉色蒼白,額上不住地冒著冷汗。 聽見腳步聲,她抬起雙眸,猝然與他們對上。 怎么會是她?! 謝定琰大驚,本不知如何面對青鈺,如今猝不及防對上,想起方才之話她都聽到了……謝定琰一時竟不敢靠近,身邊的章郢已顧不得其他,連忙上前看她傷勢。 “阿鈺,哪里摔著了?”章郢她在身邊蹲下,一低頭,便看見她明顯發(fā)腫的腳踝,眼神瞬間暗了暗,心疼地皺了皺眉,“怎么就扭到了?” 青鈺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口,只偏頭直勾勾地著他瞧,毫不避諱道:“方才偷聽你們說話,走得太急,一時沒注意腳下?!?/br> 她語氣并不友好,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擺明了這事兒不能善了。 一邊的謝定琰只覺額頭青筋突突地跳。 章郢卻從善如流地摸摸了她的長發(fā),柔聲哄道:“以后若想聽,不必在外頭遮遮掩掩,直接進(jìn)來便是。” 青鈺冷笑:“我若當(dāng)真進(jìn)來,你又會拿什么搪塞我?若非我偷聽,怎會知曉你們瞞了我這么多?” 章郢微微一笑,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我豈會搪塞阿鈺?” 她此刻心煩得很,抬手扒拉開他湊過來的臉,冷聲道:“章郢,我沒與你開玩笑!” 得了,又不喊夫君了。 章郢對付這種場面頗有經(jīng)驗,倒也絲毫不氣,反倒微微一笑,將手抄過青鈺雙腿和腋下,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柔聲道:“乖,先回房上藥,此事稍后再說?!?/br> 說完,也不管懷中的女子如何一臉不豫,先抱回去再說。 獨留身后的謝定琰靜立風(fēng)中,半晌才回過神來。 這就……行了? *** 章郢抱緊懷中小姑娘,快步走回臥房,剛將她一放下,她便對他避如蛇蝎一般,使勁兒地往后縮,一直縮到他撈不到的角落,又抄起一邊的枕頭,朝他狠狠砸了過去。 “連你也瞞著我!”她惱怒至極,恨恨咬唇,看章郢側(cè)身躲過,不由得更氣,“我原以為,你與他們不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