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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便是帶了幾分委屈了,章郢連忙爬上床,企圖將她撈入懷中好生哄哄,她一見他靠近,便立刻尖叫道:“你不許過來!” 章郢被她這一聲嚇了一跳,連忙后退道:“好好好!我不過來!” 青鈺咬唇瞪著他,心亂如麻。 方才之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覺得她可憐,覺得她倔強,想要從長計議,口口聲聲都是為她好。 甚至……他們言語之間,還透出一絲當年之事另有隱情的意味。 她就忍不住想:憑什么??? 憑什么他們對她好,卻不問她肯不肯接受。憑什么這么篤定她的性情,憑什么要以一副了解她的姿態(tài),來為她四處周旋?就算她那哥哥另有隱情,她肯不肯和解,也是她的事兒,就算她選擇去死,那也是她的選擇。 憑什么要對她好?憑什么! 她覺得很沒有道理,這些人,盡管害怕她陷害她唾罵她,隨他們放馬過來,她從不畏懼一死,可是憑什么就,就要對她好了呢?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屋內氣氛十分僵滯。 青鈺抱著被子蜷縮在床角, 心亂如麻,章郢一靠近便會被她拿東西扔, 便也郁悶地坐在了一邊,頗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額角, 二人相對無言。外頭的侍女進來換茶水,見這二人一副互相不想搭理對方的樣子,面露疑惑之色, 手頭動作便放緩了一下。 公子和夫人不是感情很好嗎?這是怎么回事? 那侍女一邊收拾茶盞,一邊心不在焉地瞧了瞧青鈺, 又瞧了瞧章郢, 看見地上落的枕頭, 也不知該不該撿起來……正猶豫著,便對上了公子漆黑的眸子,公子坐在案幾邊,沖她一使眼色,示意她撿起來遞給青鈺。 那侍女只好硬著頭皮去撿,拍了拍上頭的灰塵,便低頭走到床邊,忐忑地喚道:“夫人……您的枕頭……” 屋內安靜地掉根針都聽得見, 這一聲甚為突兀。 章郢見她開口, 佯裝漫不經心,卻用余光瞟著這邊的動靜, 企圖觀察青鈺是否還生氣。 青鈺低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乍聞此聲, 便抬起頭來,與面前的侍女對視著。 ……夫人似乎心情煩躁。 那侍女遞著枕頭的手便這樣僵在了半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跳如擂鼓,甚為惴惴不安。 青鈺看了她半晌,又重新收回目光,淡淡道:“放著罷。” 嗓音低低的,尾音下壓,像是沒有精氣神,語氣沒有不耐煩,但似乎很是失落。 章郢立刻暗忖道:平日里阿鈺脾氣甚大,若是惹了她,定是會生氣的。如今這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實在是少見??磥硭请y過居多,難過絕不是因為謝定琰,難道是因為我瞞著她? 他如此一想,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也不想瞞著她啊,實在是他擔心她會因此不快,非他自作主張不顧她的感受,正是明白這樣的誤會若一直維持下去,將來她又能如何自處?又能怎樣保證謝家不再害她?她自己又能有多暢快呢? 他了解阿鈺的性子,明面上的她永遠都是強硬的,實際上心軟得不得了,否則也不會屢屢生氣,又屢屢被他哄好了。她這樣好的姑娘,總是不會真正舍得傷害自己在意的人,表面上越是顯得不在意,越是在意極了。 瞧她上回醉酒,不就是對著月亮哭著罵人?他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才徹底決定了,要助她解開這個心結。 他想讓全天下的人,尤其是那些虧欠了她的人,都重新來好好疼疼她。 那侍女慢慢將枕頭放了下來,沖青鈺和章郢福了福身子,忙不迭逃離這尷尬地場面了。章郢默默在那坐了好一會兒,頗有些如坐針氈,實在忍不住了,便抬頭看向青鈺,只見她抱膝坐著,垂目盯著自己一雙小腳,羽睫微顫,側臉安然,白如凝脂的臉頰在黑暗中幾近透明。 也不知在想著什么。 章郢嘆了口氣,索性起身。 罷了,這丫頭倔得很,等她主動消氣,倒不如他再哄哄。 “阿鈺我……”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剛一落座,便見她敏捷地往一邊躲了躲,一副十分抗拒他的樣子。 章郢:“……” 他是什么洪水猛獸嗎? 章郢無奈道:“你同我好好說話,莫要冷戰(zhàn),阿鈺,你知道我最受不了這個?!?/br> 青鈺抬眼冷笑,“好啊,那你現(xiàn)在好好說說,你是怎么想的?你如今已經讓謝定琰知道真相了,接下來是不是和謝定琰商量著,要將此事如何告知謝家那些人,又如何促成我和哥哥和解?” “我跟你說,沒門?!鼻噔曇Т?,含恨道:“無論有什么難言之隱,他做過的事,都不容抵賴。你知道我掉下懸崖的那一刻有多難過嗎?章郢,若有一日,我親手拿刀殺你,你又可會原諒我?” 她用自己打比方,字字直擊要害,章郢眼皮一跳,眸底驀地起了火。 攏在袖中的手緩緩捏緊,他抬眼看著她,對上這一雙清澈平靜的眸子。阿鈺生來眼睛便是極美,只是這雙眼睛,也天生清澈得不含一絲雜質,以至于她不笑之時,眼神便透著一股淡淡的涼意。 正是如此,長寧公主的眼睛素來冷峭,常人不敢直視。 章郢死死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若是為了自己拿刀殺我,我會原諒你。但若是為了他人,我或許會拖著你一起去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