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大的皇帝是病嬌(重生) 第45節(jié)
帝華殿的大宮女從路上走過,路邊的小宮女見了都要俯身行禮。 跟在大宮女身后的是個年近五十的嬤嬤,踩著錦蓉的腳步慢慢的走,也不敢問是去什么地方,更不敢問要見的是哪位娘娘,只是隱隱察覺今夜有大事要發(fā)生。 來的路上,遇見不少忙活的宮女太監(jiān),大多都朝著景泉宮的方向去,就連司衣局的宮女都連夜織秀,不知是在為哪位貴人縫制新衣。 一路來到帝華殿,嬤嬤等在殿門外,錦蓉走進去,過了一會兒才出來叫她。 走近殿中,四處見不到人,嬤嬤疑惑道:“錦蓉姑娘,不知我們要見的是哪位娘娘?。俊?/br> 錦蓉冷道:“嬤嬤無需多問,等見到了娘娘,好生教她便是?!?/br> “是,老身多嘴了?!眿邒呲s忙閉嘴,彎下身去,跟在錦蓉身后,在淡黃色的輕紗之中走過,抬頭便見墻上赫然出現(xiàn)一道門。 走進密室之中,坐在床邊看書的倩影淡雅如菊,雪白的身子靜坐在書堆旁,一身粉色衣裙柔軟嫻靜,勾勒出曼妙的身姿,長裙之下探出一雙白嫩的小腳,赤、裸的踩在柔軟的地毯上。 她神情專注,翻看著手中的書本。耳邊石門開啟的聲音都無法打斷她,不知是太過沉醉書中內(nèi)容,還是因為對來人漠不關(guān)系。 那妙齡女子轉(zhuǎn)過頭來,瞧見了陌生的嬤嬤,合上了書本,問:“她是誰?” 錦蓉換下一張冷臉,微笑迎合:“回娘娘,這是宮里的教習嬤嬤,陛下特意讓她來教您一些規(guī)矩,過一會兒她會告訴您侍寢時如何服侍陛下。” 玉明熙不高興地垂下眼去,學規(guī)矩,還要服侍他?她什么時候答應(yīng)過。 不悅道:“我不需要聽?!?/br> 錦蓉躬下身來,好聲勸道:“娘娘還是聽些吧,也能少些苦頭吃,即便是外頭的大家閨秀,嫁人之前也要聽家中年長的婦人講習此事。” 聞言,玉明熙算是明白了裴英的打算,他所謂的做準備,原來就是讓她聽這些東西。 她更加抵觸,沒好氣道:“你去同他說,不是我上趕著要跟他好,他若是再拿這種事來惡心我,我就一頭撞死?!?/br> 錦蓉見玉明熙一臉不高興,忙拉著身旁的嬤嬤一起跪下身去,可憐道:“還請娘娘垂憐,奴婢們也是聽命做事,若辦不成事,惹了陛下生氣,只怕……奴婢們這條命都要沒了?!?/br> 做奴才的哪能替主子做主,玉明熙知道她們只是遵照裴英的吩咐做事,內(nèi)心糾結(jié)一會兒,還是松了口。 “行了,讓嬤嬤留下,你出去吧?!?/br> “多謝娘娘垂憐?!卞\蓉起身退出去,石門緩緩關(guān)上。 玉明熙放下書,從床邊走過來。 當她站起身后,嬤嬤才發(fā)現(xiàn)她手腕腳腕上都帶著金色的鐐銬,仿佛是加大加厚的金鐲子,但上頭無一不系著一條長長的金鏈,金鏈的另一端則拴在墻根上,囚著她這只籠中雀。 玉明熙的心早已麻木了,拎起手上的鏈子,眼中只有無奈,“讓嬤嬤看笑話了,我一個階下囚,聽這些也是迫不得已?!?/br> 教習嬤嬤沒見過這種場面,雖然外頭總傳宮墻之中的污糟事,但聽說和親眼見是兩回事,聽的時候只覺得污穢,如今人就站在她眼前,嬤嬤卻覺得不忍心。 “陛下疼愛娘娘,為何會如此對待您?” 這個問題,玉明熙自己也想知道。裴英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卻對她做了這么多不可原諒的事。除了因為他是個瘋子,她找不到別的合理解釋。 “說這些有什么用呢,我如今被困在這里,半步都走不出去,他捏著我的親朋好友威脅我,甚至讓我……” 玉明熙深呼吸,緩緩?fù)職?,許是好久沒見過一個正常人了,總想吐露自己心情,“算了,您隨便說兩句就出去吧,我還有說沒有讀完?!?/br> 教習嬤嬤點點頭,一本正經(jīng)道開始教授:“天地之物分為陰陽兩端,極陰極陽之身會損害根基,唯有陰陽相交才可維持平衡,周公之禮是為采陰補陽,延綿子嗣……” 只聽了一個開頭,玉明熙就受不了了,羞憤難當,“我不聽了,我又不是他的嬪妃,憑什么要學著伺候他?!?/br> 教習嬤嬤勸她:“娘娘三思,這世間的女子哪有不依存男子而活的呢,陛下喜歡您是您的福氣呀,只要有陛下的寵愛,您就是整個皇宮里最有榮寵的女子?!?/br> 玉明熙更加排斥,情緒激動起來,“我要依存他而活?簡直就是笑話,你給我滾!再胡說八道,我,我讓人把你趕出宮去!” “老奴失言?!苯塘晪邒吒┫律碜?。 “滾,都給我滾!”玉明熙委屈的哭起來,她安安靜靜的讀書還能暫時躲避現(xiàn)實,聽了這些話,不得不直面,自己就要委身于裴英的事實。 下定決心是一回事,真這么做了又是另一回事。她趴倒在被子上,惡狠狠的咬著被面,眼淚都流盡了。 埋在被子里哭了好一會兒,連門開關(guān)的聲音都無法讓她止住悲傷。 踩著地毯走進來的腳步聲十分穩(wěn)重,帶著寒氣的身軀坐到她身旁,粗糙的大掌替她將凌亂的發(fā)絲別到耳后。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誰惹你生氣?” 玉明熙從床上爬起來端正坐著,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落魄模樣,倔強的抹掉眼角的淚,沖他怒道:“還能有誰,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裴英微笑著把玩她的裙角,將裙褶一片一片捋齊,柔聲問:“教習嬤嬤說話不好聽?” 玉明熙伸手一扯,連裙角都不想給他碰,“不關(guān)她的事,誰要伺候你,我……我沒那么卑賤,陛下若是喜歡迎合奉承的女子,外頭青樓楚館里一抓一大把,何苦非要揪著我不放。” 壁燈灑下的暖光照在二人臉上,曾經(jīng)相互依偎的日子就在眼前,如今相見相對,卻只剩厭煩。 在這個小小的房間中,聽不到別人的聲音,就只是他們兩人的小世界。 “我誰都不要,只要你一個人?!迸嵊⑤p聲說著,伸出手來將他一直仰望的明月?lián)г诹藨牙铩?/br> 他不后悔自己做的所有事,他的心早已經(jīng)麻木,為了得到她,無論用什么手段都在所不惜。 事情如他料想的一般順利發(fā)展著,裴英揚起一個滿足的笑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摩挲,“明熙,你愿意跟我好,我真的很開心。” 他像個得了心愛之物的孩子,掩飾不了內(nèi)心的激動與興奮,開心的提議說:“再過不久,我們就要成為夫妻了,我總叫你明熙也不太合適,不然,我以后喊你熙兒如何?” 玉明熙一口拒絕:“別這么叫?!?/br> “為什么……是因為趙洵曾經(jīng)這么叫過你嗎?”裴英的表情忽然冷下來,手掌在她頭發(fā)間輕撫,語氣中滿是嫉妒,“你說你年輕時招惹過他,可我怎么感覺,他對你情誼非淺呢?” 又來了。 他的情緒時好時壞,總是要借口說到別的男人身上,然后再對她發(fā)脾氣。 玉明熙感到疲倦,她實在無法應(yīng)付陰晴不定的瘋子,只冷漠回應(yīng):“我跟他沒什么,你想這么叫就叫吧。” 男人的雙手落到肩膀上,輕蹭她脖頸上新包扎的繃帶,被咬傷的地方抹了藥,散發(fā)著淡淡的草藥香。 “我怎么聽說他曾經(jīng)單獨約你相見,他本可以殺了李澈母子玉石俱焚,可他死了,卻還留了那母子二人兩條命,你跟他真的沒什么嗎?”裴英一字一頓的說著,恨不得讓人去扒了趙洵的棺,攪碎他的尸骨,以此泄憤。 玉明熙不悅的推開他,情緒幾近崩潰,“他人都已經(jīng)死了,我親手殺了他,你還在這兒跟我說什么情意匪淺,裴英,你腦子里疑心除了我和別的男人互生情誼,就不能想點別的嗎?” 這樣激烈的反應(yīng),反倒讓裴英找回了一些理智。 的確是她親手射殺了他,哪怕真有情義,在那一劍穿喉的瞬間也該散干凈了。 裴英臉色瞬間軟下來,又把人抱回來,在她耳邊溫言軟語,“如果jiejie能一心一意對我,你讓我想什么,我就去想什么。” 做夢。 玉明熙在心中暗罵,整張臉都被迫埋在他胸膛上,有再多的氣也只能往心里咽。 她一定要逃跑,離裴英遠遠的。 是夜,裴英沒有宿在密室中,玉明熙始終看不透他怎么想的,睡在密室里,思索著如何逃跑,還有……與他約定好的事。 所謂的洞房花燭夜,她會遭受怎樣對待…… 在緊張不安的等待中過了兩天,密室中進來了幾個宮女,她們手捧著華貴的禮服,是只有皇后才能穿的正紅鳳冠霞帔,織著縷縷金線,輝光熔金,艷壓群芳。 玉明熙坐在床邊,看著那美麗的婚服,心中頓感悲涼。她答應(yīng)過張祈安要與他定親,可她終究是沒有兩全法。 她像一個沒有了靈魂的木偶,被宮女們肆意擺弄,挽發(fā)梳髻,簪花描眉,額貼花鈿,唇染胭脂色,指拈鳳尾花,臂挽綾羅披帛如夕陽染紅的云霞,輕盈熱烈。 站在門前,仍有一雙紅繡鞋還未上身。 “請娘娘稍等?!闭f罷,宮女們悉數(shù)退下。 身著隆重的婚服,玉明熙只覺得是千斤枷鎖,頭頂?shù)镍P冠在鬢邊垂下兩縷珠簾,搖晃著她的視線。 片刻之后,外頭又走來一人。 一身紅衣的男人垂首而立,衣袂翩翩,背后的光亮在他周身暈出飄渺而皎潔的金光,他的唇角浮起笑意,滿眼歡喜, 看到自己今夜的新娘如此美艷,裴英臉上笑意更深,“jiejie,你真美?!?/br> 玉明熙羞憤的看向他,“你還好意思叫我jiejie?!?/br> 裴英眉眼間笑意不減,向她走來,“你是我見過,這個世間最美的女子?!彼牍蛟诘厣希瑥难g掏出一個細小的鑰匙,解開了她腳上的鐐銬。 咔噠兩聲,玉明熙雙腳恢復(fù)了自由。緊接著是手腕上,所有的鐐銬都被解開,扔在地上。 她一臉驚訝的看向他,“你想干什么?” 裴英收起鑰匙,半跪在地上,將門邊的一雙繡鞋拿在手上,一手捧住她的腳掌。玉明熙識趣的抬起腳尖,任他為自己穿上繡鞋,那溫熱的手掌仿佛要把她的腳尖都燙化了。 裴英站起身來,開心的像個孩子,“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我怎么能讓你受委屈?!?/br> 他垂下手去,拉住她身側(cè)的手。 在驚訝和疑惑中,玉明熙跟著他往外走。 她就這么走出了密室,竟然這么容易?裴英竟然會放她出來,他要帶她去哪,難道不怕她逃跑嗎。 男人的手掌緊緊的握著,另一手撥開層層輕紗,帶她走向外面。仿佛是怕她誤會,小聲在她耳邊說:“你不用怕,我……我已經(jīng)十八了,我會好好對你。” 短短一句話,玉明熙不爭氣的臉紅了,羞澀的抿著唇,沒有答他。 走到殿門之前,候在門邊的宮女走上來為她蓋上紅紗,半透明的頭紗遮在頭上,讓她視線受阻的同時,不至于完全看不見。 錦蓉高聲道:“新人締約,永結(jié)鸞儔,共盟鴛蝶?!?/br> 身邊的男人牽著她走出去,隔著半透明的紅紗,眼前展開一路鋪著紅綢,宮墻內(nèi)外掛著大紅的燈籠,連兩邊侍候的宮女太監(jiān)身上都帶著紅綢,在剛?cè)胍沟亩罩?,仿佛溫暖的火焰從殿門一直延伸到宮苑外。 如此大的陣仗,比起迎娶皇后之禮有過之而無不及,玉明熙緊張的看向他,“裴英……” 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么,她已經(jīng)明明白白的告訴過他自己不會做他的皇后,他卻為他準備了這樣一個新婚之禮。 “jiejie別怕,我沒有強迫你做我的皇后,這是我想給你的尊榮,相信我好嗎?”他的聲音溫和低沉,聲聲安撫,聲聲乞求,好像那噩夢一般的背叛從未發(fā)生過。 走在紅綢之上,玉明熙光明正大的出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在一聲聲祝賀詞中,她不安又緊張的握緊了身邊人的手。 今夜十分安靜,一絲風都沒有。 所見之處都被大紅的燈籠照亮,垂落在臉側(cè)的珠簾閃耀著斑駁的珠光,玉明熙覺得自己是在做夢,這一切太過夢幻,身邊的裴英安靜而溫柔,讓她無法松開他的手。 若是從這里逃跑,走過哪個宮門,穿過哪條路,她在腦子里過了一遍。猶豫再三,還是沒能邁出腳步。 深宮之中禁軍守衛(wèi)太多,今夜裴英又弄出這么大的陣仗,她當眾逃跑,穿著厚重的婚服,跑不出幾米遠就會被抓住。不但無法逃脫,還會加重裴英對她的防備。 玉明熙乖順的跟著他的腳步往前走,聽著步搖在耳邊緩緩搖動的聲音,心緒漸漸平穩(wěn)下來。 忽然,手背上落了一片涼絲絲的雪,她好奇的看了一眼,正撞上身邊的裴英也看向她。 視線隔著紅紗相碰的一瞬間,玉明熙的心砰砰跳動起來,看到裴英穿著婚服的模樣,那張俊臉笑起來竟然是那樣勾人心魄,她緩緩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害羞。 裴英看著她,微笑了一下,也害羞的轉(zhuǎn)過臉去,輕咳一聲,“下雪了,jiejie怕冷嗎?” 玉明熙搖搖頭,忽然想到什么,小聲說:“你,以后可以叫我明兒,我娘親和我爹爹都是這么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