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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第37節(jié)

    守在殿外的仆從們剛進(jìn)內(nèi)殿,便見皇后和賢妃俱都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不見半分血色。

    眾人見狀急了,大半人沖上前去將賢妃扶起,剩下幾個椒房殿出來的小心翼翼的攙起了皇帝。

    偏殿內(nèi)室里陳設(shè)有床榻,可供短暫歇息,玉英殿的人毫不猶豫的就將賢妃攙扶進(jìn)去了,椒房殿的侍從們見皇帝臉色實在難看,不禁道:“皇后娘娘身體也不適呢……”

    玉英殿的人毫不客氣的駁回去了:“賢妃娘娘身懷龍裔,玉體何等貴重,皇后娘娘呢?也身懷龍裔嗎?!屆時若是太后娘娘和陛下有所責(zé)問,我等自然一力承擔(dān)!”

    賢妃的貼身宮人倒還算客氣,抬手指了指方向:“那邊就是順福宮,你們不妨奉送皇后娘娘往那邊去歇著。”

    皇帝這時候渾身戰(zhàn)栗,小腹抽痛,站都站不直,哪里還能走那么遠(yuǎn)的路?

    就算是傳了轎輦過來,怕也撐不到離開此地。

    椒房殿的人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機靈些的悄悄往外邊兒去請莊靜郡主,前腳剛離開沒多久,太后便同淑妃一道過來了。

    這可不是巧合,她們就是專門為這事兒來的。

    今日冬至大典,外命婦一干事宜俱都由淑妃主理,且她又是太后娘娘的侄女,背景超硬,這邊兒皇后和賢妃出了事,眾人不敢擅作主張,當(dāng)然就得去找能做主的人來拿主意了。

    正巧這時候太后也過來了——本來她該在壽康宮養(yǎng)病的,只是近來身體恢復(fù)的還不錯,又不愿放過這個被外命婦奉承跪拜的節(jié)令機會,到底是乘坐轎輦過來,打算露露臉兒,過完癮之后就回去。

    侍從們?nèi)鐚崒⑹虑榉A報上去,太后與淑妃神色各異。

    淑妃是真的高興。

    杜若離忽然發(fā)飆——在她眼里,今日之事的責(zé)任肯定全在杜若離。

    自打知道杜若離只能蹦跶到冬至之后,淑妃每一天都高興的像是過年,這會兒杜若離趕在狗帶前夕把賢妃和她肚子里那個孽種一波兒帶走,真是再好不過了!

    只是看著太后陰沉如水的臉色,淑妃臉上卻不敢顯露喜色,感同身受的擔(dān)憂道:“不知道賢妃meimei腹中皇孫是否……”

    覷著太后此時此刻的神情,饒是淑妃,也沒敢把話說下去。

    太后不在乎賢妃死活,死了也就死了,但是連帶著她的乖孫一道上西天,這絕對不行!

    太后帶著淑妃火急火燎的奔赴案發(fā)現(xiàn)場,剛進(jìn)門,就見皇后坐在八仙椅上,面色慘白,滿頭冷汗,痛苦的坐不直身體,虛靠在宮女臂膀里不住地哆嗦。

    這賤婦怎么了?

    忽然發(fā)病了?

    管她呢,病死才好!

    若是哀家的皇孫被她害了,千刀萬剮也不足以泄哀家心頭之恨!

    太后壓根不拿正眼看她,只急急的去尋賢妃:“賢妃人呢?現(xiàn)下皇嗣如何?”

    話音剛落,就聽外邊內(nèi)侍一疊聲道:“來了來了,太醫(yī)來了!”

    太后甚至不曾受禮,便催促那太醫(yī)入內(nèi):“先去給賢妃診脈,務(wù)必要保住皇嗣!”

    太醫(yī)滿頭大汗的應(yīng)了聲。

    也就在這時候,太后忽覺一股拉力自身后傳來,眉頭緊鎖,回身去看,正見到了臉色慘白、氣若游絲的皇帝。

    “母,母后。”皇帝只覺腹內(nèi)每根腸子都在被巨力拉扯,血rou分離,痛不可言。

    短短一句話,他說的斷斷續(xù)續(xù):“我好,好痛,太醫(yī)……”

    太后勃然大怒,一把將他虛虛拉住自己的那只手甩開:“太醫(yī)?你還有臉要太醫(yī)?!你這賤婦好狠毒的心腸!哀家和皇帝心慈手軟,才解除你的禁足,放你出來,沒想到你不僅不思悔改,反倒對賢妃痛下殺手,戕害皇嗣!”

    “我,我沒有。”

    皇帝痛得流下眼淚來,顫抖著又一次伸出手,用兒時的稱呼呼喚太后:“阿娘,我,我真的好痛,我也,也身懷有孕了——”

    一語落地,滿座皆驚。

    太后心里的驚詫是最深重的,看著皇后此刻慘白凄惶的面孔,她瞬間意識到——她很可能并沒有撒謊。

    皇后真的有孕了。

    太后心里有轉(zhuǎn)瞬的遲疑,但很快,那一絲遲疑便消失無蹤。

    就算皇后真的有孕了,那又如何?

    皇帝已經(jīng)決定鏟除杜家,已經(jīng)決定廢后,還叫她生下這個孩子做什么?

    叫皇帝心煩,給即將登上皇后寶座的侄女添堵嗎?

    要知道,如果杜若離腹中所懷的是男胎,這就是皇帝的嫡子,不出意外的話,是要被立為儲君的!

    還有杜家,會不會憑借這個孩子死灰復(fù)燃?

    太后不敢賭,也不想賭。

    于是她又一次揮開皇帝的手臂,冷若冰霜道:“杜若離,到了這種時候,你還心懷不軌,謊稱有孕,意圖拖延時間,害死賢妃腹中的皇嗣,你簡直其心可誅!”

    “我沒有,我,我真的沒有……”

    皇帝淚流滿面,孱弱無力的哀求她,聲聲泣血:“阿娘,阿娘,求,求求你,保,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

    太后不欲再聽,漠然轉(zhuǎn)過身去,往內(nèi)室去探望賢妃。

    淑妃沒有跟上,仍舊站在原地,神色玩味的看著面前凄慘不已、汗?jié)耵W發(fā)的皇帝。

    她面露唏噓,憐憫不已:“真是可憐啊。不過,還是要謝謝你?!?/br>
    劇痛之下,皇帝的聽覺和視覺仿佛都遭到了模糊,聞聲抬頭,雙目無神的看向前方。

    而淑妃就在此時低下頭去,聲色愉悅,宛若毒蛇:“謝謝你搞掉了文希柳肚子里的那個孽種,也謝謝你這么識相……”

    她手掌溫柔的落在皇帝小腹,輕輕拍了一拍:“帶著這個小雜種上西天!”

    賤婢爾敢!

    皇帝盛怒之下,劇烈喘息著,雙目圓睜,死死的瞪著她,喉嚨里嚇嚇作響,竟發(fā)不出聲。

    淑妃輕蔑的瞟了他一眼,高抬著下頜,揚長而去。

    ……

    椒房殿的宮人很快帶了莊靜郡主前來,只看了一眼,她眼淚就下來了。

    “我的兒,你這是怎么了?!”

    皇帝無力做聲,劇痛難捱,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莊靜郡主用力握住他的手,心急如焚,焦躁不已:“太醫(yī)呢?快去請?zhí)t(yī)來啊!”

    一邊兒椒房殿的宮人哭著道:“太醫(yī)已經(jīng)到了,現(xiàn)下正在內(nèi)室里邊給賢妃娘娘診脈。”

    莊靜郡主勃然大怒:“賢妃畢竟是嬪御,哪有讓中宮忍耐,卻叫妃嬪先行看診的道理?!”

    那宮人抽泣道:“這是太后娘娘做出的決定,奴婢們豈敢違抗?”

    莊靜郡主死命的攥著皇帝的手,咬牙幾瞬,又道:“冬至宮宴這么大的事情,該有兩位太醫(yī)值守才是,難道兩個都去替賢妃診脈了?”

    宮人哭道:“原是該有兩個的,只是近來太后臥病,太醫(yī)們輪流在壽康宮值守,故而今日外命婦這邊便只來了一位太醫(yī)……”

    莊靜郡主低不可聞的咒罵了一聲,再去看皇帝痛得渾身戰(zhàn)栗,滿頭大汗的樣子,一時心如刀絞,竟將手伸到他唇邊:“好孩子,別咬自己,你要是難受,就咬著娘!”

    皇帝怔怔的看著她,視線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喉頭發(fā)酸,忽的失聲痛哭,抱住她一聲聲道:“娘,娘!我好痛……”

    莊靜郡主顫抖著手撫摸他被冷汗打濕的頭發(fā):“都是娘沒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人欺負(fù)!”

    皇帝一個勁兒的搖頭:“不,不是的!”

    母女倆抱頭痛哭,感人至深,周遭人看得心酸難捱,不禁落下淚來。

    就在此時,卻聽內(nèi)室之中猝然傳來一聲尖銳到近乎凄厲的哭喊聲,浸透了深重的絕望與痛苦,直直的刺入所有人耳中。

    “我的孩子——”

    太后站立不穩(wěn),踉蹌幾步,虧得淑妃眼疾手快扶住,否則只怕已經(jīng)跌倒在地。

    太醫(yī)低著頭,小心翼翼道:“皇嗣是決計保不住了,必得盡快落胎才行,若是拖延的久了,賢妃娘娘只怕——”

    他沒再說下去,但眾人都明白他的未盡之意。

    太后仿佛瞬間蒼老了十幾歲,無力的擺擺手,叫淑妃攙著自己出去:“好生,好生顧看賢妃吧?!?/br>
    她身邊的嬤嬤小心翼翼道:“莊靜郡主來了,杜太尉又在前朝,皇后娘娘那兒,是不是叫太醫(yī)過去瞧瞧?”

    太后想起太后,腦海中霎時間浮現(xiàn)出方才賢妃裙擺上那一片慘烈的猩紅,眼底恨意陡生,到底惦記著前朝之事,不愿給兒子找惹麻煩,故而生生忍下,咬著牙吩咐道:“去,看看那個賤婦到底是怎么了!”

    太醫(yī)冷汗涔涔的應(yīng)了,低著頭快步走了出去。

    皇帝痛得意識都已經(jīng)模糊了,虛弱的倒在莊靜郡主懷里,宛如一條離水之后瀕臨死亡的魚,胸膛艱難的起伏著。

    宮人在她腕上搭了一張帕子,太醫(yī)告罪一聲,手搭上去片刻,顫抖著收了回來。

    太后寒著臉道:“皇后脈象如何?”

    太醫(y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皇后娘娘是,是有身孕了,若是及時扎上兩針,或許還能保得住,只是拖延的太久,保,保不住了……”

    饒是早有準(zhǔn)備,此時聽聞,太后仍覺痛徹心扉。

    皇后居然真的有了身孕!

    再加上賢妃那一個,一日之間,她失去了兩個孫兒!

    究其根由,都是因為杜若離這個賤婦!

    太后深吸一口氣,竟覺眼前有些發(fā)黑,搖晃一下頭,咬牙切齒道:“既保不住,那便去給皇后煎藥吧,方才賢妃吃過,現(xiàn)下也該輪到她吃了!”

    侍從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應(yīng)了,滿殿仆婢噤若寒蟬,只有賢妃掙扎著的痛呼聲不間斷的從內(nèi)室傳來,刺激著所有人的耳膜。

    不知過了多久,內(nèi)室的哭喊聲終于停了下來,嬤嬤們用襁褓布裹著什么,小心翼翼的抱了出來。

    饒是知道于事無補,太后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是皇子,還是公主?”

    嬤嬤低著頭,難掩哀慟:“回稟太后娘娘,是個成了形的皇子。”

    太后神情恍惚,心痛不已,口中念叨了兩句“皇子,是皇子啊”,便覺眼前發(fā)黑,猛地栽倒在地。

    “太后娘娘——”

    周遭又是一片人仰馬翻。

    落胎的藥早就煎出來了,同賢妃喝的一樣,熱氣騰騰的端上來,遞到了莊靜郡主手邊。

    莊靜郡主忍著心痛,叫皇帝靠在自己肩頭,湯匙盛了烏色的湯藥,送到皇帝唇邊:“好孩子,喝了吧,喝了就沒真難受了……”

    皇帝鬢發(fā)濕潤,無神的雙眼忽然間迸現(xiàn)出一點近乎哀求的神采:“娘,這,這是保胎藥嗎?”

    莊靜郡主不忍卒聽,轉(zhuǎn)過頭去拭淚,再回過臉來時,又強顏歡笑道:“是,喝了就好了,娘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