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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郅玄在線閱讀 - 郅玄 第199節(jié)

郅玄 第199節(jié)

    “猖狂之極!”

    “此輩欺上門,分明不將我等家族看在眼中?!?/br>
    “夫人放心,妾派人送信,此時必已送到?!?/br>
    “狂徒求死,妾便送他們一程!”

    圍攻王子府的家臣千算萬算,唯獨漏洞了府內(nèi)的妾夫人。他們只顧著盯緊稷氏和原桃?guī)氤莾?nèi)的甲士,攔截向王宮送信之人,卻疏忽了妾夫人的家仆。

    以王子淮早年的表現(xiàn),愿同他結親的氏族絕非等閑之輩。不會主動卷入紛爭,卻也不會任由欺辱,家族底蘊絕不容小覷。

    能得稷夫人青眼并被允許生兒育女,還在此時召到近前,本人定是冰雪聰慧,懂得審時度勢。

    百密一疏,在家臣自以為占盡上風時,身后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帶有不同家族標記的戰(zhàn)車出現(xiàn)在長街上,或幾十或上百的私兵跟隨在車后,刀劍俱已出鞘,在雪中反射寒光。

    私兵沖至一段距離,突然向兩側分開。

    整齊的踏步聲中,兩百名甲士列陣行來,前排橫起大盾,盾后長戟林立。

    一名黑甲甲士吹響號角,軍陣開始加速,兩百甲士配合默契,玄黑赤紅并行,挾雷霆之勢,向包圍王子府的私兵碾壓而來。

    與此同時,搖搖欲墜的府門忽然洞開。

    侍人婢女魚貫而出,分兩側立在臺階之上。

    稷夫人、原桃及四名妾夫人出現(xiàn)在門后。

    五名強悍的婢女全副武裝,護衛(wèi)在女眷身前。手中強弩平舉,衣袖卷過手肘,腕子上纏繞皮繩,半臂長的短刀貼在手臂內(nèi)側,隨時將出鞘飲血。

    冷風席卷而過,森冷之感侵襲。

    未知是天降的雪片,還是逼近眼前的刀鋒。

    第一百九十七章

    王子淮身在宮中,府邸卻被重重包圍,甲士卒伍持兵刃對峙,氣氛一片肅殺。

    附近各坊大門緊閉,門后是一雙雙窺伺的眼睛。

    中都城氏族見多王族爭權,面對眼前情況,除非明確站隊,大多選擇兩不相幫,明哲保身。

    并非眾人膽小怕事,而是涉及到王權爭奪,形勢素來變幻莫測,難以預判最后的勝利者。稍有不慎,選擇錯誤對象,帶來的后果恐難以承受。

    上一刻,率兵圍府的家臣還在耀武揚威,絲毫不將府令等人放在眼里。在他們眼中,府邸眾人如同籠中鳥甕中鱉,彈指之間就將灰飛煙滅。

    卻不知高興得太早。

    王子淮身在王宮,送信的家仆被悉數(shù)攔截,一時間鞭長莫及。

    府內(nèi)女眷卻非柔弱等閑之輩,被家臣激怒,抓住空隙送出消息,各家私兵迅速趕來,反將太子和兩位王子派遣的人手包圍,使其進退不能,處境異常尷尬。

    避開人王,派兵包圍王子府,和公開撕破臉沒有區(qū)別。

    家臣心知不能退更不能示弱。若是就此退去,別說繼續(xù)獲得信任,恐怕一家老小都難以保命。

    他們更懷有一絲僥幸,奢望稷夫人僅是虛張聲勢,意圖以各家私兵解除圍困,無意真正保護原桃。畢竟原桃身份特殊,如果生下孩子,難保不會生出異心,威脅到她的地位。

    思及此,家臣眸光微閃,陰笑兩聲,無視逼近的甲士和私兵,命人將南幽氏族拽到車前,舉起一把染血的長劍,用力向前一擲。

    白光劃過,長劍嗡鳴,斜插在臺階之前。

    “原桃,你還不認罪!”

    家臣一聲暴喝,按照預先的計劃,將刺殺南幽氏族一事扣到原桃身上。口中滔滔不絕,羅織莫須有的罪狀,決意坐實她的罪名,不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

    “燙面?zhèn)窝b身份,不想武器即是證據(jù)!”

    “當街行兇,視律法如無物?!?/br>
    “屢次口出輕蔑之言,蔑視王族!”

    “原氏實有不臣之心,太子助王上誅惡,原桃,你的死期到了!”

    家臣惡聲惡氣,詆毀張口就來,惡意毫無遮掩。

    面對他的污蔑和指責,原桃顯得十分平靜,自始至終沒有發(fā)怒,神情也沒有任何變化。直至他提到原氏,開始肆意污蔑攻擊郅玄,她終于開口,不是為自己辯解,而是冷笑一聲,命令婢女道:“棠,斷他一臂。”

    “諾!”

    婢女應聲,以強弩瞄準家臣,扣動機關。

    破風聲來得太快,沒人想到原桃會突然動手。家臣尚在侈侈不休,利矢陡然襲至,冷風劃過身側,緊接著右臂傳來一陣劇痛。

    問罪聲戛然而止,家臣低頭看去,兩指粗的弩矢貫入右上臂,鮮血流淌,眨眼染紅整只衣袖。

    “??!”

    家臣因劇痛發(fā)出慘叫,左手抓住傷處,試圖減緩血流的速度。奈何弩矢插得太深,力量極強,上臂的骨頭都被穿透,血根本止不住。

    這一幕發(fā)生得太快,也太過出人預料,連稷夫人都側過頭驚訝地看向原桃。見她眼中有怒卻不似喪失理智,當下心中一定,沒有開口,任由她上前半步,直面五官扭曲的太子家臣。

    “我乃原氏女,西原侯妹,有封土,爵比上大夫。爾不過區(qū)區(qū)家臣,太子門下一走狗,膽敢于我面前肆虐逞威,吠叫不休,實是膽大包天!”

    原桃立于臺階之上,家臣位在臺階之下,前者居高臨下威儀凜然,后者滿面猙獰,活脫脫一只狗仗人勢的惡犬。

    自投入太子門下,家臣自以為身份超然,連大小諸侯都不放在眼中,視其為棋子木偶,何曾遭遇這般唾罵。臉面被撕下,直接踩在腳底,一點不留余地??嘈墓略剺淞⒌囊磺腥诖丝袒癁闉跤校幦粺o存。

    家臣臉色鐵青,眼底爬滿血絲,雙眸如野獸猩紅。

    原桃不以為意,目光更加輕蔑,繼續(xù)道:“刺殺,我不屑為之。我要取人性命,不過探囊取物,易如反掌。若是不信,不妨試上一試,以汝之頭證我之言,何如?”

    話落,原桃抬起右臂。

    兩百甲士齊齊邁步,腳步聲如同一人。

    鋒利的長戟從盾后探出,只需一聲令下,戰(zhàn)陣就會化為一部絞rou機器,將敵人屠殺殆盡。

    家臣帶來的私兵固然多,卻多是樣子貨,仇殺私斗尚可,絕非百戰(zhàn)之士的對手。

    郅玄送給原桃的甲士皆為精銳,戰(zhàn)場上能以一當十。結成戰(zhàn)陣,互相配合,在中都城殺個幾進幾出輕而易舉,完全不是問題。

    趙顥同樣大方。

    鑒于趙地的位置,烽火常年不休。趙顥動輒揮師草原,殺得狄戎屁滾尿流。他手下找不出一個酒囊飯袋,更沒有偷jian?;?。真有這樣的奇葩,不是死在戰(zhàn)場,就是在戰(zhàn)斗中被同化,擺脫舊日習性,徹底變成一個勇猛的廝殺漢。

    出身趙地的甲士殺性極重,一旦走上戰(zhàn)場,即如兇兵出鞘,不飲血誓不罷休。

    被這樣一群人盯上,如同被兇獸包圍,血腥氣息凝固在空氣中,殺氣如有實質(zhì)。

    受傷的家臣神情劇變,目光兇狠,又隱藏一絲不可置信。

    他是太子家臣,身后站著太子,區(qū)區(qū)一個王子側夫人當真敢對自己動手?稷夫人竟然也撒手不管,任其肆意妄為?

    王子良和王子川的家臣對視一眼,心中打鼓,臉色異常難看。

    今日之事是太子派人相邀,兩位王子猶豫不決,只能召家臣商議。

    家臣分成兩派,一方堅決反對,認為事不可為,無論成與不成都對家主沒有任何好處;另一方持認為能借機壓下王子淮威望,少一個王位的競爭者,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在后者看來,主謀是太子,事后人王暴怒也會有太子擋著。兩位王子還能趁機敲邊鼓,將太子徹底拉下馬。一舉兩得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經(jīng)過幾番爭論,贊同的家臣占據(jù)上風。

    這才有了三方共同出兵,將王子淮府邸團團包圍,公然撕破臉。

    他們?nèi)缭甘沟迷衣睹?,也試圖將罪名咬死,不料對方的反應卻和預想中不同,甚至是南轅北轍。

    原桃沒有針對罪名辯解,讓家臣準備好的話盡數(shù)落空。

    她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和她的兄長一樣,能動手絕不廢話,用實際行動演繹什么是視若螻蟻,什么是實力碾壓,什么是大氏族的豪橫。一言一行不脫氏族典范,卻又強硬得超出想象,令人不敢置信。

    受到震驚的不只是家臣,還有隨同出府的妾夫人。

    和稷夫人不同,她們和原桃接觸不多,雖然同在王子府,卻因規(guī)矩和性情使然,很少有碰面的機會。

    在印象中,原桃性情柔和,與人為善。不惹到她面前,極少會倚仗家世欺凌他人。

    先前有傳聞,言她在城外沖破氏族車駕,還曾和太子側夫人發(fā)生沖突,幾人也未放在心上。只以為是對方主動挑釁,原桃身為西原侯妹,不得已而為之。

    換成她們?nèi)魏我蝗耍P乎到家族的顏面和名聲,也會做出同樣選擇。

    今日則不然。

    面對太子的家臣,原桃沒有任何遲疑,直接下令動手,絲毫不擔心會招來何種后果。

    她對上的不是任何一家氏族,是太子,極可能是未來的人王!

    縱然妾夫人們早有準備,心知事情不可能善了,也讓家族派出私兵,相當于同太子一方正式交惡,可如此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一聲令下直接動手,還是令她們大受震撼。

    捫心自問,她們是否能夠做到?

    四人交換眼神,目光轉(zhuǎn)向原桃,又看向明顯有庇護之意的稷夫人,不由暗道:難怪夫人喜歡她,她們委實不及。

    從獵人到獵物,從布局者到局中人,不過轉(zhuǎn)瞬之間。

    對戰(zhàn)數(shù)倍于己的敵人,兩百甲士化整為零,大陣分成數(shù)個小陣,持盾的甲士仍在最前,其后是長戟,戟后是圓盾和長刀。弓手和弩手位于隊伍中央,瞅準時機,箭矢如雨飛出,罩向家臣帶來的私兵。

    破風聲接連不斷,在私兵的慘叫聲中,甲士伴隨著箭雨沖鋒,直撲家臣的戰(zhàn)車。

    擋路的私兵要么被大盾撞飛,要么被長戟挑開。落地之后僥幸未死,也會被后來的甲士補刀,口中噴出鮮血,掙扎片刻氣絕身亡。

    因中都城地位超然,人王多年未下伐國令,王族私兵極少上過戰(zhàn)場,對上百戰(zhàn)甲士,別說取勝,完全是被壓著打,毫無還手之力。

    兩百甲士如虎入羊群,開啟一場單方面的屠戮。殺敵如砍瓜切菜,輕松到讓他們感覺荒謬。

    這就是太子和王子的私兵?

    怎會如此之弱?

    就算是草原狄戎,生死關頭也會拼死一搏。眼前這群人倒好,陣亡不到三分之一,竟然勇氣盡喪,放下兵器跪地求饒?

    甲士不覺半分得意,反而火冒三丈,怒其不爭,憤其懦弱。

    這就是中都城?

    這就是王室?

    這就是君上要入貢之地?

    簡直匪夷所思,荒唐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