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他為何這樣[重生] 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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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嵌入皮rou間的鎖鏈驟然一松,秦柯然整個人控制不住向前倒去,堪堪在觸及地面前被鎖鏈拉住,接著他的下巴被一道劍氣抵住,迫使他抬頭—— 在蕭崇琰的注視下,秦柯然的臉頰處緩緩浮現(xiàn)出一道銀白圖紋,狀若蓮花,花瓣如同活物般緩慢開合,明明散發(fā)著極為清正神圣的氣息,卻不知為何在此番情境下,無端顯出幾分妖異詭譎的不祥意味。 “啊……” 在那道圖紋出現(xiàn)后,秦柯然渾身顫抖越發(fā)劇烈,臉上漸漸露出再也遮掩不住的痛苦神色,細(xì)碎的□□聲斷斷續(xù)續(xù)溢出唇間,顯然已是痛苦到極點。 而令秦柯然如斯痛苦,受盡折磨的,卻只是這樣一道小小的銀白圖紋。 “銀牽情?”蕭崇琰認(rèn)出那道銀白圖紋,眼中閃過幾分驚訝,說道,“你將秀禾留在身邊,是因為魔族紫瞳一門可以秘法將其壓制,而紫瞳的合歡雙修道修練至高境,甚至可以解除這種禁制……但你體內(nèi)禁制仍在——” 這意味著秦柯然根本未與秀禾行過床弟歡好之事,因此體內(nèi)的禁制從未被解除,而如今秀禾逃跑,秦柯然體內(nèi)禁制再無壓制,頓時爆發(fā)。 “咳咳,唔……是啊,我就快要死了,但你們是贏不了的……蕭崇琰……蕭翊,我們四人都不知道其余人是誰,所以你不需要在我這里白費力氣……”秦柯然在急劇的喘息間輕笑開口,眼中漸漸升起惡意的怨毒神色,“而我即便知道,又為何要告訴你?” “蕭崇琰,你是一個不該出現(xiàn)的人?!?/br> 曾經(jīng)由端肅口中說出的話,再一次出現(xiàn)在蕭崇琰耳邊。 秦柯然跪伏在地,下巴仍被劍氣抵著,被迫高高揚起臉——明明是一個極其卑微不堪,極盡羞辱的姿勢,但他的神情間卻不見半分恥辱之色,那雙布滿痛楚的眼睛里,甚至還閃爍著嘲諷和憐憫的微弱笑意。 “你活著,你身邊的所有人都要因此而遇險,他們所受到的所有傷害……皆你而起。蕭珞要為你而死,景珩仙尊要為你而死,佛子也要為你而死……所有人都會為你陪葬!” 低微到如同耳語般的聲音飄散在空中,話語中的意思卻惡毒可怖至極,秦柯然的聲音越來越微高亢,臉上神情也漸漸猙獰,像是已經(jīng)在劇烈的痛苦間神智混沌,只剩下無意識的,本能般的嘶喊。 “蕭崇琰,你為什么還不死?你為什么不能就那樣無聲無息死去,而偏偏要再回來?” “那個人——那個人太強大了……我們贏不了的!只有你死了……只有你死了,只有蕭珞不再是東璜女帝——她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你會害死她的!” 蕭崇琰微微一怔。 他先前并未開口,只是一直以神識進(jìn)行推衍計算,而在秦柯然這句話后,他已然推算出所有前因。 秦柯然所中的銀牽情,只有一個作用。 以神魂消抹為代價,從此再不能動情。 情愈深,反噬愈重。 而今日禁制開啟,懲戒落下,反噬沉重如同酷刑加身,則意味著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秦柯然依舊深愛著女帝蕭珞。 至此,先前蕭崇琰想不明白的事,便都猶如被打通所有關(guān)竅,一切自然分明。 秦柯然八百年籌謀,做盡一切惡事,原就不是為了一己私欲,而全是為了蕭珞一人。 只要他死,蕭珞就能活下去? 蕭崇琰看著眼前如同陷入夢魘的秦柯然,神情一片平靜,只是催動劍氣,強迫秦柯然抬首,在對方露出痛苦神色,睜開眼睛的瞬間—— 他的雙瞳間亦閃過金色魔紋,施展魔族搜魂術(shù),于剎那間侵入秦柯然神魂! “蕭翊你——” 掙扎嘶吼不斷的秦柯然聲音驀地頓住,雙眸間神采黯淡,神情漸漸空茫。 在蕭崇琰越來越深的入侵下,他的記憶逐漸被打開…… “按我說的去做,你還可以活著離開。如果你拒絕,那便讓蕭珞先死——如何?” 茫茫霧氣間,忽然響起一道分辨不出的聲音,秦柯然抬眼望去,只見說話那人被環(huán)繞在一團(tuán)靈火中間,只露出一個模模糊糊的背影。 那團(tuán)靈火是極慘淡的白色,自四面八方燃燒而起,火舌倒卷舔舐上他的袍角,卻冰冷刺骨至極,散發(fā)出一片死寂之意。 明明未曾釋放出任何威壓,秦柯然望著那人背影,卻不由自主便感到陣陣神魂戰(zhàn)栗,仿佛站在深不見底的懸崖邊,身前身后皆是死路,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fù)。 他的心頭自然而然浮現(xiàn)起一個念頭。 靈火間的那人,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對抗的存在,在那人面前,他所能做的唯有臣服。 茫茫霧氣間一片沉默,很久之后,秦柯然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 “我答應(yīng)了。” 那是一切的開始。 那一日,他于無意間撞見了某些極為隱秘且可怕的事情,而靈火間那人只是輕描淡寫一眼,便輕而易舉將他壓制,以蕭珞性命威脅,要他臣服,為那人所用。 自此之后,他便被那人握于掌心,再掙脫不得,只能聽命行事。 但不知為何,每當(dāng)秦柯然想要記起那一日他所看見的,令他真正心生恐懼,從而再不敢升起反抗之心的記憶,所回憶起來的卻總是一片空白。 他的記憶在無知無覺間被抹消干凈,而那人明明可以令自己毫無察覺,卻依舊露出破綻,只為警告自己。 ——他的一切,都在那人掌控中。 如若反抗,所有的報復(fù),都將落在他最重視之人身上。 后來,他便上流云巔,成為天柱下四人之一,做成了那件極隱秘且可怕的殺局。而后他回到東璜,裝作恍若無事,替那時仍在閉關(guān)的女帝蕭珞處理朝政,不動聲色掃去一切痕跡。 作為蕭珞最親近的人,秦柯然自然知道蕭珞與北地魔君之間的真正關(guān)系,他也知道蕭珞必定會知曉流云巔上的真相—— 那個極其護(hù)短的女帝,絕不會善罷甘休,而她又是那樣驕傲肆意,一旦發(fā)現(xiàn)真相,必然忍耐不住,一定會直接出手。 蕭珞是贏不了那人的。 她會死。 就像那個人除去北地魔君那般,無聲無息、痛苦萬分地死去,沒有任何人能知道真相。 所以秦柯然一反常態(tài),開始結(jié)交朝臣,聯(lián)合武將,培植自己的勢力,漸漸成為東璜權(quán)傾朝野的權(quán)臣,也成為眾人口中野心勃勃,媚上欺下的佞幸jian臣。 他為博取那人的信任,不惜自愿被種下銀牽情,甚至對蕭珞下毒,要令她境界無法再進(jìn)一步,不至成為那人的威脅,以至于像當(dāng)年的北地魔君那般,被聯(lián)合設(shè)局除去。 他會為蕭珞擋下一切,而蕭珞也終究會明白他的心意。 然而他最終還是錯了。 記憶在飛速流逝,秦柯然的記憶回到逼宮那日,站在朝鳳殿內(nèi),看著上首女帝冷漠看向自己,毫不留情出手將自己擊落,忽然覺得一陣茫然。 難道真的是自己做錯了嗎? 秦柯然恍恍惚惚地想著,記憶在不斷向前翻去,劃過他與蕭珞并肩而戰(zhàn)的那些年……再向前,到他剛剛自蕭珞府中而出,進(jìn)入朝堂被百般刁難的那段歲月…… 那么多年來,無論發(fā)生何事,始終有一人站在他身邊,不顧千萬人阻攔。 “柯然,雖然這一切很難,但我相信你?!?/br> “我們一起,可以跨過所有的困難。” 后來兩人的境界越來越高,蕭珞的地位也越來越高,在朝堂中說話的分量也越來越足,而秦柯然的能力也漸漸被朝堂認(rèn)可…… 在與鬼域一戰(zhàn)中,他領(lǐng)軍鎮(zhèn)守于未竟嶺天柱戰(zhàn)場,死死守住了東璜境內(nèi)的鬼域投影大門,不知多少次陷入絕境,瀕臨死亡……但都是蕭珞的那一句“我相信你?!敝沃恢毖獞?zhàn)到最后一刻。 大戰(zhàn)勝利后,蕭珞是怎么說的? “你看,我們這不就是成功了?” “我們彼此毫無保留地信任對方,遵從心意一道前行,無論這條路上未來還有什么阻礙,都可以攜手跨過。” 記憶中的那個俏麗少女已經(jīng)成長為威勢凜然的帝王,卻在慶祝戰(zhàn)爭勝利的慶典前夕拋下所有朝臣宮人,奔向彼時仍舊與東璜朝堂有些格格不入,始終孤身一人的自己。 她身著最高貴威嚴(yán)的帝王冕服,擁住自己的手臂卻極盡溫柔,臉上只有最純粹的開心笑容。 她說:“我想與你一同走到這條大道的最后?!?/br> “阿珞……” 秦柯然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雙手,卻只是穿過了一道虛影,而后眼前一切再度化為泡影,消散不見。 他知道那是他抓不住的承諾。 是他失約了。 秦柯然神情怔怔地注視著眼前不斷閃回的記憶,心想或許真的是自己做錯了。 他與阿珞……他們曾經(jīng)一路同行,深信彼此,毫無保留,但后來卻是漸行漸遠(yuǎn),大道殊途,再回不到從前。 所有一切,都開始于那一天。 在他遇見那個被迷霧深深籠罩,cao控著白色靈火……無比強大,可怕至極的人后,他便已經(jīng)深陷恐懼,無法相信自己,從此顧慮重重—— 再尋不回曾經(jīng)的心意。 …… …… 記憶的回轉(zhuǎn)越來越快,如同漩渦般讓他越陷越深,秦柯然最后的記憶,停留在兩人最開始相遇的那天。 那是他被賣入風(fēng)月樓后的第一次接客,點了他的客人是個一身黑衣的俊俏少年,一舉一動間威勢深重,看著便貴不可言。 于當(dāng)時的秦柯然而言,那個黑衣少年,是動動手指就能讓自己萬劫不復(fù)的貴人。 當(dāng)時他跪伏在地請安,心中只有無盡的恐懼和慌亂,卻忽然被一人溫柔扶著肩拉起身,聽見有人含笑輕語,告訴他。 “抬起頭,不要害怕。” 他抬頭,從此看到了光。 秦柯然看著陽光下那個女扮男裝,英姿勃發(fā)的少女,不自覺地微笑起來。 那時候他想的是什么? 記憶中的少年輕聲低語,對自己說道:“我要變得強大,有一天能與她并肩?!?/br> 為她馳騁沙場,為她守住國門。 與她,朝朝暮暮,白首不分離。 …… …… 蕭崇琰退出了秦柯然的神魂。 他看著陷入回憶,神情微茫的男人,沉默片刻,低聲說道:“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會告訴皇姐?!?/br> 不論你所做是對是錯。 蕭崇琰說完這句話后便轉(zhuǎn)身離開,只留下滿室寂靜的囚牢,和跪于正中,一臉?biāo)瓶薹强薇砬榈那乜氯弧?/br> 一場記憶回溯,讓秦柯然重新看過自己這一生,而到最后,他卻已經(jīng)再看不清自己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