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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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燿還在興奮地喋喋不休:云哥,你放心吧,什么都不用想,跟著我走就行了。我知道這兩天又有好多星際軍管理部的人去找你談話,調查夢哥的事情,但你別擔心,等咱們到了第三星系,這些人肯定就找不到你了。咱們也就徹底清靜了。 兩人一只腳已經踩上了踏板,裴云卻站住了,低聲說:你有沒有想過,咱們這一跑,他們更會懷疑我爸有問題?他們會說我,是畏罪出逃。 元燿急了,扭頭一把抓住了裴云:但你留在這兒難道就能證明夢哥的清白嗎?你現(xiàn)在是關心則亂,沒空想這些,但很明顯栽贓陷害夢哥的就是他身邊的人!你留在這里,除了要被流言蜚語和沒完沒了的調查壓得喘不過來氣,還可能被那個人斬草除根!我絕不同意! 裴云目光閃爍,低嘆了口氣:還有元叔在呢。 元燿臉上的憤怒起伏了下:別提那個明哲保身的老混蛋了!夢哥出事以來,他連屁都沒放一個,你還打算指望他? 裴云語塞。 元燿看著他,眼神中忽然流露出幾分遲疑:夢哥你、你不會不想走了吧? 裴云怔住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聚,那一瞬,元燿的眼中依次閃過疑惑、害怕、遲疑和乞求。 裴云啞然張了張嘴,勉強笑了下:怎么會呢。 元燿大大松了口氣,喜笑顏開,拉著裴云進入了輕甲機艙內。燭照恰時醒來,禮貌地向裴云問好,元燿匆忙來到駕駛臺前輸入著坐標數(shù)據(jù),口中輕快道:云哥,我真的什么都安排好了,這次你信我,我肯定靠譜。我連咱們在第三星系落腳的地方都找好了 是真的。燭照公事公辦地開口,少爺仔細對比了位置、條件、隱秘性、價格等種種因素,共耗時3天零6個小時。 元燿羞惱:讓你插嘴了嗎! 我認為裴先生會喜歡這座公寓的。 燭照將一個公寓的平面圖投放在了環(huán)形屏上。元燿一愣,頓時氣得跳腳:誰讓你給他看的!這是驚喜!驚喜懂不懂! 抱歉少爺,但我持有相反意見。第三星系與首都星生活條件差距很大,提前給裴先生打好預防針,這樣驚喜才不會變成驚嚇。 你個機甲核少插手我的事 燭照和元燿還在吵鬧,而裴云卻已看著那公寓的平面圖,怔怔出了神。 這是一間非常普通的三室一廳,整體的面積不會超過一百平米,在首都星上甚至都不會見到這么小的公寓。 然而卻有人,在這簡陋的平面圖上,一筆一劃寫滿了認真的筆記。 陽臺的位置寫著:【露臺朝南?樓間距多少,每天能曬到多少陽光?】 兩個問題后跟了記筆記人自己補上的答案【日曬時間每天是三小時。很不理想,但可以種一些不喜歡陽光的植物,比如綠蘿】。 本來標著客臥的地方被劃掉了,然后改為了【云哥的書房】,下面還標注了一行小字【記得提前訂制機械師需要的工作臺】。 不止如此,記筆記的人似乎連家具該放在哪里都想好了,一張好好的平面圖被胡亂的線條和小字涂抹得面目全非。 而那些字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像是飽滿又熱烈的情緒,多到滿溢,多到無處安放。 裴云盯著那張平面圖,黑白分明的眼眸漸漸變得混沌,氤紅暈上了眼角。 他一只手神經質似地掐著自己的大腿,用自虐的方式提醒著自己什么事情。片刻后,他終于掙扎把目光從那張平面圖里拔出來,艱難地投向了元燿。 元燿 然而元燿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等一下啊云哥。元燿正低頭檢查著什么參數(shù),好奇怪啊,我剛才推cao縱桿怎么沒反應?難道是動力系統(tǒng)出問題了?臥槽可別在這節(jié)骨眼兒上給我整這個啊。 元燿。裴云加重了語氣。 沒事兒云哥你坐著,現(xiàn)在還用不著你出馬。主要是這個輕甲也是我爸給我新買的,我還不太會用呢 裴云咬牙,正要再大聲叫他,忽聽燭照開口了。 少爺。機甲的少年音回蕩在機艙內,有幾分失真,我被禁飛了。 元燿頓住了。而裴云的心也在一剎那,沉入了谷底。 禁飛?元燿重復了一遍,什么意思? 我的駕駛權限和動能系統(tǒng)都被關閉了。 元燿直起身子,一字一句問:被誰? 那一刻,令出即行、有問必答的機甲核,竟然猶豫了兩秒。 被您的父親。很抱歉,在他為您購買這艘機甲的時候,保留了我的最高權限。 元燿大罵了一聲。 他猛地轉身,撲過來一把扯住裴云,如連珠炮般說:媽的我爸知道了!但沒事兒,我還留了另一個方案,咱們達成民航重甲走,今晚就有航班 裴云的手冰涼。他沒有掙脫,而是用濕冷的五指,反握住了元燿的手。 元燿一激靈,下意識抬頭與裴云對視的瞬間,猛地頓住了。 兩人無言地望著彼此。 你眼睛怎么這么紅?元燿喃喃。 裴云長睫顫抖了下,那濃密睫羽下匯聚的一片濃云陰雨,瞬間更加明顯了。 元燿緊瞪著他,胸膛起伏漸漸明顯,忽然一把攥住了裴云的胳膊。然而在開口前,他自己的眼睛竟也先紅了起來。 你哭什么?元燿的聲音也變得嗡嗡,但他依然倔強地緊盯著裴云,一眨不眨,我爸發(fā)現(xiàn)了也沒關系,我一定能把你帶走。 他們就這么,用兩雙紅紅的眼睛看著對方。 那一刻他們心里都清楚,狂風驟雨已經到來,冰冷的現(xiàn)實已壓在了他們的脖頸上,所有他們曾癡癡想過的幻夢都已化為泡影。 別任性了。裴云終究說。 元燿瞳孔驟然縮緊。他臉上的狂怒顯現(xiàn)了一秒,又被壓了下去。 你別怕。他的聲線干啞,還帶著欲蓋禰彰的輕松,現(xiàn)在的情況沒那么糟。咱們趕緊走,別浪費時間,肯定來得及。 我們走不了的。 那一刻,裴云看著元燿臉上的所有表情消失殆盡,變?yōu)榱笋斎说目瞻住?/br> 令人窒息的死寂在他們周遭堆砌。 片刻后,元燿扯了扯嘴角:你什么意思。 裴云沒有說話。 元燿扯著的嘴角漸漸扭曲為了一個猙獰的表情,他英俊深邃的眼窩也變得愈發(fā)陰沉,眼白猩紅,攥著裴云的五指也一寸寸收緊了。 你現(xiàn)在打退堂鼓了?他的聲音很輕,像野獸的低語,我們不是說得好好的嗎?一起走。你現(xiàn)在怎么回事,后悔了? 裴云逼自己看著他的眼睛。 我們這不叫走,是逃跑。如果跑了,就什么都沒有了。沒有學歷,沒有錢,沒有住的地方,顛沛流離 你他媽怕這些東西嗎!元燿厲聲怒吼,你的骨氣去哪兒了!我他媽就算是當外星系的一條狗,也不想和首都星那些兩面三刀、就會給別人潑臟水的陰險小人呆在一起!我在這兒呆著的每一分每秒,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些人骯臟的嘴臉,我一刻都呆不下去! 裴云倔強地挺直了脊背,蒼白著臉,直面著他的憤怒。 你不怕這些,是因為你沒吃過一天的苦。裴云說,當你不得不用體力換一口飯吃,當你掙扎在社會底層,連學習的時間都沒有,當你再也不是天之驕子的時候,你就會后悔了。 我不會!元燿怒吼,他倉皇地,用力晃了下裴云,似乎想把他搖醒,你怎么回事,你忘了是首都星這些人害死了夢哥嗎?留在這里和他們呆在一起,你不覺得惡心嗎 不一定。裴夢低聲說。 什么? 裴云的嘴唇白到透出了幾分青灰,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但他還是一字一句說了下去。 并沒有證據(jù)表明,我爸是被人陷害的?;蛟S他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不得不 元燿粗聲打斷了他:你他媽給我收回去! 裴云閉上了嘴。 元燿松開裴云,往后退了兩步。他用詭異而滲人的眼光,一寸寸掃視著裴云,像要把這個人的靈魂都揪出來審視一番,表情愈發(fā)猙獰可怖。 不,我不信你連這么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你肯定明白夢哥是被人陷害的,被那些不想讓他繼續(xù)實驗的人陷害的那你為什么還是這么說? 裴云沉默地站著。 元燿喃喃著,緊盯著裴云:我還沒有問你,前兩天你回老宅子去,見到我爸了嗎? 嗯。 元燿笑了笑。 你當時說你就是回去拿點東西,但沒有那么簡單吧? 你見我爸,說了些什么? 裴云無言地看著他,片刻后,才終于開口:元燿,或許這樣最好。我們老老實實地留下來,別想那么多,認真學習好好生活,這應該也是我爸最想看到的 眼前虛影一晃,凌風乍至!裴云猛一側身,飛速躲過元燿那暴怒的一拳,卻被他狠狠拖拽到了地上。 放屁!元燿貼著裴云的耳邊怒吼,你他媽才沒資格說夢哥想看到啥!他肯定不想看到你變成了個為了溫飽富貴貪生怕死而混淆黑白的畜生! 裴云架住他的胳膊,狠狠給了元燿一肘子。 你懂你懂什么!他的聲音嘶啞帶喘,也帶上了幾分行至末路的絕望,你以為到了外面,還會有人敬你是首長的兒子,而禮讓你三分嗎!到、到了那個時候,你活不下去了再怪誰怪我嗎! 我怪你怪你是個為了能繼續(xù)在首都星上生活、就仰人鼻息的小人!我他媽這么多年都看錯了你! 他們悲痛欲絕,憤懣無助。對彼此、對父母、對外人、對世界的失望如潮水般將他們淹沒,他們在失望中窒息,在失望中溺亡。 他們無處發(fā)泄,只能愈發(fā)兇狠地扭打成一團,拳拳到rou。 那個時候,沒有人留情面,他們都用盡了全力,用最大的力氣報復著彼此。到后來,疼痛已經麻木,眼前已經模糊,雙耳仿佛都聽不到東西了。 那場如野狼撕咬般的扭打,最后是被聞聲趕來的人制止的。 元燿被三四個人拖拽起來。他的雙眼已經輕重,英俊的五官都變形了,但還在瘋狂掙扎:放開、放開我 幾個保全人員都知道他是元首長的兒子,不敢太用力,直到拉繆過來后果斷說:給他打鎮(zhèn)定劑,帶下去。 呸元燿狠狠啐了拉繆一臉血沫。 幫著忽悠裴云的人里,也有你一個吧。他噙著血,冷笑著看拉繆,你等著,從現(xiàn)在起,你們一個一個,我都不會忘記 拉繆一抬手,針管推入元燿的肌rou,他的眼神瞬間渙散了。 輕甲機艙內已經一片狼籍,不少設備元件都被暴力的毆打毀壞了,而中控的燈也滅著,連燭照也不愿再露面了。 裴云側頭躺在地上,閉目一動不動。他的額頭不知被什么砸破了,血污淌了一地,看起來情況十分嚇人。有醫(yī)護人員急忙要上前幫他檢查,卻被拉繆攔住了。 讓他自己待會兒。拉繆說。 但我看他狀態(tài)有些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失去意識了。 不,他還醒著。 裴云依然閉著雙目。 但漸漸,他眼角周遭的血污變淡了,再次露出了白皙的皮膚。 淚水不停地流著。 留下了一道淺色的痕跡。 裴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元燿就半跪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他還沉浸在記憶的漩渦中無法自拔。上一刻,眼前仿佛還是滿臉血污、憤懣怒吼著的少年,而下一秒,圖像卻已扭曲幻化為了如今籠罩在拉甘星夜色中的青年面孔。 六年的時間,多少無眠之夜,多少愛恨洶涌,都只在這一秒。 當年元燿帶他出逃未果,很快就被元世勛帶走了。裴云沒敢問元世勛把元燿帶去了哪里,畢竟他心里已經盛不下更多的痛苦了。 他裝作無事地繼續(xù)生活,正常進入星際皇家學院學習,裝作聽不見流言蜚語,用平靜無波的態(tài)度對待所有敵視他的人。 他藏起了所有的痛苦和無助,練出了一副萬年不變的優(yōu)雅笑容。 因為他知道,這世上唯二愿意拼盡性命保護他的人,已經永遠離開了他。 三年后,元燿回到了星際皇家學院上學,帶著對他滿腔的憤恨和怨懟。很快,他們之間的矛盾尖銳到全校皆知,不明真相的學生們在背后偷偷議論,都說元燿和裴會長估計是上輩子的仇人。 但誰又知道,這對仇人也曾一同抬頭仰望夜空,腦海中想的,都是有彼此的未來。 此時,元燿的臉藏在煙霧迷蒙的夜色中,靜靜看著裴云,然后輕聲問他: 你這輩子最懊悔的,是沒有在那天跟我離開首都星嗎? 裴云回望著他:不 我懊悔的,是那時用最幼稚、最愚蠢、最冷漠的方式,拒絕了一個這輩子讓我最感動的人。 第69章 配偶關系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元燿的眉眼跳動了下。他緩緩抬手,按住裴云的后頸,帶著滿滿地克制低聲問:為什么要現(xiàn)在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