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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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重歸舊好,也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更何況在這六年里,裴云更是從沒想過向他解釋,仿佛真相不值一提般。 為什么現(xiàn)在忽然又提起來? 裴云被問的有些語塞。 真實原因是難以啟齒的 元燿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人,現(xiàn)在他和元燿還算個同路人,但以后呢?元燿總有一天會結(jié)婚、生子,那時他們漸行漸遠,當年的真相誰還會在乎呢? 他那些隱秘而guntang的愛戀,這輩子不說出口也沒什么。但六年前那個晚上、自己真實的所思所想,他還是想讓元燿知道的。 而如今,在他們的親密無間還未被第三個人破壞的時候,無疑是開口最好的時機。 但這些話肯定是說不出口的。裴云垂下眼睫,低聲說:我挑的時候是不好,這明明是你的約會,我卻 元燿粗暴地打斷了他:不重要!你就告訴我你是怎么想的! 裴云苦笑了下,他斟酌著話語:我知道你總覺得我背叛過你但當年你要帶我走這件事,并不是我告訴首長的,他其實一早就知道。而我不跟你離開,也并不是害怕會失去首都星優(yōu)渥的生活,而是 而是不愿意傷害到我。元燿低聲說,我知道。 他于黑暗中深深吸了口氣,鼻音有些顫抖。 其實最早的狂怒過后,他冷靜下來后很快就明白了裴云的苦心。其實他心里也知道,如果那時他們真義無反顧地走了,恐怕也沒有什么好果子吃。 這么久以來,他滿腔的怨懟和憤怒,與其說是針對裴云的,不如說是針對這個世界的。他恨世事無常,為什么要把他和裴云拆散;恨現(xiàn)實,為什么總阻礙在他和夢想之間;更恨年少讓他無力左右自己的命運。 但現(xiàn)在裴云回到了他的身邊,而他們已經(jīng)走出了年少的陰霾。 那些心結(jié)和不甘,終于該放下了。 當年,我真的想過跟你走。裴云輕聲說。 元燿握緊了他的手,一眨不眨地緊盯著他,目光guntang。裴云被他看得有些心悸,正要問他在想什么,卻忽聽人群中有人喊了聲: 你是裴夢的兒子嗎! 兩人一頓,目光同時清明了幾分。方才他們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一時竟忘了旁邊還有很多圍觀的拉甘星人。 他們向發(fā)聲的方向看去,卻見有個拉甘星女人盤膝坐著,正好奇地看著他們。 裴夢?那個第一星系自衛(wèi)軍的艦長,裴夢?女人又追問了句。 裴云握緊了元燿的手,沉聲說:對。 說出這個字的瞬間,裴云心里驟然一松。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他都很怕在別人面前承認自己是裴夢的兒子,生怕聽到那些冰冷詆毀的話語。 然而現(xiàn)在,壓在他心頭的那塊石頭,終于松了。 然而出乎意料地,那個女人竟沒露出什么提防戒備的表情,反而曖昧地笑了笑:喲你果然和你父親一樣,長得都很俊嘛。 裴云:? 女人身旁的女伴醉醺醺地追問:裴夢是誰,你老相好嘛? 我哪泡得到那種男人?他可是首都星自衛(wèi)軍的艦長哎,長得讓人垂涎欲滴不說,人還溫柔得很。當年首都星艦隊來這交流,我就遠遠地和他喝過一杯酒。 嘻嘻,喝完酒呢,睡到?jīng)]?。?/br> 做夢吧你,哪那么容易睡得到!哎沒想到啊,當年的男神連兒子都這么大了,我卻還和你們幾個玩意兒混在一起,日子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裴云怔忪半晌,忽然低笑了聲。 當年裴夢來拉甘星交流時,首都星和拉甘星的關(guān)系還比較友好,那時在拉甘星人的印象中,裴夢就是天之驕子、無數(shù)少女心目中的男神。 到了后來裴夢出事,兩個星球的關(guān)系已然交惡,政治。首都星上對裴夢那些鋪天蓋地的詆毀□□,也沒怎么流入到拉甘星上。 以至于到了現(xiàn)在,在拉甘星很多人的印象當中,裴夢依然是那個英俊溫柔的青年艦長。 坐在下面的拉甘女人嘻嘻哈哈鬧成一團,很快就忘了臺上的二人。 元燿一拉裴云:云哥,我有個地方要帶你去。 他牽著裴云離開了那個街角,在個人終端上查詢好地點后,匆匆往那個方向跑去。 街道上還彌漫著潮濕的雨水氣息,以及伏特加和雪茄煙的味道。他們穿過霓虹光下的煙霧,穿過一扇扇半開的臨街門窗,銀亮的光芒自頭頂灑下,不知是空中的全息廣告還是月光。 他們把那些嘈雜音樂,人聲嬉鬧,和整座迷離的都市都拋在了身后。 元燿!裴云都有點趕不上他的腳步了,你是要帶我去哪兒?。?/br> 元燿緊扣著他的手:快到了。 他們終于來到了一棟半新不舊的樓棟門前。 裴云喘了口氣,抬頭看去,他的目光在門牌號上定住了 那是一個他永遠都不會忘的地址。 這里是六年前,元燿為他們安排好的家。 元燿一言不發(fā)地握緊他的手,帶他開門、上樓。 這么多年過去了,樓體已經(jīng)變舊,陰暗的樓道里充斥著霉味。泛黃的墻壁上滿是雨漬,還貼滿了小廣告,像一塊長了皮癬的肌膚。連電梯的燈都忽閃忽閃的,上行時發(fā)出刺耳的吱嘎作響。 然而裴云卻根本沒注意到這些。 他的心跳快得很。通過緊握的手,他似乎也能聽到元燿急促的心跳。 他們在11層出了電梯,右邊那戶的門楣上甚至還貼著春聯(lián),仿佛一直有人在住一樣。當元燿開鎖打開門時,一室溫暖明亮的燈光悠然亮起。 云哥。元燿一手扶門,側(cè)頭輕聲說,歡迎回家。 裴云怔怔地看著這明亮的室內(nèi),呆滯了半晌后,才緩緩走了進去。 這是他第一次來這,但屋里竟格外地熟悉,因為這兒的每一處布置都與當年他看到的設(shè)計圖一模一樣。簡約卻溫馨的家具,露臺上種滿的綠蘿,元燿會用到的跑步機和訓(xùn)練儀,還有屬于他的工作臺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他們是真的住在這里一樣。 裴云的目光一寸寸掃過。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唯恐驚醒這像夢一樣的場景。 元燿合上了門,走到了他的身后:我其實一直留著這兒。當年怎么設(shè)計的,我一直保持著原樣,一點都沒動過。 裴云沉默了下:為什么? 可能,元燿笑了笑,我一直覺得有一天,你會跟我回來的吧。 裴云心里劇烈地跳動了下,正在此時,他又聽元燿說:云哥,今天正好也晚了,要不咱們就住在這兒吧?可以嗎? 裴云心亂如麻,勉強笑了下:當然好。只是今天本來要幫你演習約會的,結(jié)果什么都沒做,有點遺憾。 怎么會。元燿的聲音竟意外地輕快,我覺得今天,就是一場完美的約會。 時間的確不早了,元燿說要去看看洗漱用品都全不全,不夠的話讓商店送一點過來。 而裴云獨自坐在客廳,心緒不寧地發(fā)了會兒呆,又站起了身。 出發(fā)前他明明一遍遍地提醒過自己,要謹記著自己的身份,要記著元燿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人。而今天的約會,也明明是元燿為喜歡的人安排的,可他卻總忘記這些。當元燿牽著他的手走過拉甘星的街道上,他總恍然覺得,這仿佛是他們之間的約會一般。 而現(xiàn)在他又在干什么?跟元燿回到這里來?。窟@樣下去,他只會在自己隱秘的情緒中越陷越深,再難自拔。 裴云煩躁地嘆了口氣,緩緩走進廚房里去,想找個杯子喝點水。 櫥柜里擺了一排干凈的玻璃杯,裴云拿了最外面的一個,卻忽然注意到柜子深處有兩個不一樣的杯子。他有點奇怪,沒多想,就伸手把那兩個杯子夠了出來。 藍色的杯子上寫著【Dear】,粉色的杯子上寫著【Honey】,兩個杯子的把手都是心形的。 裴云拿著杯子,呆住了。 這是一對情侶杯。 這里是元燿為他們兩個人準備的公寓,也從沒人來這里住過。 為什么這兒會有一對情侶杯? 心底深處有個聲音在模模糊糊地大喊著什么,然而裴云不敢細聽,更不敢細想。他有些慌亂地把杯子塞回到櫥柜里,用力關(guān)上了門。 扶著灶臺平靜了會兒情緒,裴云又打開了下面的抽屜,想看有沒有凈水過濾器。 這次映入他眼簾的,是一份折起來的文件。 仿佛是有股無形的力量,冥冥中驅(qū)動著他,拿起了這份文件展開。抬頭處寫著【租賃房屋合同】,后面是冗長的條文細則。 裴云的目光落在了署名處。 租房人:元燿,裴云。 租房人關(guān)系:配偶。 那囂張又霸道的字跡,分明是屬于元燿的。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腳步聲,他聽到元燿叫著他的名字來到了廚房門口:云哥,你在干什 元燿的聲音猛地頓住了。 那一瞬間,他看到了裴云一片空白的臉,和手中那張自己親筆簽過的房屋租賃合同。 第70章 愛慕 那真是漫長的十幾秒。 他們兩人隔著幾步遠的距離,看著彼此的臉,腦子里都一片呆滯。 片刻后,裴云緩緩舉起了手里的租賃書。他嗓子眼像堵了一堆棉花,長了好幾次口才勉強發(fā)出聲來:這、這是你寫的? 元燿喉頭滾動了一下:嗯。 裴云的腦子簡直兵荒馬亂。配偶?什么叫元燿和裴云是配偶關(guān)系?這是筆誤?還是權(quán)宜之計?還是 裴云覺得自己都快不認識配偶這兩個字了。 而元燿的表情也慢慢變了。他的眉眼變得愈發(fā)專注起來,帶著幾分迫切火熱,似乎是一頭蓄勢待發(fā)的狼崽瞄準了到嘴邊的rou。 盯著裴云,他往前走了一步。 這一步簡直像踩在裴云心坎上,他沒忍住往后縮了下,后腰正好頂在灶臺邊。而元燿直接大步逼了過來,抬手按在了裴云頭側(cè)的櫥柜門上,把他錮在了自己面前的空間中。 本就逼仄的空間,瞬間蒸騰起了潮濕炙熱的氣息。 而后,他堅定而果斷地,低聲重復(fù)了一遍:這是我寫的。 裴云: 我本來很怕告訴你。高大少年guntang的呼吸,就噴在裴云耳側(cè),滿滿都是荷爾蒙,我怕你嫌棄我,覺得我是在癡心妄想,然后又疏遠我但既然被你發(fā)現(xiàn)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既然你說我是最讓你感動的人。那你能不能為了這份感動,答應(yīng)我一件事? 裴云的腦袋都快被元燿炙熱的體溫蒸暈了。他要是再感覺不到這對話的走向,那真是個傻子了。在一團漿糊似的思緒里,他勉強抓住了最后一絲清明問道:可你喜歡的人呢? 當著我的面說你有喜歡的人了,轉(zhuǎn)頭又跟我表白。 養(yǎng)魚呢? 元燿的耳朵根很可疑地紅了下。但他很快拿出了自己十幾年囂張霸道的秉性,用一種理所當然的態(tài)度反問裴云:我有說喜歡的人不是你嗎? 裴云: 有理有據(jù),無法反駁。 元燿似乎察覺到了裴云并沒有拒絕的意思,頓時更興奮了起來。他的胸口貼得都快蹭上裴云的肩膀了,挺直的鼻子尖摩擦著裴云的鬢角,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帶著粘稠的guntang:云哥,你答應(yīng)我個事兒嘛 你讓我親你一口,好不好? 裴云低著頭,沒說話。 元燿心花怒放,感覺每個細胞都在往外冒春天的小綠芽。他一手托住裴云的下巴,一低頭正想親上去,卻忽然被裴云的一根手指抵住了。 裴云抬眼,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推開他轉(zhuǎn)身去了客廳。 仿佛一瞬間從艷陽高照的赤道線墜入西伯利亞高原,元燿渾身唰地冷了,所有興奮激動都偃旗息鼓,只剩下忐忑。 他緊追著裴云的腳步來到客廳,卻見裴云正坐在沙發(fā)上,托著腮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云、云哥 元燿的每根汗毛都在一級戒備。他小心翼翼地蹭過去,挨著沙發(fā)角坐過去,也不敢靠太近,仔細觀察著裴云的表情。 他剛才太忘乎所以了難道是,冒犯到裴云了嗎? 裴云沒吭聲,繼續(xù)沉思著。他長著一副溫柔秀白的面孔,笑起來時像三月的春梨花,好看得緊。但當這張臉什么表情都沒有的時候,卻真的像是一張干干凈凈的宣紙,讓人半點都猜不透。 元燿越看越心驚,最后驚得冷汗都出來了。他滿腦子都是極差的猜測,最后實在受不了了,直接撲通一聲在裴云面前單膝跪下了。 裴云: 他被元燿嚇了一跳,表情瞬間起伏了下,像是要笑。但很快又繃住了臉,繼續(xù)用那高深莫測的眼神,緩緩打量著元燿。 云哥,你說句話啊?元燿半跪在他面前,你是怎么想的??。?/br> 裴云揚起了眉:那你是怎么想的?我莫名其妙地就在這公寓里發(fā)現(xiàn)了一對情侶杯子,還有那封文件,然后你又什么都沒說明白,不清不楚地上來就要親我更別提你昨天還說自己有喜歡的人元燿,你究竟帶幾個人來過這里?是不是對每個人,你都會說這番話? 元燿:! 感到真心遭到了踐踏的元少爺,氣扭曲了。 他一個猛子跳起來,英俊的面孔激動得都漲紅了,連珠炮似地說:你說什么呢!這個公寓就是我為你準備的,這里的每個東西,都是要給你用的!哪兒來的別人?我就帶你一個人回來過,你愛信不信! 裴云有些無奈。這才乖巧了幾秒鐘?這么快又原形畢露了? 元燿還是氣鼓鼓地站著,片刻后又非常不滿地低聲添了一句:誰像你,又是辛普森又是加西亞又是斯圖爾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