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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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裴云在裴夢死后就變得越來越自私冷酷了,但有時候能看出來,裴云還是在乎他的。如果能為夢哥洗刷冤屈,他也不是不能原諒裴云。 而且有時候想想,裴云自私利己一點兒也挺好的。最好誰都不關(guān)心,誰都不在乎,離那些個圍著他轉(zhuǎn)的男男女女越遠越好,尤其是辛普森那個賣弄風sao的 元燿,你干什么呢? 元燿猛一回神,扭頭看了一下,果然見元世勛正皺眉站在樓梯拐角處。 還能干什么。元燿有點不滿他打斷了自己的方才的思緒,懶懶地不再看他,不是你讓我回來的嗎。 元世勛在背后說:衣服穿好,像什么樣子。 家里又沒別人,那么多事兒干嗎? 元燿,你的禮貌呢?衣冠不整地 元燿最煩他爹滿口大道理地教訓(xùn)他,火氣當下蹭地一下子就起來了。不待元世勛說完,他起身猛地把背心扯了下來,轉(zhuǎn)身挑釁道:我就不穿,你想怎么樣! 元世勛皺皺眉,尚未說話,便見他身后徐徐走出了一個人影。那人轉(zhuǎn)過樓梯角,目光不偏不倚,恰巧落在了元燿光溜溜的身上。短暫的一瞬后,那人的眼角微微一抽。 元燿: 他傻了。 一時竟呆呆地直著身、捏著衣服忘了反應(yīng),就這么怔怔地回看著忽然出現(xiàn)在他家的裴云。 元世勛一向冷靜深沉的臉上此時露出幾分不忍直視,他偏頭沖裴云嘆道:毫無長進。 裴云笑了笑,竟緩緩點了點頭,似在表示贊同。 元燿:! 他和斯圖爾特說完話后昏了頭,完全忘了裴云要來家里住的事兒。此時反應(yīng)過來,飛快穿上衣服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臺階,直直逼視著裴云:什么時候來的? 裴云目光在他身上短暫一觸,又飛快挪開,竟像是看到什么令他極為厭惡的東西一般。 元燿一怔,先是一惱,隨即又升起一股別樣委屈的惶恐。他不愿讓裴云躲,踩著臺階又往上逼了一步,干脆把裴云堵在了墻角,正欲追問,卻又聽元世勛忽然說:去把襯衫 元燿直接忽略了他爹,目光爍爍地逼問:為什么不等我一起來? 裴云還是沒有看他,而那俊秀的側(cè)臉線條也有些僵硬,似在回避什么。但禮貌和教養(yǎng)還是讓他回答元燿道:首長叫我,我就來了。 他倆仿佛斗雞似地一個上一個下,直接把元世勛晾在了一邊。元世勛微微瞇眼目光掃視一圈,忽然淡淡一笑:元燿帶裴云去屋子里歇歇吧。 裴云一梗:首長 元世勛拍了拍他的肩膀,徑直離開了。 樓梯上只剩下了二人。裴云的姿態(tài)依舊有些僵硬,他腿微微一頓,正想往后撤,卻被元燿一把抓住了。 夏日二人穿得都很清涼,裴云的短袖襯衫卷起露出了修長健碩的小臂,而元燿更是直接就只穿了個背心。元燿一把抓上來,手心熱得像是炙火,燙得裴云一驚。 你!裴云有些惱羞成怒,用力抽回手,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樓梯。 他不跑還沒什么,他這一跑元燿頓時急了,追著裴云就跟了過去。 兩人一前一后奔入二樓的走廊。這條走廊狹長,和家里其他地方一樣鋪著木質(zhì)地板,頭頂?shù)臒艄鈪s十分明亮。元燿記得自己小時候曾無數(shù)次與裴云在這條走廊上追逐嬉鬧,于每個房間里捉迷藏,在半夜時分敲墻壁打暗號。 裴夢出事后,裴云再也沒回來過。轉(zhuǎn)眼到了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成年了。 裴云腳步倉促,慌不擇路踉蹌了下后,被元燿一把捏住手腕強行轉(zhuǎn)了回來。元燿的雙手緊緊握著他肩膀的兩邊,手心燙得讓人心慌。 元燿呼吸也有些急促,居高臨下地看著裴云,一字一句問:為什么躲我? 裴云下頜線條僵硬,目光越過他的肩膀,冷冷地看著遠處:你的海馬體被摘除了么?忘了上次我說的話? 以后咱倆也各走各的路你的怨懟和憤恨,從今往后都自己憋著。不然鬧到了我眼前,我再不會忍著你。 元燿一梗,怒色又攀上眉眼。他緊盯著裴云正想說什么,卻忽然目光一頓,到了嘴邊的話停住了。 此時裴云維持著別開臉不看他的姿勢,下頜與脖頸處連接的一小片皮膚正巧暴露在了元燿的眼前。那塊皮膚因為常年不被日曬,所以細膩又白皙,然而此時卻像白云后透出了晚霞一般,洇著淺淺的赧紅。 就仿佛這片肌膚的主人,正極力抑制著什么正欲噴薄而出的激烈情緒,表面上的平靜背后,藏的全是慌張。 元燿怔住了。他的指尖幾乎是不可控制地抬起,觸上了裴云耳下那處的肌膚 啪!裴云猛一揮手,用力打開了元燿。他似怒極了,平常黑亮的狗狗眼此時瞪得極大,幾乎是失聲怒喝:別碰我! 你害羞什么!元燿脫口而出。 不會錯,他剛才摸到的那一小片肌膚燙極了,比他的手心還要炙熱幾分。 裴云胸口用力起伏了下,狠狠閉上眼睛調(diào)整了一下,再睜眼時已找回幾分平靜。他冷冷地逼視著元燿,一字一句說:元燿,我對你夠容忍了吧,在首長面前都沒撕破臉。你現(xiàn)在好像沒事兒人一樣靠過來、戲弄我,是覺得我會輕易忘記前段日子你對我的陷害么? 什么陷害!元燿怒了,我不明明沒下手么!我剛開始是那樣打算的,但后來我不也 你后來沒下手,難道我還要感激你嗎?裴云難得尖銳地反問他,我沒有半點對不起你,你卻在背后那樣捅我的陰刀!我對你的容忍,反而給了你傷害我的機會! 元燿眼中驀地閃過一絲羞慚和痛意。 裴云是沒有對不起他,甚至還對他很好他又想起了裴云寫個理事長的那封申訴信,信里的每一個字都像磚塊,追著他的心往下沉。 只是之前他一頭扎入了自己的怨懟中,肆意揮霍著那些包容。 他如鯁在喉,正欲說什么,裴云卻已大步走入了房間,重重摔上了房門。 房間還是裴云以前住的那個,很干凈,看得出來應(yīng)該是定期打掃過。 裴云站在門邊,還因為方才的激烈情緒而有些微喘,但他沒有立刻走開,反而是屏息靜靜聽著門外的聲音。 外面靜了半晌,隨后才響起一串腳步聲。那腳步沉重而又無精打采,最后隨著關(guān)門聲,消失在了他的隔壁。 裴云這才猛出了口氣,用掌心用力揉了揉臉。此時他臉上的熱意再也藏不住,從脖頸處蔓上了耳廓和兩頰,一片熏然。 方才元燿抓過他的地方熱意仿佛還殘留著。那時他們挨得那么近,年輕男孩蓬勃仿若朝陽的體溫炙烤著他,他幾乎能聽到元燿急促的心跳,那心跳沖擊著他的耳膜,讓他的血液也瞬間加速了流速。 他倒不覺得元燿在自己家穿個背心有什么不妥。反而,那件白背心更襯出了元燿修長完美的體格,少年的青澀褪去,男人的健碩初露端倪,比例完美的骨架上覆蓋著薄薄的肌rou,力量感呼之欲出。 當貼近人時,nongnong的荷爾蒙氣息撲面而來。那種強悍的荷爾蒙,與元燿精致漂亮的面孔,形成了鮮明卻又微妙的反差。 想到這里,裴云的臉又燙了幾分。他暗罵了聲,一頭栽在床上,把臉深深埋進了枕頭里。 他心頭對自己有幾分不齒,但更多的是熱意,像氤氳的水蒸氣籠著他整個人。 隔壁忽然傳來了輕輕的敲擊聲。 誰在用指節(jié),不輕不重地敲著墻面,企圖引起他的注意。 裴云暗罵一聲,猛地把枕頭蒙在了頭上。 隔壁的人卻不依不饒地敲著,像是只傲嬌矜持的小雀兒,啾啾啄著他的墻。而裴云的心也被那忽快忽慢的敲擊搞得忽上忽下,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每一寸皮膚都像被羽毛擦過。 嗜癢難當。 裴云終于惱了,用力一腳踹在了墻上。 旁邊終于消停了。 嘰喳的小雀兒偃旗息鼓,委委屈屈地把頭藏入了羽毛,不吭聲了。 裴云呼了口氣,起身來到桌邊,打開自己的個人終端,摒除雜念開始工作。他不打算下樓吃晚飯了,免得還要再面對元燿。 轉(zhuǎn)眼到了晚上,裴云終于從學習和公務(wù)中抽身起來,長長伸了個懶腰。他有些累了,打算洗個澡早早睡覺。 但這時候問題又來了浴室竟然沒有熱水。 在智能化極高的星際時代,人往噴水頭下面一站就能自動出水,溫度也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但剛才裴云試了半天,噴頭竟然不自動噴水,手動打開后竟然還是涼水。 真是聞所未聞。 裴云無奈,通過個人終端聯(lián)系宅子的家政總管機器人。 啊,裴先生,實在不好意思。家政總管機器人殷勤道,您房間里的恒溫器壞了,還沒來得及修。 壞了?裴云從出生到現(xiàn)在,除了機甲,還沒見過什么壞的家電。 那你現(xiàn)在來我房間里修一下吧。他只好說。 不行啊裴先生,壞的是恒溫器里的一個電磁擋片,一直還沒調(diào)到貨呢。機器人無奈說,您要不,先去別的房間洗一下? 裴云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哪個房間都行? 不行哦。為了響應(yīng)綠色太空的號召,家里沒人住的房間,恒溫器都關(guān)了。機器人笑盈盈地說,您如果實在想洗澡的話,就去少爺房間吧。 裴云: 樓下,家政總管機器人心滿意足地結(jié)束了通話。它哼著輕快的小曲兒,快樂地一轉(zhuǎn)身,卻驀然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它身后的元世勛。 首、首、首、首長!機器人瞬間就短路了。 元世勛淡淡瞥了它一眼,過來給自己倒了杯咖啡??偣軡M心忐忑,不知道他剛才聽到了多少,尷尬地笑著杵在一邊。 元世勛喝了口咖啡:我以為機器人不能撒謊。 總管撓撓頭:機器人更不能違背主人的命令啊。 元世勛不咸不淡地嗯了聲。他走到門邊,又停住腳步,若有所思地說:既然東西壞了,就別修了。重新去買個新的吧,就買剛發(fā)售、最好的那個。 剛發(fā)售的恒溫器,從訂購到到貨,最少要10天。 總管大喜,精神百倍地應(yīng)了句:好! 第36章 你還有我! 元燿緊緊貼在門邊,大氣兒都不敢出地聽著門外的聲音。 果然不消片刻,隔壁的門被打開了,裴云走了出來。他在走廊上頓了頓,隨即舉步往這邊走來 元燿屏住呼吸,渾身崩成了一張弓,只等他過來就開門。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后 然后又走遠了?! 元燿猛地皺眉,果然聽裴云徑直走過他的房門,直接往其他的客房走去。 我靠!元燿再也忍不下去了,猛一把拉開房門大步?jīng)_了出去。 裴云被突然沖出來的他嚇了一跳,回頭警惕地退了一步。他這防備的模樣更激怒了元燿,元燿逼近一步質(zhì)問道:你干什么去? 裴云攥緊了手里的毛巾,皺眉道:洗澡。 元燿粗聲問:洗澡怎么不在你自己房間里洗? 我房間的恒溫器壞了。裴云淡淡道。 那你去客房干嗎。元燿說,那些房間的恒溫器也壞了。 裴云盯著他,緩緩瞇起了眼睛:你怎么知道那些房間的恒溫器都壞了? 媽的。元燿在心里暗罵了一聲。 然而他表面上卻并不動聲色,還冷冷地嗆了句:這是我家,我為什么不知道? 說完他側(cè)身讓開,輕咳了聲說:你要是想洗澡,就來我屋里吧。我屋里的恒溫器還是好的。 他的耳朵根也忍不住有些發(fā)燙,一時間眼神飄忽,心猿意馬地只瞅著門框。然而等了會兒卻沒有反應(yīng),抬眼一看,裴云竟然還躊躇地站在原地。 元燿皺了皺眉,忽然靈光乍現(xiàn)間讀懂了裴云那個表情,頓時勃然大怒:怎么地!你還準備挨個去每個房間檢查一遍嗎?我還能騙你不成嗎?! 被說破心事的裴云有點尷尬。他的確是想檢查一遍的,不說別的,這么大個家每個房間的恒溫器都壞了未免也太巧了吧? 但現(xiàn)在看元燿這個惱羞成怒的模樣,他又覺得是自己多疑了。 終于在短暫的躊躇后,裴云抿唇調(diào)轉(zhuǎn)腳步,越過元燿走入了他的房間。緊繃在胸口的那口氣瞬間放了出來,元燿連忙跟了進來,關(guān)上了身后的門。 裴云站在房間里,一時間恍若隔世。他還記得小時候,曾和元燿在那張地毯上玩過機甲模型,在露臺上看過星辰,亦曾和元燿頭挨頭、腳挨腳地睡在過那張床上。 而數(shù)年過去,除了散落滿地的機甲模型玩具不見蹤影,其他的竟沒有半點變化。 想什么呢?元燿從后面走了上來,低聲問。 裴云猛一激靈,立馬倉惶回避道:沒什么我去洗澡了。 說罷,匆匆躲入了浴室。 元燿臥室里的恒溫器果然是好的。guntang的熱水噴涌而下,瞬間打濕了皮膚頭發(fā),團團的熱氣縈繞繚繞。裴云在水流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心中一陣陣懊惱。 他明明已經(jīng)告誡過自己了,要離元燿遠一點,不要讓元燿阻礙自己前進的方向。 然而每次每次只要靠近那個人,心臟還會不由自主地收緊,仿佛一顆赤果的心臟暴露于太空之內(nèi),因缺氧而劇烈地收縮掙扎著。 有時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在因過去而悵惘,還是因當下而悸動。 就如此時,他只要想到元燿此時正處于與他一墻之隔的地方,渾身便一陣戰(zhàn)栗。 熱水沖過他的皮膚,本該讓神經(jīng)和肌膚都放松下來,但只要想到元燿的存在,和他望向自己時拿似深沉似炙熱的眼神,周身就戰(zhàn)栗著想要蜷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