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初就不同意你加入騎士團——若是你聽從我的話去當神官，這位置本該是你的?！毙聛砹艘粋€年輕的同僚令赫伯特忿忿不滿，“你本該披上主教袍，加入樞機院，接替我衣缽，成為最年輕的紅衣主教?！?/br>
    他氣惱了一會，接著又問道：“教皇怎么看？”

    “正如您所說?！毕W多爾波瀾不驚地說，“教皇一貫縱容圣子?！?/br>
    教皇在四年之后去世。

    極盡哀榮的葬禮上，希歐多爾是扶靈者之一。

    他看見艾西紅腫著眼睛站在角落里，過去的四年里她一直留在神殿，仍未有被厭棄的跡象。

    圣子還從未對任何事物有過如此長時間的喜愛。

    這場盛大的葬禮上并沒有值得她落淚的事物。葬禮過后，圣子將繼任教皇，她的地位會隨之水漲船高，無需再過得謹小慎微。

    葬禮結束的夜晚，希歐多爾穿過花園，回到林場中的騎士營地。他遇見艾西獨自坐在一架秋千上，慢慢晃著。

    這一次圣子沒有在他的身畔，今夜里教廷的繼任者有太多事物值得忙碌。叁日后便是他的加冕儀式，權柄的移交向來是一件繁復的事，從密會到樞機院，從騎士團到各國使臣，除了必要的儀式外，還有數不清的人排著隊要與下任教皇見面。

    很遠希歐多爾就知道艾西在那里，他知道她的氣味。

    圣子身上總是留有她的氣味，殘留在臉頰與脖頸邊，殘留在手腕與衣領處，像貴族細細涂抹在汗腺處的香水。

    他仍然朝那個方向走去。艾西見到他，匆忙站起身來，向他問好。秋千在她身后搖晃，撞到她的小腿又停下。

    四年過去，他們碰見過許多次，女人單方面地同他熟絡起來，說話都不再用敬稱。

    “獨自留在此地并不安全，您應該盡快回去。”

    “啊……我會的?！卑髯ブ锴У睦K子，漫不經心地在手指上纏繞，“只是在這里坐一會，馬上就會回去?！?/br>
    “您的身份今非昔比?！卑足y騎士說，“希望利用您來讓圣子不利的人數不勝數，您應當對您的安全更有自覺?！?/br>
    騎士的臉總是冷然且缺乏表情，修女和侍從們都很怕他，騎士營里的下屬也如此，他們說被他的注視就像被雪亮的劍刃指在咽喉。

    但艾西從未在他的目光里察覺到惡意，所以她只是說：“我不會去別處，神殿里有很多騎士和神官，花園里晚上也會亮燈。”

    “神殿不意味著安全。教皇在這里遭遇過十五次刺殺，直到去世前一刻，傷痕與后遺癥仍伴隨著他。”希歐多爾冷淡地陳述道，“這里不像您想得那么安全?！?/br>
    “可是，什么人能闖進這兒行兇？”她這樣問，看上去只是切實地在好奇。

    “他們不是闖進來的?！毕W多爾說，“刺殺大多來自身邊人。任何人都可能對您不利，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