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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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桐笑說:我曉得的,自流井也不是什么窮鄉(xiāng)僻壤,我小時候還跟爸爸去過,能什么不習(xí)慣的? 沈玉桉道:小時候是小時候,這幾年地方上天天打仗,四川也不安穩(wěn),反正有什么事自己激靈點。精鹽廠的事再重要,也比不上你安全重要。 沈玉桐目光落在大哥泛白的雙鬢,都說長兄為父,沈玉桉在自己這個幼弟身上花的心思,并不比幾個兒女少。他從小沒了娘,但因為有個好大哥好大嫂,倒是從未感受到?jīng)]娘的痛。 他是高門里被成寵大的少爺,但如今父兄年邁,他這個少爺也時候挑起沈家的大梁了。沉吟片刻,又故作輕松地笑了笑,道:大哥,我早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總為我擔(dān)心。 沈玉桉悵然地嘆了口氣:我就是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飛了,一面為你高興,一面有有點舍不得,怕你飛出去受風(fēng)吹雨打的苦,總想著能護著你一輩子。但大哥年長你這么多,想要護你一輩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玉桐笑說:大哥你為家里cao勞了這么多年,以后我護著你們。 好好好,沈玉桉聽他這樣說,朗聲大笑:我也不啰嗦了,趕緊登船吧。 兩兄弟煽完情,揮揮手道別,沈玉桐領(lǐng)著小廝和程達,隨著旅客隊伍進了閘。 與此同時,在他們身后不遠處,孫志東一行也踏上碼頭,準(zhǔn)備登上同一艘開往重慶的客輪。 孫志東除了帶上孟連生,還帶了好身手的左膀杜贊,至于右臂陳勇則是留在上海打理立新事務(wù)。 咦?那不是沈二公子嗎?他也要去四川?走在前面的杜贊忽然開口道。 孫志東朝他指的方向瞅了眼,隨口道:沈家在自流井有鹽場,我看報上說沈二要去那邊辦精鹽廠。 孟連生順著他目光看去,果然一眼看到前方人群中的沈玉桐。穿著灰色襯衣和黑西褲,褲子上系背帶。 依舊鶴立雞群。 沈玉桐要去四川的事,前些日子打電話同他提起過。去四川辦廠,少說得半年,他當(dāng)時想著至少半年見不到對方,心中還頗感失落。 不想幾日后,柏清河就讓他與孫志東去西康。 他雖然到過的地方不多,但因為愛讀書讀報,地理知識并不貧瘠,知道西康距離自流井并不算遠,便想著去那邊,或許還能見上沈玉桐。 現(xiàn)下看到對方跟自己同一班船,心中簡直要雀躍起來,只是礙于身旁還有孫志東和杜贊,那雀躍始終只在胸腔中打滾,并不寫在臉上。 孫志東想起什么似的,瞧了眼跟在身后的孟連生:對了小孟,你不是跟沈二相熟么?在船上幾天,正好還能多個伴,要不要先去打個招呼? 孟連生露出個內(nèi)斂的淺笑,淡定道:等上了船再說吧。 內(nèi)河客輪比不得出洋的郵輪,即使是一等艙,也是小小一間,只得一張上下鋪的床,外加一張桌,幸而房內(nèi)還算干凈。 阿福是跟沈玉桐一同出過洋的,一面替自家少爺收拾房間,一面抱怨:這一等艙還沒當(dāng)初我們坐的郵輪一半大,看著都憋屈。 沈玉桐倒是不甚在意:從上海到英吉利得兩個月,這趟船到重慶不過一個禮拜,又是在內(nèi)河,條件差點也無妨。 他取下身上背帶,將襯衣從褲子里扯出來,又松開上方兩顆紐扣,閑閑散散坐在床上,讓阿福拿了兩本書出來放在桌上。 這會兒時日尚早,漫長旅途無事可做,正好抽出工夫,將這些日子沒來得及看的書補上。 阿福給他收拾完,見他已經(jīng)半靠在床上看書,便不再打擾,退出去回了隔壁房間。 客輪很快發(fā)出嗚嗚的汽笛聲,一點一點駛離岸邊。 入了夏,江南早已熱起來。好在客艙雖然狹小,但有窗戶,船只在水上行駛,江風(fēng)吹進來,還算舒適。 沈玉桐就在這宜人的清風(fēng)中,正看書看得入迷時,有人敲門。 哪位?他頭也不抬隨口問。 外面的人道:是我,小孟。 沈玉桐驀地一怔,甚至還迅速環(huán)顧了下四周,確定自己是在去往重慶的船上,才下床去將門的打開。 門口站著的,可不就是已經(jīng)快月余未見的孟連生。 小孟,你怎么在這里?沈玉桐睜大眼睛,表情驚喜得簡直有些失控。 孟連生倒是云淡風(fēng)輕:我跟孫老板去西康辦事。剛剛上船時看到你也在,安頓好了就來同你打個招呼。 先進來。沈玉桐忙將他拉進門,你怎么沒跟我說過你要去西康? 孟連生說:老板決定得匆忙,我還沒來得及同你講。` 沈玉桐原本也是隨口一問,他雖然將對方當(dāng)做弟弟一樣,彼此有種心照不宣的親近,但實則聯(lián)系甚少,見面次數(shù)更數(shù)的出來,這種事倒也并不是一定要告訴他。 不過在船上見到孟連生,他還是很歡喜的簡直太歡喜了。 艙房內(nèi)沒有椅凳,只能坐在床上。 孟連生目光落在干凈的格子床單上,那應(yīng)該是沈玉桐自帶的床被,因為看起來好干凈整潔,他猶疑著沒有馬上坐下。 沈玉桐自己先坐好,拍拍身旁的位置,笑道:坐吧,愣著作何? 孟連生這才在他旁邊坐定。 沈玉桐將小桌上的點心盤子朝他推過來一點:吃點東西。 孟連生隨手拿起一枚牛奶糖剝開送入口中。目光落在桌上的幾本書,道:二公子,你在看書? 沈玉桐道:船上無聊,就帶了幾本書打發(fā)時間。你要沒事做,這幾天來我這里看書,咱們還能說說話。 孟連生點點頭: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些近況,又吃些點心,便已臨近中午。孟連生掏出身上那塊銅懷表,道:我得去跟東哥去吃飯了。 沈玉桐道:行,你若是下午想來我這里看書,吃了飯過來。 孟連生朝他微微一笑:好。 也許是他的表情太乖巧,沈玉桐生莫名生出一股想摸摸他腦袋的沖動。 看來,自己這便宜哥哥當(dāng)?shù)糜悬c上癮了。 孟連生去餐廳吃過午飯,孫志東和杜贊去賭錢,他施施然來到沈玉桐的艙房。 船上餐廳喧雜,沈玉桐不想湊那熱鬧,便在房里用的午餐。這會兒他也已經(jīng)吃完,讓阿福重新準(zhǔn)備了新鮮果盤和茶水。 阿福只道自家少爺講究,殊不知是為了迎接孟連生。 你想看什么書?自己挑。 沈玉桐先前已將箱子里攜帶的幾本書全部拿出來,整整齊齊放在桌上。坐在床邊的孟連生拿起幾本翻了翻,最后挑了一冊英文書:就這本吧,我還沒讀過英文書,正好讀不懂的地方,可以讓二公子教我。 沈玉桐沒想到他竟然要看英文書,他可是沒忘記當(dāng)初在番菜館,這孩子就認得幾個單詞。 算起來也就剛剛一年。 你一直在學(xué)英文?他好奇問。 孟連生點頭:在租界里做事,得應(yīng)付洋巡捕,一點英文不懂很不方便。柏先生給小少爺請了洋人先生,我有空就會跟著一起聽課,在外面看到不懂的英文字,就記下來回家去查詞典。說到這里,他微微翹起嘴角,難得露出一點孩子氣的得意,二公子,我跟你說,我現(xiàn)在認得好幾千個英文字了,英文報紙都能看個大概。 是嗎?沈玉桐笑著贊許道,那真是了不起。 被他這一稱贊,孟連生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低聲道:不過在留過洋的二公子面前,我這點英文水平就拿不出手了。 沈玉桐笑說:你才學(xué)了一年,而且也不是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能看懂報紙已經(jīng)很厲害??磥砟愕挠浶院懿诲e啊。 孟連生點點頭:嗯,記性是還不錯。豈止是不錯,說是過目不忘也沒毛病。 沈玉桐在他旁邊坐下,道:這本是王爾德的童話集,讀起來比較簡單,不懂的地方問我。 他在英吉利留學(xué)時,看過不少王爾德的戲劇作品,但沒怎么讀過這位劇作家的童話故事,這回出門隨便挑了一冊帶上,想著簡單易懂,正適合打發(fā)時間。 說罷,他脫了鞋子拿過自己正在讀的書,坐上床,往里面挪進去,又拍拍身旁的位置:你也上來吧,靠著比較舒服。 這床還不足一米寬,并排坐兩個大男人,著實是有些擁擠。孟連生看了眼,抿抿唇道:沒事,我這樣坐著就行。 沈玉桐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富家少爺,雖然這些年在生活上已經(jīng)不算多講究,卻也習(xí)慣怎么舒服怎么來。自己這么靠在床上,孟連生挺著個脊背低頭坐在床邊,他這個便宜哥哥可過意不去。于是笑著拉拉對方:上來靠著吧。 孟連生被他這樣一扯,稍稍猶豫,終于還是脫了鞋子坐了上去。他穿著一雙涼皮鞋,剛剛吃過飯過來前,特地去擦了擦腳板,因而一雙赤腳很干凈。 沈玉桐是正常男子的身量,孟連生看著清瘦,實則已經(jīng)是一個擁有寬厚肩膀的青年。兩個大男人在小小的單人床上并排而坐,肩與肩靠在一起,毫無空隙。 沈玉桐幾乎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堅硬結(jié)實的臂膀。 他下意識瞥了旁邊那張清俊清純的側(cè)臉,心道果然人不可貌相,原本還當(dāng)他是個孩子,原來身體這么結(jié)實。 有風(fēng)從窗戶吹進來,倒并不炎熱。 只是沈玉桐把人邀請來一起看書,自己卻莫名有點看不進書上的字。倒是孟連生微微低頭,濃長羽睫下的黑眸,很認真地盯著手上的英文書。 沈玉桐不動聲色地用余光打量著他,他已經(jīng)不是兩年前初見時的那個孩子,但看起來依舊與從前一樣純真。 仔細算來,他與孟連生見面的次數(shù)并不多,單憑相處的時間,實在只能算泛泛之交。但總有種說不上來的親近感,此刻并肩靠在床上,他覺得好自然。 自然到又有點想摸摸對方了。 當(dāng)然也只是想一想。 孟連生許是看到不懂的地方,濃黑的眉頭微微一蹙,將書湊過來,微微斜過身,指著上面的一個英文單詞:二公子,這是什么意思? 沈玉桐目光循著著他的指尖看去,替他將翻譯那單詞。 孟連生點點頭,默記在心,又坐正身體,認真地繼續(xù)讀,簡直很有那么點如饑似渴的意思。 過一會兒,又遇到不懂的地方,再湊過來同沈玉桐請教。 沈玉桐手上書頁還才翻過兩張,他已經(jīng)順利讀完童話集的第一篇,開始讀第二篇。 這個是什么意思? 沈玉桐瞥了眼他手中的書,道:夜鶯。 這篇是王爾德頗具盛名的童話故事《夜鶯與玫瑰》。 孟連生了然地點點頭。 時間隨著船只的航行而緩慢流失著,陽光的影子在房內(nèi)漸漸變了方向。孟連生又讀完了第二篇。 大約是有點累了,他暫時將書本闔上放在床邊小桌,坐直身子伸了伸胳膊,拿起果盤里的一片西瓜,西瓜是去了皮的,被阿福精心地切成了小塊,用牙簽插著,一塊不過兩三口。 他并沒有馬上吃,而是看向沈玉桐:二公子,你要吃嗎? 沈玉桐一直沒怎么看進去手中的書,這會兒也覺得有些口渴了,正要坐直身去拿西瓜,孟連生卻已將手中的西瓜一塊送他到嘴邊。 他微微一愣,然后便彎唇一笑,就著他的手將西瓜叼在口中。 他一大口包在口中,紅色的果汁從嘴角浸出一點,襯得他白皙的面頰愈發(fā)如玉。孟連生盯著他嘴角那一點紅,眸光微微動了下,默默轉(zhuǎn)過身,拿起一塊西瓜慢慢吃起來。 沈玉桐挪到他旁邊坐好,拿了一塊西瓜,隨口問:書好看嗎? 孟連生點頭:嗯,好看。 沈玉桐笑說:那你評價評價。 孟連生想了想,認真道:就說剛剛看完的這篇《夜鶯與玫瑰》,我覺得夜鶯太傻了,這個男孩根本不值得它用生命為他澆灌一朵紅玫瑰。一個人想要什么,本就該靠自己去爭取,若是配不上愛人,就努力提高自己,而不是指望別人贈予,所以合該最后女孩沒有答應(yīng)男孩的求愛。 沈玉桐微微一愣,沒料到他會從這個角度解讀,但想想竟然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笑著搖搖頭,道:這個說法倒是有趣。 孟連生仿佛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后,道:其實我就是隨便說的,都不曉得有沒有看懂,讓二公子見笑了。 沈玉桐笑道: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文學(xué)本就沒有標(biāo)準(zhǔn)答案。我覺得你說得很好。 我還是要多跟二公子學(xué)習(xí)。 二公子也不是學(xué)富五車,要跟你一起學(xué)習(xí)才是。 * 作者有話要說: 想到上篇文暈書的阿南。 再看看如饑似渴讀書的小孟。 都是攻,這就是差距。 第30章、第三十章 共宿 沈玉桐帶了七八本書,足夠兩人打發(fā)這一路的旅途時光。 每天早上,孟連生與孫志東杜贊一同用過早餐,就鉆去沈玉桐的艙房,坐在他床上看書。 孫志東一開始只以為他是去找沈玉桐玩,后來知道竟然是去看書,大呼要命,又吐槽說難怪上了船天天輸錢,敢情是你這家伙天天跟書在一起。 孟連生只是笑,依舊每天吃了飯就去找沈玉桐。 原本旅途枯燥,但兩個人每天在艙房內(nèi),靠在一起靜靜地看書,看累了便聊會天。不知孟連生如何,反正沈玉桐覺得心情愉悅,甚至希望這旅途再慢一點。 照孟連生所說,他只上過幾年私塾,可即使是晦澀難懂的書,他讀得也不吃力,還很有點自己的見解,雖然與別人有那么一點不一樣,但并不能說沒有道理。 總之很有一套自己的邏輯。 沈玉桐越來越覺得這是一個有意思的年輕人。 到了第三日,客輪抵達漢口碼頭,暫停下來做補給。沈玉桐讓阿福下船買了些楚地的吃食,順便還買了兩瓶酒。 傍晚,孟連生吃過飯,又來他這里報道。 他將吃食和酒貢獻出來,兩人一面吃東西看書,待夕陽隱落,屋內(nèi)暗下來,不好再看書,兩人便專心地喝酒聊天。 這酒是大米釀造的甜酒,入口甘甜,但很有幾分后勁,幾杯下肚后,沈玉桐漸覺微醺,而孟連生一張小麥色的臉,也變得酡紅。 待沈玉桐出去一趟廁所放水,再回來艙房內(nèi),房內(nèi)的人已經(jīng)趴在小桌上,打起了低低的呼嚕,顯然是被這甜酒的后勁兒放倒了。 沈玉桐看了下腕表,已臨近九點。 他在孟連生身旁坐下,饒有興致地借著一點微觀去打量對方。 他原本就長了一張純良乖順的臉,此時閉著眼睛,眉頭舒展,濃長羽睫微微顫抖,更是人畜無害的模樣。 這兩日沈玉桐總想摸摸他,但一直沒付諸行動,因為自知有些莫名其妙。此刻,他沒再猶疑,伸出手在他的眉眼上,輕輕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