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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替身日常 第25節(jié)

    沈婼眸中含著淚,踉蹌著上前幾步,冰冷的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指著自己,哭著質(zhì)問道:“阿翊,你剛剛在說什么?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李循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沈婼的淚水便落了下來,她哽咽道:“從前是我不對,是我負(fù)了你,我知道你心里還在怨我,可是我沒有辦法,他們都不要我嫁給你!若是能夠重來一次,我寧可當(dāng)初一頭撞死也再不會要爹爹答應(yīng)替嫁……”

    他懷里抱著的是沈虞,面前找他訴衷情的卻是沈虞的堂姐。

    一時靖安侯府的人都忍不住圍上來指指點點。

    “婼兒,放手?!崩钛馈?/br>
    沈婼咬唇看著他,死死地抓著不肯放。

    李循狠了心,捏住沈婼的手腕,沈婼吃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曾經(jīng)的戀人毫不留情地甩開她的手遠(yuǎn)去。

    淚水如同決堤般,她倒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

    顧晏清與李芙也跟著過來了,早就在外頭準(zhǔn)備好了馬車,見李循抱著昏迷不醒的沈虞出來,李芙忙迎上去,“嫂嫂可還好?我已經(jīng)叫人去請了大夫,現(xiàn)在正往府里去。”

    李循看了一眼沈虞,眉頭緊皺,“暈倒了,話不多說,我先回去了。”

    “好好,兄長別急,嫂嫂一定不會有事的?!?/br>
    話雖如此,李芙仍舊很是擔(dān)心,額頭上都冒出了汗珠,顧晏清用帕子細(xì)心給她擦著,輕聲安撫:“鄭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超,你嫂嫂不會有事的,我們這就跟著過去便是?!?/br>
    李芙嘆道:“我省得,可若是嫂嫂腹中已懷上了骨rou……這可如何是好?

    好在沈虞并未有孕。

    鄭太醫(yī)一早便在瑯玕院中候著,李循將沈虞放在榻上,翠眉要去搬屏風(fēng),被他制止。

    “先看病?!?/br>
    鄭太醫(yī)給沈虞把完脈后道:“世子妃中氣不足,精神不濟(jì),身體過于虛弱,這才會暈倒,老夫這就給世子妃開一張調(diào)理氣血的方子,喝完之后再休息幾日,就沒什么事了,世子不必?fù)?dān)心?!?/br>
    又問青竹,“之前給你主子開的方子,可有按時吃?”

    青竹忙點頭,“一直在吃著!”

    “那便好。”

    鄭太醫(yī)走后,李循叫住青竹,“鄭太醫(yī)說的是什么藥?”

    青竹說道:“之前世子妃替世子試藥身體不適,鄭太醫(yī)替世子妃把脈,說世子妃氣血兩虧,便開了一張方子,世子妃一直在吃著,平日里還會吃些燕窩。”

    說話間沈虞悠悠轉(zhuǎn)醒。

    一睜眼她怔了下,覺得身體竟然沒剛才那么冷了,還十分的暖和。

    她揉著腦袋要起來,一雙寬闊大手卻把她又按了下去。

    “醒了?”

    是李循的聲音。

    沈虞躺在大迎枕上,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陡然放大的俊美面孔。

    “你是傻子嗎?”李循沉著臉道。

    第25章 憐她

    “你是傻子嗎?”

    李循沉著臉道:“你自己說, 你如今是什么身份”。

    “衛(wèi)王世子妃?!?/br>
    “你還知道自己是衛(wèi)王世子妃?為何要容旁人隨意欺凌無反手之力?當(dāng)初你找我討清白的時候,不是挺牙尖嘴利的嗎?”

    她本來就挺難過的了,怎么李循還要罵她傻……沈虞瞪大了雙眼,心里有些委屈, 默了片刻, 啞著嗓子說道:“她……她不是旁人?!?/br>
    “她是我母親?!?/br>
    若只是一個不相干的陌路人, 她又何必郁結(jié)掙扎?

    都欺負(fù)她。她低頭兀自難過著, 忽然臉上多了個粗糲的觸感。

    沈虞詫異地抬眸。

    李循用手按了按她眼角的淚,他手上沒輕沒重, 沈虞被他揉得好疼。

    他面色也不好看,但聲音低沉而有力,又好像沒生氣。

    “若是想哭, 便哭出來?!?/br>
    沈虞卻也沒再哭下去,她推開了李循的手,自己胡亂抹了抹臉,歉疚道:“今日給世子添麻煩了?!?/br>
    李循將手收回來,平靜地看著她道:“你既說自己是衛(wèi)王世子妃,你我是夫妻,夫妻一體, 原便是要相互幫襯,這種話以后就不要說了?!?/br>
    頓了頓,又道:“你先別說話, 躺下好生休息?!闭f著起身走了出去。

    *

    青竹心驚膽戰(zhàn)地被叫到書房的時候, 李循正負(fù)手立在窗前。

    男人的聲音隱含威勢與震懾, 淡淡地在她頭頂響起,“今日世子妃與靖安侯夫人如何起的爭執(zhí),你從頭到尾說與我聽, 不得有半句虛言。”

    其實做母親的給女兒送幾個陪嫁丫頭實屬稀松平常,只是靖安侯夫人送了個和侄女相似的丫頭,這就說不過去了。

    更何況,兩人的矛盾根本就不在于此間之事。

    “……為了生世子妃,夫人難產(chǎn)差點送了命,大夫說夫人從此后不能再有生育,因此夫人便一直記恨世子妃,認(rèn)為是世子妃害她生不了小世子,小時候夫人便對世子妃極為嚴(yán)苛,非打即罵,后來還是沈閣老出面,親自將世子妃收養(yǎng)在了膝下?!?/br>
    “沈閣老病逝后,世子妃沒了庇護(hù),十一歲時夫人竟要將世子妃過定給高尚書家的那個浪蕩紈绔,世子妃不從,夫人就將世子妃綁了關(guān)進(jìn)黑屋里,那之后世子妃生了一場大病,病得奄奄一息,親事不了了之,世子妃也被夫人送去了洛陽鄉(xiāng)下的一處莊子里養(yǎng)病……”

    當(dāng)年沈虞逃婚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整個侯府瞞得都很緊,因此青竹雖是家生子,知道的卻是事情改編之后的版本。

    不過光憑這些,也夠叫人瞠目結(jié)舌了。

    “竟然會有人因為生不出兒子而將罪過加諸于親生女兒身上,奴婢說句僭越的話,當(dāng)真是咄咄怪事,奴婢平生僅見!”

    青竹越說越氣,一開始還小心翼翼地看著李循的臉色,可憋了一肚子的火和委屈沒地兒撒,此刻面對著平時叫她發(fā)憷的李循,忍了忍沒忍住,還是決定一吐為快。

    幸好李循沒被她這話觸怒,聽了這話只是目光晦暗不明地微蹙了眉,不知在想著什么。

    片刻后青竹聽他說道:“照顧好你主子?!?/br>
    兵部事務(wù)繁忙,一刻也離不得他,他不能因為沈虞耽誤了軍國大事,因此等沈虞服下藥之后,他便匆匆離開了王府。

    *

    李循抱走沈虞之后,靖安侯夫人沒了忌諱,在太夫人的院子里破口大罵。

    “我當(dāng)初就不該生下她,孽畜!竟還找了外人來對付自己的親娘,我怎么生下這么個逆子!”

    “好了,人都已經(jīng)走了,你還說這些作甚?堂堂侯夫人,在家中卻里如同潑婦罵街一般,傳出去豈不是成了笑話?”太夫人嘆道。

    靖安侯夫人本也是將門貴女出身,祖父與沈家是好友世交,原本沈崇看中的其實是靖安侯夫人的jiejie,可偏偏沈繼就看上了容貌更勝一籌的meimei,硬是不顧勸阻將她娶回了家。

    靖安侯夫人生得漂亮,脾性自然就差了一些,但她剛嫁進(jìn)來的那幾年還是極為收斂的,倒也與沈繼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可后來她一直無子,再好的顏色也有色衰愛弛的那一日,再加上沈繼不停地納妾,后院的小妾姨娘越來越多,靖安侯夫人也愈發(fā)偏執(zhí),懷上沈虞的時候人人都說她那一胎懷得是男娃,生出了卻是個女孩兒還叫她差點送了命去再也不能生育,靖安侯夫人由此就記恨上了女兒,從此后脾氣愈發(fā)暴躁難測。

    便是太夫人對上,也奈她不得,更何況是沈虞這個從小就不討她喜歡的親生女兒。

    “但凡你那不孝子爭口氣,我堂堂靖安侯夫人也不至于淪落至此!”

    院外的沈婼聽了這話,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她看著在屋里地上畏畏縮縮跪著的兩個丫頭,其中有個竟與她有幾分相似,心中不禁一陣惡寒。

    “姑娘,咱們快回去吧。”

    沈婼的婢女將她扶起來,說話間沈婼的娘陳氏匆匆趕回來,見沈婼一臉淚痕,當(dāng)即便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哎呦我的乖女兒,怎么哭成這個樣子?”一邊去呵斥旁人探頭探腦圍觀的仆從,“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

    沈婼委屈,撲進(jìn)陳氏的懷里小聲啜泣。

    陳氏也聽說了剛才靖安侯夫人罰跪沈虞,叫李循抱回去的事,妯娌兩人本來關(guān)系就不和,看著還在院子里罵罵咧咧的靖安侯夫人,不禁小聲罵道:“也就她這只母老虎做得出來這種事?!?/br>
    “夫人,你看那個丫頭,她和咱們大姑娘……”

    陳氏原本還只是做壁上觀的說兩句閑話,誰知順著婢女的手看過去,一看到丹微,頓時是又驚又怒,不顧沈婼的阻攔就沖進(jìn)了院子里。

    “好你個母老虎,你竟然給衛(wèi)王世子房里塞個和我們婼兒長得像的丫頭,你這天殺的!看我不掐死你!”

    說著就伸出手要去掐靖安侯夫人的脖子,靖安侯夫人那也不是吃素的,一把扯住陳氏的頭發(fā),咬牙切齒道:“我呸!你這賤人,如若不是你那個閨女還去糾纏世子,我女兒怎么可能成為旁人口中的笑話!你先管好你自己的女兒!”

    “明明是你女兒搶走了我女兒的良緣,婼兒和世子才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你女兒算個什么東西,也配和我女兒相提并論!”

    當(dāng)下兩人便纏斗在一起,太夫人來勸還差點被推搡下月臺,直呼:“作孽啊,作孽??!”

    沈婼想到李循護(hù)著沈虞的那場面,又見母親陳氏被靖安侯夫人壓制的狼狽模樣,心中頓時是又妒又氣又恨,白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沈家這廂撕扯的如火如荼,衛(wèi)王府中卻是一派歲月靜好。

    沈虞喝下藥睡了一覺,一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醒過來。

    下晌李芙和王氏都來看過了她。

    李芙帶了不少東西,那次她托顧晏清請兄長來顧府吃飯,因為兄長自小忍耐力驚人,她不得不下了猛藥特意叫人做了不少溫補的菜……不過補得好像有些過了,后來聽王氏說第二天沈虞下床走路都需要人扶著,愧疚的她一連許久都不敢見沈虞。

    沈虞本來奇怪那日李循為何會忽然與她圓房,原來是……

    其實她也沒有怪李芙的意思,畢竟她是好意。

    見沈虞神色平靜,并無責(zé)備之意,李芙倒是松了一口氣,“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兄長一開始對嫂嫂有誤解,后來不還是接納了嫂嫂?嫂嫂且放寬心,你以后,定會和兄長長長久久的?!?/br>
    長長久久……

    想到那夜李循對她說的話,沈虞沒有吭聲,只低頭去喝茶。

    送走了李芙,她命青竹從箱子里找到了一只匣子。

    “這是什么?”青竹把匣子打開,發(fā)現(xiàn)里頭裝了一只十分漂亮的紫玉簫。

    沈虞將玉簫拿出來,雙手撫摸著簫身,心中一片悵然。

    猶記得當(dāng)年長安一別,祖父將大哥送到江州去養(yǎng)病,五年后她山窮水盡,不得已南下去尋他,卻只記得他在云臺山養(yǎng)病,并不知具體何處。

    那時她年紀(jì)小,一連尋了幾日,身上的干糧也吃盡了,只得偷偷爬上了云臺山后的野竹林里尋些野果子充饑,一日她在洗梧江下洗臉,遠(yuǎn)遠(yuǎn)地便聽有錚錚的琴聲從江上而來,那琴聲清幽深沉,仿若高山流水般巍峨悠長,叫人聽了心神都為之一靜。

    她不禁抬起頭來,只見遠(yuǎn)水澄澈處,熹微初升時,一葉孤舟自江上靜靜飄了下來,船頭上坐了一身著青衣的俊秀青年,身前置了一把古琴,案上香霧裊裊,青年轉(zhuǎn)軸撥弦,一曲盡了,竟聽得她心傷難抑,淚水漣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