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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夏通過他們剛才的對話已經(jīng)判斷出,他們待會要去的地方應(yīng)該是遲薇的房子。 心里莫名放松下來。 遲讓停好車,轉(zhuǎn)眼瞧見時夏平靜無波的側(cè)臉,他刷啦解開安全帶,微微朝她的方向傾身過去。 眼前的光線被他遮擋了一半,時夏下意識貼緊靠背與他拉開一定距離,琥珀色的眼眸里仍然 鎮(zhèn)定如常。 四目相對,車內(nèi)溫暖的空氣安靜半晌。 遲讓勾起唇角,笑意卻未及眼底。 “知道我最討厭你身上哪一點嗎。” 時夏看著他。 “你很聰明?!边t讓說:“跟遲家那些人一樣聰明?!?/br> 時夏微怔,“你不姓遲嗎?” 她聲音很輕,遲讓卻在瞬間斂去了所有表情。 他轉(zhuǎn)正了身體,靠著椅背,黑眸注視著前方,聲音很淡:“我一直希望我不姓遲。” 遲薇的房子就在遲讓家樓下。 實際上,包括遲讓那一套,遲薇在這棟樓里有三套房子。 一套用來注冊分公司,另一套空著。 電梯停在31樓。 遲讓帶著時夏來到3106。 輸入密碼,門開了。 這套房子和樓上遲讓那間完全酒店式的裝修不一樣,簡約的現(xiàn)代北歐風,沒有一絲多余的擺設(shè),每一個角落都透露出屋主干凈利落的風格。 很符合遲薇給人的感覺。 遲讓將時夏的東西都放進臥室,然后將密碼寫在門口的白板上,留下一句:“你以后就住這里。”接著便徑直開門離去。 時夏看著大門一開一合,遲讓連個眼神都沒留下。 她一個人站在空曠的客廳里,夜里的冷空氣襲來,手腳都有些僵住了。 所以遲讓是生氣了嗎? 因為剛才在車里說的話? 可她在車里總共就說了一句話。 你不姓遲嗎? 時夏思來想去,這個問句有比她罵他王八蛋的時候更嚴重嗎? 如果他這股氣性不是因為她,那難道是遲薇? 或者是遲薇說的那個遲旸? 時夏猜不透。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太好猜,還是遲讓太過神秘,總之,他已經(jīng)將她徹底洞穿,可她卻好像從來沒有看透過他。 時夏走到玄關(guān)旁邊,將遲讓用過的白板筆收好,再走到房間。 巨大的雙人床上,她破舊的背包和那上面價值不菲的床上用品顯得格格不入。 她過去將自己的包放在地上,云朵造型的床頭燈光線溫柔地灑下來,原諒了她不合時宜的闖入。 在來這里之前,時夏以為遲讓是要帶她回他家,她確然還沒做好跟他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心理準備,但此時獨自待在這間陌生又高級的屋子里,她卻好像更不自在。 遲薇那張精致又淡漠的臉再度出現(xiàn),今晚她對時夏所展現(xiàn)出的,是將她徹底當成一個過客的態(tài)度。 沒錯,在她眼里,時夏只是一個令遲讓暫時為之停留,但遲早都會離開的,無關(guān)緊要的過客。 時夏不由也在想,她對遲讓來說,是否真的只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臨時起意,隨時可棄。 她很討厭自己這樣的想法,懷疑自己,懷疑遲讓。 可這種念頭一冒出來,停也停不住。尤其只有她一個人在這個大房子里,與倉庫逼仄的空間不同,這里空得讓她心慌。 就在時夏思緒亂飛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她一怔,快步出去。 玄關(guān)處,去而復(fù)返的遲讓抱著大堆東西,背后還拖著一個氣墊床。 瞧見時夏站在房間門口呆呆望著他,他沒好氣道:“看什么,過來幫忙啊?!?/br> 遲薇說他變了,變得足夠冷靜。 遲讓覺得是也不是。 換做他以前的性子,今晚之后他房間里就應(yīng)該多出一張雙人床。 但是現(xiàn)在,在滿足自己之前,他好像更多站在了時夏的角度考慮問題。 她一定要說現(xiàn)在還太早,他們不能住在一起,即便不在一個房間也不行。 不知道為什么,只要想到她皺眉頭,想到她今晚是以什么心情從那個家里出來,想到她如果再回家早一點有可能受到的傷害,遲讓就完全無法做出違背她心意的事情。 她已經(jīng)在其他地方遭受了夠多痛苦的事,他不想讓她在他這里也不開心。 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時夏幫著他把茶幾移開,將氣墊床擺在沙發(fā)旁邊,忍不住問:“你把床搬到這來,在下面睡什么?” 遲讓脫口而出:“你不在我又睡不著。” 言下之意,這張床有和沒有都一樣。 此時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 窗外夜色稠得化不開。 鋪好床,遲讓將毯子一掀,心滿意足地躺下來,笑瞇瞇對時夏道:“麻煩關(guān)燈謝謝?!?/br> 時夏怔住。 見她不動,遲讓干脆自己爬起來關(guān)燈,啪嗒一下,屋子里暗了下來。 時夏楞在原地,只覺身旁掠過了一道急速的風,遲讓貼著她躍到床墊上,愜意道:“怕你一個人住不習慣,我先陪你睡兩個晚上?!?/br> 他就是這樣,總能把冠冕堂皇說得格外理所當然。 昏暗的光線里,時夏剪影消瘦。 片刻,她轉(zhuǎn)身回到房間里,抱著枕頭和薄毯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