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檸知道他們在議論什么，也不著急，盈盈笑著回了那公公，“那我便等在此處罷，不必打擾皇上?！?/br>
    小太監(jiān)十分欣賞姜檸這不添亂的性子，安靜了片刻，擔心姜檸等得無聊，便道，“貴人送的什么湯呀？”

    姜檸柔聲道，“從御膳房拿的栗rou羹，甜而不膩，咸淡適中，皇上興許會喜歡?！?/br>
    太監(jiān)笑道，“貴人知曉皇上心意?；噬线@兩日為青州水患憂心，貴人體貼，給皇上送這湯，皇上必然歡喜?！?/br>
    果然是青州水患的事。姜檸輕輕一笑，與那太監(jiān)說了兩句，想到湯冷了，又回御膳房重新?lián)Q了一盅。再來御書房時，祁景終于有了閑暇。

    姜檸端了托盤進去，將湯放在祁景跟前，低低叫了一聲，“皇上?！?/br>
    祁景聽她語調(diào)不似平日嬌柔清亮，轉(zhuǎn)頭看她，果然發(fā)現(xiàn)她面有疑慮欲言又止。

    “怎地了，有心事？”祁景輕笑起來，一時有些新奇，能讓這天真爛漫的人煩心的是什么事。

    然而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的新奇不應該，笑容便冷了下來。

    姜檸不察，低著頭說著自己的煩惱，“夏涼苑的人求到我跟前來了，讓我替趙美……趙氏說情。”

    祁景笑意不達眼底，勾唇道，“那你，要替她說情么？”

    姜檸糾結(jié)道，“可她害人在先，害的還是皇上您。”

    祁景聽著她的嬌憨之語，輕輕一笑，低頭喝湯。趙氏的事情于他而言，實在不足掛齒。他道，“既是她害人，朕少不得嚴加懲處，否則后宮諸人效仿，后宮還怎么有安寧之日。朕知你心善，可心善失了分寸，便是助紂為虐?！?/br>
    原本姜檸不過是覺得，夏涼苑求到祥和殿的事情，逃不過祁景的法眼，所以來做做樣子。輕輕提一提，既不顯得爛好心，也不會顯得冷血。

    祁景既然發(fā)話，姜檸便福身行了一禮，道，“是，臣妾明白了。”

    看著祁景含笑喝湯，姜檸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按照上輩子的時間節(jié)點，祁景將要微服出巡，且讓南宮棠隨行護駕了。她一直尋不到時機與南宮棠商量接下來的謀劃，這次出巡，倒是個機會。

    姜檸心中思慮著如何自然地提起青州之事，祁景卻先開口了，“朕這幾日要出宮一趟，你安心等著朕回來?！?/br>
    姜檸裝作驚訝的模樣，“出宮，是為了青州之事么？”

    見祁景看著自己，姜檸下意識解釋道，“方才等在門口，那守門的公公怕我無聊，與我說了兩句?！?/br>
    祁景看向門口。他一向不喜歡身邊的人話多，不過……只是因為怕姜氏無聊隨口說了兩句，便暫罷了。

    祁景又收回目光，看向姜檸，“你等了許久？”

    姜檸難為情地笑了笑，低頭嬌軟道，“也不久……皇上的事重要?！?/br>
    祁景便明白了。她一定是等了許久，又害羞地不想讓自己知道，還這么乖巧……一時沒說話，祁景低頭喝湯。

    姜檸收斂了神色，看著祁景，認真道，“皇上，青州之事令皇上憂心，我知道，您已經(jīng)兩個晚上未曾睡好了。我實在擔心皇上，能否隨皇上同去？”

    隨他同去？青州那么亂的地方……且他是去做要緊事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如何帶個女子？眾臣又該如何看待他？祁景慢慢皺起了眉頭。

    姜檸抿抿唇，輕輕拉住他的衣袖，再接再厲道，“且皇上傷還未完全康復，若是再裂開了呢？我擔心皇上身體，想與皇上同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萬公公雖貼心，可他要做的事多，您便讓我去，好不好？”

    祁景聽她最后三個字格外嬌軟，拉住自己衣袖的力道小心翼翼，再轉(zhuǎn)頭，看見姜檸眼中期待的光。拒絕的話忽然有些難以說出口。

    也罷，祁景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左右她也活不了多久，便當，滿足她生前的愿望。

    祁景笑著囑咐，“青州之事干系重大。帶你去可以，但你須得保證，不能給朕添亂?！?/br>
    姜檸笑得眼睛都彎了，整個人開心得幾乎與眼睛一起發(fā)亮，“謝皇上隆恩?！?/br>
    她是真高興。這意味著，她終于能與她的子正哥哥見上面了。

    第21章 心疼

    內(nèi)務府全力籌備了整整兩日,姜檸也籌備了整整兩日。

    這次出行會遇險，所以金瘡藥須得帶一瓶；會落水，所以須得在浴桶里學學凝神屏氣,足夠撐到別人前來救援；若是流落鄉(xiāng)野,需要用錢,貴重的首飾反而不容易用出去,須得帶些尋常的……

    她從柜子里拿出那個做了許久的蘭花香囊,往里面裝了一些干槐花，然后和自己的替換衣服放在一起。

    淺綠正幫助姜檸收拾行李,見狀奇怪道，“這個香囊原來不是做給皇上的？”否則怎么不直接送給皇上？

    淺綠只當姜檸是要用那香囊熏衣，也未懷疑她為何要將香囊?guī)С鰧m。

    姜檸心情很好，淺笑道,“日后尋了機會再做?！?/br>
    不會有那種機會的。這輩子，她只給南宮棠做。

    “這槐花干了也好香——貴人手巧，你做的，皇上一定會喜歡?！睖\綠笑說著，將出行物品分門別類放入兩個小箱子，而后將小箱子遞給雪瑩和雨輕,讓她們送到內(nèi)務府去,等待裝上出行的馬車。

    很快到了離別的時刻,淺綠依依不舍,細細囑咐姜檸，“貴人出門在外，須得小心照顧身體，心疼皇上，也要心疼自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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