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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輕與雪瑩在一旁,善意地取笑起了淺綠。 幾人將姜檸送到乾元殿,與祁景會和。而后二人又被步輦抬到了宮門附近,南宮棠便等在了那里。 這還是重生后,姜檸第一次面對面見著了南宮棠。他穿著一身藏青的勁裝,身姿挺拔,腰線利落,俊秀得仿佛他身后的那棵蒼翠的玉蘭樹。 而那慣常冷肅的臉上,線條清冷的薄唇,挺如刀鋒的鼻梁,雋永幽深的眉目,熟悉得擰姜檸鼻子發(fā)酸。 姜檸袖中的手,死死掐緊了。 南宮棠見二人來了,深邃的眼眸只輕輕掃了一眼姜檸,便低下了,上前迎了兩步,拱手行禮道,“皇上,姜貴人?!?/br> 能與姜檸見面,他心中也是情緒起伏,卻很好地掩飾住了。 祁景輕笑道,“南宮,久等了?!?/br> 南宮棠直起身子,卻依舊謙恭地低垂著眉眼,道,“微臣之幸。” 祁景無奈。他這個伴讀,什么都好,就是實(shí)在內(nèi)斂了些,話都不會多說兩個字。姜檸倒是有些想笑。她的子正哥哥還是……正經(jīng)得過分。 卻又那么踏實(shí)可靠。 這次出行,祁景路線保密,因?yàn)槭俏⒎鲅玻粠Я私獧?、南宮棠、洪烈、萬全,并乾元殿的掌事宮女水袖。 姜檸對洪烈不熟,便多看了他一眼。同樣是武將,南宮棠是貴公子的清冷,洪烈則完全是武夫的粗獷,身材魁梧,不茍言笑的模樣,手里提著一把窄刀,看起來也十分可靠。 萬全心思縝密長袖善舞自不必說,水袖也是沉穩(wěn)干練。 這次出行會遇險,但是有這么些人在,即便多了一個自己,應(yīng)該也是能化險為夷的。何況,她知道南宮棠必然會護(hù)住她。姜檸心稍安。 步輦停下,萬全與水袖自動自發(fā)前來攙扶祁景與姜檸。 祁景無視掉上前攙扶自己的萬全,倒是分心看了姜檸一眼,見她腳下安穩(wěn),放了心,自顧自站起,道,“人齊了,這便走了?!?/br> 因?yàn)檫@里全都是自己人,祁景待姜檸少了做戲的模樣,自然多了。他心中掛念青州之事,也并未時常與姜檸在一處,倒是與南宮棠、萬全在一處議事,或者是飽覽江山大好風(fēng)光的時候更多。 這讓姜檸心中好受不少,不用頻繁與皇帝扮作親密,這樣……便不會讓南宮棠時時傷心了。 不過夜里避無可避要與祁景睡在一處,好在祁景仍然不會碰她,讓姜檸松了一口氣。 一行人出了京城,轉(zhuǎn)走水路,包了一艘大船,一路往青州行去。 因著出門在外,規(guī)矩便少了許多。姜檸有時在船艙中待得煩悶,也會上到甲板,與祁景、南宮棠幾人待在一處,聽他們商量事情。 既然是來“照顧祁景”的,一道吃飯的時候,姜檸少不得坐在祁景身邊,給他布菜斟酒。偶爾和南宮棠眼神交匯,姜檸希望他能明白,自己不過是演戲。 南宮棠內(nèi)斂,一雙眼睛深若寒潭,鮮少有鮮明的情緒波動。姜檸一時也看不出他的心情。只能等遇險的時候,找到機(jī)會,再與南宮棠細(xì)說了。 這一日,船行到濟(jì)州境內(nèi)某處,河道變窄,水流端急,兩邊是茂密的樹林。 夕陽沉甸甸地往西山落去,映染了漫天的云彩,舉目望去,天空仿佛打翻了染缸,紅得壯麗輝煌。 幾人都站在船頭,看這絢爛景象。南宮棠知道,危險已悄然來臨。握緊了手中長劍,他看了一眼姜檸。 姜檸也被這景象折服,眼睛倒映著滿天晚霞,煜煜生輝,側(cè)臉被染上緋色,艷麗逼人。 看出她心情不錯,南宮棠心中柔軟。這人總是這么純真浪漫,快樂來得如此簡單。 他多想她,永遠(yuǎn)這么無憂無慮,不必面對人心險惡、生離死別。 這輩子,他一定要保護(hù)好她。南宮棠深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投向江面。 “南宮,塞外可有這般壯觀景象?”祁景心中俱是豪情,想著若有朝一日解決西蠻之患,會是何等光景。 南宮棠想起綿延的黃沙、瑰麗的丹霞,想起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嘴角極淺淡地笑了一下,“塞外風(fēng)光之雄壯,有過之而無不及?!?/br> 姜檸聽著南宮棠這話,想起上輩子死后那段奇絕的記憶里,她是見過塞外風(fēng)光的,不過當(dāng)時她滿心想著與南宮棠的最后一面,忽略了。 南宮棠說那景象雄壯,然而在這種環(huán)境下打仗,他一定很艱苦。姜檸有些心疼。 江上的風(fēng),習(xí)習(xí)吹來,拂過姜檸的發(fā)。姜檸心里一動。 想想這到了濟(jì)州境內(nèi),四處環(huán)境與上輩子祁景遇險時的情況差不多。可見遇險差不多便是這個時候,少不得做準(zhǔn)備,姜檸便轉(zhuǎn)身去了船艙。 水袖自動跟了過來。姜檸不動聲色,進(jìn)到自己與祁景的房間,打開了放置自己行李的木箱。 她在衣物中翻找出祁景的一件披風(fēng),遞給水袖,“皇上受傷才痊愈,只怕吹不得風(fēng),這江上也潮濕?!?/br> 水袖對姜檸印象極好,輕笑道,“貴人說的是?!彼疽彩沁@樣想的,預(yù)備晚點(diǎn)再給祁景添衣,不想姜檸先提了出來。 水袖拿了披風(fēng)出去,姜檸看左右無人,拿過自己準(zhǔn)備的蘭花香囊,倒掉里面的干槐花,散了散香囊的味道,這才將香囊系在了自己腰間。而后,她又摸出金瘡藥瓶,藏在了腰帶里,最后,給自己系了一件披風(fēng),聊做遮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