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心底軟成一片，抬手搭在宋榕檀被照得暖融融的金發(fā)上。

    像是堅冰消融，他難得生出了些想開玩笑的心情。

    等RTG奪冠吧。他說，到時候如果你還想知道的話再說。

    宋榕檀笑開，只是得了方淮的一句承諾而已，他卻像是已經(jīng)拿到了世界賽總冠軍的獎杯。

    RTG結(jié)束旅游回到基地后，又投入到嚴格的訓練中。

    大鐘手傷的事，方淮和宋榕檀都沒有聲張，大鐘自己在旅游期間天天都接受隊醫(yī)的按摩，重新開始訓練的時候，覺得自己狀態(tài)和以往已經(jīng)沒什么差別了。

    看到方淮給他了一份比較其他人，堪稱溫和的訓練計劃，大鐘當時沒說什么，晚訓結(jié)束便去找了方淮。

    他推門的時候，教練辦公室里，宋榕檀也在。

    大鐘不合時宜地想起比巴卜跟自己說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話，下意識道：打擾你們了？

    他這話說得，心里有鬼的人聽著肯定會覺得奇怪，但房間里關(guān)系依然純潔的兩人并沒有察覺到什么。

    方淮搖頭，讓他進來。

    大鐘松了口氣，開門見山：教練，我覺得我的訓練計劃，強度太低了。

    方淮抬眼看他：你手的情況，隊醫(yī)應該也和你說了。

    嗯。大鐘點頭，好好保養(yǎng)的話沒有大礙。

    但是教練我現(xiàn)在不想休息。

    方淮和宋榕檀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果然兩個字。

    給大鐘制定這份訓練計劃的時候，宋榕檀就說，他大概率不會服從的。

    大鐘笑了笑，繼續(xù)道：說句現(xiàn)實的話，就算我好好保養(yǎng)，最多也只能打到明年了，但訓練跟不上隊伍的話，我遲早會成為拖后腿的那個。

    要休息，等退役之后，有的是休息的時間。

    方淮看著他，淡淡開口：你應該知道，這不是休息時間的問題。你現(xiàn)在做的沒一個超負荷訓練，都會造成你手腕上無法逆轉(zhuǎn)的損傷。

    我知道。大鐘道。

    方淮頓了一下道：你知道我的老隊長，方耀明方隊。他退役之后整整兩年都生活在治療的痛苦里。

    大鐘微怔。

    方淮垂眸落筆：我只能說，那真的不是最好的選擇。

    辦公室里沉默許久，大鐘才開口：我知道了但我堅持。

    方淮深深看了他一眼，還是點頭。

    回去休息吧，新的訓練計劃明天發(fā)給你。

    宋榕檀補充：記得找隊醫(yī)按摩。

    大鐘笑了笑：好。

    辦公室的門被大鐘輕輕帶上，方淮輕輕嘆了口氣。

    其實我理解他的。宋榕檀突然道，你聽過一個故事嗎？

    方淮側(cè)耳。

    就是說，惡魔開通了一項新的業(yè)務，他可以給人類帶來十五年的包容、快樂和成功，但作為報酬，祂要取走人類四十歲以后的生命。

    結(jié)果意外的，這成了惡魔最受歡迎的一項業(yè)務。用遲暮的后半輩子，交換短暫的巔峰期

    宋榕檀笑了笑，將屋里有些沉郁的氣氛攪開：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選的。

    良久，他終于等到方淮開口。

    我會讓RTG捧起那座獎杯的，就在今年。

    宋榕檀愣了一下：不是給你壓力的意思你又不是那個惡魔。

    方淮抬眼瞥他：那我是什么？

    宋榕檀想了半天，蹦出來一句：你是上天派來收我的？

    折返回辦公室的大鐘正聽見這句話，下意識在門外停下了腳步。

    似乎現(xiàn)在，不是他該進去的時候。

    反正也沒有什么大事，明天再來吧。

    他就奇怪，為什么進門的時候，宋榕檀手里什么都沒拿，似乎也不像來找教練匯報工作的樣子。

    現(xiàn)在看來

    啊，怪不得。

    *

    作者有話要說：

    dbq今天晚了十幾分鐘！評論區(qū)隨機十個紅包QAQ

    ====

    狗子的意思：你來收走我的心！

    淮哥聽懂的：你，刺頭，被我制服了。啊，確實確實。

    #全世界都聽懂了除了當事人#就是說

    淮哥不吃這種拐彎抹腳啊，狗子直球速打?。炝?，應該就下章了）

    ====

    ps：11月應該有空加更了！剛好快月末那個營養(yǎng)液嘿嘿不給我就過期啦??！

    第34章

    大鐘成了隊內(nèi)兩位掌握實權(quán)者的新關(guān)注對象。

    訓練的時候, 他的屏幕上隔一個小時就會彈出方淮的休息提示，晚訓結(jié)束后，宋榕檀也會監(jiān)督他準時下訓去隊醫(yī)那里。

    三個人把大鐘受傷的事瞞得很好, 就連和大鐘同寢的阿麥也只以為，大鐘最近晚訓結(jié)束后是在和女朋友打電話。

    clock手部情況怎么樣？方淮再次撥通了隊醫(yī)的電話。

    隊醫(yī)嘆了口氣：我上次就說了, 最好是修養(yǎng)但他也確實堅持。

    宋榕檀問：前兩天給你的那個德國醫(yī)生的方案你看了嗎？

    隊醫(yī)道：我和那位醫(yī)生談過了，保守治療的話這確實是最好的方案。但因為沒辦法修養(yǎng)，我們也沒辦法保證他有穩(wěn)定的情況

    就是定時炸|彈唄。宋榕檀道。

    隊醫(yī)嗯了一聲。

    我知道了辛苦了。方淮垂眸掛了電話。

    辦公室內(nèi)陷入寂靜，宋榕檀坐在方淮對面的沙發(fā)上, 揉了揉頭發(fā)。

    RTG沒有替補狙擊。方淮突然開口。

    宋榕檀笑了一下：你要來？

    我在說正事。方淮聲音冷淡。

    宋榕檀舉起手比劃了一個投降的姿勢, 嘴上嘟囔：我說的也是正事的處理方案啊

    方淮沒再理他，翻閱著整理的文件，眉頭緊皺。

    其實還有一種方法。讓小光頭做首發(fā)副突擊, 比巴卜做主突擊。宋榕檀道。

    方淮擰眉：別告訴我你做替補狙擊。

    宋榕檀點頭, 一副不行嗎的樣子。

    方淮也看出他在開玩笑調(diào)節(jié)氣氛，理智上自己應該冷著臉斥責兩句，但他還是輕笑了一下。

    算了吧。他道, 你做突擊手是一百分, 做狙擊手只能打到六七十。

    宋榕檀卻抓歪了他這話的重點：我一百分？他重復了一遍，原本閑散靠在沙發(fā)上的身子坐直前傾, 做出期待的表情。

    方淮頓了一下, 冷聲補充：滿分一千。

    宋榕檀還是笑著，眼角眉梢都掛著獨屬于他的自信。

    那我也是最高分。他道。

    方淮沒反駁, 極淡地笑了一下，又低頭看起資料。

    他帶過國際青訓營, 但從國際青訓出來的優(yōu)秀選手, 一般都會像小光頭這樣直接進入一線戰(zhàn)隊, 入得了方淮眼的那些狙擊手，無一例外全部還在合約期內(nèi)。

    唯一一個合約即將到期的是來自歐洲賽區(qū)的外援選手，個人實力出眾，先服役于

    CRC。

    宋榕檀一眼就看透了方淮的想法：你想要CRC那個狙擊手？

    方淮點頭：他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昨天的時候RTG經(jīng)理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CRC那邊，但對面沒有正面答復，只說要求和方淮教練當面接洽。

    方淮和CRC之間的舊事，眾人雖然不清楚細節(jié)，但他和CRC不合卻是眾所周知的事。

    CRC這出是擺了個鴻門宴，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經(jīng)理把選擇權(quán)交給了方淮自己。

    如果有其他選擇，方淮是決計不會在和CRC扯上半點關(guān)系的。

    明天下午，我去一趟CRC。最終，方淮開口，你盯一下訓練。

    你自己去？宋榕檀問。

    方淮：和經(jīng)理。

    宋榕檀想了想道：經(jīng)理明天出差。

    方淮微微皺眉。

    我和你一起吧。宋榕檀笑了笑，反正也就是要帶一個RTG這邊的行政人員，我是RTG股東，也算吧。

    明知道他這是強詞奪理的托詞，但方淮還是一時間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頓了一下，方淮妥協(xié)了：訓練記得補。

    宋榕檀比了個ok的手勢。

    第二天中午午休過后，揉著眼睛的比巴卜晃晃悠悠走出寢室門，卻被眼前像是換了個人的宋榕檀驚得后退一步。

    臥槽！你他媽穿這樣去結(jié)婚？？比巴卜脫口而出。

    一身挺闊正裝的宋榕檀不動聲色地挑眉，把電視劇里的霸道總裁學了個十成十。

    比巴卜還沒來得及說話，又看見方淮的門被打開，方淮同樣襯衫西褲雖然這就是他們教練平時的穿著。

    但兩個疑似在談戀愛的人，突然都西裝革履地出現(xiàn)，還準備逃訓出門，不得不讓比巴卜多想。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

    哦，周末啊，民政局不開門。

    那沒事了。

    比巴卜撓了撓頭：教練你們要出門？

    方淮頷首，偏頭看到宋榕檀的樣子之后，皺了皺眉。

    你知道現(xiàn)在是幾月嗎。他問。

    已經(jīng)是六月中的初夏，今天又是艷陽高照的晴天，再加上他們出門的時間正是一天里最熱的時候，外面的氣溫幾乎到了30多度。

    而宋榕檀，穿著全套西裝，扣子還扣得嚴嚴實實。

    但平心而論，宋榕檀真的很適合西裝。

    寬肩窄腰，一切平時被隨意放置在寬松隊服下的漂亮線條，都被純黑貼合的西裝布料勾勒出來。

    肌rou帶著男性軀體蘊藏的力度，把他平日里桀驁的少年感吞噬殆盡，卻又殘余了一分張揚。

    向來隨性的眉眼此刻凌厲地板正起來，宋榕檀側(cè)身，直直盯著方淮，本就不深的瞳色在陽光下映得淺亮，像是刀鋒上的那抹反光。

    他伸手，沉聲：我是RTG股東，宋榕檀。

    方淮別開視線，停了一下才開口，聲音帶笑：

    股東先生，有西裝穿，沒領(lǐng)帶打？

    比巴卜這才反應過來宋榕檀這身到底哪里怪他連袖扣都好好地配上了，白襯衫頸邊卻空空如也。

    宋榕檀剛繃起來的人設被方淮這句忍著笑意的話戳得漏氣，頃刻間散了個干凈。

    我沒有領(lǐng)帶。他說得理直氣壯。

    方淮道：那就回去把衣服換了。

    宋榕檀不情不愿：我今天是RTG股東啊。我去給你撐腰的。

    方淮終于抬頭，卻是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他。

    外面三十多度。他道，你最起碼把外套脫了，快去。

    宋榕檀抬起袖子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新裝扮，戀戀不舍。

    方淮沉默半晌，開口：要領(lǐng)帶去我那里挑一個。

    宋榕檀心里像是有個鈴鐺叮了一聲，還附帶一句計劃通！的語音播報。

    但他面上還是維持著寵辱不驚的神色，佯裝思索了幾秒，才在方淮即將耐心告罄的眼神中答應下來。

    還站著干什么？去訓練啊。他回頭，有些詫異地看了看還杵在原地的比巴卜。

    比巴卜：？

    他正想開口懟，忽然想起自己在論壇里看到的，要給上司制造獨處空間，頓時一斂神色，樂顛顛地走了。

    甚至還趁方淮轉(zhuǎn)身的功夫，給宋榕檀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他真心希望宋榕檀這貨能加把勁，好好表現(xiàn)。

    爭取讓方教練明年也留在RTG！

    比巴卜摸了摸下巴，忽然想。

    可惜了，今天怎么就是個周末。

    如果民政局開門就好了，這九塊九我完全可以替他們出?。?/br>
    宋榕檀在寢室旁敲側(cè)擊地磨了方淮好久，都沒能享受教練幫打領(lǐng)帶的尊貴服務。

    不會系就別系。方淮覺得自己今天已經(jīng)縱容他太多次，大約是處于孩子不能寵壞的心態(tài)，便在這件事上直接咬死。

    直到進了CRC基地，宋榕檀才一改之前近乎賴皮的聒噪，整個人立刻板正起來。

    退役之后是要去做演員嗎？方淮頓了一下，輕笑。

    宋榕檀剛想抬手摸鼻子，卻忽然想起自己今天的設定，抬到一半的手順勢落到襯衫袖口上，解開扣子把袖口往上挽了兩圈。

    迎面走來的CRC經(jīng)理臉上笑意一僵。

    宋榕檀穿得正式，嘴角緊繃沒有半分笑意，甚至還在他面前挽袖子。

    是給他們CRC下馬威？警告？想打架？

    心底暗罵著 ，CRC經(jīng)理還是繼續(xù)笑道：我們老板在會議室等兩位很久了。

    宋榕檀矜傲地抬了一下下巴，完全沒有抱歉的意思，偏頭和方淮耳語。

    CRC經(jīng)理看得牙癢，心里冷笑。

    現(xiàn)在倒是挺親近？只怕等一會兒你們就要反目成仇了。呵

    幾人一路走到會議室，吸引來不少目光。

    方淮退役后的幾年，CRC的選手雖然年年都在換新，但工作人員只是因為裁員而逐年遞減，倒也有些熟面孔。

    方淮視線淡淡地掠過那些躲躲藏藏看他的熟面孔，明明是幾年前的同僚，此刻卻誰也沒有想開口打招呼的意思。

    宋榕檀給方淮拉開會議室的門，自己走到他身后，隔絕了那些探究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