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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樓下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趙岳領(lǐng)著一大批警員和另外三個哨兵進來了。 看到這滿屋的慘狀,趙岳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而后下意識地看向這個家里唯一的幸存者。 小姑娘站在慘白的燈光下,身上罩著尺寸過大的外套,臉上還有沒擦干凈的血跡。 “我去聯(lián)系心理醫(yī)生……”趙岳下意識地說。 警署有配給心理醫(yī)生,通常是用來安撫一些受害者或者精神不太正常的嫌疑犯。 一天之內(nèi)就碰到了爆炸案、殺人犯和滅門慘案,如果是他的話,怕是早就瘋了。 蕭麒打斷了他:“不,不需要?!?/br> 趙岳覺得自己的血壓又高了:“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蟲嗎你就說不需要?” 他的說話語氣沖了一點,不過蕭麒還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計較他的以下犯上。 “心理醫(yī)生對哨兵來說是沒有用的,他們只需要向?qū)У陌矒帷!?/br> 他補充道。 “我的安撫。” 趙岳:“……” 呸! 真是王婆賣瓜,臭不要臉! “我更尊重當事人的意見?!?/br> 他的語氣硬邦邦的。 綾織的大腦空白了很久,直到她聽到外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于是她才恍惚地抬起頭:“謝謝警長,我真的不需要。” “……”趙岳壓低了嗓門,“他是不是威脅你了,沒關(guān)系,老實跟叔講。” 威脅公民,罪加一等。 綾織搖了搖頭。 既然小姑娘堅持,趙岳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他轉(zhuǎn)而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這起案件上:“這起案件的作案手法是新的,包括之前的看守員,我有合理的理由懷疑東城區(qū)不止一個殺人犯……” “不?!卑查驍嗔怂?,“是同一個人,雖然作案手法不同,現(xiàn)場殘留的氣味是一模一樣的?!?/br> 趙岳:“……” 隔著這么大的血腥味都能聞出來? 她是警犬變的嗎? “沒錯,是同一個人?!北R娜娜抽了抽鼻子,過后,她同意了安楠的觀點。但她還是很疑惑,“我真正好奇的是,他是如何安然無恙地逃離爆炸現(xiàn)場的?” “你忘了他是一個亞人了嗎?”蕭麒開口,“能夠侵入人或動物的思維屏障,命令他們,我想,他肯定也能命令精神體。她雖然是哨兵,但卻沒有接受過專業(yè)訓練,那么那只精神體也不會太強——所以殺人犯很容易就命令那只突然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的精神體也保護了他。” 在場的人都不說話了,他們都看向了綾織。 這么說來,她相當于是變相地保護了屠殺全家的滅門兇手。 趙岳猶豫地看著通訊錄里的心理醫(yī)生聯(lián)系方式:這要是真的不給安排個心理咨詢,這孩子怎么過得下去??? 綾織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沒什么反應,只是盯著地上滾落的那根搟面杖看。 綾風曾經(jīng)拿著它抽打了她好幾十下,只是因為她放學晚了,沒有來得及給弟弟做晚飯。 從那一天起,東城中學的三年A班就再也沒有拖過堂。 半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慢慢地走向了廚房。 冰箱里還凍著兔rou湯,廚余垃圾桶里還有皮毛和內(nèi)臟。 她蹲下去,一點一點地翻找著散落在垃圾箱里的骨頭。 林啟楨見狀,悄聲靠向安楠:“她怎么都不哭的???該不會是和蕭哥待久了,被傳染了吧?” 但是變溫動物好像沒有群居性?。?/br> 安楠聞言,白了他一眼,還附帶一肘擊。 林啟楨頓時面目扭曲了起來:“……” 廚房是半開放式的,所有人都看著綾織一個人蹲在地上默默地翻垃圾桶。 他們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做。 萬籟俱寂之中,他們都齊齊地看向了蕭麒。 ——至少他可以安撫情緒,穩(wěn)定精神。 蕭麒感受到了他們的注視,半晌,他走了過去。 有陰影籠罩上來,綾織感覺到了,但她沒有抬頭。 一塊干凈的手絹遞了過來。 說實話,在這個電子潔面儀橫行的年代,隨身攜帶手絹的人要么年紀很大,要么就是家教刻板的紳士。 “擦一擦。” 他沒用精神觸須。 綾織愣了一下,她終于抬起頭,與蕭麒對視。 他的目光很平靜,似乎對她現(xiàn)在的反應毫不奇怪。 哭得滿臉淚痕的綾織倒映在他的眼底,臉已經(jīng)花得不成樣子。 他低頭看了看綾織那兩只還扒著垃圾桶的油膩爪子,皺了一下眉。 隨后,他抬起手,將那塊手帕輕柔地摁上了她的臉。 第9章 英年早瞎 綾織以為自己不會哭的。 從小到大,在她的記憶里,綾風這個父親都當?shù)脺厝岵蛔悖瑖绤栍杏唷?/br> 從她記事起,他每一次工作回到家都會毆打母親,家里百分之百的收入都來源于他的工作,但有百分之八十的支出他都會花在外面的女人身上。 直到后來母親不慎撞見父親婚內(nèi)出軌,她不堪忍受,最后自殺。父親很快就拿著她的保險賠償金新娶了外面的那個女人,生下了一個弟弟。 從那以后,綾織每天能吃飽的概率成了百分之三十,每天能睡好覺的概率成了百分之三十,但每天挨打的概率卻驟升到了百分之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