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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美珍躺在床上翻了一個身。 一到下雨天,這座隔音很差的老房子就會發(fā)出各種噪音,陽臺頂棚會滴水,墻角還會返潮,長出各種蘑菇和苔蘚,光是打掃就要大半天。 她煩躁地想,明天還得大掃除,也不知道那個臭丫頭跑到哪里去了。 以為離家出走了就不用打掃家務了嗎?她倒要看看開學之后究竟是誰會手背朝下地來找她要錢。 翻來覆去幾遍之后,她的動靜吵醒了在一邊打呼嚕的綾風,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窗外的天空一片晦暗。 于是他不耐煩地嘟囔道:“你怎么啦?這么晚還不睡?” “還不是這下雨天吵得人睡不著?!辈苊勒錄]好氣道,“當初我就說花錢買個新房子,你不聽,非要花錢去買最新一代的飛行器!現(xiàn)在你看看,飛行器都更新到多少代了?倒是房子永遠不會變的?!?/br> 綾風翻了個身,應付地含糊著:“當初買的飛行器還不是給你代步用的嗎?你現(xiàn)在又在計較什么呢?” 曹美珍聽了丈夫的話,氣不過,騰地一聲坐了起來:“什么叫都是給我代步的?合著你一點都沒用對吧?你的家里人一點都沒用是嗎?” 綾風吵不過她,又困得要命,只好應付道:“好好好,都是給我用的,行了吧?” “什么叫‘行了吧’?”曹美珍火了,“我在跟你討論正經(jīng)事呢!” 綾風嘟嘟囔囔道:“那我哪里有錢給你買新房子???” 東城區(qū)這幾年的居民區(qū)標價都是水漲船高,在國會沒有出臺新政策之前,他們這些普通的小老百姓哪里有閑錢買這些東西? 曹美珍沒好氣道:“那你當年哪來的錢買的新代飛行器?” 畢竟新代的飛行器和高檔的居民區(qū)住宅標價相差無幾,曹美珍深深地懷疑丈夫偷藏了私房錢。 “那不是那女人死掉的保險金嗎?”綾風翻了個身,“我總共就一個前妻,總不能喊她死兩次吧?” 曹美珍把他扒拉著再度翻了個身:“那你不是還有個女兒么?” 原本還睡得暈暈乎乎的綾風睜開了眼睛:“你在說什么……殺人,殺人可是犯法的!” 曹美珍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前妻是怎么死的?” “那都過去多少年的事了……少提她,晦氣?!本c風嘟囔著再度翻身過去。 曹美珍偏不如他所愿,她把他重新扒拉回來:“我可知道,當年是你故意讓她撞見婚內(nèi)出軌了之后她才自殺的,我剛嫁過來的時候聽隔壁的張?zhí)f,她那段時間情緒不穩(wěn)定,一直在服藥?!?/br> 綾風被她折騰得睡不著,干脆爬起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語氣很兇:“我跟你說了那都是意外,再說了,你還想去告我?。俊?/br> “那哪兒能?洛洛可不能沒有爸爸。你看你,這么兇干嘛?”曹美珍被他嚇了一跳,低聲嘟囔著,“我就是在想,這樣美好的意外能不能多來幾次?” “哼,凈想美事!”綾風撇了撇嘴,重新躺回去,眼睛剛合上又彈開,“你等會兒,那死丫頭到現(xiàn)在都還沒回來呢?” “沒有。鬼知道她跑哪里瘋玩去了!你到底還是不是她的親爸爸啊,一點尊嚴都沒有。”提起這事,曹美珍又來氣了,“不就吃她一只兔子,發(fā)那么大脾氣干什么,洛洛被嚇哭了,我哄了好久才哄睡著?!?/br> “誰知道她發(fā)什么瘋?”綾風也跟著撇嘴,只有在關于綾織的問題上,他才能和妻子保持意見一致,“一只畜生也要跟親弟弟鬧,真是沒規(guī)矩。還好她馬上就成年了,不然我也受不了她!” 回想起綾織歇斯底里的尖叫哭喊,他忍不住皺了下眉:“等她成年了之后我就不用負擔撫養(yǎng)責任了,到時候喊她搬出去就行了。” 要不是國會頒布了未成年撫養(yǎng)協(xié)議,父母遺棄拒養(yǎng)未成年需要接受刑事拘留和一定程度的罰款,他才懶得管這個沒心沒肺的瘋丫頭。 “那她到底還有多久才成年???”曹美珍也跟著躺了下來,“每天都看著個外人在自己家白吃白喝,我心里也不舒服。喊她做那么一點家務還經(jīng)常甩臉子,真不知道到底誰才是這個家里的女主人?!?/br> “是你是你,行了吧?”綾風急著睡覺,他含糊了敷衍了兩句,終于如愿以償?shù)乇е蛔臃^身去。 曹美珍見丈夫已經(jīng)打起了鼾,氣不過,用胳膊肘捅了他兩下。 “讓她搬出去也可以,但是你可別忘了,她好歹也是你養(yǎng)大的,你以后得管她要贍養(yǎng)費,不能就這么讓她白吃白喝十幾年??!” “嗯嗯?!本c風從鼻子里擠出了兩聲哼哼,也不知道是鼾聲還是應話。 曹美珍這才放心地也翻過身去,說了這么久的話,她也有些困了。 然而夫妻倆剛剛閉上眼睛,門口的電子門鈴突然瘋狂地響了起來。 叮咚—— 叮咚—— “老綾,有人!”曹美珍去推丈夫。 綾風用枕頭捂著腦袋:“不管,肯定是那個瘋丫頭。讓她站在外面好好長長教訓?!?/br> 于是兩個人再度躺了下去。 但是摁門鈴的人不依不饒,叮咚叮咚地響個沒完。 最后還是綾風忍不了了,他一把掀開被子坐起來,路過廚房的時候順手抄了一根搟面杖,而后他才拉開房門,罵罵咧咧道:“臭丫頭,你還知道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