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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知心 第3節(jié)

    第5章 .恨來遲

    “我瞧著這兒……仿佛真是個佛堂?!备葜π倪M了屋的容妃卻在皺眉。一邊目視虞枝心:“那個小宮女可是你跟前伺候的?怎么好端端的就跑來找你,你這般沖動的性子,怕不是被人利用了吧?”

    容妃這話顯然是為虞枝心開脫——佛堂里沉沉的檀香味沾染了每一寸角落,層層疊疊抄經(jīng)焚燒過的紙灰新舊不一。供桌上的經(jīng)書有一兩本已然泛黃,這顯然不是喜蘭所說,在短短半個時辰里由刑房收拾出來的。

    虞枝心沖她善意一笑,算是謝過她出言相助。卻轉(zhuǎn)頭迎向皇帝的目光,堅定而繾綣問道:“陛下可愿信婢妾一回?”

    皇帝心中一動,聽見自己的聲音答到:“朕自然信你。”

    “多謝陛下信任?!庇葜π挠话?,起身一指腳下:“既然整個長禧宮的宮人都認定這里有刑房,總不至于是所有人一起說謊。耳房的大小騙不得人,若是上面這佛堂沒問題,可見問題就在這底下了!”

    “你是說——?”

    “婢妾懷疑底下還有暗室!”

    虞枝心說的斬釘截鐵,眼角瞟見一直裝傻不說話的周寶林用力抿住了嘴角,心中更是篤定:“雖不知具體機關(guān)在哪兒,但屋子只有這么大,一塊塊的地磚都掀起來,總能找到地下暗室的入口的!”

    “這萬萬不妥!”秦嬤嬤心中叫苦,嘴里急辯道:“到底是佛堂,怎么好輕易動了土木,顯得對佛祖不敬……”

    可惜她兩邊臉蛋被喜蘭抽的高高腫起,連說話也說不利索,被虞枝心伶牙俐齒搶過話頭諷道:“難道你們在佛祖的腳底下打殺人命,就是對佛祖敬了?頭頂便是佛祖青天,你們倒不怕報應(yīng)!”

    “陛下!”她一副找到了主心骨有人撐腰的模樣得意洋洋往皇帝身邊湊:“秦嬤嬤這是心虛了!可見婢妾說的都是實話!”

    “虞小主!老奴絕無此意,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虞枝心咄咄逼問:“明明證據(jù)確鑿,你若篤定本小主是誣告,緣何不讓我們查?還是說這里不僅私設(shè)刑房,更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不成?”

    “虞小主不要血口噴人!”秦嬤嬤是真急了。她本沒料到白桃如此急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托人送信給虞枝心,讓虞枝心來的這么快。更沒想到虞枝心如此大膽,將事情鬧到皇帝面前。一旦陛下真的下令掘開暗室入口,她再多狡辯也無濟于事。

    偏她這些年在長禧宮一家獨大,順風順水慣了,竟想不到個好借口反駁。更兼雙頰疼的厲害,連腦仁都跟著一抽一抽的痛,一時竟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虞枝心卻不再理她,變臉如翻書的換了個梨花帶雨芙蓉泣淚,望向皇帝嬌聲泣道:“求陛下做主,如若真是婢妾胡鬧,無論陛下如何懲罰婢妾都認了。只是宮中斷容不下私設(shè)刑堂之事,何況還有婢妾的宮女……”

    她說著說著已是淚如雨下:“婢妾幼時沒了生父,家中姐妹雖友愛,但婢妾總有幾分自卑,與她們不甚親近。唯獨白桃自婢妾小時就在身邊服侍,與婢妾如親姐妹一般。承蒙陛下開恩,允了白桃隨婢妾一同入宮,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婢妾……婢妾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說到最后,虞枝心嬌軀微顫哽咽不已,只為了顧全禮儀,仍扶著桌沿強撐站立。只越是這般強撐,越讓人看的心疼。皇帝看了她一陣,到底是嘆了口氣:“罷了,去給佛祖上柱香告?zhèn)€惱,便讓人來拆吧?!?/br>
    “陛下不可啊!”眼看秦嬤嬤攔不住,裝傻的周寶林終于動了,跪倒在皇帝跟前哭道:“陛下,臣妾——婢妾,婢妾在佛前許愿,跪經(jīng)一年以求皇后娘娘安康。如今已過了半年,求陛下莫讓婢妾的一番心意付之東流??!”

    提及皇后娘娘,皇帝略頓了頓,似有一絲猶豫。

    “周寶林此言差矣。”眼看陛下心意搖擺,虞枝心忙道:“周jiejie沒聽喜蘭說的么?這耳房被秦嬤嬤改做刑房乃是整個長禧宮的下人都知道的,如何可能作偽?jiejie這半年一直病著,不知道秦嬤嬤可惡也是正常。然秦嬤嬤在您供佛的地方染血——佛祖不應(yīng)還罷了,若佛祖當真明鑒萬里明察秋毫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才真不知道是會應(yīng)了jiejie所求,還是反倒懲罰jiejie呢!”

    她忽而做了個夸張的驚嚇動作,拍著胸口小聲喃喃:“婢妾就說奇怪呢,宮中御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珍奇補藥應(yīng)有盡有,怎么可能皇后娘娘一次小產(chǎn)便一病不起,頻頻病危到現(xiàn)在……”

    察覺到陛下意味深長的目光,虞枝心一個哆嗦趕緊住口,低著頭一副恐懼懊惱的模樣。屋里瞬時一片寂靜,良久才聽容妃開口小聲道:“要不還是挖開看看吧?要真是周meimei無心之舉……”

    她話未說完便停住,虞枝心卻已然明白容妃劍鋒所指——她本意是將周思弦摘出來,告訴她查出刑房來不過是犧牲掉一個秦嬤嬤,讓周思弦不要硬抗罷了??扇蒎粋€“無心之舉”,反倒釘死了周思弦,只要挖開了下頭真有暗室刑房,一個厭勝詛咒皇后的罪名就跑不掉了。

    在宮中行厭勝之術(shù)可是能抄家滅祖的大罪。到時候別說周寶林,怕是連她身后的周丞相都要跟著倒霉。

    就算萬一底下什么都沒有,一旦這個懷疑的種子種下,便難保沒有人會借題發(fā)揮。散播流言往往是最簡單又最有效的手段,周思弦一個得了瘋病的“病人”,到時就能體會到什么叫百口莫辯了。

    容妃不愧是容妃。自己只是隨口一句,就能被她重重一點,變作周氏的催命符。虞枝心按捺下些許驚悸和忌憚,大著膽子伸手拉了拉皇帝的衣袖,輕聲叫道:“陛下……”

    “去上香吧?!被实鄄⑽捶鏖_她,反握了握她的手:“事出有因,佛祖不會怪罪的?!?/br>
    虞枝心在被皇帝握住的一瞬間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與他的繾綣目光柔聲細語全然不同,皇帝的掌心是出乎意料的冰冷而潮濕,皮膚滑膩的讓她瞬間以為被蛇纏住。陛下仿若未覺,一手拉著她,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低頭直直望進她眸子里,輕聲言語仿佛蠱惑:“若是你所言不虛,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朕定會好好獎賞你的?!?/br>
    明明身處八月,虞枝心卻被他的眼神看的渾身發(fā)涼?;实郾菹潞龆还醋旖?,松手輕輕推她:“去吧,別讓朕失望?!?/br>
    虞枝心只覺得心中狂跳,隱約覺得自己可能犯了個大錯。來不及細想,她勉強鎮(zhèn)定下來,抽了三支香拜過佛像,皇帝輕輕揮手:“來人,拆了吧?!?/br>
    ……

    一塊塊青磚被撬開,露出底下的灰土。雖還未找到虞枝心言之鑿鑿的地下暗室,然單看秦嬤嬤的臉色,顯然已是離真相近了。

    “罷了,秦嬤嬤,不如你還是招了吧?!庇葜π牟恢螘r站到她身邊,突然出聲道:“總歸躲不過的,何必讓大伙兒在這里花無用功呢?”

    “奴婢……奴婢……”

    秦嬤嬤兩邊臉頰漲紅,目光閃爍不定,顯然是在猶豫。虞枝心順著她亂飄的目光一看,突然靈光一閃:“是供桌下邊兒!去把供桌下的地磚撬開看看!”

    旁人或許看不清楚,以她的目力卻不難察覺供桌下頭幾塊方磚的邊緣有些許不平整,仿佛是來回翻動過。正在屋里翻騰的幾名年輕太監(jiān)聞言趕忙上前,便聽“噗通”一聲,秦嬤嬤跪下嘶聲道:“老奴認了!都是老奴干的!老奴看不得那起子賤丨人說主子的壞話,才抓住她們懲戒一二。一切與我家小主無關(guān),我家小主什么都不知道!”

    她喊完這幾句,偏頭就往一旁的石臺上撞去。虞枝心躲閃不及,一串兒鮮紅的血珠子濺上她青碧色的長裙,開出異常妖艷的花來。

    ……

    “……虞寶林?虞寶林?”

    虞枝心腳下一個趔趄,思緒漸漸回神。由遠及近,是錯綜嘈雜的嚎哭夾雜容妃喚她的聲音。

    “……婢妾沒事?!?/br>
    虞枝心站穩(wěn)身形,后知后覺自己盯著裙上的血污懵了好一陣。而這一陣,足夠很多事情發(fā)生了。

    秦嬤嬤已經(jīng)身亡——她是看好了石臺的尖銳轉(zhuǎn)角撞上去,正好撞在太陽xue上。及眾人反應(yīng)過來,早已斷了脈搏與呼吸。

    周寶林似乎被秦嬤嬤的死嚇壞了,忽而尖叫一聲沖向虞枝心——便是方才容妃拉了她一把,才免她被周寶林抬起的尖尖指甲抓傷臉。

    周思弦被容妃的身后的兩位嬤嬤聯(lián)手摁住,一邊掙扎一邊嚎哭,發(fā)釵散亂涕泗橫流早已不見先前的艷麗姿容?;剡^神來的虞枝心卻全然不在意,只一心一意盯著供桌下的動靜瞧。

    那幾塊地磚早被小太監(jiān)們撬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從屋子搜出下去的梯子,幾名力大的太監(jiān)順著梯子趴下去,果然找到了被關(guān)在里面已經(jīng)受了刑的白桃。

    “快,快將白桃?guī)蟻??!庇葜π南矘O而泣:“夏椿!夏椿你去我妝奩里取荷包來謝謝幾位小哥兒!”

    白桃著實是個厲害的。因自身又懂醫(yī)術(shù),雖是挨了十幾個板子,竟還能清醒的扶桌站著,一邊寬慰虞枝心無妨。虞枝心的眼淚越發(fā)掉的厲害,又是喊傷藥又是喊拿椅子靠墊來,中間不忘發(fā)幾句狠話,全然沒看到自家大宮女頻頻使眼色。

    “咳咳!”終是容妃忍無可忍的咳嗽兩聲:“虞寶林!注意你的言辭!”陛下還在這兒呢!

    第6章 .好事近

    虞枝心自然沒傻到真忘了陛下還在身邊。只不過那一瞬間,有個聲音告訴她:在皇帝面前當個雖有幾分急才卻莽撞真性情好擺布的笨蛋,比當個察言觀色面面俱到有自己想法的聰明人要強的多——至少可以多活些時日罷。

    既然莽撞真性情,一時激動的忽視了陛下也好,對打了白桃的秦嬤嬤口出惡語也罷,便都只是“真性情”罷了。

    及得了容妃提醒,她才一臉驚惶的轉(zhuǎn)頭愣住,隨即懊惱的起身告罪。再真心誠意的對著皇帝深深下拜:“今日多謝陛下與娘娘親臨為婢妾主持公道,救了婢妾的宮女。陛下大恩大德,婢妾結(jié)草銜環(huán)亦無以為報?!?/br>
    陛下果然不惱他,反親自彎腰將她扶起,拉著她的手半開玩笑道:“你這沒良心的,那些個幫你找宮女的小太監(jiān)且得了你一個荷包,朕就這么被你丟在腦后,只得你輕飄飄一句謝就算揭過了不成?”

    “陛下……”虞枝心嬌羞低頭,強忽視了被他冰冷手掌握住的不適,細聲細氣撒嬌道:“婢妾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除了一片真心,還有什么是陛下看得上的呢。”

    “還有——你呀?!被实鄞笮Φ溃骸澳氵@女子,朕可十分看得上??!”

    他這般直白一句話,如劉公公這樣的心腹便知今夜翻牌子十有八九要幸了這位虞寶林了。虞枝心低頭做嬌羞狀,纖纖手指揪著陛下的袖口不依。

    “咳咳!”容妃第無數(shù)次戰(zhàn)術(shù)清嗓,將眾人的視線拉回正事上來:“下頭是個什么情況?秦嬤嬤真在這里私設(shè)刑堂?!”

    她問的便是方才從下頭上來的小太監(jiān)。這小太監(jiān)亦是個機靈的,磕了個頭伶牙俐齒的將底下的情形簡要說了一遍。

    “……刑具看著不少,奴才等沒細數(shù),只鞭子和鋼針便有一架子。墻上地上都有血跡,有些是新鮮的有些是暗沉發(fā)黑的。那位白桃jiejie被綁在長凳上,還堵了嘴,估摸是剛被行了板子。還有些七零八碎的東西丟了一地,大約是沒來得及收拾便匆匆出去的?!?/br>
    可不是沒來得及么?這邊正打板子,那邊虞枝心就殺到了。秦嬤嬤只當有上頭的佛堂做幌子,虞枝心再怎么彪悍也不可能拆屋子,誰料到她一個新進宮不過三五日的小主就敢請來容妃和皇帝做主,硬生生把這處隱秘全然撕開。

    所謂一步錯步步錯,這半年里關(guān)起門來作威作福讓主仆二人忘了小心駛得萬年船,忘了凡事皆有意外。從白桃機智的找了喜蘭報信起,一切就已經(jīng)漸漸離開了周寶林與秦嬤嬤的掌控,甚至一徑將她們送上了絕路。

    ……

    秦嬤嬤私設(shè)刑堂殘害長禧宮宮女之事證據(jù)確鑿,且拔出蘿卜帶出泥,更牽扯出半年來多少往事舊案,聽的陛下連摔了三個茶盞子。虞枝心卻不忙看他問案,先盯著白桃安安穩(wěn)穩(wěn)回屋歇下才返身回來,正好撞上皇帝怒斥周寶林的現(xiàn)場。

    “……不必拿你的病情來一推二五六!先時聽你說話可是條理分明,顯然是清醒的很!秦嬤嬤不過一個奴才,真敢背主行兇?便是你不知情,只怕你父親也是知道的。朕看在往日情分對你寬容幾分,你周家便真當自己是后宮之主了么!”

    周思弦早在之前的拉扯中搖散了發(fā)髻,這會兒委頓在地,看著頗為狼狽。耳聽陛下怒罵,她亦不辯駁,只緊緊抱住陛下雙腿抽泣。虞枝心忍不住咬唇——周寶林一把眼淚鼻涕都蹭在陛下的衣擺上,也不知陛下有沒有察覺。

    皇帝陛下大約是并未發(fā)覺,且心中怒意未消,連灌了兩口茶水又將第四個茶盞子砸了:“朕饒了你一回兩回,可你就是不消停。你是有什么底氣胡作非為?!你們周家到底有沒有把朕放在眼里!”

    “今兒你也不必叫屈,朕也不想聽你狡辯開脫。從現(xiàn)在起,你給朕滾去冷宮呆著,等這起子糟污事兒都問清楚,朕定然給你個‘秉公處置’!”

    他一壁說,虞枝心站在墻角連連點頭,只恨不能高呼陛下英明。容妃臉上倒有幾分猶豫,上前一步輕聲勸道:“陛下息怒。周寶林罪責未定,打入冷宮怕是不妥。好歹看在周相爺?shù)拿孀由稀?/br>
    “周相!周相又如何?!”陛下怒意未消,連容妃也挨了臺風尾。他一手指著周寶林,憤憤冷哼道:“王子犯法且與庶民同罪,就因為她姓周,是周丞相的閨女,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容妃急忙屈膝道:“秦嬤嬤死前已經(jīng)擔下罪責,便是死無對證了。周寶林是周丞相愛女,若是沒個人證物證的,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

    “怕是周丞相怨懟陛下吧?!?/br>
    虞枝心截口道,卻是不屑的搖頭:“依婢妾看來,卻是娘娘多慮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周相既貴為丞相,總不至于連這點子道理都不懂的?!?/br>
    容妃低聲嘆息:“君臣失和到底不好。周相將門出身脾氣暴躁,萬一在朝堂上與陛下爭執(zhí),豈不是給陛下添麻煩?”

    “那也沒有將個嫌犯好吃好喝供起來的道理吧。”虞枝心皺眉:“便是堂前審案,也是先把人抓進牢里再查,查完了有罪定罪無罪釋放的。您覺著周寶林沒嫌疑么?既是有嫌疑,陛下先奪了她身份將她安置去冷宮才是正理呀。”

    “可畢竟……還是要給周相面子的吧?!比蒎路鸨凰f的有些動搖,目視虞枝心時卻輕輕眨了眨眼。虞枝心心領(lǐng)神會——兩人看似意見不和各執(zhí)一詞,實則一唱一和的坐實了周寶林“知情”的嫌疑,甚至潑了周相好大一盆臟水:只聽她們說來,誰不覺得周家氣焰囂張直逼帝王,甚至妄圖cao控陛下后宮,乃是個徹頭徹尾的權(quán)臣jian佞?

    “周相要面子,宮中就不要規(guī)矩了么?”虞枝心瞅著皇帝若有所思的表情,干脆的再添了把火:“婢妾雖是才入宮不久,也聽說周寶林犯錯不止一次兩次了吧?陛下若次次都要看在周相的面子上姑息,那又置皇家尊嚴于何地?”

    她說時一臉大義凜然,只一雙妙目帶著期盼的望向陛下,表情無不透露出“陛下快處置了周氏”的意愿?;实鄣故悄芾斫狻凑c周寶林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能逮著機會豈能放過?

    對手落難了幫忙求情拉一把顯示大度的慈善人在宮中是活不過幾日的,一旦結(jié)仇就得落井下石再踩上幾腳讓人永世不得翻身才對。雖然虞枝心做的直白粗糙了些,于容妃與陛下眼中,倒都生出了“孺子可教”的滿意來。

    “朕覺得虞寶林說的有理。”皇帝陛下一錘定音:“來人,給周寶林收拾收拾送到冷宮去。長禧宮前殿屋舍都封上,著內(nèi)務(wù)府慎刑司仔仔細細的查,不可漏過任何細節(jié)!”

    他目光從一屋子人的臉上劃過,最終落在總領(lǐng)太監(jiān)劉公公身上,一字一頓道:“給朕好好的查!朕絕不相信一個瘋了的小主能做出這么多事來。里頭到底有什么貓膩、到底針對何人,你們可要給朕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虞枝心與容妃同時心頭一松。陛下言下之意,就算周寶林真的干凈,也要“查”出個陰謀后續(xù)。看來這一次自己并未押錯寶,陛下是真的不準備讓周氏再活下去了。

    “兩位愛妃今日也辛苦了?!被实郾菹罗D(zhuǎn)過臉,又是溫柔緩和的模樣,“尤其是虞寶林,怕是嚇也嚇壞了。雖只是為了尋個宮女誤打誤撞,但到底揭穿了周氏的惡行,也算是大功一件。”

    這說辭卻是極體貼的。陛下金口玉言,虞寶林并非有意針對周氏,一切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屋里大小太監(jiān)宮女心領(lǐng)神會,便知道回頭應(yīng)怎么往外傳話。容妃則笑著打趣:“既然有功便要賞。不知陛下打算怎么賞賜虞meimei呀?”

    “虞寶林機敏聰慧,秉性純良,即日起晉為貴人?!被实郾菹滤斓狞c頭,看著呆若木雞的虞枝心笑道:“虞貴人可滿意朕的賞賜么?”

    “婢妾叩謝陛下皇恩浩蕩?!庇葜π拿蛳驴念^,臉上感恩戴德喜不自勝不似作偽,“婢妾太激動了,婢妾分明什么都沒做……”

    “看把你嚇的,怎么還自稱婢妾呢?!比蒎θ轁M面的將虞枝心拉起來。別看貴人與寶林只差一級,然六品與七品之間卻是天壤之別。別的不說,只看六品之下需自稱婢妾,便是位卑同奴婢之意。唯有到了六品上,宮人太監(jiān)才能稱她一句“娘娘”。

    察覺虞枝心有幾分心不在焉,容妃輕輕掐她一把,臉上卻神色未變,在她耳邊輕聲調(diào)笑道:“陛下既賞了你,顯見是對你滿意的。你若心中不安,覺得有愧于陛下恩典,只管夜里好好回報陛下就是?!?/br>
    這話一語雙關(guān),虞枝心自然是聽懂了。想到今日承恩雨露已是鐵板釘釘,到底不過二八少女的虞貴人少不得兩頰緋紅,恨不得找個墻縫鉆進去。

    第7章 .憐薄命

    直到恭送陛下出了長禧宮,虞枝心才算從羞赧無措的狀態(tài)中解脫出來。容妃因被陛下責令與劉公公一同徹查長禧宮,此時也沒急著走,笑吟吟的看虞枝心接受一眾宮女太監(jiān)的恭維道賀。

    “怎樣,如今可有些感受到寵妃的待遇了?”及下人們都退去,容妃不見外的用宮扇輕挑虞枝心的下巴,笑嗔道:“還敢在陛下面前心不在焉!還皺什么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