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diǎn)將仙 第17節(jié)
“小黑,你不要亂動。你受傷了?!毙『蜕幸姶?,忙蹲下身安撫那黑狗,輕柔耐心地解釋道,“你等我一會兒好不好?我去給你拿藥,很快就回來了?!?/br> 他的動作很溫柔,黑狗嗚嗚叫了一聲,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手心。 隨即,一人一狗一起抬頭看向容鈺。 明明不是同一個物種,但那兩雙眼睛卻極是相似,就這樣眼巴巴的看著她。 “……我只等你一刻鐘?!比葩暣鬼K是點(diǎn)了個頭。 “謝謝您!小僧會準(zhǔn)時回來的!”小和尚聞言,立刻高興地站了起來,向容鈺說了一聲阿彌陀佛,便忙朝著明山寺跑了。 他那兩條腿倒也不是白長的,跑起來倒是挺快,一溜兒煙就跑得不見了蹤影。 容鈺收回了視線,也沒靠近黑狗,而是就地坐了下來。一人一狗都安安靜靜的,只有黑狗時不時地發(fā)出一聲嗚咽。 一刻鐘還沒到,略有些熟悉的腳步聲便傳來了。 不過片刻,一個氣喘吁吁的小和尚便到了容鈺的跟前。 “小僧、小僧回來了?!?/br> 他喘著氣,白皙的額頭上全是汗意,但臉上卻滿是喜意,“謝謝您,小僧拿到藥了?!?/br> “嗯?!比葩暤帕艘宦暎玖似饋淼?,“去給它上藥吧?!?/br> 她說完,便轉(zhuǎn)身想要離開。 “誒,那個……”身后卻傳來了小和尚有些為難的聲音,“您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我會付報酬的?!?/br> 容鈺轉(zhuǎn)頭看他。 小和尚便紅著臉道:“我……我不會包扎?!?/br> 他連人都沒有包扎過,更別說是狗了。而且小黑還傷得那么重,他都不敢動它,就怕弄疼它了。 說罷,狗狗眼又出現(xiàn)了。 容鈺抬頭看了看天色,半晌,悠悠嘆了口氣。她拿過小和尚手中的藥,走到了黑狗身邊。那黑狗之前面對那兩個漢子時,極其兇悍,可此刻,卻乖巧得很。 它身上又是泥巴又是草屑又是血,而且面相兇,著實(shí)不怎么好看。 那雙真狗狗眼抬了抬,看了容鈺一眼,便垂下了眼皮,然后,主動伸出了受傷的前腿。容鈺微微一挑眉。 “小黑很乖的。”一旁,那小和尚不知什么時候蹲了下來,“它是狼狗的后代,雖然長得兇,可是卻從來不會亂咬人。它只會咬壞人。” “你如何得知的?”容鈺邊給黑狗包扎,聞言,便問道。 小和尚卻是眨眨眼道:“我知道啊?!?/br> 容鈺等了片刻,卻沒等到他的下句,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對上那雙無辜的狗狗眼,別開了視線。 “這幾日不要讓它沾水,也不要下地,養(yǎng)幾天便好了?!彼膭幼骱芸?,卻很輕柔,不到半刻鐘,便已經(jīng)給黑狗上好了藥,也包扎好了。 全程,那只黑狗都沒怎么動,任由容鈺擺弄。 弄好后,容鈺想了想,還是問道:“那兩個人為什么抓你?” 小和尚又眨眨眼,“小僧也不知道,我一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在麻袋里了。” 容鈺:“……”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自己給了理由。 人販子最喜歡的便是小孩子和長得漂亮的少年少女,想必,這小和尚便是因?yàn)檫@張臉被盯上了。 那明山寺,容鈺也聽說過,據(jù)說已有數(shù)百年歷史了。 只是后來時代變遷,明山寺又隱在深山之中,著實(shí)偏僻,寺里的和尚也越來越少,直到如今已是沒什么香火了。 至于里面更是沒幾個和尚了。 也不知那兩個人販子是從哪里來的,不知是無意看到了這小和尚,所以起了歹心,還是有所預(yù)謀。 容鈺心中想著,這些事,如今的她本不應(yīng)該管的。 可是她看著小和尚那懵懂的眼睛,終究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去衙門報案吧,那兩個人的相貌想必你也看到了?!?/br> 說罷,轉(zhuǎn)身欲走。 “將軍!”只是剛走了一步,身后便傳來了小和尚清亮的聲音,聽到這聲稱呼,容鈺驀然頓住了腳步。 她轉(zhuǎn)頭,聲音冷淡:“我姓容,喚作容鈺,不是什么將軍。” “小僧無咎,見過容將軍。” 那小和尚也不知是不是真沒聽懂,確實(shí)沒有再喚將軍,卻是喚了一聲容將軍。 容鈺眉頭微蹙。 不等她說話,小和尚便從寬大的袖子里拿出了一個東西來,竟是一朵漂亮的干菊花。他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朵金黃的菊花,遞到了容鈺的面前,“謝謝您的救命之恩,這花,送給您。” “花好看,能夠讓人開心?!毙『蜕姓J(rèn)真的道,“這朵干花可以保存很久,您就可以開心很久了?!?/br> 那菊花保存得很好,雖是干花,卻并不鮮花差,反倒別有一番風(fēng)情。 容鈺微微一怔。 她不開心嗎? 原來她已經(jīng)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嗎? 便是她刻意的不去想,但原來有些話已經(jīng)深深地刻進(jìn)了她的心里。生母的那些話更是言猶在耳,她并沒有自己所想的那般豁達(dá)。 即便做好了準(zhǔn)備,可原來,也是不開心的。 血rou之軀,又怎會無動于衷? 容鈺一直未動。 無咎小和尚有些失落的垂下了眼,正要收回手,手心卻突然空了,那干菊花被一只手抽走了。 他猛地抬頭,便見到面前那人隨手拿著那干花淡聲道:“一朵干花便想報答救命之恩?小和尚,你的命,還有小黑的命,難道就值一朵干花不成?” 咦? 那張俊俏的臉蛋上出現(xiàn)了一片迷茫。 容鈺搖了搖頭,不再看他,轉(zhuǎn)身大步進(jìn)入了山林更深處。她今日本就是來打獵的,倒是為了這一和尚一狗費(fèi)了不少時間。 無咎仰著頭,怔怔的看著那道筆直纖細(xì)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密林里。 “容將軍!”半晌,他忽然大聲喚了一聲。 容鈺回頭看他。 卻見那小和尚笑得彎起了雙眼,真心實(shí)意的夸贊道:“謝謝您,您真的很厲害!” 日光透過樹葉,稀稀落落的灑在小和尚的臉龐上,他看著她,朝她笑。 他的腳下,大黑狗蹲在旁邊,也跟著仰起了腦袋。 那兩雙相似的眼睛里都亮晶晶的,就像是有星星在閃爍。 ** “她是瘋了不成?!”將軍府中,長樂郡主狠狠掃下桌上的東西,清脆的碎裂聲立刻響徹了整個花廳,“現(xiàn)在可好,如今咱家的事,京城上下誰不知道?還嫌我們的臉丟得不夠多嗎!” 先是真假千金一事暴于人前,后又是拒絕皇帝納妃,一樁樁的鬧得人盡皆知。這些日子以來,繞是將軍府閉門謝客,也擋不住那些閑言碎語。 長樂郡主心里早就壓著一團(tuán)火。 那些人看似在嘲笑容鈺,但本質(zhì)上也是在看他們將軍府的笑話!容鈺是個假貨又如何?但她確實(shí)足夠優(yōu)秀,也立下了大功。 反觀將軍府,沒了假貨,要回了真貨又如何? 想到不久前教導(dǎo)魏瑄的師傅們的匯報,長樂郡主便覺得一顆心猶如火燒般難受。外人不知,其實(shí)那傳言中有關(guān)魏瑄天賦異稟的話,都是她命人傳出去的。 可事實(shí)呢? 誰能想到,將軍府的血脈,竟然是個沒有練武天賦的廢物! 便是有名師教導(dǎo),魏瑄的進(jìn)展也很是有限。 “郡主,縣主于武道上天賦有限?!?/br> 這一句深深地刻進(jìn)了長樂郡主的心中。 可她如何能接受這樣的事實(shí)? 她絕不信,她孟沅與魏憲的孩子,竟然還比不上一個農(nóng)婦之女! “郡主,此事已經(jīng)發(fā)生,您再生氣也于事無補(bǔ),莫要?dú)鈮牧松碜??!闭f話的是一個清雅的公子,正是傅晟。 他雖已是朝廷三品武官,可在長樂郡主的眼中,還是魏家的人。 魏家于他有養(yǎng)育扶持之恩,因此,在京中的這些日子,傅晟每日都要來將軍府請安,日日不綴。 “于事無補(bǔ)?”長樂郡主忽地冷笑了一聲,沉聲道,“傅晟,你去容家一趟。告訴容鈺——” 她目光冷銳,一字一頓的道:“她在一日,便猶如一塊落在將軍府上洗不清的污點(diǎn)。你告訴她,本宮不想在京城再看到這塊污點(diǎn)了!” 況且,魏瑄若要出頭,那容鈺,便必須消失! “污點(diǎn)嗎?” 傅晟眸光微閃,垂眸看了看手中折扇,片刻,輕聲應(yīng)了一句,“好,如您所愿?!?/br> 他站起身,朝長樂郡主恭謹(jǐn)?shù)男辛艘欢Y,溫文謙遜,仿佛不是朝廷的三品大將,而只是將軍府的一個家臣。 從將軍府最大的驕傲到如今洗不清的污點(diǎn)…… 當(dāng)所有人都與你背道而馳,當(dāng)眾叛親離,阿鈺,你可還會對這大周有半分留戀? 第15章 并無半分母女情誼 雖前有容鈺說過戎國不破、誓不成家,此生此志不變,可當(dāng)文福帶著人來容家宣讀皇帝的旨意時,顧氏仍就霎時慘白了一張臉,若不是容鈺和容威兩姐弟扶著她,怕是要當(dāng)場倒下去。 在圣旨沒來之前,顧氏心中終有一份僥幸心理,可如今皇帝下了旨,這卻是徹徹底底絕了她的期望。 “容姑娘,接旨吧?!?/br> 文??粗菁疫@家徒四壁的模樣,又瞧著容鈺身上的粗布麻衣,全身上下更無一件配飾,微微嘆了口氣,雙手捧著明黃圣旨遞給了容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