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將仙 第16節(jié)
那黑狗身上臟兮兮的,骨架很大,只是瘦巴巴的,像是還有傷,容鈺敏銳的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兩個漢子面色有些猙獰,刀刀朝黑狗要害砍去,一看便知是要取了黑狗的命。 卻沒想到,那黑狗看上去瘦弱,身子倒是靈活,而且很有幾分機靈。 那兩個漢子竟是沒有一刀砍中。 只是黑狗到底受了傷,而且體力不怎么好,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很快便露出了破綻被那更粗壯的漢子砍中了腿。 容鈺趕到時,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只見那黑狗霎時倒在地上,前腿雖然沒有被砍斷,但也是鮮血如注,血rou模糊一片了。可繞是如此,它也用力的吼叫著,撐著身體竟是又要朝那兩個漢子沖去。 而此時,容鈺也注意到了不遠(yuǎn)處扔著一個麻袋,里面?zhèn)鱽砹说暮粑暋?/br> 竟是裝了個人。 “找死!” 粗壯漢子大吼一聲,揮刀便朝黑狗的脖子砍去。 容鈺眉心微蹙,直接便從樹上摘了兩顆果子,朝著那兩人便擲了過去,重重地砸在了兩人的膝關(guān)節(jié)處。 “哎喲,是誰!” 砰得一聲。 那兩人腿上劇痛,霎時跪倒在地。 容鈺走了出來,左手握著一根樹枝,一句話沒說,直接便朝著那兩個漢子打了過去。她一眼便看出了這兩人手里已經(jīng)沾過血,那麻袋里還裝著人,看這架勢,怕是人販子。 魏鈺將軍的大名雖傳遍天下,可看過她本人的卻是少數(shù)。 “原來是個小娘兒,來得好,正好你老爺我無聊得緊,陪你爺爺好好耍耍!”那兩人不認(rèn)識容鈺,只見是個女子出來,便也不怕,冷笑著也攻了過去。本以為不過三兩下便能解決了,卻不想,不過三招,便被那看似脆弱的樹枝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他們忽地想起方才打在腿上的果子,心里霎時一咯噔。 再看容鈺時,眼神已經(jīng)變了。 “這里靠近顧家村,聽說魏鈺將軍便是顧家村人!”那老大一激靈想起了什么,驚道,“你是那魏鈺?!” 聲音里有點驚恐。 “什么將軍!”粗壯漢子的身上被那樹枝抽到了好多下,疼得臉皮發(fā)抽,大吼道,“不就是個冒牌貨嘛,大哥,咱們弄死她!聽說她都是個廢人了,怕個屁!” 話雖如此,可便是他們兩人合力,竟也不是這傳說中的廢人的對手。 那被叫大哥的眼珠子一轉(zhuǎn),心知不好,忙喝道:“快走!” 說罷,就從懷里掏出個東西,朝著地上狠狠一擲,霎時,煙霧彌漫。 這是煙霧彈,產(chǎn)量少,重要的是,這乃是軍需,按理民間是沒有的。 容鈺沒想到這兩人竟然也有此物,一時不妨,等她再睜眼時,眼前已經(jīng)沒了那兩人的蹤影。 恰時,旁邊傳來一聲狗叫。 那麻袋里的人不知何時竟然已經(jīng)爬了出來,她轉(zhuǎn)頭,便對上了一雙黑亮的眼睛,以及一顆光溜溜尤其引人矚目的腦袋。 竟是個少年小和尚。 ** 皇家無小事。 況且安氏本就沒有刻意遮掩這事,因此,皇帝欲把容鈺納入后宮,結(jié)果卻被拒絕的事很快便傳遍了朝中上下。 那內(nèi)侍怎么去的就怎么回來的。 對于這個結(jié)果,安氏并不意外。只是依舊換了一身素色衣裳,摘下頭上金釵發(fā)飾,帶著人去龍清宮請罪了。 “臣妾有負(fù)陛下所托,請陛下責(zé)罰?!?/br> 一入龍清宮,安氏便紅著眼跪在了地上,看上去極是愧疚。 “……她不愿意?” 司馬承握著筆的手指猛然攥緊,指尖泛著白意。 “是臣妾辦事不力,讓陛下失望了。”安氏垂首,遮遮掩掩的解釋道,“此時……也不怪容姑娘,陛下,臣妾覺得那美人之位著實低了一點,容姑娘……” “夠了!”不等她說完,司馬承便忽然低喝了一聲,“朕看她分明是看不起朕才對!” 安氏忙叩首,像是嚇到了一般,柔弱的身子貼伏在地面上發(fā)著抖,須臾,才微白著臉道:“陛下,容姑娘有話帶給您?!?/br> 聞言,司馬承猛然抬頭。 “她能有什么好話帶給朕?無非是要氣朕罷了!”年輕的帝王冷笑了一聲,俊美的臉龐冰寒陰冷,氣息極冷。話音剛落,片刻,他沉著臉,忽地又問道,“她說了什么?” 跟在安氏身后的內(nèi)侍立刻上前,恭敬的回道:“回陛下,容姑娘說,她五年前說過這話,哪怕再過五年、十年,甚至一輩子,她的心意也不會變。” “她說……她此生,絕不負(fù)初心?!?/br> 話落,只聽砰得一聲。 竟是帝王忽地一腳狠狠地踹翻了書案,上面的東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發(fā)出了劇烈駭人的響聲,在安靜的龍清宮中顯得尤其刺耳。 “陛下息怒!” 文福帶頭,殿中伺候的宮人們瞬間跪倒了一片,叩首在地,瑟瑟發(fā)抖。 “不負(fù)初心,不負(fù)初心……哈哈哈好一個不負(fù)初心!”司馬承突然大笑了起來,眸色卻沉冷到了極致,“她這是在怪朕呢,她怪朕堂堂天子卻不守諾言、食言而肥!好,很好!容鈺,你當(dāng)真好得很!” 一時間,龍清宮中安靜得嚇人。 “陛下,”安氏眸光微閃,再抬頭時,嫵媚的面容上卻全是對帝王的擔(dān)憂和關(guān)心,斟酌般的開口,“容姑娘重情重義,您若是真舍不得她,不如讓臣妾再派人,不,由臣妾親自去請容姑娘。臣妾相信,只要她看到您的誠意,她便會愿意進(jìn)宮的?!?/br> “她是什么人,也能讓一國貴妃親自去請?!”司馬承卻冷冷勾了勾唇,冷笑道,“罷!不負(fù)初心……好!既然她不愿意,那朕就成全她!來人,傳朕旨意——” “顧家村容氏女容鈺此一生不行嫁娶,不入他家!” “陛下!” 跪在地上的文福聞言赫然抬頭,忍不住喚了一聲。他抖著唇想要說些什么,可看著帝王冷漠冰銳的臉色,卻是生生的咽下了嘴里的話,只艱難的說了一句話,“請陛下,三思?!?/br> “朕是天子,天子一言重如千金!”司馬承卻一字一頓的道,“這是她想要的,朕成全她而已,又何需三思?來人,傳旨!” “……奴才遵旨。” 文福心中一嘆,重重地叩首在地。 安氏已經(jīng)帶著人退了下去,龍清宮中,除了伺候的宮人,便只剩下了司馬承一人。圣旨已經(jīng)寫下,由文福帶人出宮,去往容家傳旨了。 很快,這道旨意便傳遍了朝野上下。 此一生不行嫁娶,不入他家。 這便是絕了容鈺嫁人的路,讓她這一生都只能留在容家,不許嫁娶,絕了她為人妻為人母的機會。 先帝子嗣不多,成活的皇子更是寥寥無幾,最后只剩下司馬承一人。 因此,他這個皇位在很多人看來,來得太過輕易了,也便讓人忘記了曾經(jīng)的皇子司馬承是多么的聰明優(yōu)秀。 只有容鈺。 只有曾與他最親近的她還記得,皇子司馬承甚至有過目不忘之能。若是他沒有生在皇家,便是憑借此能,也能科舉入仕、衣錦而歸。 既有過目不忘之能,便不會忘記,他曾經(jīng)說過的每一句話。 所以,他又怎么可能忘記那所謂的不負(fù)初心呢? “朕是帝王,又豈能只要初心?”司馬承垂眸,手中把玩著一把匕首。那匕首泛著銀光,鋒銳異常,一看便知是件神兵利器。 它有個極好聽的名字,喚作無暇。 這個名字,是她取的。 而這把刀,也是她送的,乃是她第一次得來的戰(zhàn)利品。她把它送給了他。 無暇無暇,美玉無暇。 便如她的名字。 這把無暇匕首,它本應(yīng)是殺人的利器,用在戰(zhàn)場之中,可跟了他五年,卻只能放在盒子里,再也未見過血光。 而如今,寶物蒙塵,美玉有瑕。 他不知道嗎? “初心于朕,不過是無用之物罷了!猶如,”帝王眸光一厲,忽地重重把手中匕首擲在了地上,“此物!” 第14章 一塊污點 那小和尚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眉目俊俏、唇紅齒白,若不是頂著一顆小光頭、穿著僧服,打眼看去,還以為是哪家的小郎君呢。 此刻小和尚與黑狗依偎在一起,正瞪著大眼睛看著她。 容鈺看了他一眼,見他面色紅潤,看上去挺精神的,應(yīng)該是沒有受到什么傷害,便移開了視線。 倒是他旁邊的那只黑狗,渾身血淋淋的,聲音也越來越虛弱,看上去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它快撐不住了。”見那小和尚還傻乎乎的瞪著眼看著她,容鈺忍不住率先開口,“它的腿需要快點上藥?!?/br> 她提醒道。 “??!”聞言,小和尚總算是回過神來了,忙擔(dān)憂的看向黑狗,“小黑,你再撐一下,我現(xiàn)在就去給你找藥。” 說著,他爬起來就要走。 “謝謝您救了小僧,”只是剛跑了兩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向容鈺,向她行了一禮,又小心翼翼地道,“只是小黑傷得重,小僧不敢亂動它,不知可否麻煩您幫忙照看一下?” 不等容鈺回答,他忙補充道:“小僧馬上就會回來的。小僧就住在不遠(yuǎn)處的明山寺,此就去寺里取藥?!?/br> 那雙黑亮的眼睛期待的看著她,像只無害的小狗狗似的。 但其實這小和尚年紀(jì)雖然不大,看著稚嫩,但身量卻不低,站起來時,竟是比容鈺高出了一顆頭。 只是他清瘦面嫩,眉目間還蘊著一團(tuán)稚氣,倒是讓人一時間會忘記他的身高。 “嗚嗚……” 黑狗發(fā)出了一聲嗚咽,它想要動,然而卻是怎么也站不起來,倒是血流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