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20節(jié)
狂風嗚嗚地吹過皚皚白骨,曠野無聲,時間歸于永夜。 言卿抿唇,麻木地想著:這樣挺好的,不用鬧得太難看。 只是那道目光一直在他身后,固執(zhí)得一動不動,明明那么安靜卻恍若刀劍,刺進他的靈魂深處。 * 栩栩飛舞的藍色蝴蝶將呼嘯的記憶卷著來,又卷著去。 言卿心里幽幽地嘆了口氣。 不得志看到前面有光,興奮地大喊:“誒?我們出來了?!?/br> 言卿捂住它的嘴:“小聲點,這里是紫霄的洞虛秘境,要是驚動了他的意識,沒我們好果子吃?!?/br> 不得志就是個白癡:“洞虛秘境是個啥玩意?” 言卿道:“你可以當做我們現(xiàn)在在紫霄的回憶里?!?/br> 不得志傻鳥震驚:“啥?紫霄不是死了嗎?!?/br> 言卿笑笑:“都活到洞虛期了,能力那么強大。一輩子到頭,總會想著留下點東西的。” 留下,那些生平足以構(gòu)成障念的回憶。 言卿是過來找紫霄關(guān)于不得志的記憶的。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萬一呢——不得志出現(xiàn)在紫霄死前,人對于自己死亡總不至于印象不深刻吧! 洞虛秘境變化萬千,沒人知道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 言卿抱著不得志,轉(zhuǎn)眼間,出現(xiàn)在一個炊煙裊裊的的農(nóng)村阡陌間。 烏云密布,快要下雨了。 不得志:“這是哪里?!?/br> 言卿看著一個蓑衣帶帽,握著刀出現(xiàn)在田野盡頭的黑衣青年,輕聲道:“閉嘴?!?/br> 那個雨夜握刀歸來的人就是紫霄. 十八歲的紫霄緩緩走來,雨水留過他緊握刀的手,閃電驚雷下露出一張眉目威嚴的臉。 一條從顴骨到嘴角的疤貫穿五官。 紫霄的右眼好像受了傷,顏色混沌發(fā)灰。 他眉毛很濃,眼間戾氣很重,不怒自威。 言卿以為這回憶會像電影一樣,聲情并茂。 但是并不是,這就像一出無聲的默劇。 他看到紫霄拿著刀,走進屋中,殺了兩個老人和一個小女孩。 紫霄握刀的手發(fā)白顫抖,整張臉在雷電下憤怒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眼睛赤紅,聲嘶力竭地說著什么。 兩個屋中的老人根本就沒反抗,他們錯愕、震驚,被大刀捅穿肺腑時,眼睛瞪大,眼中的擔憂甚至勝過了恐懼。 一個小女孩從屋子里出來,看著庭院中發(fā)生的一切,嚇傻了。女孩光著腳,頭發(fā)扎成兩個小辮子,鼻尖上有一個小小的痣。她赤紅著眼,沖過去喊了聲什么.但是紫霄跟入魔一樣,憤怒統(tǒng)治理智,一刀橫過去。白光瞬閃,女孩的腦袋滾到了庭院的積水里。 不得志眨眨眼,它靈智初開,對于人類的七情六欲并不是很理解:“紫霄在干嘛?專門回憶自己殺人,難道他覺得自己很威風?!?/br> 言卿搖頭說:“不是。” 他能看懂嘴型,那個小女孩最后喊的……“哥哥”。 十八歲,殺父,弒母。之后是一塊青山,三座孤墳。 大刀插地,一跪三十年。 不得志探出頭:“紫霄這是咋回事?!?/br> 言卿給他解釋:“他應該是誤殺了他的父母和meimei?!?/br> 不得志差點噴出來。 言卿倒是沒什么感覺。 這世上本來就有太多荒謬卻又真實的事情。 言卿入這秘境,不是來看紫霄的愛恨情仇,對他的生平也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拎著不得志平靜跟在紫霄的身后,以局外人的視角看過紫霄嫉惡如仇風風火火的一生。 紫霄不用劍,用刀。他的刀叫“時懟”。 ——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連刀的名字都透露著“怒”意。 跟紫霄這個人一樣。 暴躁易怒,殺盡不平。 言卿以為能這么一路跟著紫霄找到不得志的時候。 沒想到,在第六幕的時候,就卡住了。 第六幕。 某次宗門間的互相拜訪中。 香爐青煙飏上九天,仙雀靈鶴爭齊相鳴,白霧橫成玉帶纏在青山碧水間。 于云舟跳下一個水藍色衣裙的少女來,身姿曼妙,巧笑嫣然。 她跟在另一位模樣相似的白衣女子后面,不經(jīng)意間朝紫霄看了一眼,旋即露出個明艷清麗的笑容。瓊鼻朱唇,膚如凝脂,鼻尖……有一顆痣。一顆和當初那個死在雨夜的女孩,位置一模一樣的痣。 不得志嘀咕:“這女的又是誰?咋看起來不像個好東西呢?!?/br> 言卿沒忍住笑出聲:“你這算是同類雷達?” 那個藍裙少女年輕輕輕元嬰修為,雖然放到外面也算得上天賦出眾,但在群英薈萃的九大宗里還是稍顯遜色。她旁邊的白衣少女就比她優(yōu)秀很多,相同年齡已大乘初期。 二人是孿生姊妹。 前者溫柔動人,落落大方;后者明艷靈動,媚色橫生。同種樣貌,不同風情。名花傾國兩相歡。一個叫鏡如塵,一個叫鏡如玉。 言卿還想看下去呢。 回憶就止住了。 倏忽之間,整個洞虛秘境就跟風雪過境。畫面里,每個人維持或怒或笑的表情,走路半抬的腳還停在空中,飲酒高舉的杯還留在手里。 身軀卻在風雪粒子中粉碎—— 言卿:“……” 洞虛秘境變化多端,存在于虛空中,由死者全部的靈力構(gòu)造,是死者萬千跳躍的生平記憶。運氣好的在里面可能還會窺到死者的功法、法器、符咒,獲得莫大機緣。 ——就這樣的幾率,他在里面還能撞到謝識衣? 不得志在經(jīng)過一番敲打后,也終于不是那么不知死活了,察覺到危險就一溜煙地鉆進了言卿的袖子里。 第14章 青楓(五) 紫霄的回憶是某次仙宴上。 青郁山巒間花瓣千萬,似流風回雪。 謝識衣從高臺上走下,烏發(fā)綢緞般垂落,衣袖如云。 他是化神巔峰的修為,連秘境都可以隨意掌控,讓里面的時間暫停輕而易舉。 仙宴上一派其樂融融的畫面。鏡家姐妹云鬟霧鬢,姝色無雙;周遭仙客推杯換盞、把酒言歡。 可謝識衣雪白的衣角不染纖塵,凡他的步伐走過之處,幻境一寸一寸,灰飛煙滅。 言卿:“……” 他剛剛才回憶了上輩子黑水澤和神隕之地的事。 現(xiàn)在再見謝識衣,不由心里感嘆,謝識衣的變化確實挺大的。 小時候的謝識衣比現(xiàn)在更冷酷更不愛笑,但那時他更像一個別扭且驕傲的狼崽子。故意在身上束起冷漠的刺,雖然板著臉,可你知道他內(nèi)心鮮活的喜怒哀樂。 而長大后,這種疏離直接從表象瓦解,滲入靈魂深處。 你再也看不懂他的心思。 言卿的視線落在他手中的不悔劍上。不悔劍是上古神兵,通徹光亮,寒光如霜。 謝識衣平靜道:“是你?” 言卿卡殼一秒,然后心思電轉(zhuǎn)想好了劇本——他傻愣片刻,馬上眼中迸發(fā)出希望的光,熱淚盈眶、喜極而泣道:“對對對,是我仙尊!渡微仙尊,能在這看見你可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自己要死在這里了呢?!?/br> 謝識衣對他的裝瘋賣傻十分冷淡,問道:“你是怎么進來的?!?/br> 言卿假惺惺擠眼淚,直接把袖子里的不得志拎出來,苦不堪言道:“我苦啊仙尊,我是被這畜生硬拽著帶進來的。迷路了,我就在這里瞎走,然后發(fā)現(xiàn)根本出不去!氣死我了!” 不得志:“……” 不得志敢怒不敢言!??! 它自從知道了前面的人叫謝應后,恨不得自己是塊石頭。 謝識衣收劍,垂眸,清冷的目光掃視過這主仆二人,什么都沒說,繼續(xù)往前走。 言卿牢記自己的人設(shè),抱著不得志屁顛屁顛跟上:“仙尊等等我,仙尊別留我一個人在這里啊,仙尊我們現(xiàn)在 怎么出去???” 謝識衣入洞虛秘境,似乎也是為了找什么東西來。 他這種大佬走洞虛秘境和言卿完完全全不同。 言卿如今修為低微,只能跟著紫霄一段回憶一段回憶地看,純靠運氣去碰地方。 而謝識衣不是。 他冷酷強勢,不是他想要的回憶,直接粉碎。 言卿:“……” 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