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10節(jié)
南澤州,霄玉殿。 寒殿深宮,長明燈次第點(diǎn)亮,照出簾幕重影。 宮殿正中央擺放著的數(shù)百盞魂燈,自上而下形狀若紅蓮。焰火上方纏繞著詭異的碧色霧影,隨風(fēng)一點(diǎn)一點(diǎn)上浮。 靜守在臺階之下的仙盟弟子一襲黑衣、腰佩長劍,態(tài)度嚴(yán)肅,畢恭畢敬道:“仙尊,您百年未出關(guān),秦家如今行事越發(fā)放肆,已經(jīng)把手伸到了九大宗的浮花門和流光宗內(nèi)。不久前紫霄仙尊隕落,屬下懷疑就是秦家所為。” 說完他沉默了會兒,小心翼翼地看著高座上的人。 白玉臺階層層往上,紅蓮燭火煌煌的光落到一雙蒼白的手上。那只手握著朱筆,懸腕若玉,正在紙上寫字。 握筆的人出聲。 “繼續(xù)?!?/br> 仙盟弟子舒口氣,但還是小心翼翼,說一段停一下,時刻留意著盟主的反應(yīng)。 “第一個疑點(diǎn),我們調(diào)查了紫霄仙尊生前行蹤,發(fā)現(xiàn)他死前曾受浮花門門主所托,去留仙洲捉拿一只鳳凰魔種。仙尊在歸來的路上被魔種所傷,靈氣動蕩,提前進(jìn)入大圓滿,于是就地在一個叫回春派的小宗門上空破虛空、開芥子,提前渡劫……這才不幸隕落?!?/br> “第二個疑點(diǎn),紫霄仙尊三日前才魂燈寂滅確認(rèn)隕落,可流光宗的少宗主殷無妄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去了回春派。洞虛期修士渡劫隕落,會在芥子內(nèi)以畢生靈氣,形成秘境洞府。殷無妄資質(zhì)平庸,流光宗四處為他搜尋能提升修為的辦法——屬下懷疑他一開始就是沖著洞虛秘境去的。這說明,流光宗早就預(yù)料到了紫霄會死。” “近些年來秦家和浮花門、流光宗聯(lián)系密切,他們不滿仙盟和忘情宗久矣。屬下認(rèn)為,紫霄之死,必和這三家有關(guān)聯(lián)。那只鳳凰魔種,必有古怪?!?/br> 咚。 朱筆被擱下。 長風(fēng)卷過紅蓮燭火,吹起透明疏朗的白色帷幕,紗幔徐徐展開,一如宮殿主人清冷的眼波,籠罩整個上重天九大宗三世家。 他拂袖起身,伸出手,一柄長劍破開星月落入手中,雪色衣袂路過臺階,徑直往外走去。 仙盟弟子驚訝:“仙尊,您要去哪?” 嘩啦啦,一時間桌案上的紙飛下,打斷他的問題。 那張紙紙隨著裊裊碧煙落到了他掌心,上面寫著好幾個字名字,猩紅筆跡帶著滲入靈魂的冷意。 仙盟弟子愣住:“這是……” 謝識衣的衣角拂過門檻,聲音清晰平靜:“在我回來之前,都?xì)⒘??!?/br> * 不得志趁亂飛到了言卿肩膀上,豆大的紅眼溢滿驚恐:“我的媽耶,忘情宗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回春派位置荒涼,離靈氣濃郁的仙家圣地南澤州十萬八千里。別說九大宗門,就是稍有名氣的門派弟子都不會到這種窮山惡水靈氣微薄的地方來。 言卿:“你都敢對忘情宗的太上長老出言不遜,怎么還怕這陣仗?!?/br> 不得志:“啥子太上長老,你在說什么?!” 言卿古怪看他一眼,微笑:“沒什么。” 不知者無畏。這傻鳥居然不知道紫霄的身份,果然傻鳥有傻福。 忘情宗是九大仙門之首,天下第一宗,門中弟子正己守道、一諾千金。紫霄說令牌能命令門中弟子做任何事,就不是假的。 連嫁給謝應(yīng)這種離奇的要求,忘情宗都敢答應(yīng),真不愧是頂級宗門。 言出必行,我輩楷模! 言卿手動點(diǎn)贊。 就是不知道,現(xiàn)在謝應(yīng)知不知道自己的婚事。 言卿想到這,幸災(zāi)樂禍,差點(diǎn)笑出聲。 哐當(dāng)。 金鐵鏈落地,流光宗的紫衣長老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來,震驚道:“忘情宗?” 咻。 眾人只見碧色長劍凌空回旋,回到了一只蒼老的手中。門口兩人白衣御劍而來,一老一少皆是大乘期修為。老者眉發(fā)皆白,精神矍鑠;少年是個圓臉的,笑起來和善可愛。 白衣、玉冠,淺藍(lán)色薄紗,翩若驚鴻,光風(fēng)霽月。赫然是忘情宗內(nèi)門弟子的裝扮。 老者踏入殿中,挑眉:“承影,對一個筑基未到的小孩使出金鈴索。以勢壓人,恃強(qiáng)凌弱,這是你們流光宗的作風(fēng)?!” 承影怎么想都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忘情宗的人。像回春派這樣的小門派,在修真界千千萬萬,摧毀這里猶如捏死那一只螻蟻。 他握著手中的金鎖,陰桀道:“天樞,這是我們流光宗的事,與你無關(guān)?!?/br> 天樞冷聲道:“你動了我們忘情宗的人,怎么與我無關(guān)?!?/br> “你們忘情宗的人?”承影氣笑了:“天樞,你想來找茬也不用編這么可笑的理由吧。誰不知道你們忘情宗招弟子非百歲元嬰不收,非天靈根不收——這滿殿你找出一個符合的人來!” 天樞后面的小少年微微一笑,開口:“承影長老此言差矣,誰說我們忘情宗的人一定要是門內(nèi)弟子,難道不可以是我門內(nèi)弟子的道侶?” 承影愣?。骸暗纻H?” “對啊。”小少年嘴角的酒窩很淺:“承影長老怕是不知。你要動手的那位公子,可是我們忘情宗的貴客呢——就算放眼整個忘情宗,怕也無人敢招惹?!?/br> 說罷少年看向言卿,目光充滿審視意味,上上下下打量他半天。最后朝言卿半勾了下唇,唇角雖然帶笑,但眼里一點(diǎn)笑意都沒有,只有那種藏不住的鄙夷和諷刺。 不得志:“我靠,他咋瞧不起你呢?” 言卿說:“你還沒發(fā)現(xiàn)嗎,人人都看不起我?!?/br> 在回春派眼中,他是個吃里扒外的窩囊廢物。 在殷無妄眼中,他是個惡毒愚蠢的花癡草包。 在這少年眼中,他估計是個挾恩圖報的無恥之徒。 好吧,最后這點(diǎn)言卿無法反駁,確實(shí)有點(diǎn)無恥。紫霄留下這塊令牌,肯定也沒想到有人敢提出這樣的要求,直接向忘情宗扔去一個炸彈。 哈哈哈,居然有點(diǎn)好笑。 不得志很憤怒:“為什么?這你能忍?” 言卿微笑:“沒事,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走著瞧。” 他拿的可是“莫欺少年窮”劇本! 回春派立派以來就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自那道劍氣橫過長天,眾人尖叫一聲,便都兩腿戰(zhàn)戰(zhàn),癱跪下來。 宗主額頭豆大的汗往下落,臉色煞白。 ——他們連在青云大會上供羅霖花,都是交由世家做中間人的,不可能真正見到忘情宗的人。然后現(xiàn)在,直接來了兩個長老? 白瀟瀟烏睫輕顫,有些害怕,可看向忘情宗弟子那質(zhì)地華貴、精致清冷的衣袍。又下意識蜷縮手指,心里涌現(xiàn)出無限羨慕來。 他愣愣地想。原來這就是九大宗門,這就是南澤州嗎?他好像一只見識淺薄的青蛙,坐井觀天。從一片小小葉子,窺探出另一片五光十色的世界來。 那是修真界真正的權(quán)勢之巔,風(fēng)云中心,屬于驚才絕艷的天之驕子,屬于各種聞所未聞的神器仙獸。 承影這邊慢慢反應(yīng)過來,警惕地出口:“你什么意思?!” 少年臉圓圓的,酒窩淺淺,笑起來很可愛。 “這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才對吧。承影,你剛剛什么意思?” “你說誰勾引誰?——你說我們忘情宗渡微仙尊的道侶,去勾引你們流光宗這位百年都未金丹的少宗主?!?/br> 少年諷刺道。 “承影,你可真敢說啊?!?/br> 他話音如同驚雷落地,劈得人大腦一片空白。 如果說九大仙門、南澤州、青云大會這些詞像是朦朧神秘的霧,遙遙籠罩在天上。讓他們?nèi)珈F里看花去看那繽紛斑斕、風(fēng)起云涌的修真世界。 那么渡微仙尊這個名字,則更像天上明月,遙不可及但舉世矚目。 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承影瞳孔緊縮:“你說謝應(yīng)?!” 少年笑出兩個酒窩,居高臨下看著他:“是啊?!?/br> 他話語卻像是毒蛇:“真是稀奇。你們這位青云大會都不敢參加、靠仙丹靈藥堆砌修行的少宗主,也配去跟我們大師兄比?承影,那話你是怎么說出口的啊。” “住口——!” 殷無妄一直躲在流光宗眾人后面,這時徹底忍不住了,怒目而視。 尊嚴(yán)就搖搖欲墜像是蛛網(wǎng)上的玻璃。 少年諷刺一笑,瀟灑散漫。 承影還是難以置信:“你說這個人是謝應(yīng)的道侶?!” “我騙你干什么。” 懷虛人傻了,聲音發(fā)顫:“燕……燕卿,這是怎么回事?!彼F(xiàn)在都顧不上前面的神仙打架了,心臟驟停,只想要一個解釋—— 怎么可能,怎們可能,他兒子怎么可能和那位扯上關(guān)系。 言卿幽幽嘆口氣,享受著滿殿堪稱驚悚的目光。先朝他便宜老爹一笑,而后朝忘情宗兩位長老一笑,從從容容道:“多謝兩位前輩今日出手相助,不過有些事情大庭廣眾之下不方便,我們還是私下談吧?!?/br> 圓臉少年瞥他一眼,嗤之以鼻,他雖然瞧不起承影,但更瞧不起他。 天樞長老倒是對言卿態(tài)度溫和:“沒事。小公子對我忘情宗有恩,沒有什么是不能說的呢?!?/br> 言卿含蓄地接受稱贊。 天樞道:“紫霄遺言中說,你在他渡劫失敗垂死之際,還特意尋來天材至寶為他療傷。至純至善,是個好孩子。” “那塊令牌本是道祖?zhèn)鹘o紫霄的,紫霄又傳給你?!?/br> “得此令牌,是忘情宗大恩人,能要求忘情宗做任意一件事。雖然你提出的要求,有些……驚人?!?/br> 天樞停頓片刻,找出個合適的詞,咳嗽了聲說:“但我們,還是會力所能及幫忙的。” 言卿微笑。 極盡所能幫忙? 哦,果然就是沒通知謝識衣。 其實(shí)天樞完全是被推著過來接著爛攤子的。 ——天知道忘情宗收到那塊令牌時,場面多壯觀。整個經(jīng)世殿鴉雀無聲,宗主和幾位長老面面相覷,表情都跟被雷劈了一樣。要求嫁給謝應(yīng)?! 謝應(yīng)雖然名義上是宗門的首席弟子,但這“弟子”二字或許還得加個引號。無他,謝應(yīng)修行的功法,承自上古神魔時代,早已隕落的忘情宗立宗人南斗帝君。帝君親傳,論輩分整個忘情宗誰能凌駕謝應(yīng)之上?也是因?yàn)椴幌胪鈧鞔耸拢庞辛藗€首席弟子的稱號。至于他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