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幼崽 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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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蘿身為劍圣的女兒,從小一直在仙宗長大,幾乎沒怎么出過蒼梧。孤閣里的死士神出鬼沒,從不與外人有所交集,怎么會和她認識? 更何況那群人的風評不是一般差勁,聽說全是殺人不眨眼的瘋子,自小便浸在血污里頭,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條人命。 秦蘿若是和那種人混在一起,不說她爹她娘,連他這個當師兄的都看不過去。 還有—— “話說回來,”一面金色屏障鋪展而開,阻擋迎面而來的洶涌魔潮,云衡輕咳一聲,佯裝出漫不經心的模樣,“秦蘿來的時候,手里應該抱了狐貍吧?那只狐貍怎么不見了?” ——毛茸茸軟乎乎的小狐團,你可千萬不能出事??! “我也不知道?!?/br> 陸望竭力揮劍,佩服這位師兄小嘴叭叭還不帶喘氣的能力:“進入幻境以后,大家全都失散了。我見到秦蘿時,她便是獨自一人——小狐貍應該也被隨機傳送到了某一處,等幻境結束,自然會出現在糖水鋪子里?!?/br> “……也罷?!?/br> 云衡掏出幾張符紙,垂眸念訣,當即天火四溢:“不過一只狐貍,也犯不上費心。” ——天啊天啊,這心魔里的妖魔鬼怪應該不會把它吃掉吧?這群黑漆漆的東西全是用墨水畫出來的影子,吃了也沒肚子裝??!到時候幻境結束,等他們再回到糖水鋪子,會不會只看到一張可憐兮兮的狐貍皮? 他想著想著終于正了色,不再去談那些有的沒的。原因無它,只因魔潮越來越兇,殺氣鋪天蓋地,實在不好對付。 陸望亦是蹙眉。 他不久前動用劍骨之力,已然耗去了大半靈力,雖有云衡師兄渡來的靈氣,卻仍彌補不了識海里的巨大損耗。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樣棘手的場面,都遠非他這個年紀能夠解決的難題。 男孩凝神出劍,努力支撐起微晃的身形,無意間抬起雙眼,不由愣住。 “云師兄,”陸望揚聲,“你快看孤閣!” 云衡正與漫天邪祟吃力纏斗,聞言眸光一動,順勢仰頭。 旋即亦是一愣。 孤閣本是魔氣最濃的地方,這會兒卻像蒙了層淺白色的霧,朦朦朧朧看不清楚。隨著霧氣蔓延,竟有一團模糊的色彩從底部騰起,如同顏料一點點暈染,逐漸填滿整座高聳入云的樓閣。 而當孤閣頂端同樣被著上顏色,從尖尖的閣頂開始,色彩轟然鋪開,向著四面八方的蒼穹溢散。 置身于這個壓抑的黑白世界里,云衡已不知多久沒看見過天空的顏色。 玉一樣澄明的碧藍縷縷彌散,云朵則是毫無瑕疵的白。由上而下、由淺入深、由一點到萬物,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剎那煥然一新。 翻涌的魔潮里,猝不及防響起一道陌生女音:“別扯老娘頭發(fā)!放開!給我滾!” 然后是土撥鼠般的尖叫,以及魔物狼狽的哀嚎。 ——同樣被困在魔潮里的桫欏圣女面色不善,腦袋上金蛇狂舞、殺氣十足,與云衡對視之際,一拳掃開一只飛撲上前的魔物:“看什么看!沒看過揍人嗎!” 這道嗓音堪堪落下,不遠處又傳來一陣粗獷男聲:“打擾諸位,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云衡聞聲回頭,見到個五大三粗、身材高得嚇人的男人,雖然生有一張正氣凜然的臉,手里卻推著個烤紅薯的小車車。 “我、我就是個賣烤紅薯的,來金凌這邊做做生意?!?/br> 男人說著側過頭去,避開一道奪命的風刀,再一抬臂,穩(wěn)穩(wěn)接下邪魔砸來的重拳,反手一扭:“好可惜,看樣子做不成了——金凌城究竟出了什么岔子,才變成現在這副德行?” 只需一個抬手,邪魔巨大的身形被高高甩飛,哀嚎聲慘絕人寰。 賣烤紅薯的青年撓撓腦袋,將眾人掃視一番:“對了,我叫程雙,沒別的長處,就是力氣大,你們要想對付邪魔,我或許能幫得上忙——喲!陸望小兄弟!你怎么也在這兒?” 陸望沒來得及應聲,緊隨其后響起的,是另一道氣急敗壞的蒼老聲線:“蟠桃!老夫的蟠桃!全被你們壓扁了!” 正是那位福祿壽仙。 小老頭的仙術浩浩蕩蕩,瞬間掃開噼里啪啦一大片魔潮。 陸望看得一呆,扭頭望向云衡:“云衡師兄,這是——” “秦蘿應該成功了?!?/br> 青年默默舒了口氣,語氣仍是冷淡:“……她做得還不錯。” 這場心魔的難度起碼在金丹,他沒想過秦蘿真能把它破開,還是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 但似乎,那個孩子總能出乎他的意料。 朗朗明日破開云霧,灑落和煦燦爛的微光。在這樣的光芒之下,一切陰影都無處遁形。 云衡對這場心魔所知甚少,不會明白眼前畫面的意義。陸望握緊手中長劍,眼中淌出笑意。 被困在孤閣里的那個人,一定學會了逐漸去相信。 相信良善的存在,相信美滿的英雄故事,也相信從天而降的奇跡。 秦蘿成功了。 身為煞氣源頭的心魔被一舉破開,一時間仙術橫溢,群魔哀嚎。 戰(zhàn)局陡然扭轉,在四處逃竄的黑潮里,又一次響起女人悲痛欲絕的驚呼:“蛇,我的蛇,掉了,掉了——別扯我頭發(fā)!我植發(fā)植不了!去死!?。 ?/br> 程雙:“還有我的烤紅薯攤!啊啊啊別踩我紅薯!我和你們拼了!” 心魔破解,幻境自然也會漸漸崩塌。 眼前的白也只是一縷神識,而今心魔已破,無法繼續(xù)逗留,很快在秦蘿眼前消散一空。 小小的淺紫色人影被輕輕放在地面,看著他一點點變淡,逐漸融入空氣里的光暈之中,半晌,用手指捏了捏自己臉上的嬰兒肥。 伏魔錄在識海里打了個滾,好奇看她:“怎么,傻啦?” “我只是覺得,好像做夢一樣?!?/br> 秦蘿眨眨眼,又往側臉上戳了戳:“幻境里的一切,全都好神奇哦。” 她在二十一世紀的大都市里長大,即便是在電視里的動畫片里頭,也從沒見過這樣的奇遇。 方才經歷的種種一一浮現在腦海之中,每一個瞬間都無比奇妙,回味起來,才方覺驚心動魄。 “畢竟是修真界嘛。” 伏魔錄輕輕笑笑:“在修真界里,你意想不到的事兒還多著呢,慢慢長大,總會遇到的——欸,你要去哪兒?” 秦蘿抬腿就往樓上跑,很快在心里應它:“謝哥哥還在霍訣那里,我去找他?!?/br> 她話音方落,沒往上跑出幾步,抬眼一瞧,便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 秦蘿彎眼笑開:“謝哥哥!” 謝尋非立于長階盡頭的拐角,見她安然無恙,心里緊繃的弦緩緩松開。 霍訣雖然實力在金丹,但頂多算個逼真的幻象,要論單打獨斗,并非他的對手。 他不在意霍訣那些步步致命的殺招,進入孤閣以后,卻是留神許多—— 這地方陰暗無光,尤其是通往地下的漫長走廊。當時秦蘿獨自行于其中,也不知究竟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一口氣往前沖。 秦蘿噔噔噔小跑向上,腳步在逼仄的樓閣里發(fā)出悠悠回音:“謝哥哥,你有沒有受傷?” 她還記得霍訣的長相,一個可怕的大塊頭,腦袋上還有三只眼睛,看上去兇神惡煞的,有那——么嚇人。 更何況伏伏說過,他的實力應該在金丹。 她打量得認真,很快在少年身上找到幾道血痕,下意識皺了皺眉。 “抱歉?!?/br> 謝尋非察覺她的神色,眼睫微垂:“把你送我的衣服弄破了?!?/br> “我我我才沒有在意衣服!” 秦蘿板起圓臉,想不明白這人奇奇怪怪的腦回路,差點跳起來打他腦袋:“重要的根本不是它——像這種衣服,你想要多少我給你買多少?!?/br> 伏魔錄不知怎地噗嗤笑了一下。 小朋友沒理它,嘴上叭叭沒停,開始十萬個為什么:“謝哥哥,你身上的傷是不是很疼?霍訣沒對你怎么樣吧?我這里有藥,你要不要用一點?” 那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傷,謝尋非搖頭:“心魔里這般景象,你有沒有嚇到?” 超級有被嚇到! “有有有!你看見外面好長好長的走廊和樓梯了嗎?我來的時候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點光也看不到,還要擔心可能從別的地方鉆出什么妖魔鬼怪把我吃掉?!?/br> 秦蘿訴起苦來沒完沒了,杏眼直勾勾盯著他瞧:“還有還有!我快到這里的時候,樓梯全都化掉了,我只能一直一直跑,差點兒就摔了下去?!?/br> 她說得飛快,謝尋非靜靜地聽,有些別扭地挪開目光。 謝尋非:…… 眉目冷凝的小少年沉默半晌,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喉結輕輕一動:“這個給你。” 秦蘿沒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低頭一瞧,居然在半空見到一只長了翅膀的兔子。 這是個顯而易見的幻術,就像她之前對陸望做過的那樣。只可惜技術不好,想象力不夠,做出來的兔子呆呆傻傻,又圓又胖,甚至看上去有點兒兇。 秦蘿睜大眼睛:“嗚哇!飛天大兇兔!” 謝尋非眉心重重一跳。 他心知秦蘿受了驚嚇,在這個極度不穩(wěn)定的幻境里,讓她減少恐懼最好的辦法,便是制造一些能與她親近的幻象。 ……但從秦蘿的反應來看,他好像失敗了。 這是個意料之中的結果,畢竟謝尋非獨自在黑街長大,從很小時候起,接觸到的便只有打斗與殺戮。 他從沒聽過任何真善美的故事,對天馬行空的童話不屑一顧,這只丑丑的兔子,已經是想象中所能達到的極限。 自己已經是這樣不堪的情況,卻還奢望著想要送給別人美好的意象,行不通也是情理之中。 秦蘿目不轉睛盯著兔子瞧。 他覺得有些難堪,正想開口轉移話題,忽然望見女孩雙眼晶亮地仰起腦袋:“謝哥哥,它好像在對著我笑!好可愛!” 謝尋非飛快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長得這么大呀,是不是每天吃很多。” 她小心翼翼把兔子抱在懷中,習慣性同它講悄悄話,也許是被爪子撓得有些癢,笑意更深:“謝哥哥喜歡這樣的兔子嗎?圓鼓鼓的,好大喔?!?/br> 謝尋非:…… 不,他不喜歡。 雪白的兔子晃了晃毛茸茸的耳朵,被她笑瞇瞇舉到前方,拿爪子蹭了蹭謝尋非臉頰:“謝哥哥,小兔子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