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樓月 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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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猜測很驚人、很瘋狂,驚人到了沒有人會相信的地步。但倘若這個猜測是真的,那么以上所有的疑問都能解釋。 更重要的是,盡管這個猜測聽上去無比瘋狂,但景昀知道,以江雪溪的性格,他真的敢這樣做、會這樣做。 我要去找?guī)熜帧?/br> 我要立刻見到他。 我要弄明白我的猜測是真是假。 ——這個念頭像是蔓延的野草,頃刻間纏繞住了景昀整顆心臟。她的手指冰冷,心底卻燃起了灼人的火焰。 景昀的手指慢慢攥緊,耳畔容嬅的聲音依舊不斷響起。景昀抬首,平靜地對容嬅說:“閉嘴?!?/br> 容嬅下意識止聲,顯然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在容嬅回過神來惱怒之前,景昀先一步道:“原來這里是離秋城啊。” 剎那間容嬅尚未出口的怒火戛然而止,終于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說了什么。 景昀勉強壓下沸騰的心緒,甚至還朝她笑了笑:“真是奇怪,離秋城的風(fēng)景按理來說應(yīng)該入不了圣女的眼,怎么容嬅你偏偏出現(xiàn)在這里呢?” 容嬅神色驟變,面色忽青忽白。 景昀此刻只想去找江雪溪的神魂碎片,無心和她多做口舌之爭,因此并不對神色變幻不定的容嬅窮追猛打,反而首先改換了話題,望向天邊夕陽漸沉下的蒼山,問道:“從這里過去,就能直接到達(dá)蒼山嗎?” 作者有話說: 下章師兄出場。 第89章 89 絕音徽(十五) ◎太上忘情◎ 從離秋城中看去, 蒼山山巔皚皚積雪被夕陽染紅,變成天邊一點奪目的紅。 兩地距離看似很遠(yuǎn),但對于高階修行者來說, 千萬里路也只在一念之間。高可如云的山巔更是直接指明了方向所在, 絕不會有走錯的風(fēng)險。 所以景昀這一問,看上去有些多余。 但玄真道尊當(dāng)然不會做多余的事。 果然,容嬅變幻不定的面色漸漸歸于平靜, 道:“哪有這么簡單,那里是兩處秘境重疊之處,看似尋常,實則到處都是罡風(fēng)與亂流,若走錯半步,就回不來了。” 說到這里, 她瞟了景昀一眼:“社稷圖中有修為限制, 我看你現(xiàn)在的修為不過爾爾, 被卷進(jìn)去就算死不了,社稷圖關(guān)閉之前也別想出來。” 景昀面色平靜如水,并沒有提醒容嬅,她方才就是敗在了此刻修為‘不過爾爾’的自己手下。 這當(dāng)然不是因為景昀宅心仁厚,而是她知道容嬅說的沒有錯。 那里看似只是社稷圖中兩個秘境的交錯點, 但以社稷圖本身的等級,其中秘境已經(jīng)涉及了道門最難參悟的空間與時間之道, 如果她此刻保有全部實力, 哪怕是未飛升前的實力, 都可以憑借境界壓制拂袖而破。 但現(xiàn)在不行, 仙身雖在, 實力不存, 即使能以強大無匹的眼力看破,并且能盡數(shù)避開,也要花費更多的時間,甚至做一些無用功。 她不想浪費時間。 所以她需要容嬅幫忙。 “你求我?!比輯玫靡獾匕浩鹣掳?,“你求我一句,我就帶你過去。” 話雖如此,容嬅內(nèi)心卻篤定以景玄真的高傲,絕不會低頭,這時自己展現(xiàn)出寬宏大量的氣魄為她帶路,無形中便在心境上高了她一頭。相對的,景玄真必然羞愧不已,無形中便矮了她一頭。 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彎起,流瀉出極淺極淡卻極為好看的笑意。 片刻的靜默里,景昀收回部分神識,并不是很想知道容嬅此刻夢幻般的笑容究竟源自何處。 她問:“求你?” 容嬅心想景玄真不會真要低頭吧,難道飛升真的能使人心性大變?還是其中藏著什么陰謀,是不是她朝自己一低頭,便會有天雷滾滾而降,將離秋城劈成一地齏粉? 她的思緒天馬行空,頗有些忐忑,然而身體還是遵循自己最本能的意志,誠實地點頭。 景昀道:“既然如此,如果你還想離開此地,除非跪下朝我叩首,否則我不會帶你出去?!?/br>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語氣沒有絲毫波動,平靜如同山巔積雪下的冰層。冰面上的積雪再厚,只要狂風(fēng)不停地吹拂,終究還是會被風(fēng)吹起,但雪下終年不化的寒冰,卻是任何風(fēng)刀霜劍都無法動搖的。 她的眉眼秀美平靜,漂亮到了驚人的地步。然而眉宇間無需刻意,自然便有著冷凝如冰又鋒利如劍的神韻,仿佛只要多看一眼,就會為那氣勢所傷。 單看她這幅模樣,沒有人能想到,她其實是在威脅人。 容嬅先是習(xí)慣性蹙眉,她不喜歡景昀,當(dāng)然也不喜歡景昀這幅模樣,無論何時何地都裝模作樣八風(fēng)不動,說的好聽是道尊風(fēng)范,說的難聽就是故作姿態(tài),真是令人反感——等等? 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景昀說了什么,睜大了眼睛。 “你什么意思?” 景昀望著她,那雙眼睛分明已經(jīng)看不見了,毫無神光,但容嬅仍然產(chǎn)生了一種被她注視著的緊張感,只聽景昀淡淡道:“你是殘魂,不是神識,并不是完全沒有離開的可能?!?/br> 容嬅聲音僵硬地道:“那我為什么走不了?” 她問出這句話,等同于再度將談話的主動權(quán)交到了景昀手中,但這個時候容嬅已經(jīng)不在乎了。 沒有人會愿意待在同一個地方數(shù)百乃至數(shù)千年,只能眼睜睜等待不知何時會降臨的消亡結(jié)局。 容嬅沒有飛升,所以哪怕世人都稱她為圣女仙子,但在容嬅看來,自己仍然只是個俗人。 她當(dāng)然想離開。 景昀似乎有些不耐煩:“因為你沒有飛升?!?/br> 這個理由很簡單,卻很有道理,容嬅張了張口,發(fā)現(xiàn)無從反駁,狐疑地問:“你這么好心?” 景昀道:“我只是想看你跪在地上向我苦苦哀求的模樣。” 容嬅:“……” 容嬅含蓄地表示,自己愿意為江師兄出一份力,無償帶領(lǐng)景昀穿過秘境交錯處的亂流,來到蒼山。認(rèn)真思考之后,景昀也表示,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她的心情會很好,屆時也就不想看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了。 二人暫時達(dá)成一致,容嬅抓起她的兩只公雞前輩塞進(jìn)車?yán)铮瓣莉?qū)車前往蒼山。 秘境交錯處罡風(fēng)猛烈,亂流處處,倘若行差踏錯半步就有失散的風(fēng)險。不過容嬅身為上清宗圣女,千年來無數(shù)次穿越這片秘境交錯之地,試圖進(jìn)入蒼山,雖然從來沒有成功進(jìn)去過,但對于穿越秘境交錯地已經(jīng)積累了豐富的經(jīng)驗。 容嬅所乘的車是秘境化物,進(jìn)入兩片秘境交錯之地時,景昀從車簾向外看去,前一刻車外還是落日漸沉的原野,下一刻天色忽然黑了。 那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而是徹底沒有了光。 景昀看不見,只以神識探知外物,車外的天色明滅與否對她的影響不大,但隨著天光一同消失的,還有一切聲音。 天地間唯余寂靜。 一只手從身旁探來,按住景昀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出聲。 風(fēng)聲驟起,事實上,如果不是容嬅早有提醒,那根本聽不出是風(fēng)聲,反而更像是九天之上涌動的雷霆,每一次吹拂都像是雷聲擊打在車旁。 只聽風(fēng)聲就知道,假如沒有這輛車,孤身闖入罡風(fēng)之中,決計要多出許多麻煩。 景昀聽見容嬅低低念誦,掐了數(shù)個法訣,身下這輛車忽而急速變向,開始在罡風(fēng)中左沖右突,東西南北上下左右來回轉(zhuǎn)向,像一匹脫韁的野馬。 咣當(dāng)! 有什么東西砸到了車頂。 “不用管他?!比輯玫溃按蟾攀鞘裁措s物掉上去了?!?/br> 景昀蹙眉:“雜物?” 罡風(fēng)亂流之中,哪里來的雜物? 容嬅道:“曾經(jīng)有很多人掉進(jìn)去沒有出來?!?/br> 她只說了這么一句,但已經(jīng)足夠了。 那些掉入此處的修行者迷失在亂流中,被罡風(fēng)撕碎,永遠(yuǎn)停留在了這片交錯之地。掉在車頂?shù)模芸赡芫褪撬麄兟湓趤y流中的物品。 或者,是他們本身……的一部分。 車外忽然天光大亮。 夕陽不見了,原野不見了,眼前只有一座山。 一座被冰雪覆蓋,高聳入云的山。 這就是蒼山。 黑暗不見了,罡風(fēng)不見了,亂流也不見了。 容嬅先一步下車,蹙著眉看了一眼車頂,松了口氣:“還好還好。” 還好掉在車頂?shù)闹皇羌衽濉?/br> 景昀從車中下來,看了看容嬅:“我進(jìn)去了?!?/br> 容嬅習(xí)性不改,冷笑道:“你先看看能不能進(jìn)去吧,那結(jié)界我找了多少遍,都沒找到半個死角,先說好,你要硬來的話,可不能引起秘境震……” 蕩字還未出口,景昀已經(jīng)來到了山腳下。 面前無形的結(jié)界靜靜矗立,不需觸碰,只在靠近的那一刻就能感受到結(jié)界散發(fā)出的極為強大的氣息,那是提醒,也是警告。 景昀的神魂開始劇痛,仿佛一千根一萬根燒紅的銀針同時深深刺入,她習(xí)以為常地壓制住神魂的痛苦,按住衣襟下活躍躁動的月華瓶,并不回頭,只對容嬅擺了擺手。 下一刻,她隨意抬起手。 像清晨初醒的少女撥開簾帳,像拂過河堤的春風(fēng)吹開垂柳,剎那間,結(jié)界無聲無息地分開了。 身后不遠(yuǎn)處,容嬅愕然望著,低聲罵了句什么。 蒼山之上,覆蓋著厚厚的冰雪。 但這里的天邊沒有風(fēng),也沒有雪,天空中太陽高懸,卻沒有絲毫光和熱傾瀉向地面。 景昀抬起頭,確認(rèn)自己在離秋城中看到的山頂夕陽只是秘境交錯造成的幻象。 蒼山秘境是一個時間完全停止的世界。 江雪溪就在這里。 景昀朝山巔走去,她的步伐不急不緩,速度卻很快,往往她只是朝前踏出一步,身形卻出現(xiàn)在數(shù)里之外。 她很著急,雖然面上的神情依然平淡毫無波動,但景昀自己知道,她胸腔中心臟跳動的聲音是那樣響亮,以至于她不得不抬起手,按住衣襟下的月華瓶,也按住急速跳動的心臟。 景昀來到了山巔之上。 于是她看見了滿地的翾光花,和冰雪簇?fù)淼亩锤?/br> 洞府外依舊有著結(jié)界,景昀隨手分開結(jié)界,仿佛推開一扇未鎖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