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dāng)半仙的日子 第461節(jié)
這一世,他只是兄長罷了。 顏恒愣住了。 他呆愣愣地朝薛佑允瞧去,“此話當(dāng)真?你們當(dāng)真沒有私情,也、也沒有什么避子藥?” 薛佑允也跌坐在地上,理都不愿意理顏恒了。 這一次換顏恒發(fā)瘋了,“不可能,不可能……你們之間怎么可能沒有私情?我不信,我不信……”他低頭朝自己顫抖的手瞧去。 要是沒有私情,那他都做了什么?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可是……這事兒是你阿爹阿娘說的啊。” 是他們說的啊,他私下里聽到了,也正因?yàn)槭撬麄儯运胚@般深信不疑。 顏恒的聲音很低,薛佑允聽清了,他面皮一跳,心中一個(gè)咯噔。 果然—— 所以,阿寧尋了顏恒,還要回來尋阿爹和阿娘,這便是原因,對嗎? 薛佑允不敢朝阿爹阿娘瞧去,只目光楞楞地看著那一雙紅繡鞋。 潘垚也看了過去。 這會(huì)兒,那一雙鞋不在繼續(xù)走了,只在鵝卵石的路面上擱著,端正工整,要不是方才它們在顏恒腳下控制著他往前走,誰也瞧不出來這雙鞋有什么問題。 它就只是擱在地面上而已。 顏恒瘋了,承受不住了,“是你們,是你們害了阿寧!” 他轉(zhuǎn)頭朝薛家夫婦看去,矛頭對準(zhǔn)了這二人。 …… 潘垚輕嘆了一聲。 不知何時(shí),原先在薛家外頭等著的玉鏡府君也進(jìn)了這院子,他站在潘垚旁邊,月影投下,落在那細(xì)密的桑樹葉上,也落在琉璃色的瓦片上,泛著冷冷的光,有如霜色。 “信任是愛,猜忌卻也是愛,這兩個(gè)詞明明有相反的意思,卻在薛寧jiejie這一事上有了相同的含義,當(dāng)真是可笑?!?/br> 潘垚在畫舫瞧到顏恒時(shí),聽了他的只言片語,心生懷疑,望氣術(shù)下有些許氣機(jī)漾過,那是顏恒的過往。 那時(shí),她便知道了,薛寧是顏恒換了藥害了。 而他有這一舉動(dòng),完全是因著猜忌。 薛家交頭接耳的丫鬟,瞧著顏恒時(shí)有些驚惶的表情,一副自己失了口的模樣,都走遠(yuǎn)了,又回頭瞧顏恒這個(gè)準(zhǔn)姑爺,眼里有淡淡的同情之色,眸光閃爍又有瞧到了秘辛的熱鬧…… 這是在種猜忌的種子。 …… 再后來,更是直白地讓他瞧到薛家夫婦在一處說秘話。 薛家夫婦面上有神傷有氣怒之色,一人坐圓凳上無措,另一人在屋子里來回踱步。 兩人在爭吵。 薛賢禮口中罵著一雙兒女胡來,更言兄妹生情,又情難自禁,這是胡鬧! “薛顏兩家早有婚約,全臨建府城都在瞧著這一樁的親,阿寧不懂事,佑兒竟然也不懂事!這叫我如何收場?” “……不,不能給別人知道,要是知道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起,別人只會(huì)瞧我薛家的笑話,笑我們養(yǎng)出了不知羞的兩個(gè)孩子!” “老爺,要不,咱們還是退了薛家的——”親事吧。 丁慧娘遲疑。 “不成!”薛賢禮一拍桌子,暴喝一聲,那方臉上的肥rou都顫了顫,眼瞪得和銅鈴一樣,有幾分兇氣暴戾之色,轉(zhuǎn)頭便瞪向丁慧娘,面有警告之色。 “夫人,這話提都別提!” …… 兩人在屋里煩惱。 薛賢禮:“我薛家丟不起這個(gè)臉,也不能得罪了顏家!咱們的生絲生意還得靠著顏家,這場親做不成,那便是結(jié)了仇,絕對不行!” “那怎么辦啊,老爺?!倍』菽飭枺砂桶偷?。 “事到如今,也只能瞞了這事兒,將錯(cuò)就錯(cuò)了。去,你去找個(gè)可靠的貼心人,讓她去藥鋪?zhàn)ヒ粍┑乃?,”頓了頓,薛賢禮狠了狠心,又道,“咱們薛家養(yǎng)出了這樣的逆子,已經(jīng)是對不住顏家了,切不可一錯(cuò)再錯(cuò),亂了這顏家的血脈?!?/br> “要是那樣,就鑄下大錯(cuò)?!?/br> 丁惠娘顫了顫心肝,聲音都慌亂了,“好好,我這就去尋人……就說、就說是我這當(dāng)家的主母心狠又性子獨(dú),不想讓老爺?shù)逆矣性?,這才買了這避子的藥,這說法成不?” “好,你抓緊去辦,眼看這婚事在即,可不敢慢了這事,會(huì)出人命的!” 不小心聽了這屋里的話,顏恒心下大慟,失魂又落魄。 聽得一句人命,他眼中好似有火光簇起。 人命? 好好,如此欺他,他顏恒便讓這薛家、真真正正地出一出人命! 你薛家不想失了面子,又不想壞了兩家交情? 不!他偏不如人愿! 顏恒咬得一口牙幾乎要碎了去,指甲掐到了rou里都不知道,那一會(huì)兒,他只覺得怒氣沖天,這些日子以來,薛家似是而非瞧他的丫鬟小廝婆子的目光,好似都有了解釋! 這是人人都知道?。?/br> 他顏恒就是那滑稽可笑又可憐的武大郎,而他薛佑允,他的好兄弟、他的摯友,他便是那風(fēng)流的西門慶! 胸口處有悶悶的痛,一口血幾乎要吐出,最后,咽下的血和苦水就澆灌了惡意,猜忌便生了根、發(fā)了芽,最后成了一把淬毒的刀。 …… 薛家桑蠶莊子。 “太刻意了……”潘垚的聲音很輕。 她是局外人,而顏恒是局內(nèi)人,所以,在顏恒慌亂無神又大受震驚的時(shí)候,潘垚瞧清楚了,不拘是丫鬟的咬耳朵,小廝婆子多瞧幾下的眼神,又或是在屋子秘言的薛家夫婦……這一切都太刻意了。 真正的秘言,不會(huì)將窗戶打開,也不會(huì)在屋子里,更不會(huì)如此地大聲又言語毫無遮掩,那說的可是自己的一雙兒女! 其中,丁惠娘好幾次拿眼角的余光瞧了瞧顏恒所在的位置。 薛賢禮瞧了出來,更是借著言語生氣兒女之時(shí),瞪了丁慧娘幾次。 明面上是罵著兒女,實(shí)則在警告老妻。 這戲,煩請認(rèn)真的,全身心地投入。 …… 猜忌的種子,是有人特意地在顏恒心頭種下,更甚至,那一碗藥,那一句人命,也都隱隱暗含了別樣的意味。 薛家夫婦將顏恒接下來會(huì)做的事猜了個(gè)一清二楚! 所以,潘垚才化了先前在街道上瞧過的繡花鞋,讓顏恒穿著來了薛家。 …… 潘垚的視線落在顏恒的面上。 這會(huì)兒,他回過了神,指著薛家夫婦喊著這二人才是兇手,真正的兇手! 是推辭,讓他心中好受一些的推辭,卻也不無道理。 這薛家夫婦才是隱在顏恒身后的兇手…… 不,是這薛賢禮。 潘垚的視線一轉(zhuǎn),目光落在了薛賢禮身上。 只見他懼怕著這一雙鞋,信這是妖邪作祟,是鬼物,可他卻不認(rèn)為這是薛寧,因?yàn)樗姥帥]有本事尋來。 便是死在至親之人的陰謀下,許下白頭之約的良人手中,被惡語中傷,有萬般的怨和恨,化作厲鬼一般的存在……她都沒有本事尋來。 “可是,為何要這樣?薛寧jiejie如今在何處?”潘垚的視線看向了地上。 那兒以鵝卵石鋪了路,隱隱成八卦圖。 潘垚懷疑薛寧是否被鎮(zhèn)在了這圖案下頭,卻一時(shí)又沒有尋到薛寧的鬼炁。 謝予安側(cè)頭,那籠著些許紅光的眼只能瞧到潘垚的影子,卻瞧不真切。 以往那光很亮,這會(huì)兒,那光卻有些許的黯淡。 是在煩心嗎? 黑袍如云一般卷過,只剎那的時(shí)間,此處好像有颶風(fēng)起,裹挾著陰煞兇唳之炁。 潘垚瞧去,那氣勁由謝予安打出,如張口的惡獸地龍,張嘴便將那鵝卵石毀滅吞腹。 這一切,只在剎那之間。 瞬間,飛沙走石,塵埃如炸開的蘑菇云。 還不待潘垚抬手遮面,就見那黑色的袖袍拂過,將塵土砂石擋住,衣裳上,紅色的赤鳳紋路有紅光一閃而過。 潘垚怔了怔,為這似曾相識(shí)的一幕。 不論是雷云紋的白袍,亦或是這赤鳳黑衣,都有一樣的動(dòng)作。 …… 風(fēng)卷著砂石呼嘯而去,這一處重新清明,只見地上沒了鵝卵石鋪就的路,卻有了坑洞。 坑洞下頭一個(gè)白色如棉絮的東西,很大,因?yàn)槁裼诘叵拢笮∮趾凸讟〔畈欢?,因此,它透著不吉又詭譎的氣息,像棺。 “這、這是什么?”薛佑允和顏恒咳了幾聲,還來不及驚詫這突如其來的風(fēng),又被泥土下白色的東西驚到了。 “怎么瞧著像是繭,蠶繭……”薛佑允喃喃。 他家是臨建府城養(yǎng)蠶種桑的大戶,他是男兒,平日忙著讀書交友,倒是少cao心桑蠶莊上的事。 可他自小便是在蠶莊長大,耳濡目染,又怎么會(huì)不知道蠶繭是何樣? 這個(gè)東西像繭,人形般大小的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