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189節(jié)
徐衍面露痛苦,“血魄丹,有問題。” 說著話,他盤坐而下,內里調息,硬生生的將朝血脈皮rou而去的血氣剜去,如此一來,相當于功法逆行。 “噗!”徐衍吐出長長一口血。 徐常德看著這血,驚駭不已。 血中隱隱見那振翅的黑蟲,遮天蔽日,這精氣……莫不是偷油婆? 徐衍這一口血吐了好久。 功法逆行,吸食、精氣不成,反倒承受剜骨剔rou的痛苦,一番折騰,這才將體內的蟲子精氣逼出。 本就壽數將終的年邁之軀,一下便更頹敗了。 “徐常德!”徐衍嘴里還是血,指著徐常德。 手指因為氣怒,這會兒都有些抖。 徐常德兩腿一顫,立馬跪了下來。 “老爺,不是我啊?!?/br> 徐衍神色不定,“去查,去醫(yī)院那邊查,到底是誰行了這移花接木的手法,唬騙了我!” 拐杖一擊木板,聲音沉沉,“豎子爾敢,竟辱我至此!” 徐衍想著自己滿身爬著的甴曱,心中又是一陣惡心起,噗的一下,他又吐了好大一口血。 感受著這如強弩之末的軀殼,徐衍目光一沉,盯著徐常德,神色不定。 最后,他下定決心,沉聲道。 “把蒔樹那孩子帶來。” 徐常德猛地抬頭,“老爺!” …… 第82章 徐衍沉著臉沒有…… 徐衍沉著臉沒有說話, 他抓著拐杖的手都有些收緊,那滿是灰斑的手上,松垮的皮rou跟著抖了抖。 眼下不是最好的時機, 這事, 他又何嘗不知? 只是,他等不得了…… 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再細細籌謀了。 徐衍的目光落在自己拄著拐杖的手上, 許久沒有動彈。 當真是再一次恨毒了這移花接木之人。 想到此事, 徐衍咽不下氣, 那平靜的氣血又有了翻滾。 “嘔!”只見他再次嘔出一口血。 這一次,卻是蘊含著五毒之物的氣血。 “好好好!”徐衍看著地上帶著黑的血, 氣得老手顫抖。 只見里頭不但有甴曱的精血,還有千足蜈蚣等毒物的精血, 大怒之下, 他竟然反怒而笑。 想不到, 他徐衍終日打雁,卻也有被雁啄的一日啊,可笑,可笑! “愣著做什么!”徐衍眉眼陰沉了下來,聲音不重,卻讓徐常德聽了心中一緊。 “去把蒔樹帶來?!?/br> “是?!毙斐5鹿硗讼?。 徐常德走了后,別墅很安靜,靜得沒有一分生氣,徐衍拄著拐杖,只聽空曠的屋子里, 只有拐杖拄地的聲音,噠噠噠,噠噠噠, 令人心慌。 他一步步來到那副仙人踏云梯的畫作前,抬手撫了撫那仙路,久久不語。 登仙之路,何時是盡頭,何時能得償所愿? 都說這世上只有上不去的天,沒有翻不過去的山,他不信,高山他能攀,這云霄,他亦能登! 皇天必不負有心人! …… 徐蒔樹是課上時候被帶走的。 徐常德沒有多說什么,只說徐衍身體不大好,想要見見這疼愛的重孫,學校的老師也聽聞過徐家,知道徐家富貴,自然愿意行這個方便。 徐蒔樹被帶了出來,他面上帶著著急,一路上都在問徐常德。 “徐叔,太爺爺沒事吧?!?/br> 徐常德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一副憂心忡忡模樣。 “不大好,方才還嘔了一口血,一會兒啊,你順著他一些,也幫忙勸他兩句,老人家脾氣犟了點,藥也不肯吃,醫(yī)生也不肯看,老說自己身子骨還成。” “唉,就是愛瞎逞能?!?/br> 徐蒔樹聽了,跟著揪心。 這大半年時間,祖孫相處和諧,徐蒔樹早就將徐衍當做自己最親的人,甚至比父母還要親昵。 他父親短視,母親貪婪,徐衍年紀雖大,血脈隔了兩層,是太爺爺那一輩,但他行事卻進退有度,徐蒔樹很是心生佩服。 聽到徐常德的話,他抿了抿唇,緊著便應下。 “好,我一會兒勸他?!?/br> 車子進了別墅,周圍一下便寂靜了下來,偶爾傳來遠處山林里的鳥鳴聲,像老鴰在叫,“呱—嘎嘎,呱—嘎嘎”。 夏初時節(jié),這一處卻有些陰涼,涼得有些發(fā)凄。 日頭明晃晃的落下,在地上投下樹的影子,一陣風來,樹搖影動,就像猙獰的鬼手從地底深處探出。 它們不甘地吶喊,想要拽下什么,拖著一道共沉淪。 徐蒔樹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眉頭卻微微蹙起。 莫名地,他心口處跳得厲害,好像有什么在叫著他快走,危險! 還不待徐蒔樹多思多想,徐常德先下了車。 他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躬身道。 “蒔樹少爺,請?!?/br> 幾番思量,還是覺得今日這心神不寧有些莫名,徐蒔樹索性也沒有多想,只當自己在憂心徐衍。 他抬腳下了車,跟著徐常德進了別墅。 …… 別墅堂屋中,徐衍站在一副畫作前。 “太爺爺。”徐蒔樹看了一眼,有些擔心地喚了一聲。 “徐叔說你身子不舒服,我扶您去屋里躺著吧?!?/br> 說完,徐蒔樹要上前攙扶徐衍。 “吱呀。”只聽一聲沉悶的聲音起,徐蒔樹停了腳步,回頭看去,正好看到木門闔上。 門縫中,依稀還能見到徐常德躬身的身影。 只一瞥,木門便在徐蒔樹面前闔上了。 屋子里掛了厚厚的窗簾,隨著木門闔上,屋內陷入了黑暗,陽光照過窗簾,光線卻透不進來,只有幾縷光從縫隙中鉆進,光中有塵埃點點,晦澀又黯淡。 徐蒔樹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地,他的腳步往后退了一步。 “太爺爺……” 徐衍輕笑一聲,聲音一如以往寬厚,但說出的內容卻讓徐蒔樹迷糊。 “呵呵,不愧是我,蒔樹啊,是察覺出不妥了嗎?” “別怕,雖然我不是你的太爺爺,但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同出一源,我又怎么舍得害你?” 徐蒔樹僵在原地。 幾縷光透過窗簾布的縫隙,朦朦朧朧地落在前頭,正好讓人瞧到轉過身的徐衍,以及他身后的那一副仙人踏云梯的圖。 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問題,亦或是驚懼下自己的幻覺。 似真似幻中,徐蒔樹瞧到徐衍嘴角勾著意味不明的笑容,那已經渾濁老邁的眼睛卻很亮,半明半寐中,他的臉有幾分詭譎。 更讓徐蒔樹心中發(fā)慌的是,那副仙人踏云梯圖,它變得不一樣了。 天梯往上沒有了路,云朵幻化成數張人臉,它們鋪成通天路,讓那仙人踩著往上走。 人臉或老或少,或痛苦或平靜,發(fā)飾不一樣,但那五官卻是一樣的,幽幽之中,最后一張人臉緩緩形成,赫然一看,它竟然是自己的模樣。 廣袖寬袍,仙人揚了揚拂塵,微微側眸而來,他,他竟然也生著自己這樣的臉。 徐蒔樹驚得往后退了一步,“不……” 錯覺,這一定是錯覺。 徐衍哈哈一笑,手中的拐杖丟了去。 木棍丟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沉的聲音,似有浮塵漾起。 他朝徐蒔樹張開手,“別怕,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來吧,孩子,接納完整的自己,我們還有時間……這一次,定能再登仙途?!?/br> 說完,此處無風卻起了風,地上緩緩浮起一盞盞燈燭,風漾過,燈燭燃,火光清冷。 和尋常帶著溫暖的燭火不一樣,它們泛著幾分青,好似有霜寒之炁。 徐蒔樹想跑,但他驚恐地發(fā)現,被這霜寒之炁籠罩,自己半點也動彈不得,只眼睛瞪大,驚恐又絕望。 火光之中,只見被他叫做太爺爺的人,他朝自己大張手臂,朝著自己朗笑。 以往,自己覺得他儒雅博學,說起古事,典故信手捻來,自有一番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