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dāng)半仙的日子 第25節(jié)
“爸,我沒事,就是腿有點(diǎn)軟?!?/br> “我給你搬凳子,快坐快坐。”潘三金拖了張凳子過來,往潘垚的咯吱窩下一掐,提起就擱下。 潘垚一屁股坐在官帽兒椅上,還有些發(fā)懵。 半點(diǎn)沒有剛剛那半仙的威風(fēng)。 不過,這不妨礙李耀祖對(duì)半仙的尊重。 他繞在潘垚旁邊,又是扇蒲扇,又是遞茶水,噓寒問暖,殷勤得不行。 潘三金睨眼,“走走走,狗腿子一個(gè)?!?/br> 李耀祖不服氣:“什么狗腿子,多難聽啊,我這是對(duì)半仙的尊重,尊重你懂不懂!” 潘垚瞅了瞅這個(gè),又瞅了瞅那個(gè),正想讓他們別吵,那邊,于大仙手中的桃木劍往桌上重重一拍,老眼一耷拉,又和翠嬸算賬了。 “小翠,你老實(shí)說,你家這雙耳玉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說要用玉瓶化五鬼宅的風(fēng)水,我去建飛的屋子里找了找,在床鋪下面看到這個(gè),它剛好又是個(gè)玉的,看過去就是個(gè)好東西,我就拿過來了?!?/br> 翠嬸的人中都掐腫了,聽到于大仙的話,連連搖頭。 牛皮筋扎的發(fā)有些凌亂,眼睛都發(fā)飄了。 突然,她想到什么,一把拉住于大仙。 “大仙兒,我知道了,肯定是有人使了邪法要害我家建飛,他被公安帶走,肯定就是因?yàn)閯e人害他!” “救他,大仙兒,你要救他啊。” 下一刻,翠嬸想起,剛剛大發(fā)神威的可是潘垚,是她沒瞧在眼里的小丫頭。 她連忙丟了于大仙的手,轉(zhuǎn)而去拉潘垚的手。 “阿妹,你可得幫幫忙啊。” 于大仙抽了抽嘴角。 嘖,這小翠,不愧是和耀祖做鄰居的,都是老船工行船,慣會(huì)見風(fēng)使舵的角兒。 “嬸兒,你別擔(dān)心?!迸藞惻牧伺拇鋴鸬氖?,義正言辭,“師父說了,現(xiàn)在是新社會(huì),公安不會(huì)冤枉一個(gè)好人,也不會(huì)放過一個(gè)壞人?!?/br> 翠嬸一窒。 這有說和沒說,有什么區(qū)別? 那邊,潘垚想起于大仙方才的話,又見他面上有氣怒,不解的問道。 “師父,你剛剛說這寶瓶見了葷,什么是見了葷?” “這東西邪門又厲害,定是吃了rou,飲了血?!庇诖笙陕曇舫脸?。 幾人一驚。 沒人傻傻的問,這雙耳玉瓶吃的是什么rou,飲的是什么血。 瞧它剛才那樣子,鐵定是人rou人血! “這是怎么回事?”這時(shí),一道聲音從外頭傳過來。 幾人一看,是老帽兒推著自行車,滿臉的灰塵,汗涔涔的回來了。 太陽晃眼,他的眼睛微微瞇著,見到幾人,一疊聲的追問。 “剛剛是怎么回事?明明在家門口了,我怎么也進(jìn)不來,這大中午的,真是邪門了?!?/br> 原來,老帽兒不是才回來,他到家已經(jīng)有一會(huì)兒了,只是怎么也進(jìn)不來,急得他更是滿頭冒汗,簇新的藍(lán)褂子都不精神了。 “孩子他爸,你可算是回來了?!贝鋴鹣褚姷街餍墓且粯优芰诉^去。 “豁,你這是怎么了?嘴怎么腫成這樣了?”老帽兒被翠嬸發(fā)腫的人中嚇了一跳。 “誰掐的?” 翠嬸悲從中來,能是誰掐的,她自己掐的。 她容易么她。 于大仙也不多寒暄,見門開山。 “老帽兒,你家建飛床鋪下藏了個(gè)雙耳玉瓶,這事你知道嗎?” 老帽兒驚了驚,“大仙,這事兒你也知道?” 明明他也才聽建飛說的。 這話一出,于大仙沉了沉眼。 潘垚看了他一眼,道,“師父,我們?nèi)埣掖蟾缥堇锟纯窗伞!?/br> 老帽兒想著張建飛的囑托,有些猶豫。 他家建飛說了,這玉瓶別給別人知道,就是小翠,最好也不要知道。 翠嬸一拍大腿,“對(duì)對(duì),去建飛屋子里看看,別還有東西藏著想要害我家建飛,大仙,就掛耳那屋,門我沒鎖?!?/br> 翠嬸熱絡(luò)的指路。 “師父,我好一些了,咱們走吧?!迸藞愄碌首?,抓起打鬼棒,招呼了于大仙一聲。 一行人出了堂屋,往掛耳房方向走去。 老帽兒一把拉住翠嬸,落在了眾人的后頭。 “到底怎么回事?那雙耳玉瓶有什么不對(duì)嗎?剛剛在公安局里,建飛別的沒說,就特意交代了我一件事,和玉瓶有關(guān)?!?/br> “剛剛咱們家出大事了,那玉瓶邪門得很,你是沒瞧見,那瓶子里爬出好多只鬼手,瞧著像要抓人吃人一樣,我都快嚇暈了,拼命掐著人中,這才沒暈過去?!?/br> 翠嬸想起剛才的事,眼里還滿是驚恐。 鬼,鬼手? 老帽兒嚇了一跳。 怎么會(huì)有鬼手?聽著像是說故事一樣,建飛還想讓他護(hù)好瓶子,舀一勺灰到瓶子里呢。 翠嬸拉過老帽兒,“別想了,咱們家建飛一定是讓人害了,殺千刀的,要是讓我知道,到底是誰哄了他,我非得拿菜刀去他家,劈了他不可!” 罵罵咧咧的翠嬸氣勢(shì)洶洶,和老帽兒一起進(jìn)了掛耳房。 …… 張家掛耳房里。 潘垚進(jìn)屋后,視線掃了掃。 新蓋的掛耳房干凈又整潔,刮白的墻,下頭刷了青綠色的漆,角落里擺了張刷了黃漆的床,床頭帶著紅色的絨布靠背,瞧過去時(shí)髦極了。 床的對(duì)面是一張柜子,四方的黑白電視擺在上面,電視的屁股上蓋了鏤空的白布防塵,旁邊還有個(gè)大塊頭的錄音機(jī)。 潘垚咋舌。 張家確實(shí)有錢呀。 白鷺灣也比他們芭蕉村富裕,竟然還通了電了。 視線一轉(zhuǎn),目光落在柜子上的鐵盒子上,潘垚眼睛瞇了瞇,上頭有死氣。 “師父,快看這個(gè)。”潘垚指著盒子。 這就是普通的鐵盒子,以前裝巧克力的,上頭還繪有巧克力的圖案,圓圓的,黑黑的,像電視里的金丹妙藥,吃上一顆,功力大增,百病全消。 這時(shí)候大家都窮,有點(diǎn)好東西都不舍得扔,這樣的盒子,用來裝錢票子也不錯(cuò)。 于大仙也瞇了瞇眼睛,捏著桃木劍,小心的走近電視柜。 他將盒子拿了下來。 潘垚探頭看,“這是灰?師父,我在上頭看到了死氣?!?/br> 于大仙沒有說話,他抓著里頭的湯匙,攪了攪剩得不多的白灰。 潘垚在一旁看著,突然,在看到里頭一物時(shí),她怔了怔,遲疑道。 “這是……手指骨嗎?” 與此同時(shí),于大仙將盒子角落里,那稍微大塊的渣渣舀了起來,湊近仔細(xì)看。 尖尖的,白白的,就像手指骨一樣的白骨塊。 一時(shí)間,兩人都沉默了。 聯(lián)想到雙耳玉瓶里頻出的鬼手,再比對(duì)這像手指頭的灰渣,目光再看向巧克力盒子。 里頭裝了什么,不言而喻了。 于大仙手都抖了,盒子擱在桌上,“胡鬧,胡鬧!” 李耀祖不解,“半仙,這是怎么了?” 潘垚抿了抿唇,面色同樣有些難看,“這白灰,應(yīng)該是骨灰?!?/br> “什么,骨灰?”李耀祖像被掐了脖子的鴨子,失聲驚叫。 “什么,什么骨灰?”這是跟在后頭,聽了只言片語的翠嬸和老帽兒。 待明白巧克力盒子里裝的是骨灰后,翠嬸嚇得臉色發(fā)白。 天爺啊,她剛才還吸了點(diǎn),噴嚏都打了好幾個(gè)呢! 老帽兒也是一臉的灰敗,直道不可能。 于大仙目光炯炯的盯著他,“老帽兒,你老實(shí)說,建飛是不是拿這灰喂雙耳玉瓶了?” 老帽兒張嘴,想承認(rèn),話到嘴邊又堵住了。 這怎么認(rèn)啊,拿骨灰養(yǎng)邪物,聽起來就邪門滲人,他兒子以后還要不要做人了。 一時(shí)間,他面上的神情有些為難。 潘垚看了這一幕,心中暗暗點(diǎn)頭。 沒的跑了,鐵定是喂了,這當(dāng)爸的也是個(gè)知情的,就算先前不知道,跑了趟公安局,肯定也知道了。 沒看見拜神的都要日日一柱清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