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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女子記事(雙重生) 第32節(jié)

    這里春慧、梅兒幾個(gè)沒隨著他人退出去, 悄悄看向李?yuàn)? 見李?yuàn)u頭, 各自尋了角落站著。

    賀夫人見了, 正待發(fā)話,窗外又人報(bào):“老太太來了。”李?yuàn)溃骸斑@到巧了。”說罷, 吩咐道:“請(qǐng)人進(jìn)來?!?/br>
    話音剛落,只見清簟散著頭發(fā), 臉上印著幾道掌痕, 攙著老太太進(jìn)屋, 后頭也隨著四個(gè)婆子,將夏菱、善舒二人反扭著手拖著, 又有個(gè)婆子端了碗湯。

    夏菱面上宛如打翻了紅染料般腫著兩頰,神色怏怏, 見了李?yuàn)豢拗鴨镜溃骸肮媚??!?/br>
    李?yuàn)菚r(shí)大怒,冷道:“老太太這是做什么?摸著石頭還要看主人, 緣何無故打我的人!”說罷,又喝命春慧幾人:“還愣著做什么, 還不快去將人扶著!”春慧幾人忙動(dòng)作。

    老太太將拐棍往地上敲了兩下,冷道:“好大的威風(fēng)!我還打不得了?”李?yuàn)溃骸凹纫阉浩颇? 拿什么輩分壓人?”老太太冷笑,眼中□□, 盯著李?yuàn)?/br>
    李?yuàn)z毫不懼,回望過去。幾瞬后,老太太移開眼,在清簟攙扶下坐在塌上,轉(zhuǎn)頭問賀夫人:“你又怎么來了?”賀夫人忙立起身陪笑道:“有事來找昌兒媳婦。”

    老太太問:“哪樣事?”賀夫人面上為難,左右看看立著的幾個(gè)婆子。老太太道:“遮掩什么?”

    賀夫人從袖中取出一個(gè)手帕來,這帕子上有褪色的斑駁血跡,一角繡了株海棠。賀夫人道:“今兒底下婆子呈上來的,說是昌哥兒媳婦兒的帕子,原先在一個(gè)小廝手上。我聽了她胡說了個(gè)大概,攀扯到了昌哥兒媳婦兒。這事關(guān)重大,我不敢拿主意,怕錯(cuò)怪了好人,于是綁了人來問問。”

    老太太冷眼瞧著,便命道:“還不快快讓人來說個(gè)明白。”

    那婆子忙從后頭上前,跪到地上,道:“老太太,太太容稟,今早兒我在園子行走,轉(zhuǎn)過假山后,正巧遇著這兩個(gè)小子說胡話,左邊跪著的那個(gè)說:‘海東那小子好福氣,得了二奶奶青眼,怕是要飛上天去了?!?/br>
    我聽他們隨意攀扯主子,正要去訓(xùn)斥,就聽右邊那個(gè)說:‘可不是,那天府上大蟲吃人,我們與二爺去救二奶奶,門一打開,你猜我們看見什么了——二奶奶趴在海東身上,兩人正親嘴!’”

    此言一出,眾人大驚,眼睛或明或暗往李?yuàn)砩掀?。春慧上前喝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個(gè)狗日的老東西滿嘴噴什么糞!”那婆子面上嚇得忙擺手,求饒道:“春慧姑娘,婆子我可不敢亂說。”

    老太太用拐棍咚咚的敲了敲地,說道:“繼續(xù)說?!蹦瞧抛討?yīng)了聲是,道:“左邊那個(gè)聽了,說:‘說謊莫得將牛皮吹破了,二爺那性子,開門見著二奶奶與人親嘴?出了這事,焉能有命在?’

    右邊那小子急了,憤憤說:‘你可不信,我與海東一間屋,那小子早些年仗著自個(gè)兒活兒大相貌好,沒少勾搭府上的丫頭,哪個(gè)有些姿色的沒被他上過手?’

    左邊小子說:‘這我曉得,近來倒沒聽他有什么相好?!疫叺男∽印恕寺?,說道:‘自二奶奶進(jìn)門,那小子見了一面后便著了魔,天天念叨些糊涂話。這不這次他救了二奶奶,二奶奶還派了貼身丫頭去伺候他。

    左邊小子笑說:‘那也只算那小子單相思?!疫吶苏f:‘真不是,我那天還見著海東拿著二奶奶帕子發(fā)呆,指不定是二奶奶貼身丫頭幫兩人傳情?!?/br>
    我聽到這兒,一面尋了人將這兩人看住,一面去稟報(bào)太太,請(qǐng)?zhí)鲋?。太太聽了這些污言穢語自是不信的,但府上下人間亂傳遙言碎語,定是要管一管,便命人去叫海東來問詢,誰知——”說到此處,這婆子支支吾吾,沒說出話來。老太太問:“誰知什么?”

    那婆子道:“誰知我領(lǐng)人去叫海東時(shí),他正躺床上,一手緊捏著帕子湊到鼻子上聞,一手握著自己漲大的孽根正動(dòng)作,口頭‘婠兒、婠兒’的叫,還——”

    那婆子還要說,只聽“啪”的一聲響,那婆子臉上挨了李?yuàn)话驼啤?/br>
    李?yuàn)p眼盯著那婆子,一字一頓道:“別污了人耳朵?!蹦瞧抛踊琶Ρ荛_眼,捂著臉吶吶道:“是是是?!迸吭诘厣喜辉俑已哉Z。

    眾人目光又落在李?yuàn)砩?。李?yuàn)沂謿獾冒l(fā)著抖,她將手藏在袖中,面色如常,問道:“這事我曉得了,老太太此來又為著什么?”

    賀夫人聽了這話,正要開口,又見老太太沒發(fā)話,便也不出聲。

    清簟從老太太后頭站出來,跪倒地上。她拿帕子遮著臉,借以避開李?yuàn)淞枇璧哪抗狻?/br>
    清簟道:“二奶奶容稟。前些日子,廚房的劉mama說自個(gè)兒肚疼,吃了好幾天藥也不見好,她小女兒是與我差不多年紀(jì),有些交情,便來求我找些藥。

    我隱約記得老太太也犯過這病,還留了下不少藥粉,便回了老太太,老太太應(yīng)允,恰巧今兒也無事,我便將藥送到廚房??汕桑牧馀c善舒也來了廚下,見了面,直罵人,說甚子‘歹毒心腸’,‘下毒害人,’不由分說,上前廝打?!闭f罷,捂著臉哭起來。

    夏菱聽了,掙開梅兒攙扶,指著清簟厲聲道:“好個(gè)信口雌黃的角兒!指著黃牛便是馬,饒舌鬼見了你也得甘拜下風(fēng)!我問你——說是給廚房劉mama的肚疼藥粉,怎地要下到給我家姑娘的湯里頭?現(xiàn)今湯里頭還擱著毒藥,由不得你狡辯!”

    清簟側(cè)過頭,哭道:“真是誤會(huì)了。那會(huì)子劉mama正端湯擱灶外頭,我順手幫端了,手里又拿了藥粉,應(yīng)是看錯(cuò)眼了。夏菱上前不由分說廝打,那藥一個(gè)不慎便落到了湯碗里頭,是白的也成了黑的,再也洗不清了?!?/br>
    夏菱氣急:“我兩只眼睛看得明明白白!”清簟哭道:“叫我指著天皇地老、諸位菩薩仙人發(fā)誓,若有一個(gè)字不誠心,直叫我腳底生瘡,臉上流膿?!?/br>
    夏菱恨道:“只當(dāng)哪個(gè)心怯似的!也請(qǐng)諸位佛陀道仙見證,要是我哪句說了謊,便叫雷電來劈死我罷!”老太太道:“夠了!像什么樣子!”說著,指了指在角落里不吭聲的善舒,道:“你也是一道的人,你來說?!?/br>
    善舒驚地抬起頭來,冷汗?jié)M面,眼見老太太拉聳著眼皮忘向她,復(fù)又垂頭,支支吾吾地說道:“這、當(dāng)時(shí)我站在后頭,隱約是瞧著清簟端了碗湯,其余的,并沒見著?!闭f罷,嗚嗚地哭了起來。

    夏菱聽后,直罵:“你個(gè)胳膊肘往外拐、喪了良心的蠢物!真話沒有,假話作堆,當(dāng)真以為日后能落得安生?可眼見著了府上的腌臜事,誰知日后不是棺材一副打發(fā)了。”

    老太太喝道:“好張利嘴!是個(gè)顛倒黑白的好手!主子沒發(fā)話,你倒逞起能耐了。還不快快將人壓下去打爛她的嘴!”底下婆子聽了,忙圍上前。

    李?yuàn)⑾牧庾o(hù)在身后,喝道:“退下!”那幾個(gè)婆子前后為難的立著。李?yuàn)溃骸笆欠窈诎讻]說清時(shí),老太太便按著我的丫頭打了十幾個(gè)嘴巴子,如今是要屈打成招?”

    老太太問:“你道如何?”李?yuàn)溃骸叭ama找來。”幾個(gè)婆子見老太太點(diǎn)頭,去傳了劉mama來。

    不多時(shí),劉mama到了里間,請(qǐng)安諸事畢。老太太先發(fā)話:“你因著求一副藥便攪合進(jìn)這事里頭,也是個(gè)冤主,且將你曉得的都說出來罷?!?/br>
    因著早有人囑咐過,又許了個(gè)將劉mama小女兒提到屋里的承諾,劉mama便一溜嘴將腹稿托出:“我前些兒肚疼,吃了好幾副藥也不見好,我小女兒孝順,便請(qǐng)了清簟姑娘求來老太太吃的藥,清簟姑娘心善,今兒便送到了廚下。

    可不巧,我正托著湯,廚下又忙,便請(qǐng)了清簟姑娘幫忙托著到灶臺(tái)外間去,后頭夏菱姑娘來了,不知怎地兩人打起來了,那藥倒在了湯里。”

    賀夫人聽了,眼一轉(zhuǎn)道:“這下可都明了了——全是夏菱這丫頭大驚小怪亂冤枉人,也不怪老祖宗親自來。這府上偷雞摸狗、吃喝打牌是小事,可扯到投毒害人這般大事來,也不能善了了,不若直接將人發(fā)賣出府去罷?!崩咸а?,說道:“便依你罷?!?/br>
    李?yuàn)湫σ宦?,道:“慢!是非曲直還沒辨明白,哪有什么明了?!闭f著,轉(zhuǎn)頭問那劉mama:“你幾時(shí)得的???候癥如何?請(qǐng)的哪家大夫?用的什么藥?藥渣在哪處?”說罷,又命:“將廚上的都傳來——”

    劉mama白著臉,吞吞吐吐地說:“有、好幾日了,就肚子疼,請(qǐng)了臨街的大夫,用的什么藥我也說不清?!崩?yuàn)溃骸皩⑴R街的大夫全請(qǐng)來——”

    里間一時(shí)無人應(yīng)聲。老太太滿色發(fā)黑,立著下人不敢動(dòng)。梅兒與冬清見了,便要?jiǎng)由砣ァ?/br>
    清簟長泣一聲,哭道:“止步!只是一晃眼的誤會(huì),生出這么多的亂子來,現(xiàn)下又要?jiǎng)诶圻@么多mama、大夫,我心中難安。奶奶若不信,我自有法子驗(yàn)證?!闭f罷,跨步搶過湯碗,一仰脖喝了。

    第72章

    這里清簟做出此等舉動(dòng)也有說頭。前回說道, 老太太有意讓清簟下毒將李?yuàn)幩溃母蛊抛尤×藟合涞椎乃幗o清簟。

    清簟拿了藥,白著臉強(qiáng)笑道:“這、倒時(shí)仵作來驗(yàn)看尸首……又有李家……”那心腹婆子道:“這藥分三次下,完了外人也只會(huì)當(dāng)是得病死的, 尸骨不會(huì)泛黑?!?/br>
    清簟因想著:這藥吃三回才有效驗(yàn), 只吃一回也不當(dāng)什么, 倒是查出來是個(gè)死, 便仰脖將湯喝了。

    李?yuàn)娍帐幨幍耐氲? 冷笑道:“好阿, 好個(gè)忠仆!”還待再說,卻被老太太出言打斷。

    老太太見藥被吃下, 心中松了口氣,又見李?yuàn)_口, 恐再生事端, 故道:“你們可滿意了?連主帶仆都像驚弓之鳥, 遇著點(diǎn)小事就驚乍起來。如今真相大白了,還不快快將那嚼舌根的丫頭壓下去賣咯?!闭f著, 咳了兩聲。

    賀夫人忙起身道:“老祖宗保重身子為上?!币幻娣愿赖溃骸般吨魃?!還不快快將人拖走?”幾個(gè)婆子就要上前動(dòng)作。

    李?yuàn)溲劭粗@兩人一唱一和,待那幾個(gè)婆子要?jiǎng)幼鲿r(shí)攔在夏菱前頭, 幾個(gè)婆子在府中也曉得李?yuàn)柡Γ蕸]有上前立在當(dāng)?shù)亍?/br>
    李?yuàn)溃骸耙盟? 先拿我。我看哪個(gè)敢動(dòng)?”老太太聽了氣得頭暈,喝道:“去!將人一塊兒壓下!我就不信, 還能反了天了!”

    李?yuàn)湫σ宦?,立著不?dòng)。底下的婆子左右為難, 只一個(gè)膽大的上前的婆子上前想繞過李?yuàn)プ牧?,被李?yuàn)粋€(gè)耳光打到了邊上, 李?yuàn)涞溃骸澳闶莻€(gè)什么東西,敢來拉扯我的人?”

    那賀夫人是個(gè)沒成算的,她原先只想著拿了李?yuàn)驯?,壓她一頭,后續(xù)也未多想,得了罪證便急急忙忙往這處來。卻不料清簟下藥被逮個(gè)正著,老太太害怕下藥之事泄露,預(yù)備將夏菱賣出府去,好無后顧之憂,也急急往這邊來。

    兩邊一遇著,賀夫人樂得兩人“鬼打鬼、狗咬狗”去。此時(shí)這場面膠著,賀夫人先見兩人“斗雞眼”似地相互盯著,心頭暗笑,假意勸道:“只一個(gè)小丫頭,老祖宗何必動(dòng)氣,不如高抬貴手,拉下去打幾十個(gè)板子警示警示罷了?!?/br>
    老太太也意外能遇著賀夫人拿了帕子來說人通jian,才將賀夫人稟明后,老太太便不想摻和進(jìn)這“通jian”的渾水,只想著將夏菱處置了收尾。如今聽了賀夫人這般說,抬眼瞧了賀夫人一眼,心中雖嫌她蠢鈍,但轉(zhuǎn)念一想,板子重些,直接拉出去打死不更省事?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

    賀夫人料想著依這處置法,李?yuàn)矝]什么說的了,正要開口,便聽李?yuàn)涞溃骸疤虚e心插嘴,還不如留心將帕子看好,沒了罪證,還怎么污人‘通jian’?”

    賀夫人冷下臉:“證據(jù)確鑿,你還要抵賴不成?”李?yuàn)溃骸昂眯眯Γ颊f‘捉j(luò)ian要雙,抓賊要贓’。憑個(gè)帕子與下人幾句胡言亂語,便要來拿我?真是天大的笑話?!?/br>
    賀夫人道:“自古都說無風(fēng)不起浪,空xue不來風(fēng),你若潔身自好,府上怎會(huì)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遠(yuǎn)的不說,只你的手帕怎么會(huì)到那個(gè)小廝手里頭?”李?yuàn)溃骸袄C了株海棠,帕子便是我的了?”賀夫人道:“這繡工只府上主子才有得,府上又有哪個(gè)不曉得只你的帕子上繡了海棠?”

    春慧道:“我家姑娘的帕子、扇墜兒,吊墜兒,尋常都是我?guī)讉€(gè)在縫補(bǔ),這等小物件兒,不止我家姑娘有。前幾日二門外的灑掃丫頭還贊冬清繡工好,央著求了條帕子,正是海棠紋樣。更不說以往散出去的,也不曉得有多少了?!碧@時(shí)去搜,也能搜出不少來?!?/br>
    賀夫人又問:“若沒有私情,那這小廝為何那種不堪事?”春慧道:“我家姑娘哪里曉得?他自個(gè)兒齷齪,還能的怪到我家姑娘頭上?”賀夫人冷道:“主子沒開口,個(gè)小丫頭嚼什么舌根?”

    李?yuàn)湫θ暎溃骸坝又?,何患無辭?太太心里既有了決斷,還來與我說什么?直接派人將我打殺了豈不更好?”春慧幾個(gè)人齊道:“要?dú)⑦B同我們一起殺了。”

    夏菱道:“不然活著定當(dāng)要去知府衙門為我家姑娘討回公道來,梁州的衙門管不了,我?guī)讉€(gè)便進(jìn)京去,我就不信,這天下間還沒有說理兒的地兒了!”

    賀夫人本來心無成算,也沒想過將事鬧外頭去,一聽這個(gè),啞口無言,只強(qiáng)笑道:“倒是我急眼了。這說開也就好了?!?/br>
    老太太冷眼看著,心中只覺棘手:這李?yuàn)莻€(gè)油鹽不進(jìn)的,偏偏又不能直接叫人打死,要真死得有個(gè)蹊蹺,先不說李家,陳昌也不會(huì)善罷甘休。這思索著,轉(zhuǎn)念又想,如今“湯”被喝了,料想人也翻不出風(fēng)浪。

    便哭道:“老了不中用了,討個(gè)孫兒媳婦,宛如討了個(gè)夜叉來。不中用咯、不中用咯。”說著閉上眼往旁邊倒去。

    賀夫人等見了,俱都慌了,驚呼:“老祖宗!”又喊:“快叫大夫來——”又去報(bào)了陳昌與大房等人。

    李?yuàn)矍浦@“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心中生厭,便道:“將這戲臺(tái)子留給她們罷?!闭f罷,領(lǐng)著幾人去了偏房中。

    卻說陳昌正在外頭吃酒,得了信兒匆匆往回趕。才至屋內(nèi),便見老太太閉目躺在榻上,清簟正端著藥碗,賀、秋兩位夫人坐于下方圓桌,陳遠(yuǎn)、陳永、陳蕓、段馨、陳蕙、陳茯與賀家兩位表小姐立在后頭,獨(dú)不見李?yuàn)?/br>
    老太太聽外頭丫頭報(bào):“二爺來了。”便睜開眼道:“昌哥兒來了?!标惒锨罢?qǐng)安:“祖母。”

    陳昌一一請(qǐng)安畢,上前接過藥碗。老太太開口道:“你個(gè)大男人,做哪門子這些事?將碗給別人。”清簟忙上前接過。陳昌笑道:“祖母今兒難得高興,來這處逛逛,怎生病了?”

    老太太道:“出府的小廝沒把來龍去脈和你說說?”陳昌道:“只聽了大概。路上著急回,就聽三七說了嘴,祖母和太太逛到了這院子,后頭犯病躺下了?!?/br>
    老太太點(diǎn)頭,也沒細(xì)說原由,只道:“如今你家老爺在外頭,我也老了,這家你是主心骨,家也該你當(dāng)起來了。這三四代的家業(yè),都指著你蟾宮折桂,改換門庭。也莫要兒女情長,折在你手頭了?!标惒Q是,余下眾人聽了,臉色各異。

    說著,老太太也不想久待:“你們也別大驚小怪。這幾天不見昌哥媳婦兒,說來看看,半途又犯暈,都散了罷。”

    陳昌將人送出院子后,來至偏房中。李?yuàn)硨?duì)人坐在窗前。一時(shí)春慧來回:“姑娘,倉房頭東西收拾差不多了。”陳昌問:“收拾些什么?”李?yuàn)溃骸扒f子上海棠開了,我去住幾日?!标惒犃?,將人趕出去。

    房中只陳、李二人。過了幾息,陳昌問:“又使什么性子?”李?yuàn)溃骸皠谀銇砹?。我是與小廝通jian的娼婦,是說謊的賊婆,我想著,還是快些走,別污了你家的清白?!?/br>
    陳昌道:“這說的又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崩?yuàn)牶?,也不搭話了。陳昌湊過去一瞧,卻見李?yuàn)巴?,面上漠然,眼神凌凌,只淚珠兒如斷了線的珠子一直順著兩頰往下淌。

    陳昌僵在原地,他見不得李?yuàn)鳒I,那淚珠兒一滴滴落在他的心頭,讓人發(fā)冷。陳昌扯著嘴角道:“怎么又哭了?”說著,用手蓋在李?yuàn)樕?,不讓她看清自己的神色?/br>
    半響,陳昌緩過神后,道:“你別哭。且去家里頭莊子上住兩日,我料理這邊去接你?!?/br>
    遂命人將一應(yīng)得用之物備齊,除開夏菱、春慧梅兒等外,另點(diǎn)了十幾個(gè)婆子丫頭隨身伺候。一面命底下小廝去知會(huì)老太太與賀夫人。待萬事備全,已是黃昏時(shí)分。

    陳昌打頭,領(lǐng)著一行車轎人馬往莊子上去。這里早有人來通稟,待陳昌一到,莊頭早候到莊門口。其余下馬安頓之事也不必多提。

    待陳昌折返,已是月上中天?;爻贪肼?,三七打馬而來,將在府里頭打聽到的這場爭端一一說了。

    陳昌聽了始末,立著馬沒說話。他的臉一半藏在暗處,一半在火光下,嚇人得緊。后頭人見陳昌停下,也紛紛立在原地候著。莫約一盞茶功夫,陳昌動(dòng)了動(dòng)韁繩,隊(duì)伍才開始行進(jìn)。

    陳昌道:“這三個(gè)女人,一個(gè)是我祖母、一個(gè)是我媽,一個(gè)是我妻子,在富貴鄉(xiāng)里住著,要你死我活了。”三七小心勸道:“常言道,牙齒還有碰到舌頭的時(shí)候,許是有些誤會(huì),說開了也好了?!标惒湫α诵?,沒開口。眾人徑直往府上回。

    這邊賀夫人在李?yuàn)幠门磷诱f事,不料被李?yuàn)绢^三言兩語懟了回來,氣得心口疼,后頭又有小廝來說,李?yuàn)凰颓f子上了,郁氣漸散了。

    賀夫人與彩云道:“別回才好?!闭f著,她就著燈光瞧了眼給她捶腿的彩云,心說:倒也娟秀,比不得那女人,也是好事一樁,沒得將昌哥兒占住了。

    賀夫人起了心思,隨口道:“可昌哥兒身邊沒個(gè)人也不是事兒,打明日起便去伺候昌哥兒罷,開了臉,便提你做姨娘?!辈试葡胫惒琶?,臉悄悄紅了,低頭細(xì)聲細(xì)語道:“任憑太太做主?!?/br>
    正說著,有人來報(bào):“二爺來了?!辈试频皖^退至一邊,待陳昌進(jìn)屋,忙送上茶水。她因著賀夫人那番話,情思縈逗,手一個(gè)不穩(wěn)又與陳昌的碰在一起,更是面紅眼俏,不知如何是好。

    忽而,耳邊炸起一聲驚雷,彩云嚇得輕叫了聲。原是陳昌揮手將茶碗摔在地下。

    又聽陳昌一聲喝道:“都退下?!辈试票闩c其余丫頭一同退下了。房門隱隱傳來兩人爭執(zhí)聲,后頭全是賀夫人哭泣叫嚷。

    此為彩云最后一次見陳昌。那天后,只聽府上嘴碎的婆子說,二爺又去了老太太處,也鬧得不甚愉快。再后頭便帶著二奶奶進(jìn)京去了,再往后之事她也曉不得了。她年紀(jì)大了,家人不忍她配個(gè)小廝,湊足了銀子將她贖回家去,與這府上也沒了瓜葛。

    第73章

    卻說這邊, 三七得了陳昌吩咐,前去報(bào)與李?yuàn)蝗者M(jìn)京之事。李?yuàn)?,沉默半響,只問:“定的哪日走?”三七跪到外間, 忙回道:“二爺說, ‘七月初三走, 一應(yīng)常使常用的行禮物件帶上, 大件不必了, 京里的宅子有?!飞闲兴藿杂卸敯仓? 奶奶只管安心?!痹挳?,三七見李?yuàn)]別的吩咐, 退下了。

    次日得了信兒,春慧私下直說:“這好, 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 各在一方, 不必叫人害去?!泵穬旱溃骸案弦桓C都不是好東西,只歹竹出好筍, 姑爺是個(gè)好的。”兩人正在廊下嘰歪著。

    忽而見冬清出屋,梅兒忙道:“冬清姐, 姑娘屋內(nèi)沒人?”說著要起身進(jìn)屋去伺候。冬清搖頭:“姑娘留了夏菱,有話說。”余下人均好奇是哪樣事, 問冬青,只冬青一問三搖頭, 說不出個(gè)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