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威脅!
沙棠捶胸頓足,要早知如此,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著重培養(yǎng)社交能力,他最不擅長的就是與人社交。 我怎么就是個死宅呢…… “我先喝點水,有點口渴……” 他僵硬著身體,一頓一頓地想去夠身邊的水杯,但因緊張好幾次都摸了個空。 長相甜美的少女不動聲色地推了幾下水杯,讓沙棠的手指觸碰到杯壁。 沙棠哈哈地笑著,拿起水杯喝下了里面冰涼的水,冷水劃過喉管沉進腹中,卻依然沒能讓他冷靜下來。 后輩們都沉默著看著沙棠,他們目光灼灼,那眼神,好像在問沙棠為什么看起來不大聰明。 好丟人?。?! 沙棠的腳趾蜷縮在一起,恨不得摳出三室一廳。 “成絲前輩,我叫憂子,我妻憂子!老師經(jīng)常和我們說起過您!” 名為憂子的女孩湊了過來,率先打破了僵局,她頭上的鈴鐺蝴蝶結(jié)隨著她的活動叮當(dāng)作響。 沙棠下意識地后退了一小步,他對活人靠近的氣息太不適應(yīng): “是嗎……那真是我的榮幸……哈哈……哈哈哈……” 高馬尾少年撇了撇頭,他把臉旁的長發(fā)撩到耳后,先對沙棠恭敬地俯首: “您好,我是岸邊澄石?!?/br> 隨后他又馬上接上了一句差點嗆到沙棠的問題: “聽說前輩被關(guān)了禁閉,因身體不適現(xiàn)在才在醫(yī)務(wù)室待著,這是真的嗎?” “岸邊!” 另一個少女打斷了岸邊,她狠狠拍了下岸邊的膝蓋,厲聲道: “太失禮了!成絲前輩會被關(guān)禁閉是因為要保護他!紀真女士不都這么說了嗎!” “千夏……我也沒說成絲前輩是干了什么壞事才被關(guān)禁閉的……只是好奇……” 岸邊吃痛地揉著自己的膝蓋,沙棠的手對三人擺了擺,他笑著搖搖頭: “沒關(guān)系,我不介意,你們知道關(guān)禁閉實際上是出于保護就好……” 沙棠對自己被關(guān)禁閉的原因最清楚不過,但很顯然,實話是不能說的,不然所有人就都知道自己是想逃走 才被罰的了。 這個回答似乎并不能說服岸邊,他挑起眉,疑惑不解道: “什么事會威脅到神的祭品?以至于要以這種方式保護您?” 沙棠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這一瞬間點燃了他全部的神經(jīng)元,用于編造高可信度的謊言。 他清清嗓子,鄭重其事地說: “身為祭品的威脅不來自外界,而是內(nèi)部,我是在修行,在洗刷我的靈魂,從而加深與神的聯(lián)系。關(guān)禁閉是為了保護我不受干擾?!?/br> 沙棠說得有板有眼,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這說辭聽著頗為合理,岸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祭品還會需要修行……我明白了,感謝前輩解釋。” 沙棠欣慰地撫摸上岸邊的頭,真像個老前輩似的夸贊起后輩: “孺子可教也?!?/br> 沙棠對這三個后輩的初印象都還不錯,要是他們以后會幫自己跑路就更好不過了,只可惜這就不太可能了。 門外腳步聲逐漸靠近,這沉穩(wěn)的足步,不像是紀真那個瘦弱的女人。 馬克端著托盤推開了房門,他看到這么多人也絲毫沒有驚訝,淡然處之地開口說道: “我?guī)蜕程亩藖砹嗽绮?,紀真女士請你們?nèi)ナ程煤痛蠹乙黄鹩貌?,要讓諸位熟悉下你們?!?/br> 說罷馬克站在了門旁,空出了道路,好讓他們先走。 三個年輕人互相看了眼,點點頭就起身離開了醫(yī)務(wù)室。 沙棠默默地倒了下去,和這么多有活力的年輕人說話還真耗精力……自己終究是二十多歲的老年人了…… “沙棠,這是你的日記。” 馬克放下托盤,從衣服里取出了那本皮革封面的本子,雙手拿著邊緣,遞給了沙棠。 沙棠接過本子,前望后看,仔仔細細端詳了一番,確定日記沒有被翻閱過的痕跡,才放下心來對馬克笑臉相迎: “謝謝,也謝謝你幫我支開那些備用祭品,不然我真會緊張到窒息。” 沙棠背靠著墻壁,半躺半坐地縮成一小團,他翻開那本日記,頭也不抬地指揮馬克: “這里多了三個人你的行動要再小心一點,他們在等你吧?別讓他們起疑了?!?/br> 馬克點頭會意,待房里只剩下沙棠一人,他又埋進了日記本里,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再把剩下的內(nèi)容看看。 沙棠已經(jīng)看完了將近一半的日記,他的指腹摩挲著略微粗糙的紙張,放空了的大腦自然地回憶起剛才發(fā)生的所有事。 那三個備用祭品,看起來似乎沒什么問題,但總給沙棠一種不舒服的感覺,特別是那個叫岸邊的,好像對自己的態(tài)度不是很友善…… 沙棠注意到日記上寫著沙棠本人的又一次自殺嘗試,那一次他打算服的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毒。 質(zhì)感為粉末,可被溶解在熱水里,但若是水溫降低到五攝氏度以下,則會形成固體,結(jié)在水底。 沙棠一個支棱,跪坐在地上快速往后翻動書頁,紙張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響。 要是能得到這種毒!說不定可以用來對付白蛇! 沙棠越想越激動,翻頁的速度都隨之加快,只可惜女失落蔓上心頭,他最后還是無功而返。 日記里也沒寫這毒是哪來的啊……只說他機緣巧合下得到了這瓶藥……至于后來,也沒能吃下去,在沙棠自殺前那瓶藥就被發(fā)現(xiàn)然后沒收了。 沙棠的身體又靠回墻上,緩慢地滑落了下去,整個人癱軟在了被褥里。 罷了……先吃飯吧,沙棠鉆出被窩,洗漱完回來,端起碗筷,學(xué)著動漫里日本人吃飯的樣子說了句: “我開動了?!?/br> 沙棠剛吞咽下幾塊玉子燒,端起味增湯,手指觸碰到了碗,冰涼的觸感沿著指尖攀攀附。 看了太久日記……湯都放涼了啊。 沙棠咕咕噥噥著,唇剛接觸到碗沿,他定睛一看,寒冷于四肢百骸擴散,直逼心臟。 那碗底,沉淀著一團白色的固體。 有人要殺我! 或許是因為沙棠剛看完那本日記,日記又恰好提到了這種毒藥,他第一時間就想到是有人要給自己下毒。 他差點沒控制住手的顫抖讓碗摔在地上,沙棠克制住這一瞬間的驚恐,他的手顫顫巍巍地放下了味增湯。 不能讓打草驚蛇!冷靜,冷靜下來,沙棠!冷靜! 沙棠在心理反反復(fù)復(fù)地勸說自己冷靜,他捂著自己的嘴,控制不住身體的發(fā)顫。 誰能在有人要殺自己的情況下波瀾不驚?沙棠畢竟只是個普通人,更不可能快速恢復(fù)狀態(tài)。 是誰要殺我?白蛇?還是紀真?難道是馬克? 他的手心黏糊糊的,滿是冷汗,胸口好像被什么緊緊壓著,錮著,拉扯著,連氣也不能吐出一口。 不……白蛇要殺我壓根沒必要下毒,紀真和馬克就負責(zé)做飯和端菜,他們嫌疑最大。 可紀真沒有殺我的動機,而以馬克的性格,不可能這么明目張膽。 沙棠站起身在房內(nèi)來回踱步,他一邊揉搓手臂一邊環(huán)顧四周,竟是草木皆兵,看哪都感受不到安全! 那三名備用祭品的臉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沙棠停在了原地,眉頭緊鎖,都快擰成一條。 是他們?nèi)齻€? 沙棠的右手扶著自己的下巴,他們是什么樣的人自己還不清楚,又恰好這事出現(xiàn)在他們來了之后…… 他們想取代我?想搶祭品這一地位? 沙棠雙目注視眼前,出神地思考著: 他們在送餐之前都和我待在一起……都沒有作案時間啊……罷了,目前先保留對他們?nèi)膽岩?,得快點恢復(fù)自由,想殺我的人八成也不會輕而易舉地放棄。 沙棠東張西望著,看門的那幾個人依然守著門窗沒有離開,看來現(xiàn)在沒法告訴馬克了。 至于這下了藥的味增湯最好是處理掉,要是被兇手察覺自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不對,他說不定會更急于除掉我。 沙棠拿定了主意,他端著那碗湯,快步來到醫(yī)務(wù)室的水池前,將湯全部倒進了下水道,再用溫水沖刷碗底,溶解了藥物一并傾進水池里。 毀尸滅跡后,沙棠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額頭已凝結(jié)出一層薄薄的汗,濡濕了頭發(fā),發(fā)絲貼在他的皮膚上,很是難受。 他回到鋪旁,剩下的食物也再沒胃口吃下,誰能保證這些食物沒有被心懷不軌的小人加料? 那已經(jīng)吃下去的呢? 沙棠越想越感到不安,他近乎是小跑著來到衛(wèi)生間的,雖然不能肯定食物也有被下毒,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深呼吸放松下過度緊張的神經(jīng),手指伸入口子,在咽弓附近摳挖,喉嚨受到刺激產(chǎn)生的惡心感并不好受,胃里翻江倒海,令人頭疼。 “嘔……” 胃袋里尚未被消化的食物在反反復(fù)復(fù)的刺激下涌出食道,仍有外形的玉子燒混著酸水一起被拋棄進了坐便器里。 沙棠按下了按鈕,將嘔吐物全部沖走,他在洗手臺前漱了口,雙手也用水沖洗得干干凈凈,他抬起手用衣袖擦拭掉臉上流淌下的冷汗。 必須找出那個要殺我的人! 窗外日光投射在他的身上,卻沒有一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