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走出大雜院 第40節(jié)
這倒也不是拿大,就是普通單位,新進(jìn)去的伺候老師傅都是這么伺候的,更別說勤行里最講究論資排輩,這都是晚輩應(yīng)該做的。 顧舜華看父親能在玉花臺站穩(wěn)腳跟,自然是高興,不過高興之余,也想著自己到底是要踏實學(xué)藝,就像廚師長說的,學(xué)了真本事那都是自己個兒的,那才是別人一輩子搶不走的。 為了這個,她不敢懈怠,中午兩點到五點的時候,也不休息,就一直留在后廚練手,幾個徒弟本來就存著巴結(jié)她的意思,現(xiàn)在看她這么下功夫,也高看幾眼,偶爾顧全福不在,也會手把手地指點,顧舜華自己刻苦,有天分,加上曾經(jīng)在內(nèi)蒙歷練,干過不少體力活,手上力道也夠,倒也進(jìn)步神速,連顧全福都頗為滿意,覺得女兒比自己當(dāng)年還要出彩。 這么一來,他自然更加用心磨練教導(dǎo)。 以至于顧舜華忙得團團轉(zhuǎn),有時候下班已經(jīng)很晚了,回來后,顧不上別的,洗洗漱漱,再陪著兩個孩子說說話,很快倒頭就睡了。 太累了,沒有心思想太多別的。 不過累極了的時候,蘇映紅的事還是浮在她腦子里,按都按不下去。 事情應(yīng)該是發(fā)生在她下鄉(xiāng)的那年,已經(jīng)過去八年了,證據(jù)什么的也沒有了,況且蘇映紅到底還小,才二十歲出頭,站出來對簿公堂,在這個年代,幾乎是不可能了。 舌頭底下壓死人,蘇映紅若說出來,只怕蘇映紅自己先被喬秀雅打死了,誰還能幫她。 再說,打官司這種事,真是有錢有閑才能干,現(xiàn)在的蘇映紅干不了,自己也幫不上什么忙。 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蘇映紅先安分找個工作,過上自給自足的日子,然后靜待機會。 覬覦她家的菜譜,騙走了他爸的絕活兒,又害了蘇映紅。 這筆賬,都可以一起算了。 顧舜華惦記著幫蘇映紅找工作這個事,不過一時半會哪有什么好工作,自然是臨時工,她和王新瑞提起,最后到底是王新瑞幫忙,找了一個區(qū)副食幫著整理箱子的活。 這活兒有點累,又要細(xì)心,男的嫌麻煩,女的嫌辛苦,再說工資也不高,才二十三塊一個月。 顧舜華和蘇映紅提了提,蘇映紅二話不說答應(yīng)了。 于是辦手續(xù),沒幾天,蘇映紅就去上班了。 大雜院里聽說蘇映紅去上班自然稀罕,覺得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也有人說蘇映紅沒長性,肯定干不了。 誰知道這么干了幾天,蘇映紅竟然做得有滋有味,比誰都勤快,大家看這樣,才夸起來。 到底是看著長大的姑娘,以前是太瘋了,不干正經(jīng)事,現(xiàn)在能走正道了,大家當(dāng)然喜歡。 可偏偏有人看不過眼了,看不過眼的竟然是喬秀雅。 她聽說這事,蹭蹭蹭地跑來找了,那話里話外意思,倒是嫌棄顧舜華多管閑事。 其實顧舜華早猜到了,這一家子都是矯情人,也就是蘇映紅正常,她要不是看在蘇映紅的份上,才不管這個閑事呢,當(dāng)下也沒客氣,冷熱嘲諷地把喬秀雅給堵回去了。 喬秀雅還是不甘心,再要說嘴,蘇映紅來了,直接哐當(dāng)哐當(dāng)拎著一個木頭箱子:“我的行李都在里面了,你們要我這個閨女,就給我閉嘴,少說這些有的沒的,也別牽扯別人!你們要是不管我,我拎著東西走人,人家副食公司有宿舍,我住宿舍,以后你們就當(dāng)沒生我!” 蘇映紅也熬成了一個烈脾氣,她當(dāng)了幾年圈子,還有什么事干不出來的。 喬秀雅其實也就是說說嘴,女兒能去找一份正經(jīng)工作,她心里也高興,但高興之余,她總不能在顧家落了面子吧,當(dāng)然得占個上風(fēng)說說嘴,誰知道蘇映紅這性子這樣,當(dāng)下氣得咬牙:“你走啊,你走了就別回來!” 蘇映紅冷笑一聲,拖著箱子就走了,那是頭也不回。 喬秀雅一瞧這個,也是傻眼了,竟然真走了?養(yǎng)了這么多年,就養(yǎng)出這么一個白眼狼來? 周圍一群人看著她呢,要她把蘇映紅拉回來,她也氣不過,面上掛不住,最后終于一跺腳:“走就走!留著這孩子在家也是禍害的,丟人現(xiàn)眼!” 說完狠狠地啐了一口,回家了。 周圍人看著這個,難免有些唏噓,也都各自回屋了。 唯獨顧舜華,沒什么擔(dān)心的,蘇映紅之前就說過,說她想出去住,清凈清凈,說這些年,總是被人家指指點點,其實也受夠了。 顧舜華是覺得住宿舍也挺好,雖然宿舍條件不好,一間房住六個人,但至少都是不認(rèn)識的,處起來自在,這對蘇映紅來說,也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任競年寄來的東西到了,她現(xiàn)在太忙,沒時間打毛線了,就拿去給了王新瑞,讓她回頭隨便織個什么毛衣,至于牛rou干和奶酪,她給大院里人家各自嘗了一點,剩下的就自家留著,奶酪給孩子補營養(yǎng),牛rou干留著平時餓了吃。 任競年還寄來一些錢,大概有五六十塊,其實她現(xiàn)在不缺錢了,想著回頭和任競年提一下,讓他自己留著,他從內(nèi)蒙過來廊坊,路費開銷要有,到了廊坊日常用品肯定也得買,都需要錢。 而顧全?,F(xiàn)在到底是掌勺,手底下幾個徒弟都是拼命巴結(jié)著,那是把他當(dāng)老爺子伺候,他倒是不會裝什么大個兒,但徒弟們的孝敬怎么也少不了。那天馮保國聽說顧舜華想買棉猴買不到,便提起他媳婦在王府井當(dāng)銷售員,幫著留意,后來果然說進(jìn)了新貨,便讓顧舜華趕緊去。 顧舜華過去后,見到了馮保國媳婦,馮保國媳婦早就給她留好了兩身棉猴。 顧舜華一看,大喜,這兩件簇新,而且樣式也比一般的棉猴要洋氣一些,一件藍(lán)色一件紅色,正好適合自己兩個孩子穿。 從大小看,估計能包住孩子的膝蓋,孩子穿稍微大一些,但今年穿一年,明年還能穿一年,后年稍微在下面補一塊,就能再湊合一年了。 畢竟是個大件,買起來不容易,肯定是大了后。 她謝過馮保國媳婦,拎著兩件棉猴回來,給兩個孩子穿上,兩個孩子穿上棉猴,確實暖和多了,高興得在院子里到處蹦跶,多多甚至還有些顯擺的意思,跑過去給小朋友說:“看我新棉猴!” 說完還轉(zhuǎn)了一個圈,那小樣子美得?。?/br> 顧舜華看著這情景,自然是高興,她傾盡所能給孩子提供一些好的,讓他們的童年在物質(zhì)和精神上都不要匱乏,她相信,這樣的孩子,哪怕自己條件不好,也只會努力提升自己,而不是嫉妒別人到歇斯底里。 正高興著,雷永泉過來找她了,給她信,說是當(dāng)天下午磚廠的拖拉機會經(jīng)過這里,到時候送磚過來。 這兩天太忙,她都沒惦記,突然聽說消息,倒是意外,當(dāng)下謝過了雷永泉,又取了九十塊錢麻煩雷永泉幫著轉(zhuǎn)交,之后便急匆匆地回來找排子車。 找排子車,當(dāng)然找潘爺,他熟人多。 潘爺當(dāng)時正和幾個老爺子在屋里下棋,聽到這個,納悶:“什么磚?” 顧舜華:“就是燒出來的板磚啊,這不是想蓋房子嘛,和一個朋友提了磚的事,朋友幫忙弄了三千塊?!?/br> 潘爺聽這個,水煙袋都跟著一哆嗦:“什么,三千塊磚?” 要知道,磚可不是那么好弄的,那都是磚廠按照國家計劃進(jìn)行生產(chǎn)的,隨便一塊磚都是按照計劃進(jìn)行分配的,哪能說一下子搞來三千塊磚呢! 要不大家伙擴建房子為什么都是用石灰和黃土,那不是沒磚嗎,只能土辦法造房子! 顧舜華解釋道:“是新都磚廠的試驗瑕疵品,插友幫著弄到的,正經(jīng)來路,三千塊,我想著有這三千塊,房子就能蓋起來了!” 三千塊! 潘爺一拍大腿:“什么都別說了,潘爺這就給你搬磚去!” ***** 潘爺這里一吆喝,大家伙也不下棋了,在大院子里叫人,顧躍華連忙跑出來了,一口氣叫了大雜院里十幾個年輕人,又弄了兩輛排子車,過去搬磚。 到了前門,拖拉機也才剛到,潘爺?shù)吐暥诹祟櫵慈A兩聲,顧舜華心領(lǐng)神會,趕緊跑到了旁邊的合作社去買煙。 香煙分好幾種,低檔的煙不要票,熟煙絲也不要票,但是好一點的比如牡丹和大前門就要香煙票了。 可顧舜華沒香煙票啊。 她正急著,就見旁邊售貨員說:“這個貴,不要票?!?/br> 顧舜華看過去,竟然是帶過濾嘴的牡丹,這個比普通牡丹更高檔:“多錢?。俊?/br> 售貨員:“九毛一包?!?/br> 這實在是太貴了,一般的牡丹要票的話,也就是三毛多。 可顧舜華想著,高級干部抽牡丹,中級干部抽香山,工農(nóng)兵兩毛三,農(nóng)村干部大炮卷得歡,牡丹可是最最好的煙,再說怎么也得給人家司機師傅一點好煙,這是正常的人情世故。 當(dāng)下一狠心,到底是要了三包,三包就是兩塊七了。 她付錢后,匆忙跑過去,過去的時候正好見一個挑擔(dān)兒賣大碗茶的,這在街面上常見,兩分錢一碗,特便宜,當(dāng)下忙叫了來,讓他挑著擔(dān)兒跟自己過去:“我們得要十幾碗?!?/br> 那挑擔(dān)兒的一聽,當(dāng)即挎起倆小板凳,將粗瓷藍(lán)邊碗放到籃子里,挑著擔(dān)兒跟著顧舜華過去了。 其實走幾步就到了,到了后,讓大家先歇一會兒,挑擔(dān)兒的取了短嘴兒綠釉大瓦壺,給每個人倒一碗茶,大家伙便搓搓手停下來,每個人一碗熱騰騰的茶,喝了后繼續(xù)干。 顧舜華又過去旁邊,拿了一包牡丹塞給司機師傅:“師傅,今兒個您受累了,這包煙您拿著,別嫌棄。” 司機師傅到底見多識廣,一眼認(rèn)出是過濾嘴的牡丹,臉上便掛了笑:“喲,瞧您,也太客氣了,這怎么好意思?!?/br> 嘴上說著,卻忙接過來了。 牡丹就是好煙了,過濾嘴牡丹,抽煙的都知道這個貴。 顧舜華又把另外兩包煙給了潘爺:“潘爺,我買了兩包煙,等會兒你給大家伙分分?!?/br> 潘爺一看是過濾嘴牡丹,皺眉:“買那么貴干嘛,你看咱大院誰抽這個,這不是糟蹋嗎?” 顧舜華:“大家伙為了我的事受累了,讓大家伙品品這煙?!?/br> 潘爺?shù)故且矝]多說:“行,這事你不用管,等會兒我給大家伙分分?!?/br> 顧舜華總算放心了,當(dāng)下又和大家一起去搬磚,旁邊勇子看著:“你搬這個干嘛,歇著吧,一群大老爺兒們,能讓你動手?” 顧舜華一口氣搬一摞磚:“沒事,我力氣大著呢,這算什么!我能干得了!” 她其實有些累,不過別人幫忙,她不好意思干瞪眼看,男人不在,她就得把自己當(dāng)男人使。 好不容易這磚卸下來了,司機師傅臨走前問了顧舜華的地址,低聲說:“這次的磚,其實都是好磚,您好好用吧,虧不了,回頭再有什么好磚,我給您透個風(fēng)聲?!?/br> 顧舜華沒想到司機師傅人這么好,笑道:“那可真是謝謝您了!” 司機師傅開車離開了,大家伙就用排子車往家拉,一趟一趟的,周圍街坊鄰居難免翹頭過來看,一看是磚,都有些眼紅,好奇地打聽怎么回事。 甚至有人找上顧舜華,讓顧舜華幫忙弄點磚,可以給顧舜華吃好處,顧舜華當(dāng)然是婉拒了。 她怎么好意思總麻煩雷永泉呢。 這么折騰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時候,總算是都搬回來了,整齊地碼放在煤球旁邊。 顧舜華檢查了磚,確實是好磚,就算個別的有點瑕疵,但真不影響使用,這次雷永泉算是讓她沾大便宜了。 連潘爺看了磚后都暗地里對顧舜華說:“你這朋友真仗義,回頭好好謝人家,這要不是磚廠的關(guān)系戶,哪能買這個,估計都是內(nèi)部自己給自己留著的?!?/br> 顧舜華:“他人是不錯,在兵團時候就仗義?!?/br> 一時潘爺又把帶過濾嘴兒的牡丹分給了大家伙,差不多每人兩根,大家都挺高興的。 平時就算大家抽煙,也是水煙袋子,或者自己用熟煙絲來卷煙,那個特別便宜,也不要票,哪里抽過這么高檔的,別說帶過濾嘴的,就是不帶過濾嘴的牡丹,也不是他們隨便抽的。 這些年輕人,有些自己不抽煙,便夾耳朵上,或者拿回家,回頭可以單位里給領(lǐng)導(dǎo),也算是一個意思。 這邊剛分完煙,大家伙正高興著,陳翠月走過來了:“今兒個大家伙給我閨女搬磚,你們受累了,我熬了一大鍋羊雜湯,大冷天的,大家喝一口,暖暖肚子吧?!?/br> 她這一說,大院里一群人都沒想到,自然是高興。 顧舜華也是納悶,其實這幾天,她感覺到mama好像變了,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只是之前還不足夠確定,現(xiàn)在是肯定了。 真得變了。 陳翠月沒怎么看顧舜華,反而熱情地招待大家伙:“來,一人一碗!” 說著間,揭開了鍋蓋,頓時一股羊雜湯的鮮味兒飄滿了院子,所有的人都精神起來,瞧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