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歲[重生] 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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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母子二人皆蒙冤而死,污名滿身,連名字都成了宮中禁忌。今生眼看著苦日子熬到了頭,希望卻生生在眼前破裂。 命運太過無情,他一時不知道哪一種結(jié)局對殷慈光更為殘忍。 “孤不會放過文貴妃?!比魏伟参吭诖藭r都太過蒼白無力,殷承玉沉默良久,也只能給出這么一個承諾。 殷慈光眼珠晃了晃,緩緩轉(zhuǎn)過身來,忽然問他:“我是不是做錯了?” “什么?”殷承玉不知他在問什么。 殷慈光卻仿佛并不需要答案,他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往殿外走去。 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長寒冷,三月未春,陰風(fēng)怒號。 風(fēng)盈滿寬大的衣袍,殷慈光仰頭長久望著陰沉沉的天,形銷骨立、狀若幽魂。 從小母親便教他要忍。 身份低微不受寵愛,要忍;男扮女裝日日唯恐被拆穿,要忍;文貴妃囂張跋扈處處針對,也要忍…… 這皇宮的四面高墻就好似一張血盆大口,他與母親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生活在其中,不敢爭也不敢搶,只能忍氣吞聲,艱難活著。 不是沒有恨過怨過,但母親總說等他長大了就好了,再忍忍就好了。 他信以為真,當(dāng)真以為一切會好起來。 事實是命運在他最得意的時候狠狠給了他一巴掌,叫他知道,他永遠都是這深宮高墻里的一只螻蟻,生死榮辱為他人所掌控。 身體微微顫抖起來,殷慈光死死咬著牙,眼眶發(fā)紅,卻沒有流一滴眼淚。 他垂頭看著雙手,這雙手蒼白無力,護不住他的母親。 他緩緩攥成拳,指尖陷進掌心。 容妃葬禮十分隆重,一切規(guī)格從貴妃儀制。 生前不得寵愛,死后卻哀榮十足。 大約是出于補償心理,葬禮之后隆豐帝又下旨封殷慈光為安王,到戶部輪值——大燕皇室舊例,皇子行弱冠之禮方才封王。幾個皇子里殷慈光雖最大,卻也還沒行弱冠之禮,此次封王已算破例。 而至于文貴妃,她數(shù)罪并罰本是罪無可恕,但隆豐帝幾番斟酌之后,到底沒能狠下心殺了曾經(jīng)心愛的女人,只發(fā)落了文家,褫奪貴妃封號之后將人打入了冷宮。 不過短短半個月,前朝后宮風(fēng)云變幻。 殷慈光封王之后,便要正式搬入安王府——他的府邸在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修繕,到了如今已經(jīng)可以入住。 離宮當(dāng)日,他去慈慶宮辭行。 鄭多寶引著他往弘仁殿去時,只覺得這位昔日沉默寡言的大皇子,如今瞧著越發(fā)寂然,就像一口深井,所有情緒都沉到了底,沒了人氣兒。 他心中唏噓兩聲,將人引到了殿中方才退下。 殷承玉聽見通傳迎出來,打量著他的神色,盡量如同從前一般道:“還以為今日遷府事多,想著過幾日再去王府討茶吃,沒想到皇兄竟先來了?!?/br> “從前我與母妃多承殿下照拂,今日前來是想與殿下說,外面那些流言蜚語我不信,殿下也莫信?!?/br> 殷慈光一身素衣,面上沒多少哀色,說話語調(diào)平和緩慢,似已經(jīng)從喪母之痛里走出來了。 未曾想到他特意過來是為了說這么一番話,殷承玉微愣。 “待我整理好心情,再邀殿下品茶?!币蟠裙庹f。 殷承玉看著他,想在他眼里找出些什么來,卻什么也沒找到。 他頓了下,溫聲說“好”。 要說的話已說完,殷慈光便告辭離開。殷承玉送他至門口,在他轉(zhuǎn)身離開時,低聲道:“冷宮附近的守衛(wèi)都已撤了。” 殷慈光腳步微頓,沒有回頭繼續(xù)往前行。 走出很遠后,他方才回頭看了一眼。有個緋紅身影從殿中出來,與殷承玉并肩而立。姿態(tài)雖未過分親昵,瞧在眼中卻有種旁人無法插入的氛圍。二人低頭說了幾句話,便一道轉(zhuǎn)身進了殿中。 殷慈光駐足凝望片刻,方才轉(zhuǎn)身離去。 羨青山有思,白鶴忘機。 上天待他吝嗇,他到底做不了他的同路人。 第112章 處置了文貴妃,將太監(jiān)王實與宮女翡翠的尸身鎮(zhèn)壓在陽地后,景仁宮又做了一場法事。 這一日總算沒有再半路電閃雷鳴狂風(fēng)大作,一切順順利利地完成了。 只是隆豐帝先前到底受了驚,之前精神緊繃著尚不覺得有什么,心神放松之后整個人便虛弱下去,又病了一場。 乾清宮里日日湯藥不斷,隆豐帝還惦記著太醫(yī)說得“恐有中風(fēng)之?!?,連忙又將搬進去安王府的殷慈光召進了宮中侍疾。 殷慈光倒是半點怨言都沒有,略微收拾收拾就又住進了乾清宮的偏殿里,日日推拿喂藥任勞任怨,比底下的宮女太監(jiān)伺候得還要妥當(dāng)一些。 便是隆豐帝與這個大兒子并不太親密,眼下瞧著他盡心盡力地伺候自己,也生出了些許愧疚來。 容妃被毒害身死,雖然明知文貴妃所為該死,但他心里存了偏袒到底沒狠心賜死,他以為安王多少會有些怨懟之心。可如今看他伺候自己,卻是半點不滿都無。 他這個大兒子,大約前頭十幾年是當(dāng)做女兒養(yǎng)成,性子竟也如水一般柔和溫順。 隆豐帝那點并不多的慈父之心受到觸動,看著正在更換安神香的兒子,道:“今日有官員上折子請備萬壽節(jié),朕瞧你辦事周到妥帖,今年的萬壽節(jié)便交由你辦吧?!?/br> 帝王壽誕乃是大事,年年都辦得隆重盛大。 這其中自然有不少油水可撈,隆豐帝對此心知肚明,所以從前萬壽節(jié)都是交由寵愛的二兒子去辦。 今年他本是屬意三皇子,但瞧著殷慈光時,卻忽然改了主意。 反倒是殷慈光愣了下,十分意外的模樣,遲疑道:“萬壽節(jié)事關(guān)重大,兒臣沒有經(jīng)驗怕辦得不好……” 隆豐帝這會兒怎么看他都滿意,笑著一指伺候的高賢:“這還不簡單,高賢有經(jīng)驗,你盡管去辦,有何不明白的問高賢便是?!?/br> 殷慈光遲疑一瞬,還是恭敬地應(yīng)下來:“兒臣必當(dāng)竭盡所能,不教父皇失望?!?/br> “行了,你們出去吧。朕要就寢了。”父慈子孝的場面叫隆豐帝頗為開懷,他擺了擺手,將伺候的人打發(fā)出去。 殷慈光行了禮,方才同高賢一道退出去。 出了主殿,高賢方才出聲道:“先恭喜安王了,這主辦萬壽節(jié)可是莫大的榮寵,殿下可得好好把握機會?!?/br> 他笑得意味深長,神色帶著示好的意味。 “我年紀(jì)輕經(jīng)驗淺,日后還需高公公多幫襯?!币蟠裙鈪s不再和從前一樣不冷不熱,反而拱了拱手,笑容溫和。 得了滿意的回應(yīng),高賢笑得眼都瞇起來,也拱拱手:“好說,好說?!?/br> 今年的萬壽節(jié)由安王主辦的消息傳出來,又是引得一陣猜測紛紛。 安王從前與太子交好,但自從容妃中毒身亡之后,這兩人的關(guān)系瞧著不似從前熱絡(luò)了。若說先前不少朝臣對于毫無背景根基的安王還是觀望態(tài)度,如今瞧著他先是入宮侍疾,接著又不聲不響地接過了萬壽節(jié)的差事,心思多多少少都跟著活絡(luò)起來。 眼下看來,太子的位置自然是穩(wěn)當(dāng)?shù)?。可先前二皇子還在時,不少官員站錯了隊。二皇子說沒就沒,卻是苦了站錯了隊的官員們。 太子那邊顯然難以再取得信任,不若再另擇明主,博一條出路。 只不過有了前車之鑒,這些官員倒也不敢再明目張膽地站隊了,只不過遞到安王府的拜帖多了不少。 不少人明里暗里盯著安王府的動靜,卻發(fā)覺他哪家的邀約都沒赴,反而邀了太子過府品茶。 這么一來反而讓人看不清他的立場。 說他無意皇位吧,沒人真信。 那個位置至高無上,誰不想去爭一爭呢?況且容妃之死雖與皇后沒有直接關(guān)系,但宮里傳出來的消息都說文貴妃要謀害的本是皇后,結(jié)果誤打誤撞毒死了容妃。平心而論,若是換做他們,很難不會心生芥蒂。 如此看來,安王還能與太子上演兄友弟恭的戲碼,倒是個動心忍性之人。 倒是比二皇子更有一爭之力。 外頭對于太子和安王的關(guān)系猜測紛紛時,三皇子府自然也得了消息。 沒能見著這二人相爭,殷承璟面色陰沉,磋磨著牙根恨聲道:“殷慈光倒是能忍,連生母之仇都拋下,繼續(xù)和太子兄友弟恭?!?/br> 姚氏見狀替他斟了一盞茶,握住他的手柔聲勸解道:“若真想忍又怎么會接下萬壽節(jié)的差事?不過是眼下還沒能力和太子相爭罷了。父親讓人傳了信來,說會讓人去探探安王的底?!?/br> “晚娘說得不錯?!币蟪协Z反握住她的手,語調(diào)溫柔道:“不過你有了身子不宜多思,不必cao心外頭的事,只安心養(yǎng)胎便是?!?/br> 面前的男人太過溫柔,姚氏紅著臉垂下了頭:“臣妾省得?!?/br> 殷承璟又哄了幾句,才讓她回去休息。 姚氏面色嬌羞地帶著侍女回了后院,沒有瞧見在她身后,殷承璟溫柔的面孔轉(zhuǎn)為陰沉,惡狠狠拿帕子擦了手,臉上滿是嫌惡,仿佛碰到了什么難以忍受的臟東西。 出了廳堂經(jīng)過垂花門時,姚氏遇見了往外走的烏珠公主。二人打了個照面,駐足淡淡問候。 烏珠公主雖是側(cè)妃,但她是和親公主身份尊貴,即便見到她這個正妃也不需要行禮。 姚氏自認是個目光長遠的人,出閣之前父親就叮囑過她,不必將烏珠公主放在眼中。一個外邦公主罷了,三皇子絕不會讓她誕下血脈,并不足為懼。 若說成親之前姚氏聽著丹犀冬狩的傳言,對這位韃靼公主還有些忌憚,但真入了府之后,她便放下了心來。 成親這些時日,三皇子可一次都沒去過烏珠的院子,反而常常去她那邊。 后宅女子的倚仗,除了夫君的寵愛便是子嗣了。 而這兩樣,烏珠都沒有,日后也不會有。 如今姚氏瞧著這位明艷的異邦公主,不僅沒有嫉妒,反而生出些許憐憫來。 烏珠周旋于男人之間,最擅揣摩心思。她自然不會看不出來姚氏這些小心思。 她的目光在姚氏尚且平坦的小腹上轉(zhuǎn)了圈,輕笑一聲,眼中是姚氏看不懂的憐憫。 兩個女人擦肩而過,眼中都有對對方的憐憫, 烏珠徑自去了正廳尋殷承璟。 瞧見是她,殷承璟甚至懶得再披上假面,陰沉沉的臉色寫滿不歡迎:“你來做什么?” 這樁婚事之下掩藏的骯臟與算計二人心知肚明,彼此都是相看兩厭,已到了毫無遮掩的地步。 烏珠自顧自地在他對面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道:“皇子府太悶,我要去別莊住一陣子?!?/br> “你以為這兒是哪兒?”殷承璟愈發(fā)陰鷙,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烏珠身上掃視:“這里可不是韃靼,你也不再是韃靼公主,而是我的側(cè)妃,我勸你最好安分一些,日后還能在府中留有一席之地?!?/br> 烏珠卻并不懼怕,反而嗤笑了聲,握著鞭柄有些不耐煩地在茶幾上敲了敲:“我來只是通知你罷了?!?/br> 她與殷承璟對視,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