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入白晝 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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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妖族來說,抱起一個人類就像抱了個布娃娃,幾乎不用費(fèi)什么力氣。 橡山競技場的女經(jīng)理從徐以年下臺起就候在一旁,按照慣例,她需要向本月的勝利者說明競技場給予的獎勵,除了獎金以外,競技場還會為勝利者舉辦慶功宴。見郁槐抱著徐以年似乎準(zhǔn)備離開,女經(jīng)理大著膽子問:“您是要送他去治療點嗎?那邊有很多人魚都愿意免費(fèi)幫他療傷?!?/br> 妖族崇拜力量,競技場的勝利者會收獲無數(shù)女妖的青睞,她們常常主動找勝利者一夜狂歡。除了金錢,美艷嫵媚的女妖也是驅(qū)使大多數(shù)妖怪踏上賽臺的原因。 況且徐以年是個人類。 競技場的勝利者大多是妖族,很少有人類能在這地方站到最后,向來傲慢的人魚都對今晚的勝利者充滿了好奇,她們想親眼看一看他、想湊近了和他說幾句話。就連女經(jīng)理自身都對這個傷痕累累的人類產(chǎn)生了興趣,他蜷縮在老板懷里,看起來孱弱得不像話,和賽臺上殺伐果斷的模樣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反差。 “不用。”郁槐道,“我?guī)退委?。?/br> “那晚上的慶功宴……” 他直接替徐以年做了決定:“他不會去了。” 三言兩語間,郁槐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足夠明確。先前起哄看熱鬧大多數(shù)妖怪都帶著玩笑心理,女經(jīng)理也沒怎么當(dāng)真,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 “抱歉。”她連忙道歉。無論他們的關(guān)系究竟如何,老板顯然是在意他的,一想到自己居然當(dāng)著老板的面暗示有不少女妖想和這個人類親昵,女經(jīng)理就恨不得一頭撞上賽臺。 “那就不打擾您了。”她鞠了一躬,匆匆離開。 空氣中傳來硴啦硴啦的碎裂聲響,郁槐面前的空間像被打碎的玻璃般分裂開來。不遠(yuǎn)處的觀眾席上,看見這一幕的妖怪面露羨慕:“聽說郁老板能隨意出入自由港的各個場所,百聞不如一見,這簡直比傳送陣還方便。” “這是他的權(quán)限,這座城市可是認(rèn)主的,他進(jìn)出自由港的方式也跟我們不同?!?/br> “自由港算宣夫人留給他的遺產(chǎn)了,要是沒發(fā)生那件事,他現(xiàn)在指不定有多風(fēng)光?!蹦挲g大些的妖怪回憶道,“最厲害那幾年連除妖局都要看他們家的面子,我聽說徐家最開始根本不愿意和鬼族結(jié)親,最后怎么著?還不是他一句話的功夫,人就成了他的?!?/br> “也算徐家那小子走運(yùn),老板要是還對他感興趣,現(xiàn)在一樣能輕輕松松搶過來!” “說得好像誰對那段舊情念念不忘似的,都多長時間了,他身邊會缺這一個?看看自由港這副輝煌的樣子,老子都想跟他搞對象。” …… 妖怪們講話時都沒刻意放低音量,郁槐把他們的議論聽得清清楚楚。他抱著徐以年徑直走進(jìn)那道裂開的空間,將人聲鼎沸的橡山競技場拋在身后。 裂縫合并,最后一絲喧嘩也消失不見。 偌大的房間如同開闊的宮殿,穹頂狀的天花板與墻面連為一體,銜接處不見一絲縫隙。在寸土寸金的自由港,這樣奢華的空間能買下數(shù)不清的奇珍異寶。落地窗外映著輝煌璀璨的夜色,向下俯視時整座城市都仿若俯首稱臣。 南梔不久前來房間里換過花,空氣中漂浮著晚香玉幽幽的氣味。 郁槐將人輕放在床上,解除幻術(shù)后,徐以年真正的樣貌顯露出來。他坐在床邊,單手解開了徐以年的衣扣。 衣衫褪去,傷勢顯得有些駭人。謝祁寒出手向來簡單粗暴,還特別喜歡大范圍攻擊,徐以年身上不少皮膚被擦破了。他的脖頸處有一道仍在滲血的劃傷,如果骨刀的刀鋒再深入幾分說不定會當(dāng)場斃命;傷勢最嚴(yán)重的小腿在快速奔跑的過程中形成了二次傷害,已經(jīng)可以看見里面的骨頭。郁槐用指腹輕觸,昏迷狀態(tài)的人因為疼痛而微微抽搐。 似乎從很久以前開始,徐以年就喜歡用搏命的方式打架。 楓橋?qū)W院的學(xué)生時不時就要出校斬殺妖怪,有一次他恰好碰上徐以年做完任務(wù)回來。黑發(fā)黑眼的男生被同學(xué)攙扶著,身上掛了彩。當(dāng)時他和徐以年假扮情侶大半年,他倆的關(guān)系全校皆知。扶著徐以年的同學(xué)一看見他,興高采烈喊道:“郁學(xué)長!” 郁槐注意到徐以年帶了一身傷,傷勢最嚴(yán)重的左腿纏著一圈又一圈繃帶,走路都不方便。那同學(xué)似乎很興奮,指著徐以年說個不停:“你不知道,他實在太厲害了!我們這次任務(wù)碰上了十幾只夜行魅,本來都打算放棄了,就靠他力挽狂瀾!” 徐以年瞅了郁槐一眼,漂亮的眼睛格外明亮,藏著些許得意的神色:“還行吧,也不算特別危險?!?/br> 同學(xué)大驚小怪:“這還不夠危險?牛逼啊,你也太經(jīng)得起刺激了?!?/br> 郁槐面色微沉,伸手握住徐以年的肩膀,對扶著他的同學(xué)道:“麻煩你了,我送他回去?!?/br> 同學(xué)連聲答應(yīng),將徐以年交到郁槐手中。男生的身軀靠了上來,因為不小心碰到傷口,徐以年不自覺嘶了聲。郁槐表情不太好看,徐以年卻沒注意。準(zhǔn)確說來,那時候他幾乎不怎么關(guān)注郁槐的心思,他自我慣了。徐以年笑著問:“郁槐,你殺過夜行魅嗎?應(yīng)該殺過吧,我費(fèi)了不少功夫才知道要徹底破壞它們的影子,不然怎么殺都能復(fù)原……差點兒就被一爪子捅對穿了,幸好我反應(yīng)快,只傷到了腿?!?/br> “我們組其他人本來打算撤退,但我占了上風(fēng),他們又都回來了?!?/br> 他在他耳邊說個不停,帶著點兒少年人的炫耀。郁槐壓抑的火氣卻越來越盛,聽到最后出聲打斷他:“你覺得自己做得很對嗎?所有人都知道撤退,只有你一個人留下來。” 徐以年一愣,反問道:“我能殺了他們,為什么要逃?” 郁槐語氣不善:“你就這么喜歡拼命?日常任務(wù)只是為了歷練,沒要求你們不惜一切代價完成?!?/br> 徐以年的聲音也淡了下來:“我做我該做的事,你憑什么說教我?” 相識以來,徐以年從來沒用這樣疏離的口吻同他說過話,郁槐心里一刺,忍不住抓緊他的手,他沒收住力氣,徐以年的手腕被他捏得咯吱一聲悶響。 他死死盯著徐以年:“你就完全沒考慮過我的感受?” 徐以年被看得不自在,一把甩開他的手,氣勢洶洶沖他吼道:“我考慮你干什么!你誰?真把自己當(dāng)我男朋友了?” 看著他一瘸一拐離開視線,郁槐逼自己忍了又忍,才沒當(dāng)場把這只養(yǎng)不熟的狼崽子抓回來。 但后來…… 想到?jīng)]過多久發(fā)生的事情,郁槐的眉眼柔軟了幾分。 人身魚尾的靈體憑空出現(xiàn),在空中甩了甩小小的尾巴。郁槐手上浮現(xiàn)出一層透明的膜,這便算是驅(qū)鬼了。他抱著徐以年,手臂收攏,讓對方緊靠在他的胸膛前,空出來的那只手則撫上了傷處。 人魚的肢體表面覆蓋有一層透明的薄膜,通過接觸這層薄膜,大多數(shù)傷口都能得到治愈。 不可避免的,治療過程中他的指尖染上了徐以年的血,溫?zé)岬难喉樦∧け砻媪魈氏聛怼K鋵嵅辉趺聪矚g人魚的能力,滑滑膩膩的。治療類的能力雖然稀有,但他還殺過其他擅長治愈的妖怪,之所以用這個能力…… 郁槐的手指順著雪白的脖頸一路向下,拇指輕巧地刮過喉結(jié),握住了那道險些致命的刀傷。 仿佛察覺到要害被他人握在手中,徐以年的眼睫不安地動了動,小小的淚痣也隨之一顫,令人移不開視線。 即使時隔多年,郁槐也記得看見他的第一眼。 男生的目光望向人群,表情看起來酷酷的,還沒褪去稚氣的桃花眼卻不經(jīng)意地流露出羨慕。 這小孩兒在羨慕什么呢? 不久郁槐知道了他是誰,也知道了他的命相,意識到徐以年羨慕的是那些沒有命相束縛的普通人,郁槐開始不自覺地留意他,就像用目光追逐一只蝴蝶。他看著徐以年一個人走過黃昏時的cao場,肩上懶洋洋地掛著個書包;隔天五年級的秦主任就沖著這小子狂風(fēng)暴雨一頓輸出,說自己教了幾十年書還沒遇見為了應(yīng)付老師背空書包的奇葩,你但凡有一天晚上把作業(yè)背回去,理論都不可能考成那副鬼樣子! …… 如果他愿意到我的身邊來,我會照顧好他的。 在徐以年被秦主任罵得狗血噴頭、最后領(lǐng)罰去圖書館抄校規(guī)時,郁槐突然萌生了這個想法。 懷里的人在這時動了動眼皮,眼睛好不容易睜開了一條縫。徐以年茫然而迷糊地注視著前方,恍惚間感覺有誰抱著他,他努力睜大眼睛,想看看自己到底身處何處。 他還是很疲憊,出于常年養(yǎng)成的警惕性,他強(qiáng)迫自己蘇醒了過來。但他太累了,連完整的思考都沒辦法做到,只能大致觀察和他相擁之人的輪廓。 朦朧中,他看見了一雙熟悉的眸子。 徐以年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清醒還是不清醒。實在是頭昏腦漲得厲害,干脆自暴自棄,放任自己做出了此時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他小聲地喊:“郁槐……” 因為音量小,他叫他的名字時既像在求救、又像在求饒。 妖怪被他勾中了軟肋,手上動作停頓。 半天沒有得到回應(yīng),徐以年不甘心地動了動酸軟的手指,勉強(qiáng)抓住了近在咫尺的人。他的指尖發(fā)著顫,被他貼近時就像被瑟瑟發(fā)抖的幼獸親近。這樣無力地抓撓了幾下,徐以年又再度昏迷過去。郁槐看著他毫無防備的模樣,目光漸漸柔軟,在最后一刻回握住他因為脫力而滑落的手。 他將手指慢條斯理卡進(jìn)男生的指縫間,而后五指下扣、十指交握,親密得仿佛不分彼此。他保持著這個姿勢慢慢松開圈住徐以年的手臂,轉(zhuǎn)而用掌心托住他的后背,讓他能夠安穩(wěn)地躺在床上。 為了治療,他需要一直和徐以年保持肢體接觸。郁槐特意注意了傷口的位置,確定不會壓到傷處后順勢躺在了旁邊。察覺到自己的每個動作都不知不覺帶上了小心翼翼的味道,他不禁笑了笑,自言自語:“多久沒這樣了……” 他伸手輕輕扣住枕邊人的肩膀,長臂一攬,將人攏入懷中。 徐以年的臉頰和脖頸都是羊脂般的顏色,雙唇因為失血略顯蒼白,這副病弱的樣子絲毫不影響他的外貌。他長大了,容姿也變得越發(fā)艷麗。 要是有人魚擁抱他、替他撫慰傷口…… 相握的五指不覺收緊,郁槐垂下眼。 ——他大概率會把那只手直接折斷。 在自由港冰涼的夜晚,徐以年身上的溫度有種難以言喻的誘惑力。明明擁有那么強(qiáng)悍的爆發(fā)力,放松下來他的肢體卻很柔軟,抱著他的感覺就像抓住了一團(tuán)云。 郁槐將他抱得更緊了些,頭也埋進(jìn)他的頸窩里。 如同墜入溫暖的云層之中。 第20章 情商 徐以年醒來時頭昏腦漲,渾身上下都沒什么力氣,仿佛被抽走了筋骨。 這是異能消耗過度的后遺癥。 半夢半醒間,他試探性地動了動酸軟的小腿,腳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東西,他以為是床單被褥,便又往那邊踢了踢,觸感卻與想象中截然不同。 徐以年的大腦慢半拍地反應(yīng)過來。 他旁邊有人。 剎時間各類念想掠過心頭,徐以年一下睜開了眼睛朝旁邊望去。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斜照入室內(nèi),因為有窗簾遮擋,光線變得曖昧而模糊,將枕邊人的面容照得半明半暗。 徐以年不由自主放輕了呼吸,側(cè)過頭看他。 面前這張臉輪廓英俊,眉骨高挺,閉著眼沉睡的時候難得顯露出一絲溫和無害的味道。 徐以年依稀記得自己昨晚在夢里看見了郁槐,這樣的夢他做過無數(shù)次,醒來時的悵然若失也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他一度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在清醒狀態(tài)下見到郁槐睡在自己身旁了,像是被從天而降的大獎?chuàng)糁?,他頭暈?zāi)垦A艘魂囎?,才遲來地意識到他們現(xiàn)在究竟是以怎樣的姿勢糾纏在一起。 徐以年面紅耳熱,腿又軟了幾分。 難怪他會感覺身上這么重…… 郁槐的手臂比他粗很多,再加上肌rou密度大,這么環(huán)抱著他,徐以年都沒辦法動彈?;蛟S是因為睡夢中不知不覺被身旁的熱源吸引,他居然也伸手回抱住了郁槐。徐以年盯著自己的胳膊看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將手向回縮,試圖在郁槐醒來前抹消掉自己圖謀不軌的證據(jù)。 就在他快要成功時,身旁的妖族眼睫微動,暗紫色的眸子緩緩睜開。 ……功虧一簣,cao! 徐以年被逮了個正著,慌亂之下,他下意識把伸到一半的手放了回去假裝無事發(fā)生。剛放完他就覺得不對,先不說他為什么要在關(guān)鍵時刻自己坑自己,落在郁槐眼里,他的行為舉止大概跟主動擁抱無異。 果不其然,郁槐視線下移,瞟了眼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而后又將目光放到徐以年臉上,唇角輕輕一扯。 他沒有說話,徐以年卻感覺被他從頭到腳嘲諷了一遍。手賤這個緣由在此情此景下格外蒼白無力,無論用什么理由解釋都顯得他心懷鬼胎,徐以年索性跳過了這個步驟。 他先發(fā)制人,惡聲惡氣地問:“你抱著我干什么?” 說話同時,他假裝沒事人一樣收回了自己的手。 “這是我的房間,”郁槐也自然地松開攬在他腰上的手,懶洋洋地把問題拋了回來,“你不如想想你為什么在這兒?!?/br> 早在徐以年剛睜開眼時他就醒了。男生自以為小幅度的動靜對他來說堪比地動山搖,他都預(yù)料到了這家伙醒來后的整套流程:目瞪口呆、翻身下床、有多快跑多快。 他沒想到,徐以年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這么個偷偷摸摸的小動作。 他們面對面躺著,四目相望。對比之前親密無間的姿勢,現(xiàn)在儼然稱得上安全距離。 郁槐放手之后,徐以年緊繃的神經(jīng)一懈,稍不注意就忽略了對方的答非所問。他跟著郁槐的思路回憶:“昨晚我在橡山競技場大殺四方,打出了當(dāng)晚最精彩的一場比賽,全場賭狗都為我歡呼……說實話,我?guī)浀糜悬c過分了?!?/br> “是挺帥的?!庇艋备胶土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