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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入白晝 第11節(jié)

    學(xué)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想了想,還是再加一碗海鮮面吧。”

    徐以年到嘴邊的那你不早加臨時拐了個彎兒,很有素質(zhì)地回答:“好的,稍等?!?/br>
    他回到取餐點,碰上了同樣身著女仆裝的夏子珩,后者已經(jīng)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扮相:“好兄弟!我現(xiàn)在覺得穿女裝也挺不錯,第一次有這么多女生一起盯著我看?!?/br>
    “好兄弟,別煩我?!?/br>
    “……”

    徐以年把面端給了那位學(xué)弟,正想著要不干脆尿遁算了,途經(jīng)一張纏繞花藤的小桌,一道帶笑的聲音叫住了他。

    徐以年扭頭,看見了坐在桌旁的原暮和郁槐,前者朝他點了點頭,意思是讓他過去。

    那一剎那徐以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控制住表情。明明他先前觀察了半天,確定郁槐不在這片區(qū)域后才特意溜過來。

    這兩個人到底是什么時候來的?還有……

    徐以年看著原暮笑瞇瞇的臉,很想稱贊一句您還真是兩界和平共處的橋梁,去哪兒都不忘把妖界的全民偶像帶上。

    哪怕徐以年再不情愿,也只能一步步走到他倆面前。

    先開口的是原暮。副校長打量了一下他這身裝束,眼角眉梢笑意更深了:“當(dāng)侍應(yīng)生辛苦嗎?”

    “不辛苦,”徐以年語氣硬邦邦的,“為人民服務(wù)?!?/br>
    原暮像是沒聽出他話里的怨氣:“鍛煉一下,就當(dāng)積累經(jīng)驗。”

    徐以年實在想不到這種經(jīng)驗積累下來有什么用,原暮忽然道:“你穿這個還挺合適的?!?/br>
    他說著說著,狀似隨口問旁邊人:“你覺得呢,漂亮嗎?”

    徐以年在心里痛罵原暮為老不尊。意識到郁槐真的看了過來,他的脊背不由自主繃緊,呼吸也變得輕而緩。

    很快他又覺得自己的反應(yīng)莫名其妙。

    郁槐的脾氣變了這么多,肯定會嘲笑他這副樣子很奇怪,和他的理論成績一樣爛到?jīng)]眼看了……

    上千盞明燈令四周亮如白晝,徐以年的面容被照得很清晰。郁槐記得他眼下有顆小小的淚痣,看向他時,特意將注意分給了眼角的位置。

    果然和記憶中別無二致。

    “他一直很漂亮。”郁槐輕聲回答。

    徐以年一怔,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

    等他回過神來,臉上的溫度已經(jīng)如同野火燎原,連帶著耳根和脖頸,全都不爭氣地紅透了。

    第11章 撕扯

    臉上燙人的溫度久久不下,徐以年怕被看出異常,只能有些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你們需要什么?”

    “你要么?”原暮問郁槐,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副校長自己報了一種調(diào)酒的名字。

    徐以年如獲大赦,丟下一句請稍等拔腿就往吧臺走。見他匆匆離去,原暮調(diào)侃道:“平日里惹是生非的,今天這么不禁逗。”

    “您還是跟以前一樣,有事沒事就喜歡捉弄人?!庇艋笨粗鴪鰞?nèi)這些身穿女仆裝、滿臉寫著生無可戀的男侍應(yīng)生,“會給學(xué)生留下心理陰影的?!?/br>
    原暮來了興趣:“你也有陰影?”

    “沒有?!庇艋闭f完,狀似善解人意,“一想到您迫害了一屆又一屆,很可能是因為到了這個年齡還單身……”

    “……”

    他朝原暮點點頭:“有點兒小癖好也正常。”

    “別胡說,”原暮微笑,“老師最近都忙著跟人約會呢。”

    “百年一遇,恭喜?!?/br>
    “……”

    原暮無言以對,郁槐的目光卻停住了。原暮往他注視的方向看過去,徐以年站在吧臺邊等調(diào)酒,有個年輕男人徑直走到他身邊。

    噠、噠、噠噠。

    徐以年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面,等待的人太多了,原暮要的那一種又比較麻煩,他等得百無聊賴。注意到有人湊到自己身側(cè),視線也時不時地望過來,徐以年略感奇怪地瞟了這人一眼。

    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見過。

    隨著時代發(fā)展,老牌的除妖世家同樣開始涉足其他行業(yè),并與人類社會的大家族產(chǎn)生了交集。因為家庭原因,他跟隨徐父徐母出入過一些場合,依稀記得面前這張年輕公子哥的臉。

    好像姓韓,還是姓陳?

    “你的酒好了?!闭{(diào)酒師示意他。

    徐以年端起那杯顏色花哨的酒便要離開,韓征連忙道:“那個,那什么……等等!”

    徐以年壓根不覺得韓征是在叫自己。眼見他頭也不回地轉(zhuǎn)過身,情急之下,韓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徐以年沒注意,被這么一拉,杯中的酒液頃刻間全部灑了出來,部分甚至濺在了衣服上。韓征連忙從旁邊扯過紙巾想幫徐以年擦拭。

    徐以年頗為惱火地甩開韓征的手,眼神不善地盯著他。

    韓征被他瞪了一眼,才堪堪回過神。

    韓家有意投資楓橋?qū)W院,正巧韓征長這么大還沒接觸過這些怪力亂神的,便跟幾個哥們兒過來見見世面,沒想到參觀個除妖師學(xué)院還能被擊中心臟。朋友見他一直盯著人家看,果斷慫恿:你有錢她有異能,強強聯(lián)手天作之合!韓少沖!

    “小jiejie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你的聯(lián)系方式。”面前人的表情越來越難看,韓征以為他是在氣自己出現(xiàn)得唐突,“我看你好久了,你是我喜歡的類型,真的不好意思,我……”

    “陳征,”徐以年的聲音寒得就像結(jié)了冰,“你是喜歡找死吧?”

    “???我不姓陳……”韓征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聽到的音色非常干凈,但明顯是男生的聲音。

    韓征當(dāng)場傻在原地,尤其他照著男生所言仔細觀察后,才發(fā)現(xiàn)一見鐘情的對象好像和一個人很是相似。韓征顫抖道:“徐、徐以年……!你、你為什么……???”

    徐以年手上跳動著刺啦作響的藍紫色電光,布滿雷電的指尖倏地戳向韓征的眼睛。后者瞳孔聚縮,倏地閉緊眼。

    遲遲沒等到疼痛,反而聽見了一聲輕微的哼笑。

    韓征睜開眼,看見徐以年反手拿起吧臺上新做好的酒。男生纖長的指尖扣著玻璃杯腳,暗色調(diào)的酒液將他的皮膚襯得格外白皙。

    等他真的走了,韓征留在原地恍惚片刻,突然喊道:“……等下!徐以年!要不你還是給一個吧!”

    徐以年用一種看傻逼的目光看他,見韓征居然跑了過來,實在懶得和這家伙逼逼,直接報出了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

    有了這么一出插曲,徐以年回去時特意避開人群,以免誰撞他一下前功盡棄。原暮坐的位置比較偏僻,徐以年稍微加快了步伐。一只手從道路旁的楓樹后伸了出來——

    那人用的力氣不小,徐以年一個踉蹌,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對方猛地拽進了楓林里。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中他腦子里閃過一個想法:天殺的,又要重新拿酒了。

    他抬起眼,對上近在咫尺的暗紫色妖瞳。

    “挺受歡迎啊。”意味不明的一句話,卻無端讓人覺得危險。

    徐以年頭皮一麻,手指不自覺地蜷縮。

    這一片楓樹猶如一堵隨時可能倒下的危墻,樹林外人來人往、到處是熙熙攘攘的人聲。郁槐牢牢抓著他的手腕,將他整個人壓在粗壯的樹干上。

    像是還嫌不夠,郁槐微微低下頭,離他更近了。

    “是不是誰問你要聯(lián)系方式,你都愿意給?”

    徐以年努力克制著呼吸,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與往常無異:“是他找我要的啊?!?/br>
    他說完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在解釋,又補了句:“不是,這也犯法嗎?”

    郁槐攥住他的力氣驟然加大,面色也沉了下來。冰冷而肅殺的氣息壓得徐以年渾身緊繃,大腦里自我防御的警鈴已經(jīng)開始瘋狂作響。

    “那我問你要別的,你給不給?”郁槐用一種居高臨下、占據(jù)著絕對主導(dǎo)權(quán)的口吻道。

    這話放在五年前,徐以年說不定還以為郁槐是在跟他調(diào)情,現(xiàn)在卻完全升不起一絲一毫的旖旎心思。

    還能要什么?當(dāng)然是要命。

    想起拍賣會上信誓旦旦許下的承諾,徐以年心里一涼,心說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從小到大他都沒乖乖站著挨過打,實在無法放松身體,他只能閉上了眼睛。

    郁槐的手指蹭上他的發(fā)頂。徐以年腦中一下劃過自己腦漿飛濺的畫面,他咽了口口水。強行安慰自己郁槐爆頭的技術(shù)應(yīng)該很好,只用疼一下……

    發(fā)根處傳來些許疼痛,徐以年咬牙。有什么東西被郁槐一把扯了下來。

    隔了兩三秒,徐以年意識到他好像沒受傷。

    他忍不住睜開眼睛,才看見郁槐拿著他的假發(fā)和蕾絲發(fā)帶。一時間巨大的迷惑和劫后余生的慶幸裹挾住了徐以年的理智,他感覺自己就像貓爪子下的老鼠,再開口時聲音都有些悲憤交加:“……你要打就打,搞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郁槐神色一頓,對上徐以年的視線。后者眼底流露出細碎的、可能連本人都沒察覺到的委屈。

    他忽然笑了笑,目光落在徐以年微顫的眼睫上,慢慢松開了攥住他的手。有一瞬間徐以年幾乎以為郁槐愿意放過他了,但很快地,他聽見了一聲惡劣的反問:“你猜我想對你干什么?”

    冰涼的指尖貼上皮膚,和女仆裝配套的腿環(huán)被一拉一挑輕輕撥下。

    徐以年渾身僵硬、血液倒流,像是木偶一樣任由對方動作。直到楓樹林外傳來說說笑笑的聲音,混雜著腳步聲共同朝這邊逼近。

    他一下子如夢初醒,雙手下意識爆出雷電將身前人推開。郁槐順勢退后幾步,來不及多想,徐以年掉頭就往楓林外跑。

    砰!

    他猝不及防撞上了透明的結(jié)界,扭過頭時,驚慌失措的神色完全落入了另一個人眼中。

    郁槐慢條斯理問:“還跑嗎?”

    心臟前所未有地劇烈跳動,徐以年深吸了口氣:“你打我可以,殺了我也行,但是你別玩臟的?!?/br>
    “原來你還有這種心思啊?”郁槐似笑非笑道,“你想得美。”

    徐以年沒想到此情此景他還能反咬一口,一時情緒上涌,氣得眼前發(fā)黑。

    不對。

    他眼前好像真的黑了。

    有什么東西悶頭蓋上他的臉,徐以年伸出手,將它們從頭上抓下來。他沉默地拎著款式簡潔的黑t和同色系的長褲,實在沒搞明白這是什么路數(shù)。

    “衣服換了再出去,有結(jié)界,外面看不見你。”郁槐說完,越過他朝外走去。

    徐以年留在原地,抱著他給的新衣服面露茫然。

    所以郁槐是想讓他……換衣服?

    他想了半天都感覺匪夷所思,只能歸結(jié)于自己穿這套衣服真的很丑。

    都丑到礙眼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