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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彩錯落的楓葉如日落時層層疊疊的云，在燈火與月光映襯下，四周蒙上了如夢似幻的光暈。

    看不見的結界隔絕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和氣息。郁槐靠著楓樹，久違地感到了愉悅。

    當他將徐以年關入結界、兩人之間的距離仿若親密無間時，的確有過不純的心思。

    他想保護他，不想讓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又想玷污他、毀掉他，讓他也嘗一嘗被心愛之人放棄的痛苦。

    兩種極端矛盾的情感相互撕扯，直到重逢之后，才有了片刻安寧。

    那些陰暗而見不得光的破壞欲暫時蟄伏起來，乖乖蜷縮進了角落里。

    第12章 補考

    惦記著拍賣會的調查進度，校慶過后，徐以年有事沒事就去sao擾原暮。副校長每次都笑瞇瞇地敷衍過去，又一次被徐以年追問相關事宜，原暮突然問：“你是不是挺閑的？”

    “一般，但如果需要人手，我可以考慮加入?！?/br>
    “今晚七點半，千明廣場集合，跟你的新隊友一起去做補考任務。”

    “……嗯？”

    “畢業(yè)考核再不通過回家負荊請罪算了，你爸媽沒收拾你，我都覺得他們是菩薩?！痹赫f到這里，想起了一個人，“唐先生也不管你了？”

    當初徐以年的命相驚動整個除妖界，用盡各類辦法無濟于事，徐母最后相信了玄學：托關系將兒子塞到了除妖界第一人唐斐的門下，希望能借此壓壓他的邪氣。

    可惜玄學不頂用，師父有了，命相還是沒動靜。

    “不知道，師父很忙吧，前段時間他好像又去了什么沒信號的地方?！?/br>
    “說不定是不想見你這個徒弟。唐先生也不容易，管理好那么大一個家族的同時還要兼顧除妖局，唯一的徒弟畢業(yè)考核居然得二戰(zhàn)。”原暮總結，“沒一個給他省心?！?/br>
    “有可能啊，”徐以年恍然醒悟，“下次問問他是不是在躲我。”

    原暮：“……”

    當晚的千明廣場，徐以年見到了他的新隊友們。

    兩個男生站在路燈下，其中一人不停說著什么，另一個偶爾點一點頭，仔細看好像在發(fā)呆。

    夏子珩還在試圖結交新朋友：“你叫葉悄是吧？我知道，你轉學過來的，你以前在哪兒上學??？”

    葉悄原本沒打算搭理他，夏子珩又問了一遍，葉悄終于吐出了三個字：“沒上過?！?/br>
    正常人這時候大概都會被他的冷淡勸退，但夏子珩不懂何為尷尬：“那你是自學成才了？厲害。”

    話音剛落，他們就聽見了一聲笑。徐以年看戲一樣看著夏子珩：“你查戶口啊？問這么仔細?！?/br>
    “這怎么能叫查戶口呢？我在跟我未來的隊友進行友好的交流?！?/br>
    “行了，人家不像你一樣屁話多，應付不來你的熱情?！?/br>
    徐以年邊說邊順勢搭上葉悄的肩，后者略微掙扎了下便隨他去了。夏子珩瞬間又覺得葉悄應該挺好相處的，重新燃起了交朋友的興趣：“葉同學，我們……”

    徐以年冷不丁道：“你要是精力過?？梢院臀掖蛞患埽哺医涣鹘涣??！?/br>
    夏子珩立即失去了sao擾葉悄的欲望，摸出手機轉移話題：“小徐哥，給你看個東西！”

    徐以年低頭，是個聊天群。

    夏子珩人緣很好，他的手機一遞上來徐以年就看見好幾個人輪流給他發(fā)消息，其中還有蘇棠。

    他沒想到，這個平常看起來溫柔禮貌的小姑娘正在群聊里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ㄕ婧每?！真人洋娃娃，為什么我以前都沒認真看過他的臉！]

    [因為被傳聞掩蓋了顏值！如果沒有這次校慶，誰敢仔細看大佬的臉？]

    [多虧有你，副校長。]

    [我以前對他的印象就只有兇……]

    [其實本人還好吧？他在野餐會給我端過飲料，挺客氣的。]

    徐以年看了半天確定這個群只有女生，他想問夏子珩一男的到底怎么混進去的，夏子珩先發(fā)制人，嘿嘿直笑：“你不問我?；ㄊ钦l？”

    “誰？”

    “蘇棠校慶后讓位給你了?！?/br>
    “……”徐以年天打五雷轟，眼看他指尖又要漏電，夏子珩連忙提醒：“手機！我手機剛換的！”

    有腳步聲逐漸接近，夏子珩扭頭看見來人，面露驚訝：“你是組長？今天還真是夠巧的……”四大家的居然到了三家。

    徐以年也跟著望過去。

    最后到達的男生踏著夜色，一步步從陰影里走出來。明亮的廣場燈光下，徐以年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臭臉。

    宸燃沒跟夏子珩聊廢話：“任務都看了？”

    見三名組員點頭，宸燃繼續(xù)道：“兩人一組，分兩組行動，這樣比較節(jié)約時間?！?/br>
    “我和?；ㄒ唤M?！?/br>
    “滾，你和空氣一組?！?/br>
    夏子珩假裝沒聽見往徐以年身邊湊。他覺得宸燃不好相處，一雙眼睛長在天靈蓋上，葉悄嘛……雖然人很有趣，但徐以年的實踐可是全校第一，跟他一起做畢業(yè)考核十拿九穩(wěn)，該抱大腿的時候就要抱緊大腿。

    和他想法一致的還有葉悄，他只認識徐以年，自然想跟他一起做任務。

    宸燃看著一左一右夾著徐以年的兩位組員，皺眉道：“?；ǎ俊?/br>
    徐以年崩潰：“別問了，我跟你一組?！?/br>
    宸燃勉為其難同意：“行吧?！?/br>
    見大局已定，夏子珩主動交代了自己的情況：“葉同學，我先跟你透個底，我比較菜。”

    葉悄朝他看過來，就在夏子珩以為自己會遭到嫌棄的時候，葉悄開口了：“沒事。”

    夏子珩十分感動：“你放心，我一定不拖你后腿，必要的時候我直接放棄考試?！?/br>
    葉悄：“……”

    葉悄：“不用了?！?/br>
    徐以年見夏子珩都快感動得說不出話了，不禁有些想笑。

    他主動和宸燃一組是為了平衡兩邊的實力，再加上葉悄上了四年學卻只和他一個人熟悉，有了這個契機說不定能跟性格隨和的夏子珩成為朋友。

    現(xiàn)在看來，算是個不錯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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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任務地點同樣位于祁海市，前天凌晨，市內發(fā)生了一起意外：一名游戲主播在直播過程中毫無征兆昏迷，引起了各界的關注。

    上一秒還在插科打諢的主播下一秒兩眼一翻倒在電腦前，不少觀眾以為是節(jié)目效果，直播間里滾動著[干嘛呢嚇爹一跳]、[輝子哥演得跟真的似的]、[盲猜下一段是套上復活甲原地起飛]……等等彈幕，還有人折服于主播精湛的裝死技巧狂刷禮物。

    過了好半晌，觀眾們才察覺到不對，有人在這時匆匆報警并叫了救護車，不少觀眾聞訊而來，超管為了暴漲的熱度沒有第一時間關閉直播間，乃至于一晚上幾十萬人目睹了這場意外。

    “能不能看出什么？”

    “主播技術挺好的，和我五五開?！?/br>
    宸燃瞥了眼前面帶路的市局警察，壓低聲音斥責：“誰問你這個？我問你有沒有看見什么妖魔鬼怪的影子?！?/br>
    “沒有?！毙煲阅觋P掉了當晚的錄屏，“什么都看不出來。”

    “事件發(fā)生后，盡管受害者各項生命體征正常，卻一直昏迷不醒?！睅返男叹呑哌叺溃拔覀儾檫^他的病歷，他沒患任何疾病也沒有家族遺傳病史，體內也未檢測出可能導致昏迷的藥物殘留，完全判斷不出昏迷的原因?！?/br>
    “這樣的事件如果只是一起，我們也不會想到找除妖局。棘手的是，僅僅四天就撞鬼一樣出現(xiàn)了上百起！專案組忙活了兩個通宵依然毫無收獲。這次的受害者是一名具有一定影響力的網絡主播，網上鬧得沸沸揚揚，記者也每天在市局門口蹲點……可現(xiàn)在的情況完全不能用常理解釋，我們也有心無力?！闭f到這里，老刑警露出苦惱的神色，“想著怪力亂神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yè)人士來查一查——誒，到了到了?！?/br>
    上百人昏迷不醒的意外非同小可。經過商議，徐以年和宸燃來醫(yī)院查看受害者，夏子珩和葉悄去一部分現(xiàn)場尋找痕跡。

    站在大病房門口，老刑警用一種和藹可親、卻又委婉暗示我看你們不太行的口吻道：“兩位……小除妖師，受害者的狀態(tài)看起來比較不同尋常，實在找不出頭緒不用不好意思，我理解我理解……要是覺得為難，可以讓除妖局換一些更有經驗的除妖師來?！?/br>
    宸燃：“……”

    徐以年小聲問宸燃：“他看不起人？”

    看他倆都一副剛出校園的模樣，老刑警的語氣更溫和了：“不要勉強，你們剛成年不久吧?！?/br>
    負責接待徐以年和宸燃的是一位辦案經驗豐富的老刑警，饒是見多識廣，甫一見到派來的除妖師也不禁心里一涼，忍不住懷疑跟除妖局對接時沒講清楚事情的嚴重性。

    兩名被派來協(xié)助工作的除妖師年輕得過了分，學生氣十足，且樣貌一個比一個吸引人，尤其是后面那個黑發(fā)黑眼的男生，比起除妖學院，傳媒學院畢業(yè)的還可信些。

    還沒開頭就被打了退堂鼓，徐以年伸出雙手就要證明自己的實力，宸燃看他一副要把醫(yī)院拆了的架勢連忙拉住他，同時對刑警笑道：“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協(xié)助調查。對了，您怎么稱呼？”

    “我姓桂?！?/br>
    “桂警官，”宸燃面帶微笑，“您開門吧，我們一定盡力?！?/br>
    伸手不打笑臉人。哪怕這兩個家伙看起來再不靠譜，桂警官也只能在心里嘆一口氣。

    數名受害者躺在病房內，除了微弱的呼吸室內安靜得近乎詭異，僅有醫(yī)療儀器運行時發(fā)出的聲響。見他們低頭仔細查看，桂警官解釋道：“這是其中一部分，人太多了，其他的受害者在另外幾間病房，一共一百五十七人。”

    徐以年率先開口：“沒有妖氣，也沒有被妖怪襲擊過的痕跡?！?/br>
    宸燃：“沒聽說什么妖怪有類似的能力，就算是以精神傷害見長的妖怪，也不可能不留痕跡地致人昏迷?！?/br>
    徐以年想了想：“表情都挺正常的，估計沒想到自己會出意外。”

    宸燃：“……找不到線索你可以不說話。”

    宸燃將視線投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受害者。這是個年輕女孩，看妝容打扮應該是個大學生，她穿著連衣長裙，沒來得及卸去的睫毛膏黏在眼皮底下，暈染出一圈污痕。

    實在是看不出什么線索，他正欲轉身，原本昏迷不醒的女孩伸出纖細的五指，猛地抓住了宸燃的手臂！

    女孩的力氣大得驚人，鐵鉗般牢牢攥著宸燃，驟然鋒利的指尖瞬間帶出五道深深的血痕。實在掙脫不開，宸燃另一只手燃起火焰一拳揮向女孩面部，對方敏銳地偏頭躲過，同時迫不得已松開了手。

    下一刻，她朝著宸燃詭異一笑，五指繃直，毫無阻礙地插進了自己的天靈蓋，仿佛那不是人類堅硬的頭顱而是軟滑的豆腐。女孩手指發(fā)力，將自己整張臉撕了下來！

    “派了兩個毛頭小子過來，除妖局是沒人了嗎？”退下偽裝之后，她的身軀也變得愈發(fā)龐大，身形妖嬈而高挑，妖族特有的豎瞳直勾勾地盯著宸燃，“不過你們的血統(tǒng)似乎很不錯……”

    女幻妖長臂一揮，病房咔噠一聲落鎖，周圍躺著的人接二連三拔掉監(jiān)護儀，他們撕下偽裝，貪婪注視著被包圍的獵物。桂警官早就拔出了配槍，生平第一次被一群怪物團團圍住，他艱難地握緊了武器，聲音不由自主微微顫抖：“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子彈有用嗎？”

    “子彈有用。”徐以年環(huán)顧滿屋的妖怪，判斷出了他們所屬的種族，“是幻術，他們偽裝成受害者埋伏在這兒。這些妖怪已經違反和平共處條例了，一會兒他們攻過來您可以直接開槍?！?/br>
    言畢，徐以年和宸燃同時沖了出去。

    他倆各走一邊，沖天火光與憑空綻開的雷電猶如電影特效，擋在前方的幻妖轉瞬便倒下了一大片，桂警官忽然覺得這兩名年輕的除妖師似乎比他想象中可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