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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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 還挺意外之喜的。 * 總之,這會兒對著這結構簡單、堪堪稱上一句遮風避雨的書院,就連楚路也實在夸不出什么別的花兒來。 書院這些年也顯然被重新修繕過不止一回,但不知修繕的人是怎么想的,明明外面都擴建了好幾層,最初的那幾間破舍瓦房卻好端端的保留著。對比之下,越發(fā)顯得中心處蕭索破敗,讓楚路都隱約生出點兒愧疚來?;蛟S那些人說的沒錯,當年他可能真的該多貼補點兒銀子在這上頭。 所以 那修繕之人仍舊留著這些舊屋瓦舍,是想提醒自己不忘舊仇么? 嘖。 這么記仇的嗎? 心思轉過一回,楚路面上不顯,好歹也記得自己現(xiàn)在是做客的狀態(tài),對方既然沒有表露什么特別的態(tài)度,他也不好發(fā)表什么看法。 楚路這會兒也只能含笑道一句,古樸自然,頗有幽微靈秀之景致。 他本是照顧年輕人的心情,畢竟這是他們自己所在的書院,恐怕再如何不滿,也輪不到外人說道。 孰料 正滔滔介紹的蘇清之一頓,轉頭看他,那眼神總有種讓楚路轉身就走的沖動。 但到底沒能走成,被蘇清之一把拍住肩膀。 只見年輕人一臉深以為然的贊成,連連點了三次頭以示同意,甚至連士人之間慣常的謙虛客套都顧不得,直言道:言弟好眼光。 楚路: 他忍不住看向那明顯飽經(jīng)風霜、不知道經(jīng)過多少次修補的屋頂。 第60章 權佞30 楚路覺得好感度要是能以數(shù)值計的話, 這會兒蘇清之頭頂上大概要拼命地冒出 1 1 1 從在書院門口看過那幅字后,對方對他的態(tài)度就微妙地友好起來倒不能說先前就不友好了,大概是普通友人和摯友的區(qū)別而這會兒, 他禮節(jié)性地稱贊了這一排破落瓦房之后,似乎更是直接刷爆了對方的好感度。 楚路: 但說實話,他并不怎么需要這種好感。 而另一邊, 似乎是因為審美異于常人而難得找到贊同者的蘇清之以一副終于找到知己的態(tài)度,滔滔不絕起來,從群山依偎、隱隱于市、到綠水環(huán)繞、君子之節(jié) 顯然對方對這山林之景非常喜歡, 好似連里面的一草一木的錯落都能說出個特別的布局來。 末了,對蘇清之總結道:書院創(chuàng)立之人為選這個地方, 必定很是耗費了一番心思。 楚創(chuàng)立人路沉默。 那倒是沒有,他那時忙的都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瓣兒,根本沒空關心這些細節(jié),書院地點都是系統(tǒng)幫忙規(guī)劃的。 而且選擇地點的具體原因,跟方才蘇清之說的一切沒有一點關系。在那年景里,可沒工夫考慮什么景不景的,他選地方主要是為了安全。免得有什么盜匪流寇的, 直接搶了地盤占山為王。要是果真演變成后者, 可就真成笑話了。 但顯然, 這還沒完, 蘇清之說完那段話之后, 立刻將期待的眼神投了過來, 好像在等待什么肯定。 楚路: 這孩子真的知道修這書院的人是誰嗎? 楚路這略有些久的沉默讓蘇清之有些急了,他忍不住又催促的問了一遍, 言弟? 楚路卻從他這態(tài)度中反應過來什么, 若有所思地看向這個年輕人。 知道的。 這孩子是知道的。 不管是進書院時看到的那幅字, 還是這群瓦房。 他想到了在茶館中說書那次,蘇清之的猝然起身。 還有后來,酒肆再見時,對方對自己的介紹覃州么? 楚路忍不住在心底微微搖頭。 就這結果而論,霍丞相當年覃州布施的邀買人心之舉還真的買下個傻狍子來。 * 到底是年輕人沉不住氣,楚路的久久沉默到底讓他忍不住露出些破綻來。原本好似友人間隨意玩笑的神態(tài)維持不住,眼底不由露出些類似焦急又似期盼的神色。 楚路這次卻沒有像之前一樣附和客套地肯定,而是輕輕搖了下頭,又緩聲問道:清之兄是覃州人吧? 是。蘇清之意識到什么,臉色變了變,旋即又急促地想要解釋,但 只是他接下來的話尚未出口,袖子就被另一側的李伯謹暗地拉住,蘇清之出口的話一頓,臉色難看的沉默下去。 他之后的一路都未曾在開口,而是由最開始沉默少言地李伯謹接過了引導游覽之責。 說實話,擔任導游這項職責而言,李伯謹要專業(yè)得多了。 專業(yè)中又透露出些稍有距離感的疏遠來。 楚路倒不至于因為這點小事生出什么不好的情緒。事實上,要是這幾個小子能因為這次的事兒長長記性,不至于對誰都這么推心置腹,楚路倒還放心些。 等李伯謹將楚路送到住處回來,就看到同窗一臉郁郁地蹲坐在地上,邊兒上那塊草地都快被他薅空了。 李伯謹嘆了口氣上前。 卻是道:清之,你今日行事實在太莽撞。 蘇清之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本來又是氣氛又有一絲絲不被認可的委屈。 只是這會兒,他在同伴的目光逼視下,這些情緒盡皆化成心虛他確實是著急了些。 但 他囁嚅了兩聲,無意識地抓緊了手中的草葉,稍稍提高了些聲氣道:言弟才思敏捷又談吐不凡、與那些只知道人云亦云的庸人不一樣! 他本來覺得對方會懂的,能夠看明白那人的忍辱負重。 李伯謹搖頭:那也太倉促了些。 蘇清之本來還欲要辯解什么,但現(xiàn)在的結果就是最好的證明,他有點心虛地垂下了眼,假裝自己是個木頭人。 李伯謹見狀,也不再繼續(xù)指責,而是又上前一步,也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坐下,仰首看看浩浩蒼穹。 半晌他嘆道:這事兒急不得、不能急 就連他們現(xiàn)在,還只是書院學子。 蘇清之低低地應了一聲,也抬頭看天不再說話。 李伯謹卻知道,對方的心情只是更加焦灼。 與自己不同,他這位同窗好友,好似天生就生得一副極具正義感的性格。 說實話,李伯謹對此實在是有些奇怪的。同是經(jīng)歷過覃州災年的人,生死之下,什么善惡之分、是非公理之辨早都模糊了,在那般情形下,守住人性這最基本的底線已經(jīng)是非常難得了,真不知道蘇清之者過剩的正義感到底是如何來的。 也或許 正是有人的庇護,他們才得以成為知禮懂義的人吧? 李伯謹回憶起那些年,不由又是神色怔忡。 都說當年霍相在覃州的布施是為了邀買民心、博個好名聲。 但是能輕描淡寫用嘲諷的話說出這種評價的,必然沒經(jīng)過災荒饑餒,在那時候,如果有人能給他一口吃的,別說人心偏向,就是把命賣給那個人他都心甘情愿,更何況那人的布施救了他們一整家。 至于忠jian善惡?那時的李伯謹不在意、也在意不起。 他甚至于想著,若是天底下的貪官jian臣都愿意費錢費糧來給他們一口吃的,那jian佞之人還是多些的好。 只是隨著漸漸的長大明事,又幸而得機會讀書識字、知禮正德,再回首看那些年的種種,他也終于明白并非貪官jian臣如此、而是霍相如此。 這世上不會有第二位如此的jian佞,也再難有這樣一位圣人。 讀圣賢書、立匡世志。 這幾乎是每個士人曾發(fā)過的宏愿,而真正為之踐行的又有幾何?能為有所成的又有多少?他們何其有幸,能在這飄搖山河間,得之庇護。 只是償恩尚且未及,噩耗卻先一步傳來。 那日的書院一片靜默,夫子手中之卷滑落于地,他卻只俯身拾起,背向靜坐。 那一聲悠悠長嘆幾乎撞進每個人都心間。 學子的視線交錯。 有不知所以的迷惑,但更多的人卻是默然。 食能飽腹、屋能容身,有書可讀、有師長同窗相伴。 在外的災荒連年之下,這里像是不知凡塵憂擾的桃源之鄉(xiāng)究竟何至于此、他們真的不知嗎? 海晏河清、盛世長樂。 那位大人親筆題寫、遺忘在此的那副字,是否是他心底最真的期許? 倘若這真是那位大人給自己選定的結局,那 有人于飄搖世間給他們筑一托身之所,學子唯愿以七尺之軀承公未竟之志。 * 蒼穹之下,幾縷浮云飄過,可這云再深再厚,也遮不過身后的一碧如洗。 蘇清之覺得書院這地方選得好,是實打實的心里話。 就像現(xiàn)在,再如何郁塞的心情,只要仰首望這碧藍蒼空,便深感個人之力渺小孱弱無力至極,而個人悲歡亦是如此,這么一想,連心情都輕松了許多。 再一想想,言弟雖然沒給肯定的答復,卻也同樣沒有否認啊。 只是那曖昧的態(tài)度實在是有得琢磨,但若是讓蘇清之想接下來該怎么做,他又不知道了。 蘇清之忍不住又摳了兩下已經(jīng)禿了的草地,半抱怨地開口:要是歸寧還在就好了,他這肯定有法子。 * 姚川,姚歸寧,曾經(jīng)郴山書院的首席,現(xiàn)在正求學于京城的太學學府。 他正在跟人吵架。 或許也沒到吵架那么嚴重的地步,只不過氣氛確實緊繃。 這位體格有些瘦弱的青年緊緊捏著手里的一沓紙稿,眉頭緊鎖的怒視著眼前的錦衣青年。 那錦衣青年倒也不在意他的表情,甚至于有些疑惑道:姚歸寧,我最近沒惹你們吧? 太學里面的學生組成要較下面的書院復雜些,既有王公貴族、達官顯宦之子,又有從各地遴選上來的寒門學子。不過兩方大多數(shù)時候都涇渭分明、互不干涉,甚至于坐在一間屋里聽夫子講經(jīng)義,中間都得分出一條楚河漢界來。 不過,謝小少爺實在嘴欠又手賤,進書院也沒過一個月就鬧得雞飛狗跳,遭殃的不只是和他同陣營的人,就連那些寒門學子亦被鬧騰的不得安寧,每逢那種時候,出面的就是隱隱有寒門領袖之勢的姚歸寧。 一般這時候,謝央也就選擇息事寧人了。 能在這里上學的官宦之子多少有點政治敏感度,陛下登基這幾年選擇扶持寒族的態(tài)度太過明顯,又屢屢親臨太學巡視,重視程度可見一斑,謝央就算有個位列三公的祖父,也不愿意觸這個霉頭。 而且姚歸寧這個人 那整天都沒什么表情的一張臉,干什么都一板一眼又吹毛求疵的性格總讓謝央想起自己的祖父,先天就慫了一頭。謝家這位三代下來的獨苗苗、親娘求了十多年才求來的嫡子,一出生就全家含著捧著,若說有什么怕的,也就是謝家那位老太爺了。 但是謝央覺得自己這次實在是冤枉。 他上次鬧騰太過,被夫子捅到祖父跟前,回去被摁著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天一夜,還差點請了家法。經(jīng)過了這么一遭,他安穩(wěn)了好一段時間,沒理由被姚歸寧找上門來??? 姚川看著對方這渾然不在意的態(tài)度,忍不住又將手中的紙稿捏得緊了些,他啞著聲問:這是你寫的? 謝央經(jīng)這么一提醒,才想起什么。 他臉色驟變,不由心中暗道一句壞了。 確實是他寫的,上次他這話本子寫了一半,夫子突然來查,緊急之下,他就給塞進了姚歸寧的策論稿里,畢竟這是一位一般不會被查的好學生。果然險險逃過一劫,不過后來一散課,他就被李十二那幾個人招呼去打馬球,走得太急把這事忘了。 姚歸寧不會直接就把那策論交上去了吧? 又想到今天一大早,對方就被夫子叫過去。 嘶??! 不會吧?! 第61章 權佞31 姚川當然沒有直接交上去, 他向來有打完初稿后修改再謄一遍的習慣,謝央塞進去的那一沓都是還未修的初稿,而且出去回來一趟,稿子厚度都變了, 他還不至于遲鈍到連這么明顯的痕跡都發(fā)現(xiàn)不了, 果然稍微一檢查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 只是這里面的內(nèi)容 想到這里, 姚川本就沒什么血色的臉更加蒼白、薄薄的唇抿成一條僵硬的直線。 見謝央眼神游移著不答,他又稍稍高了聲重復一遍,這是你寫的? 謝央: 嘶, 都氣成這樣了,果然是把它夾帶到策論里一起交上去了吧。 也不知道夫子早上把他叫去, 是怎么談的? 臭罵了一頓嗎?還是打手板? 謝央悄悄地瞄向姚川的手,右手緊攥著紙稿倒沒什么事兒, 左手在袖子下面遮著也看不出什么。 不過 抖吧?他是在發(fā)抖吧? 房老頭下手一直狠,就姚川這風一吹就倒、三天兩頭病的小身板, 難不成打出什么事兒來了? 這么想著, 謝央終于把那點隱約的幸災樂禍往下摁了摁,有一丟丟愧疚稍微冒了點兒頭。 那什么對不住、對不住哈,我下次一定記得拿出來啊不是,我是說沒有下次我那兒還有些活血化瘀的傷藥, 我一會兒叫長風給你送過去。等你稍微好些,我請你去望春樓吃飯賠罪、給你賠罪哈。 姚川往后退了半步, 側身避過謝央的手。 胳膊搭了個空的謝央: 不生氣、不生氣。 謝小少爺長到這么大, 主動跟人低頭認錯的次數(shù)真是屈指可數(shù), 沒想到難得的一次, 對方還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