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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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糧草確實到了,卻并非自京中而來。 而他父親深深相信、連死都不曾懷疑的那人卻早就將邊境的一眾將士拋諸腦后,只自為了自己的地位錢財、用盡一切獻媚討好。 可少年卻看不見、不懂得 這京城中的一切終與邊境不同,那隱藏的言笑晏晏下兵不血刃的廝殺,不似邊境上的真刀實槍,卻比一切刀槍,更鋒銳、更危險,像是行走在萬丈懸崖上的一根細絲、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那個莽撞又毛躁的少年不懂得這一切。 他只定定地看著這被火海焚燒的九層樓臺 只恨不得提出修筑樓臺的人同這建筑一同化作飛灰。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也確實成功了。 那位從少年及第后便受圣眷、平步青云,迄今已大權(quán)在握的霍丞相第一次惹得龍顏大怒,被狠狠斥罵不說、甚至于當(dāng)庭杖責(zé)。 他猶且記得自己當(dāng)時那報復(fù)得逞的快意,如今想來真是可悲又可笑。 不過,是督辦的樓閣意外失火,倘若這真是一位年少得勢、浸yin官場已有數(shù)十年之久的佞臣,對方恐怕有萬種方法,將責(zé)任推脫而去。 之所以將事情一力擔(dān)下,不過是因為他縱火的手段太粗糙,實在經(jīng)不得人查,迫不得已只能親自為此遮掩。 托此舉的福,那些人以為他手里握了什么有關(guān)霍丞相的證據(jù),一時不敢擅動。這讓他回京之后,沉浸于父喪的悲痛仇恨時,過了一段很是風(fēng)平浪靜的日子。 那是多么明顯、一眼都能看透的事實。 可笑他明白一切的時候,終究是太晚了,晚到什么都來不及。 他像是被鎖到籠中的困獸。 憤怒卻又無力地嘶嚎,所能抓傷的也只有帶著僅存的善意向他來投遞食物的飼者。 少年尚且自以為是報復(fù)。 多么可悲。 一道道聲音在腦海深處回響,在每個夢魘中都盤旋不去。 被道謝的女子淡淡搖頭,在商言商,我等商者不過因利而動雖說北府軍的恩情實在是個天大的好處,卻也實在讓妾身惶恐 無本的買賣易做,無來由的恩情卻不好擔(dān),此事雖與柴家有關(guān),但卻實在干系不大煙斗中吐出的霧氣模糊了女子的神情,小將軍如此大禮,妾實在不敢當(dāng),小將軍還是請回吧 蕭家雖是數(shù)代累積,如此數(shù)額錢糧卻一時難以拿出,友人苦笑搖頭,并非不足,只是蕭家人口繁多、又有眾宗族長老坐鎮(zhèn),縱然祖父身為家主,恐怕也難以調(diào)動 那人似乎并不想被他找到,秦壁循著蛛絲馬跡尋找所謂的恩人的時候,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碰壁。 可事實上根本不比他刻意去尋,他早就知道的他本該知道的! 畢竟這天下間,能夠供養(yǎng)得起一支軍隊的人又有幾何呢?一個個查過去、一個個問過去,最后指向的只有那個最不可能、也最可能的人。 父親以性命交托、至死都相信的人也從未辜負。 蠢的、看不透的從來只有他一個而已。 想通這一點之后,過往的種種一瞬都清晰了起來。 若是無人庇護、在這京城的漩渦泥沼中,他如何能安穩(wěn)度日?若當(dāng)真是弄權(quán)jian佞,憑他那些不堪一擊、生疏又可笑的手腕,如何能屢屢得逞? 友人的數(shù)度欲言又止、復(fù)雜的神情浮現(xiàn)于眼前;朦朧的煙霧后,女子的表情也漸漸清晰,那是看透一切的了然與憐憫。 興許還有嘲諷吧? 多么愚蠢、又多么可笑 * 大人。 秦壁一向淺眠,來人的腳步聲接近到丈許距離內(nèi)后,他便猝然驚醒。抬頭時已是眼神清明,其中沒有絲毫睡意。 眼前的噼啵的火堆讓他稍微出了一會兒神,有瞬間模糊了夢境與現(xiàn)實的界限,但也只一瞬就恢復(fù)了徹底的清醒。 他看向來人,簡短問道:何事? 回大人,有人在探查駐地附近。 來人罕見地遲疑了一下。 秦壁皺眉。 近來大衍匪患猖獗,他們過來的路上也遇到過幾波,若是平日他不介意順手解決,但是這次去陽野不便暴露行蹤,所以一行人遇到小股的山匪會順手解決,但未免鬧出太大的動靜,若是遇到大股的勢力,就會直接繞路而行。 他照例問:多少人? 聽得此問,那將士的神色變得更奇怪了。 他頓了一下,才道:人數(shù)不多,但 又忙補充,屬下觀其打扮,似乎是鄺嵂守軍。 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復(fù)雜極了,北府軍對陣北蠻胡虜是一把好手、對山賊土匪更是砍瓜切菜,但是和自家人對上 這還真是大姑娘上轎的頭一遭。 秦壁: 這回答全然超乎秦壁的預(yù)料之外,就連他的神色也有一瞬的錯愕。 他沉吟片刻,起身道:我去看看。 第59章 權(quán)佞29 蘇清之三人那神來一筆的報官實在是出乎楚路的意料之外。 從發(fā)現(xiàn)在茶館中關(guān)于盜匪的流言被壓得一干二凈后, 楚路就知道自己的計劃大抵不能和預(yù)計中的相同了。 不過就現(xiàn)在而言,情況倒也說不上壞。畢竟有秦壁親自坐鎮(zhèn)、又有北府軍精銳鎮(zhèn)守,別說只是被敬寧王遣來尋寶的一小股隊伍, 就是真的和敬寧王造反的主力軍正面對上,也還不定誰輸誰贏。甚至,這下子連他先前設(shè)計的地形之便都不必用上了, 風(fēng)險性一下子降了好幾個等級。 不過,這主要是對大多數(shù)人而言。 單對楚路來講,這情況卻恰恰相反。 打從鄺嵂開始排查來往的陌生面孔時, 楚路就知道秦壁必然是察覺了那流言的貓膩。 而他頂著這么一張臉,不管到底是否與流言有關(guān), 和秦壁碰上了就是一樁麻煩。 雖然減少出去的次數(shù)和變裝易容都是法子,但前者多有不便,后者又不太保險。楚路直接選擇了第三種,他答應(yīng)了蘇李二人的邀請,和他們一同去了書院。當(dāng)然不是為了入學(xué),不過是普通友人的邀請參觀。 大抵是建它的人并不怎么走心,鄺嵂城附近的這書院連個正經(jīng)的名字都沒有, 簡簡單單的書院二字牌匾掛在上面。因為這書院坐落在鄺嵂城外這個被成為郴山的小山丘上, 便被外界稱呼為郴山書院。 蘇李二人在前引路, 穿過錯落的竹林, 進到一廳堂之中。 入目便是一張被裱裝的起的大字, 上書靜心明志。 畢竟是書院, 以字畫當(dāng)做裝飾十分常見,并無任何異常, 就是這字 有那么一點點眼熟。 即便如此, 楚路的視線也沒有在那張字上停留多久, 只是落了一下便分開,不過這極細微的停頓,卻還是讓蘇李二人注意到了。 楚路確信自己的舉動在常人看來并無什么特別的,但這一次同行的另外兩人卻顯示出了和平常完全不相符的敏銳。 蘇清之:言弟也覺得這字極好吧? 楚路: 這時候若是極力否認,反而顯得有些奇怪了。 他頓了一下,便按照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的反應(yīng),順著對方的話答應(yīng)了一聲,語氣中充滿著寒暄客套的意味。 可這次蘇清之卻又恢復(fù)了往常的粗神經(jīng),好像全然沒有覺出那話里的客氣,繼續(xù)道:這字有筆走龍蛇之勢、又不乏婉轉(zhuǎn)貫通之柔 由字觀人,可見寫字之人畢竟是位外柔內(nèi)剛、堅守本心的貴重君子其字可為帖、其人也必具效仿之德 楚路: 小朋友,你這發(fā)言有點危險啊。 雖然扮演者是他,但是按最開始的人設(shè)腳本來講霍路那樣的弄權(quán)佞臣,要是再來上一個別的也不必說,這個世界直接玩完得了。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鄺嵂城內(nèi)。 秦壁也被膽戰(zhàn)心驚的劉知府恭恭敬敬地奉到府上,唯恐因先前的不敬招致什么禍患。 劉知府現(xiàn)在只恨不得掐死前幾日的自己,竟然把奉密旨而暗中行動的北府軍當(dāng)做盜匪緝捕。 劉知府這么恐懼秦壁確實是有原因的,一個是秦壁這殺神的赫赫威名不但只針對胡虜而言,那一身血氣煞氣、讓人見后便打從心底里發(fā)顫;再一個就是,劉知府可看見了,對方掛于腰間的那柄、不管與黑衣還是甲胄都格格不入的華麗寶劍,那是尚方寶劍吧?能先斬后奏的尚方寶劍。 劉知府想著先前自己喝罵的那句賊子,再摸摸自己的脖子,都覺得涼颼颼得滲人。 秦壁當(dāng)然察覺到劉知府那點想法,但是說實話,他卻并不在意。 那日包圍而來的官兵既然已經(jīng)被斥候提前察覺,秦壁又有心躲開,當(dāng)日自然沒有暴露行蹤。 只是劉知府這反常的舉動到底讓秦壁察覺了不對,無緣無故的、鄺嵂緣何遣人到周遭探查,再聯(lián)系前幾日在城中打探到的、那似是而非本沒往心里去的盜匪流言,秦壁總有些不好的預(yù)感,于是就在當(dāng)?shù)馗浇囫v留了幾日,果真發(fā)現(xiàn)了些有意思的痕跡。 這也是為什么他一時不急于趕去陽野,而是暫時留在了鄺嵂。 鄺溈之谷么? 秦壁此行到底不便公開行蹤以免打草驚蛇,雖與劉知府表露了身份,但卻并未往府衙而去,而是以遠方表親的身份暫居劉知府,并毫不客氣地占據(jù)了其書房主位。 書房內(nèi),秦壁看著手中調(diào)查的結(jié)果,以指節(jié)在桌上輕扣了兩下,又若有所思的看向側(cè)邊侍立的劉知府。 中年人被看的滿頭虛汗,下意識地繃直了身體。他本想要詢問將軍有什么吩咐,卻見對方只是蹙眉深思的模樣,一時又不敢出聲打斷,甚至連額上的汗都不敢抹一下,僵硬地直立在原地。 秦壁確實在思索,既然對方將地方設(shè)在鄺溈之谷,那即便是鄺嵂這些疏于cao練、在他看來幾乎不堪一擊的兵卒也能應(yīng)付得來。就這么看來,那人似乎沒有惡意,甚至于像是在主動幫忙。 那到底是誰?目的又為何? 秦壁思索間不自覺地擰緊了眉頭,而直面這尊煞神的劉知府已經(jīng)快承受不住這壓力、腿肚子抽搐著打起了擺子,他顫巍巍的往旁邊一靠,卻不小心碰倒了一旁博物架上的瓷瓶。 嘩啦一聲脆響,碎瓷片散了滿地,劉知府也跟著一抖,差點直接給秦壁跪下。 他頭也不敢抬,哆哆嗦嗦的開口:下、下官去、去教人來清理。 秦壁方才思索得出神,都差點都忘了屋里還有個大活人。這會兒聽見這動靜才回過神來,微一頷首。 得了應(yīng)允的劉知府簡直是逃命似地竄了出去,甚至于早就找好了理由,決定一會兒便推說有事兒不歸,并打定主意,在這尊煞神離開之前,他絕不主動踏進書房一步。 秦壁卻沒在意對方的行蹤,他想了想抬手展開一旁的輿圖,指腹在上點了幾處,已經(jīng)在心底預(yù)演了數(shù)十種情況。 不管是哪一種,勝算都在己方。 太順利了。 順利到過分反而讓人有種不踏實感,這甚至還有些引起他下意識惶恐的熟悉,讓他潛意識地避免繼續(xù)深究下去。 正想得出神之際,書房的門被輕輕叩響,有將士捧著一只封漆的竹筒而入。 秦壁將視線從輿圖移開,接來這封密信將之展開,看完其上的內(nèi)容后,神色卻倏地一動,原本緊皺的眉頭也隨之舒展開來。 嚴(yán)介么。 原來是他、怪不得 * 郴山書院。 讓楚路多少松口氣的是,關(guān)于那幅字的討論沒有持續(xù)太久,在李伯謹(jǐn)旁邊輕咳的提醒聲中,蘇清之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意猶未盡地停下來,轉(zhuǎn)而像楚路介紹書院的大致布局。 其實也沒有什么可介紹的,這里面的布置簡單的很。當(dāng)年霍丞相建這書院的時候、手里確實沒有什么銀錢,彼時禹州雪災(zāi),禹州知州為了自己的前途瞞而不報,等楚路的情報網(wǎng)查到的時候,情況已經(jīng)相當(dāng)嚴(yán)重,可偏巧那時那位圣上深寵一位吳貴人,也就是那位知州的親姐,甚至到了言聽計從幾度欲立皇后的地步,愛屋及烏、那會兒那位吳知州誰碰一下都要狠狠被刮掉一層皮,要不然也不會縱得他如此膽子。 彈劾的事可以慢慢來,但是人命關(guān)天、卻拖延不得。楚路那次幾乎把家底兒都掏出來了,但還是不足。正巧攬了這興辦書院的差事,霍丞相打著這個名號,去京城里的幾家轉(zhuǎn)了一圈,狠狠的敲了一筆之后,這才把銀子湊了七七.八八。 當(dāng)然,那位吳知州事后也被清算得明明白白,把那些年撈的東西有多無少的吐了出來。 要知道那位圣上可是位癡情種子,就是癡情的對象有點多、換得有點快。還沒翻過年兒去,那位吳貴人就因為沖撞了陛下的真愛,寒浮宮的一位婢女冊封的美人,被打入冷宮。 這種事那些年年年有發(fā)生,已經(jīng)到了不稀奇的地步了,若說有什么特別的,也就是因為霍丞相明明打著修書院這個名號狠撈了一筆,修出來的書院卻是這模樣,讓朝中之人對霍相心狠手黑的程度有了新的認知。 這次之后,但凡遇到了霍相攬事兒,朝中人人自危、個個都摸著自己的錢袋膽戰(zhàn)心驚,生怕第二日便聽見丞相登門拜訪,甚至有人直接稱病連夜離京靜養(yǎng)。管窺之下,霍扒皮的名聲可見一斑。 楚路當(dāng)時實在是事出緊急,不得不出此下策,倒也未曾想這一波cao作還直接穩(wěn)了人設(shè)。 畢竟要真說起來,他這個鍋背得實在冤枉,在各地興修書院的那筆銀錢,他可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按照官撥的銀子下去修的,畢竟這也是有關(guān)國運未來的大事,他那會兒都快忙到分身乏術(shù)、卻還硬是抽出心神去盯了,最后卻落了這么個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