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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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也不再多說什么,而是將云夢丹遞到了莊容的手中,轉(zhuǎn)身離開了。 云橋前頭陷入了寂靜,只有莊容一人站在邊上,清風(fēng)襲來吹散了他的一襲青衣。 片刻后,他才低眸看向了手中的藥瓶子,上頭寫著云夢二字,他知道里頭的定是那顆丹山門奇藥。 可他此時卻對這顆藥沒有半分念想,而是對于輕冉君說的話久久不曾釋懷,那雙漂亮的鳳眸中有絕望漸漸溢了出來,深邃的好似要將他完全淹沒一般。 他又看了一眼藥瓶子,這才抬眸看向了前頭被云霧纏繞的云鶴峰,低笑著道:入夢嗎? 話音剛落,他只覺得喉間一甜,有什么東西涌了上來。 他甚至來不及去壓制喉間的甜意,直接吐了出來,濺在了地面。 鮮紅的血水染紅了地面,同時也染紅了他的衣擺,觸目驚心。 莊容看著地面的血跡久久不曾回神,指尖順勢捂上了心口,那兒有鉆心般的刺痛快速襲來。 也正是這突如其來的疼痛使得他面色蒼白一片,就連唇瓣也同樣染上了白暈。 入夢嗎? 原來,原來阿若竟然入了她的夢。 他在心中低聲念著,可每念一個字便覺得心口疼上一分,疼到最后漸漸麻木了,他才緩緩起了身。 阿若入了她的夢,呵呵......阿若竟然入了她的夢......那我呢......莊容說著就朝著云鶴峰行去,唇瓣隨著話音輕輕地顫抖了起來,還有血水順著嘴角落下,染在了他的衣襟上頭。 隨著他的行走,方才還有那么些沉穩(wěn)的步子卻漸漸凌亂了起來,鳳眸中的絕望化作了癡笑,笑著自己是個可憐蟲。 至于還在丹藥房內(nèi)的時若卻是半分也不知,他這會兒正在等第一爐通靈丹出爐,看著丹爐上頭飄出來的青色云煙起了身。 可起身之際卻覺得心口空落落的,總覺得好似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 他輕輕地敲了敲心口,微皺著眉低聲道:奇怪,為什么會這么不安呢?說完后還看向了禁閉的殿門,見上頭有淡淡的光亮透進(jìn)來。 很快,那股子不安又都消散了,他也就沒有多想,而是徑直去看爐火中的丹藥。 日落西山。 時若在丹藥房內(nèi)坐了一日,期間又將藥方冊子瞧了一遍,這才開始收拾東西。 今日一共也就煉了三爐,現(xiàn)在爐中的是第四爐,算起來也就得了四顆三品,兩顆四品的,還算可以。 至于第四爐嘛,從里頭飄出來的藥香味兒能確定應(yīng)該也就三品了。 不過他也沒有在意,直到夜色降臨他才將通靈丹裝入了瓶子里頭,這才出了藥房。 出門時,發(fā)現(xiàn)藥房里頭還是一片安靜。 時若四下瞧了瞧,發(fā)現(xiàn)半個人影都沒有,低著聲道:這么晚了嗎? 平時他也都是才入夜不久離開,可那時藥房內(nèi)還是有幾個弟子留著,可今日卻是半個都沒有,當(dāng)真是奇怪。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而是徑直離開回了云竹峰。 相較于藥房的冷清,弟子居內(nèi)倒顯得熱鬧了許多,一個個都在談?wù)撝ど介T的事。 時若聽著不由得想到了唐飛,那人也是同他們一樣好奇不已,也不知這會兒滿足了沒有。 他輕輕地?fù)u了搖頭,低笑了起來。 果然是小孩子。 接著,他才走到了自己的床榻邊上。 可才剛坐下,弟子居外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弟子闖入其中。 眾人紛紛將目光放了過去,就連時若也一同看了過去,滿是疑惑,什么事這么急。 那名弟子喘了好一會兒氣,待順氣之后他才出了聲:你們聽到了嗎?晚膳那會兒外門弟子送飯菜去云鶴峰,差點死在里頭!話音嘹亮,里頭還帶著一抹顫音。 什么! 你說的云鶴峰,可是仙師住著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淅淅零零的詢問聲快速傳來,眾人對于方才那名弟子的話皆是震驚不已。 隨著眾人的詢問,方才那名弟子又出了聲,可這回卻是搖了搖頭,道:不知,我也是聽來的,說是有師兄親眼瞧見那名弟子被抬下來,渾身上下都是血,就像個血人一樣,若不是掌門與長老們上去怕是直接死在上頭了。 眾人一聽這話也是一臉的詫異,什么事竟然連掌門都被驚動了。 議論之聲很快又出現(xiàn)了,無不在好奇云鶴峰內(nèi)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而同樣好奇的還有時若,可他不僅僅是好奇更多的還是擔(dān)憂,白日里那股子不安這會兒又涌了上來。 他伸手按住了心口,將那股子不安給壓了回去,可心中卻是一片慌亂。 師兄,出事了嗎? 意識到這兒,他快速下了床,推門出去了。 云鶴峰就在云竹峰的邊上,時若站在云橋底下看著隱沒在黑暗中的云鶴峰,擰著眉思慮著要不要現(xiàn)在上去。 可是,依著那名弟子說的話,這會兒恐怕還有長老執(zhí)事在里頭。 但他又極擔(dān)憂里頭發(fā)生的事,說實話他并不擔(dān)心有人能傷著莊容,他擔(dān)心的是那外門弟子是莊容傷的。 難道是迷癥犯了,正巧那名外門弟子又上去了,所以才失手傷著的嗎? 但,若真是失手也不該連掌門也驚動了。 所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正當(dāng)他不知該如何是好時,云橋上卻出現(xiàn)了幾道身影。 時若見狀,慌忙側(cè)過了身躲到了角落中,可目光卻仍然落在行來的身影上頭。 隨著幾人的靠近,他才看清了來人,竟是玄天長老以及其他幾位長老,碧淺仙子也在其中。 那個外門弟子怎么樣了?玄天長老看著邊上的碧淺仙子,低聲詢問著。 碧淺仙子聽聞點了點頭,道:保下一命,再晚些就沒命了。說完后卻是嘆了一聲氣。 你不是說他只會在每月二十才發(fā)病嗎?這離二十也還有十天的時間,怎得便發(fā)作了,而且又傷了人。玄天長老也跟著嘆了一聲氣,話音里頭染滿了無奈,道:幸好沒有鑄成大錯,若是同之前那回一樣,知曉自己殺了同門師弟,恐怕這病會越發(fā)嚴(yán)重。 兩人邊說邊走著,說的皆是云鶴峰內(nèi)的事。 躲在角落中的時若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皺了眉,目光卻是看向了云鶴峰。 玄天長老與碧淺仙子口中所說的話雖是遮掩了一些,可時若卻是一下就聽出來了。 當(dāng)初莊容突然暈倒被送去藥閣時,碧淺仙子也說了發(fā)病的時間,如今這兩人又提起這事,除了莊容外他還真是想不通還有誰了。 只是他不解,什么叫同之前一樣。 云鶴峰不是很早就已經(jīng)搬離了嗎? 師兄就是想殺人也殺不了誰,莫不是師兄第一次發(fā)病時云鶴峰還沒有搬走? 意識到這兒,他突然便想到了之前陸蘇說的話。 說是,云鶴峰當(dāng)時發(fā)生了一件事,這才導(dǎo)致掌門重新開辟了一座峰,云鶴峰的弟子也都搬出去了。 難不成,陸蘇說的事同玄天長老說的是同一件事! 因為莊容病發(fā),失手殺了云鶴峰的弟子,所以才導(dǎo)致云鶴峰內(nèi)只余下他一人。 所以,真的是同一件事?。?/br> 這突如其來的想通令時若詫異不已,以至于看向云鶴峰的目光都染上了一抹心疼。 自家這個溫溫和和的師兄到底怎么了? 他又在外頭待了許久,直到夜半時分,他才小心翼翼的入了云鶴峰。 不過,時若也不敢太明目張膽的進(jìn)去,而是選了一條小道才入了莊容的院子。 只是才剛?cè)肜镱^,他便看到了地上殘留的血跡,一路延伸至邊上的花叢,觸目驚心。 師兄。他輕聲念著,不敢在多想而是快步入了寢殿。 殿內(nèi)有些清冷,甚至連半分聲音都沒有。 可隨著他的入內(nèi),掛在窗邊的清鈴卻傳來了叮叮當(dāng)當(dāng)清脆的清音,很是好聽。 不過,時若并沒有在意它,而是將目光放在了床榻上,就見那兒有一道身影。 瞧著那兒的人,他低低地喚出了聲:師兄? 也不知那兒的人是睡著了還是根本就沒有聽到,沒有半分回應(yīng)。 師兄?時若又喚了一聲,這才緩緩走到了床邊。 可在瞧見床榻上的人時,他只覺得心口一疼,眼里染滿了震驚。 就見月色下的人跪坐在床榻上,一襲青衣被劃出了許許多多的口子,有血水從里頭溢了出來染紅了他的衣裳。 可這不是令他最震驚的一幕,而是鎖在莊容頸項上那條漆黑色的鐵鏈,鎖鏈的一端連著墻面,竟是將他整個人禁錮在了這小小的床榻上。 他看著眼前渾身染血的人,詫異地喚出了聲:師兄,你...... 話只說了一半可后頭的卻是如何都說不出了,只因為那鐵鏈不僅僅鎖著莊容的頸項,同時連他的雙手雙腳都一同鎖上了。 而那鐵鏈他恰巧也認(rèn)得,是由天鏡石打造,打造時還在里頭放了禁錮的符咒。 就算是渡劫期的人來了都掙脫不了,往往都是用來對付十惡不赦的人。 可是,這條鐵鏈竟然鎖在了莊容的身上,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而在他詫異震驚之下,跪在床榻上的人卻傳來了呢喃聲。 聲音極輕,根本聽不清。 時若慌忙將自己的思緒都給收了回來,低了身靠了過去,道:師兄,你說什么?輕聲詢問著。 從未......入過夢...... 第四十三章 什么?時若聽著耳邊的呢喃聲疑惑不已,什么叫從未入過夢? 只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于是他又低了身,啞著聲道:師兄,你說什么? 呵呵呵!低沉的笑聲隨之而來,片刻后還傳來了清水落地的聲音:從未入過夢......呵呵呵...... 淺淺地笑聲在那一句話之后卻是變得嘹亮了起來,在這漆黑的寢殿內(nèi)顯得格外驚悚。 時若聽著耳邊的笑聲低下了眸,就見莊容的面上染滿了血水,而方才那一聲清水聲正是從他的身上落下去的。 瞧著底下的血水,他只覺得刺眼,下一刻也不顧莊容會不會發(fā)瘋伸手撫上了他的頸項,將他低垂的腦袋抬了起來。 也正是這一幕,時若看到那雙本該染滿柔情的鳳眸里頭赤紅一片,隨著他的動作,眼角有血水落了下去染在了下頜處。 指尖下的面容本應(yīng)該是俊美非常才是,可此時卻被血水染得驚悚不已,但依稀能夠看出他的面色蒼白的厲害,就連唇瓣也一樣。 可因著連吐幾回血水,他的唇瓣染上了血漬,觸目驚心。 看著眼前的人,時若只覺得心尖都在輕顫,眼里染滿了震驚。 他伸手撫上了莊容染血的面龐,拂去了眼角滑落的血淚,好半天后才出了聲:這是怎么了,玄天師叔不是說受傷的是外門弟子嗎?為何師兄你也會受傷?話音里頭還帶著一抹輕顫。 方才玄天長老與碧淺仙子的話還歷歷在耳,分明說的是那外門弟子,怎得連莊容也被傷成了這樣。 呵呵呵!淺淺地笑聲再次傳來了,莊容抬眸看向了時若,鳳眸中的血水再次落下染紅了時若的指尖,啞著聲道:他從來不曾入過我的夢,他連見都不愿意見我,他嫌我惡心,你覺得我惡心嗎? 時若聽著莊容的話愣了一會兒,顯然不知這人為何會問這種問題,半天不曾回話。 可他的沉默落在莊容眼中便以為是認(rèn)同了自己的話,猛得就有了動作,直接掐住了時若的脖子將人帶著摔在了床榻上。 嘩啦啦 鐵索被拖動的聲音更是隨之傳來,莊容死死地掐著時若的頸項,厲喝著道:我哪里不如她,她穿的我也能穿,她可以的我也可以,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你寧愿入她的夢也不肯入我的,為什么不肯來見我!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他像瘋了一般不斷地質(zhì)問著時若,每一聲都是在控訴,控訴著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她。 而隨著莊容指尖下的力道加重,時若有些喘不過氣的掙扎了起來。 其實他是可以從莊容的指尖下掙脫出來,這鐵鏈不僅僅鎖住了莊容的修為就連他的術(shù)法也都鎖住了,可是莊容釋放出來的境界壓制卻讓他根本無法逃離。 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莊容一直隱藏起來的修為境界,竟然已經(jīng)入了化神期,而且是化神中期。 如此強(qiáng)勁的境界壓制,逼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好半天后才喊出了兩個字:師兄! 也正是這一聲驚呼,已然瘋魔的莊容卻是被喚回了一絲神智,低聲呢喃著:阿若......接著才收回了手,快速后退躲到了角落中。 至于死里逃生的時若卻是直接翻身滾落在了地上,他捂著喉嚨低咳出聲,痛苦不已。 咳咳 低咳聲持續(xù)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地散去,他穩(wěn)下了心神這才看向了躲在角落中的人,看著這人蜷縮著身子害怕的模樣,全然不似方才那般瘋魔。 師兄這到底是怎么了? 迷癥犯了嗎? 可是瞧著又不像迷癥。 他從地上緩緩起了身,走到了床榻邊上,看著因為害怕而顫抖不已的人,低聲道:師兄? 許是因為方才被鎖了喉,他這會兒說話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極難聽。 可是他沒有在意,而是低眸瞧著莊容。 隨著他的低身,又聽到了莊容的呢喃聲,一聲聲就好似不知停歇一般。 時若一開始并沒有聽清,他又靠近了一些,這才聽清楚了。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就不會被搶走了,就不會入她的夢了,不會了! 聽著耳邊的話,時若不由得愣了神,那一句句染滿殺意的話猶如寒冰一般,冰冷刺骨。 而且,他又聽到了搶走,就如同之前那次迷癥一樣,又是搶走。 這時,他想起來莊容心里藏了一個人,那個人還騙了他的情,難道此次就是因為那個人嗎? 意識到這兒,他出了聲便要詢問,可莊容卻是快了他一步。 只見莊容快速起了身,伸著手便再次朝著時若襲來,那雙染血的鳳眸里頭有血水再次落了下去,里頭的神色染滿了令人窒息的殺意。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他是我的人,他是我的人??!凄厲的喊叫聲不斷地傳來,響徹整個寢殿。 時若因著方才被鉗制的狀況對莊容早有防備,所以在這人起身之際便快步后退,落在了幾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