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做個示范，剩下的交給玉階來做，玉階剛上手有些生疏，到后面慢慢就好了。

    容姝趁空調(diào)了個蘸碟。

    rou提前腌過，其實不用蘸碟也好吃，有蘸碟吃起來更香。半碗花生碎，兩勺白芝麻，三勺辣椒面，攪拌均勻就成了。

    熱油上烤rou，前后兩面都有鐵網(wǎng)的焦印，rou片蘸干碟，最先嘗到的是辛辣味，然后是酥脆的果實香味，最后才品嘗到濃郁的rou香。

    因為加了雞蛋清，rou質(zhì)極其嫩滑，外面有點焦，里面鮮嫩多汁，一片全放嘴里，有些燙，辣的耳朵發(fā)麻，仿佛間好像聽見了雪山頂銀鈴的聲音。

    金庭把rou咽下去，“公主，真有鈴鐺的聲音，奴婢去看看。”

    容姝點了一下頭，烏邇?nèi)俗≡趲づ窭铮蓭づ窈蛶づ裰g離得遠(yuǎn)，畢竟帳篷不隔音，這樣住安靜方便。

    哪來的鈴鐺聲音。

    不一會兒，金庭就帶進(jìn)來一個姑娘，穿著藍(lán)色衣裳，腰間系著五彩繩，笑容明媚，她背著一個碩大的羊皮袋，“嫂子，我是烏音珠，是耶律加央的meimei?！?/br>
    容姝第一次聽見自己未婚夫婿的名字，是從一個叫烏音珠姑娘的嘴里。

    《朱顏》只說晉陽公主去草原和親，景和七年烏邇戰(zhàn)敗，長公主隨大軍歸來。這一路上也沒人提草原的王叫什么，原來叫耶律加央。

    烏音珠說漢話磕巴，但還是順順利利說了下來，“嫂子，我來看看你，順便給你送點東西?！?/br>
    她帶了皮毛，烏邇的黑夜又長又冷，沒有皮毛怎么行。

    烏音珠撓了撓頭，這樣看著容姝，覺得她像烏邇天空的云，一時之間，要說的話全忘了。

    就記得一句，“嫂子，我能吃嗎？”

    烏邇?nèi)松匀绱耍瑥V袤大地可以自由馳騁，想說就說，想做就做，無拘無束。

    容姝點了下頭，讓了一雙筷子，又把蘸碟挪了過去，“你坐，剛烤熟的，蘸這個吃?！?/br>
    烏音珠聽不懂，但能感受到好意，她伸手接過了筷子。她坐在容姝旁邊，一門心思吃飯。

    烏音珠學(xué)容姝樣子夾烤牛rou，蘸干碟。

    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放了一會兒的rou已經(jīng)沒那么燙了，烏音珠嘴里嚼著rou，眼睛瞪得大大的，話說的模糊不清，“好吃！”

    這是烏音珠吃過最好吃的烤rou，和以前吃的完全不一樣。她可是一頓能啃一只羊腿的，現(xiàn)吃到容姝烤的rou，覺得從前的rou都白吃了。

    下次一定要問問增丹好吃怎么說。

    中午飯是烤rou和烤土豆片，還煮了一鍋雞蛋湯。

    土豆片又是另一種滋味，煮土豆面的噎人，烤土豆在唇齒間留香，外頭一層是焦的，也不知道為什么，高原種的土豆格外綿軟，刷上醬和油慢慢烤，烤還供不上吃的。

    烤時間長一點的土豆皮吃起來酥脆，時間短的軟糯，烏音珠和耶律加央一樣，不愛吃山芋，現(xiàn)在她愛吃了。

    要是每天都能吃到這樣的山芋，她愿意天天吃。

    從早到晚，一天三頓，從不間斷。

    烏音珠道：“嫂子，這比烏邇烤rou好吃多了，我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

    烏邇的老人常說積福報，烏音珠在心里默默說了一句，耶律加央娶你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

    不然她那個哥哥怎么能娶到這么好的嫂子。

    容姝聽不懂烏邇話，這種時候也不用說別的，她給烏音珠盛了大碗湯，把烤好的羊rou片挪到她跟前去。

    羊rou有膻味，有的人吃不慣。容姝放的香料多，剩下的全是鮮香。

    比起牛rou，羊rou的口感更為嫩滑，rou汁混合著醬汁，趁著燙口的時候吃下去，渾身舒坦。

    肥rou烤化，一部分油脂順著鐵網(wǎng)流進(jìn)炭火中，另一部分鎖在rou汁中，上頭沾著的一點焦黃的蔥圈，正好平和了辛辣味。

    烏音珠想，下次來她一定要帶根羊腿。

    容姝也吃了不少，本來兩斤羊rou兩斤牛rou她和金庭玉階三個可以吃三頓，烏音珠在，一頓就給吃完了。

    雖然容姝不認(rèn)耶律加央這個夫婿，但不妨礙多個meimei，“以后常來?！?/br>
    這句烏音珠大概聽明白了，“那下回我?guī)ou來！”

    烏音珠從帳篷出去，覺得天都比往常藍(lán)了許多，她摸摸肚子，看見尼瑪站在大太陽下面。

    不知怎么回事，他看起來有些憂愁。

    尼瑪眼睛半瞇著，“烏音珠，王要見你?！?/br>
    第五章 來草原的第五天耶律加央一臉……

    王帳

    烏音珠問耶律加央找她有什么事。

    耶律加央瞥了她一眼，問道：“你去晉陽帳篷了？”

    烏音珠點點頭，“對呀，我去給嫂子送點東西。”

    耶律加央立刻問：“什么東西?！?/br>
    烏音珠睜大眼睛，臉上帶著點防備，“皮毛。”

    耶律加央抹了一把臉，“別一口一個嫂子的，我們還沒成親?！?/br>
    雖然容姝來烏邇和親，但無論在烏邇還是大楚，他們都沒夫妻之名，更何論夫妻之實。

    烏音珠想了一會兒，“不喊嫂子，那我以后喊你什么?！?/br>
    回過味來的耶律加央差點把烏音珠趕出來，但他記著還有正事要做，“你是從她那兒吃完回來的？”

    烏音珠一臉笑，“我們吃了烤rou和烤土豆，嫂子還做了雞蛋湯，你知道烤rou有多好吃嗎，是一片一片的，和烏邇的完全不一樣！那個味道我說不上來，還有烤土豆！吃起來根本不像土豆?！?/br>
    耶律加央：“那能有多好吃……婆婆烤的土豆沒見你多愛吃?！?/br>
    燉土豆，又多了烤土豆。

    烏音珠還在想那個味道，“根本不是一樣的東西，說了你也不懂。下回我要帶羊腿過去?！?/br>
    “下回？”耶律加央眉頭皺的死緊，還有下回。

    烏音珠點了點頭，“用大楚話來說叫做客，嫂子肯定很喜歡我?！?/br>
    有耶律加央這樣的人還讓她常去，那得多喜歡她呀。

    下回正好。

    耶律加央道：“下回去了你問問她土豆是怎么做的，烏邇糧產(chǎn)低，入夏才能種青菜，如果知道土豆山芋怎么做好吃，子民就不用挨餓了。”

    烏音珠去問，如果晉陽說了，那自然好，如果不說，他再想別的辦法。

    烏音珠愣在原地。

    去問容姝怎么做菜，是為了烏邇。

    道理她都明白，可是這樣千方百計去套話，然后把得到的結(jié)果告訴耶律加央，對烏音珠來說，意味著欺騙。

    烏音珠：“我是不會去的，你要問就自己問，這是屬于嫂子的東西?！?/br>
    拿羊腿是交換吃食，并不是交換法子。

    烏音珠氣沖沖地從王帳出去，耶律加央眼中一片郁色，尼瑪覺得這事簡單極了，公主嫁到烏邇，以后幾十年都在烏邇生活，兩個人又是夫妻，只要王去公主的帳篷看一看，事情不就解決了嗎。

    干嘛非讓烏音珠去。

    為什么不自己去吃，是烤rou不香嗎。

    尼瑪?shù)溃骸巴跎稀?/br>
    耶律加央猛地一下站起來，“閉嘴。”

    說完，耶律加央起身離開王帳。

    尼瑪有些心梗，他趕緊跟了出去，作為草原狼王的左膀右臂，尼瑪還沒見過耶律加央這副樣子，至少沒見過他氣沖沖離開王帳過，天空湛藍(lán)無云，尼瑪卻不知耶律加央要去哪里。

    耶律加央駕馬離開烏邇?nèi)壕拥淖∷?，一路向西，馬背上綁著弓箭，潔白的箭羽露在箭袋外面。

    耶律加央的頭發(fā)隨風(fēng)揚起，一跑就是幾十里。

    草原長弓駿馬，耶律加央孤身一人來到草原深處，再往北是一片深林。

    烏邇?nèi)司褪窃谶@里抓捕野馬，野山羊，野牛，然后再馴服他們，這里還有烏邇?nèi)碎_墾的耕地，用來種植青稞山芋和土豆。

    尼瑪跟過來的時候只看見耶律加央的馬在林外徘徊，很快，林子傳來動靜，耶律加央拎著一只死透了的黑山羊出來。

    烏邇?nèi)俗ゲ东C物是為了馴養(yǎng)，所以都盡量少弄傷口，可黑山羊的脖子上插著一只利箭，四肢無力地耷拉著，已經(jīng)沒氣了。

    顯然是為了吃。

    耶律加央眼中的血氣還沒散干凈，眼尾微微泛紅，“把這個送她帳篷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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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底，傍晚的天暗得越來越慢，風(fēng)大，微涼。

    容姝只在帳篷周圍轉(zhuǎn)過幾圈，草原實在太遼闊了，一眼望不到邊際。

    再過一會兒那個高個子就會來送晚上的食材，如果容姝沒猜錯，應(yīng)該是一塊rou，兩個山芋或是土豆。

    她和金庭玉階吃不完，還有小半桶牛乳，容姝快把明早的飯想出來了。

    越往后天越熱，雞蛋存不住，和親的嫁妝有不少茶葉，就煮茶葉蛋，rou切一半剁餡兒，晚上包幾十個餛飩，明早金庭起來煮好，睡夢里都能聞到香味。

    燉好的鹵湯還能煮rou，容姝打算著正正好，門口傳來大高個的聲音，金庭放下手里的活出去拿東西。

    沒過一會兒金庭就回來了，容姝問：“送的是什么rou？”

    金庭神色有些復(fù)雜，“公主，他送來了一只羊?！?/br>
    一只開膛破肚，處理好的羊，用木板抬著，就在帳篷門口。

    容姝愣了一下，趕緊出去看。

    羊是剛殺的，還有熱乎氣，從中間剖開，rou紅是紅白是白。

    尼瑪嘿嘿地笑著，“王妃，這是王獵來的，特意讓我送過來?！?/br>
    丹增趕忙把話翻譯過來，“這是王從七十里外特意獵回來的黑山羊，rou質(zhì)肥美，想著王妃初到烏邇，趕緊給王妃送了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