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書迷正在閱讀:清冷仙君是我渣過的前任、白月光往后稍稍(重生)、替身皇后她不想爭寵、侯府千金靠吃播爆紅、大師姐她一心向道、冷酷劍尊俏蛇妖、和離?沒門兒、高門貴女在七十年代發(fā)家致富、三十天空殼、飛升后我衣錦還鄉(xiāng)[穿書女配]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芣苡 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1章 五月時, 公子靈府邸的梧桐樹開花了,淡黃綠色的花開滿枝頭,鳥兒在花叢中嘰嘰喳喳叫喚。 書房東面的窗戶正朝著庭院, 一打開,映入眼眸的便是這棵高大的梧桐樹,還有滿樹的花。 主院是主人的住所, 主院的住戶除去公子靈外,僅有侍從越潛, 數(shù)名侍女。 門署房設在鄰院,護衛(wèi)的宿處因此被安排在別院, 不像城郊的別第那樣,護衛(wèi)都住在主院。 昭靈這樣安排,當然有他的小心思, 主院就是禁地。 夜晚, 主人居室里的聲音,從不曾逸出院門。 高大的院墻, 開闊的庭院, 樹木蔥翠,深宅之中, 即便有再荒誕的事,外人也無從知曉。 越潛的住所仍安排在昭靈居所的旁邊,一棟側屋。 側屋高大, 器物華美,根本就不像是侍從住的地方,事實上越潛也很少在那里過夜。 外頭的天即將亮起,寢室里的燈火昏黃,高大的床幃罩住一張漆木床, 隔著床幃往外望去,床幃中的人,如同被朦朧的燈火所籠罩。 昭靈從漆木床上緩緩蘇醒,他頭靠在珍珠枕上,被子蓋至脖頸,睜開眼睛,覺得手臂空蕩,身側少一人,抬眼就看到背對著他,坐在床沿的越潛。 床帷里的光昏黃而顯得曖昧,映出越潛赤裸的上半身,刀刻斧鑿的側臉,寬實有力的肩臂,毫無贅rou的腰身。 昭靈頭枕在手臂上,靜靜打量身邊人。 身體還殘存著感覺,被窩里有他的溫度和氣息。 昭靈看著越潛穿上衣袍,拉攏衣領,系綁衣帶,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干凈利索。 他那副模樣,像似對身后躺臥的人毫無依戀之情。 昭靈悄悄起身,伸出手臂一把攬住越潛的腰身,身子緊接著貼靠上來,溫暖的身體貼向對方的背部,與之耳鬢廝磨。 越潛知道昭靈醒著,對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逡巡,很難不去察覺。越潛看似無知無覺,自若穿衣,其實是在等待公子靈的sao擾。 越潛沒回過頭,也不語,只是用手摸向昭靈擱在他肩上的腦袋。 動作很溫柔,又似有些無奈。 往肩上蹭了蹭腦袋,昭靈在越潛耳邊低語:天快亮了嗎? 越潛回道:已是申時,快亮了。 即便有些不舍,奈何春夜苦短,昭靈懶洋洋道:越潛,把我的衣物取來。 此時尚早,公子多睡一會,昨夜正說著話,越潛的聲音戛然而止。 昭靈拿眼睨他,故意問:昨夜怎么? 昨夜兩人胡天胡地,到凌晨才睡下。 越潛拉開昭靈環(huán)抱他的手臂,默默下床,將對方的衣物取來,而后,親自伺候昭靈穿衣。 穿衣的事,本該由侍女去做,但是昭靈一向喜歡差遣越潛。 親手幫昭靈套上衣服,拉攏衣擺,系綁衣帶,親手為他扣上玉帶鉤,在腰間掛上鏘鏘作響的組佩玉,做這些事時,越潛的動作已經(jīng)很熟練。 昭靈身上佩戴的組佩玉由圓形的玉環(huán)、半圓形的玉璜、和月牙形的玉觽等禮玉構成。 他身上的這些小物件,越潛每一樣都十分熟悉。 盛裝之下的昭靈,就像融國王徽上那只漂亮、高傲的鳳鳥。 這是昭靈留給越潛一再的印象。 如此矜傲的鳳鳥,黑夜里與他的侍從共赴巫山。 庭院深深的府邸里,最大的秘密莫過于此。 每日清早,睡在主人寢室隔間的侍女便會醒來,她們仔細傾聽隔壁的聲響,用心揣摩,該她們出現(xiàn)時,她們才會出來。 兩名侍女,一個跪在身側,捧銅鏡照昭靈的臉,一個跪在身前,手執(zhí)絲巾為他洗臉。 昭靈今日要參加朝會,侍女不僅要為他梳發(fā)結髻,在這之前,還要給他凈臉,修眉。 融國貴族生活奢靡,對妝容十分講究,男貴族也會化妝,普遍都有一套化妝用具。研墨用的妝硯,描眉用的小筆,梳鬢角專用的小篦等等,應有盡有。 各國風氣略有不同,但這樣的奢靡之風,在融國也好,岱國也罷,都很流行。 昭靈眉眼如畫,省去許多步驟。 一番籌備后,昭靈坐上越潛駕馭的馬車,前往王宮。 四駕車的御夫需要經(jīng)過長期訓練,越潛卻在較短的時間里,輕輕松松掌握駕馭技能。 將昭靈送至宮門外,目送他進宮,越潛便就候在外頭,耐心等待。 等朝會散去,越潛接上昭靈,兩人又會一起返回府邸。 自從入住城中府邸,昭靈便極少去城郊別第,他有時還是會去泮宮讀書,但再沒回過別第。 原別第的奴仆,如今大部分被安置在府邸,只留下一小部分在別第,負責打掃,看宅。 在別第的生活,不知不覺,已經(jīng)成為過去式。 就像昭靈的學生生活,也基本結束了。 宮門外頭,有供御夫休息的屋子,夏日提供湯飲,冬日則有爐火。御夫會在里頭聚集,閑話,聊著各自的主人。 越潛很少進去,只有天氣十分炎熱,或者下大雨時,他才到里頭歇息。 一般情況下,他更喜歡坐在門口,看著宮門外車來車往。 越潛能辨認每輛車的主人,分辨他們是太宰,是謁者,是上將軍,還是廷理,他對融國的情況相當熟悉。 屋中有兩名御夫正在交談,聲音響亮,他們談融國與維國的戰(zhàn)爭,也在不經(jīng)意間透露出雙方主人的情況。 兩名御夫的主人顯然都是武將,與維國的戰(zhàn)爭越打越激烈,兩人的主人即將被派往戰(zhàn)場。 一名御夫道:云越那地兒邪乎,聽說有瘴氣,專殺外地人。我兄弟戍邊一年,回來后瘦得沒人形,說那里又熱又悶,好些人病死被毒蟲叮死! 另一名御夫回:可不是!當年咱們融國令尹被派去攻打云水城,城剛攻下,好好的人就沒了! 要我說呀,維國人想占余城就讓給他們,等他們吃夠苦頭,把人命都填在那兒,就知道后悔了。 就是!等維國人也吃夠苦頭,這仗就不用打啦! 你們兩個還不閉嘴,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竟敢像市井老婦那般,在這里亂嚼舌頭!有一名御夫騰地站起身,出聲喝止。 正聊得火熱的兩名御夫剛想發(fā)作,瞥眼呵斥者,再不敢吱聲。 原來是桓司馬家的御夫,主人家官高一級壓死人,忍了。 初春,維國國君突然派兵襲擊云越故地的余城,并占據(jù)余城,自從云越國滅亡,融國就將余城納入自己的版圖,由此維國這是進犯融國。 融國出兵征討維國,兩國從正月打至五月,戰(zhàn)事如火如荼。 身為云越人,聽到云越故地的事情,越潛心里多少有些在意。其實,無論是維國搶得余城,還是融國搶得余城,對余城的云越人而言都一樣。 午時,昭靈從宮中出來,他身旁緊隨一名年輕武將,武將不過二十歲出頭,英姿颯爽,氣概豪邁,很惹眼。武將似乎和昭靈很熟稔,兩人邊走邊交談,時不時還伸手去碰昭靈的臂膀。 遠遠地,越潛就認出這名武將正是上將軍桓伯宴。 他是桓司馬之孫。 司馬掌管軍政和軍賦,有權有勢。 兩人朝自己這邊越走越近,越潛聽見桓伯宴說:公子仁善,不忍看人受苦。換做是我,不僅要將獄中的犯人盡數(shù)輸往采礦場,就是那些欠賦稅不償還的刁民,也應該一并押往孟陽城冶煉作坊里干苦役。 他的話聽得昭靈蹙眉,駁斥:伯宴,你這是將國人視作奴人! 那些欠官府賦稅無力償還的百姓,都是貧民啊,不給予賑濟,反而要讓他們淪落為刑徒,奴隸。這樣治理百姓,早晚民心盡失。 聽到昭靈的反對聲,桓伯宴無奈聳肩:所以我說公子心軟,不會贊同。我父還想讓公子去勸說太子,我早就說別指望。 昭靈默然,竟然還想讓他勸說太子贊同他們的提議,絕無可能。 桓伯宴囔道:天天打仗,必須得有大量的奴人挖礦,再說冶煉作坊的奴工也嚴重不足,產不出足夠的兵器。公子啊,沒有戈矛劍甲,叫士兵拿什么打仗? 他說得是在理,要打仗得有大量的人手挖礦、冶煉。 昭靈質問:紫銅山礦場里頭,挖礦的奴工不下五千,難道還不夠嗎? 不夠,奴工嘛,跟陶盆陶罐一樣都是易損物。公子見過礦井嗎?深入地下數(shù)十丈,黑黝黝不見五指,朽木腐繩搭的棧道,稍不留神一腳踩空,人就摔成rou餅。 桓伯宴描述摔死人的情景,語氣就跟在說天氣很好一樣冷漠。 他生得一張好皮相,可惜是個冷血無情的人。 兩人邊走邊談,已經(jīng)來到御夫待的屋門外,昭靈抬眼,正巧看到馬車旁的越潛,他頓時停下交談。 桓伯宴拿眼斜瞟越潛,認得這人是公子靈的御夫,有傳聞他本是被俘的云越王子,桓伯宴不確定傳言真?zhèn)巍7凑褪莻€越奴,也不知道憑什么法子,竟能成為公子靈的御夫。 還有另外一個法子。 桓伯宴聲音提高,他挑起下巴,輕蔑地打量越潛,故意說道:寅都的達官貴人宅中,都養(yǎng)著越人奴仆,少說也有三四千人吧,不如發(fā)配這幫人去紫銅山挖礦。公子覺得如何? 昭靈冷眸一掃,回道:倒不如將司馬府上的奴仆遣往孟陽城冶煉作坊,聽聞貴府仆從如云,多至千人。 這話很有效果,桓伯宴當即閉嘴。 大概是怕昭靈不是隨口說說,真去跟國君提這個建議,桓伯宴雙手合十,討?zhàn)垼红`公子,我錯了。 昭靈登上馬車,揮了下手,留下惴惴不安的桓伯宴。 靈公子不會真跟國君這么提議吧? 桓家日子是過得奢侈,有千余名仆人,可是也沒少為國家賣命呀。 送走靈公子,站在路旁的桓伯宴又不擔心了,稍冷靜下來,就明白靈公子只是嚇唬他而已。 昭靈當然不會因為政見不同,就記恨在心。 馬車離開宮門,行駛在前往府邸的道上。 昭靈悠然坐在車廂里,他掀開車簾,看向前方端坐駕車的越潛,看他執(zhí)轡策馬,動作嫻熟, 兩人在夜間的關系極為親密,白日里則是另一番情景,越潛寡言慎行,顯得疏遠。 他腰間的寶劍,是自己贈予;他冠下的象牙簪,也是自己贈予他時,親手為他插上。 昭靈擁有越潛,從頭到腳。 靠著車廂,歪著頭端詳越潛,他有對劍眉,鼻子筆挺,一對薄唇經(jīng)常抿著。 白日很難在他眼眸里看到情緒,唯有夜晚,昭靈見過這雙眸子燃著熱情的黑色火焰。 瞅著越潛沉默而莊穆的身影,昭靈猜測適才自己和桓伯宴的對話,他顯然聽見了。 昭靈伸出一只手,手指觸碰越潛寬闊的背部,如愿看到他回過頭來,昭靈問道:越潛,你幼年時去過紫銅山嗎? 本該避而不談云越國的事物,昭靈卻是主動提起。 越潛如實回答:去過。 云越國的都城距離紫銅山不遠,越潛小時候曾跟隨父兄前往孟陽城的冶煉作坊,并順道去過紫銅山礦場。 在云越王統(tǒng)治時期,紫銅山就是處極具規(guī)模的采礦場,也是云越國最大最重要的礦山。 昭靈想起適才桓伯宴描述的采礦環(huán)境,聽來十分殘酷,他不忍再提及,而是問:我聽聞有銅的地方,就會生長銅草花,越潛,你見過銅草花嗎? 寅都附近沒有礦山,對于與銅礦伴生的銅花,昭靈只聽說,從未見過。 見過。 越潛聲音平緩,他描述:花紫紅色,秋時開花,花季到來時,滿山都是紫色。 仿佛還能看到那樣的情景,站在孟陽城的城樓往紫銅山的方向眺望,漫山遍野開滿紫花,熱烈又壯麗。 那么美好的表象之下,是那么殘酷而黑暗的內里。 嬌柔的銅草花在陽光下綻放,衣衫襤褸的采礦人在昏暗而危險的棧道中穿行。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07 09:53:54~20210708 23:29: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淺水炸彈的小天使:菠蘿米蜜蜜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旖旎、琴古、血漿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Kissfox 20瓶;起名時一片空白 10瓶;夢中鳥 2瓶;血漿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2章 夏日將至, 清早的陽光暖和照在身上,越潛將馬車停在一旁,進入南市購買物品, 他購得兩壇美酒,一些rou干,一些米糧。 如同以往那般, 他駕車出南城門,城門外總是聚集人群, 熱熱鬧鬧,今日卻在這熱鬧之中, 聽見了哭聲。 越潛放慢車速,尋覓聲音來源,他在路上遇見數(shù)名被縛的融國男子, 這些男子衣物破敗, 面帶哀容,他們被綁在一起, 由士兵押送, 卻不知要是要送往何處去。 一大群老人婦女孩子尾隨在后,應該是家眷, 家眷們遭士兵驅趕,不肯離去,哭聲成片。 路上的行人議論紛紛, 聽路人交談,知道被綁的這些人是貧困之人,因為欠下的賦稅多,需要去服苦役抵債。 等待他們的命運,是到前線修筑城墻, 挖溝渠,伐木燒炭,搬運礦料等等,諸如此類與戰(zhàn)爭相關的苦差事。 類似的法令,在其他國家中也存在,真如南齊里的秦夫子所言,苛政比老虎還可怕。 前方的哭聲漸漸遠去,圍觀的人群也已經(jīng)散去,越潛將車趕往南齊里,他穿過那片熟悉的小樹林,遠遠看見南齊里的里門。 常父將食物擺上食案,越潛盛飯,一老一少坐在一起吃飯,吃得是燉雞和蒸豆飯。 呼呼喝下一大口湯,常父啃食一根雞翅,吃得仔細,一點皮rou也不浪費,他總是很節(jié)儉。 苑囿里養(yǎng)成的習慣,看來這輩子很難改了。 常父擦了擦手,問道:你來時見到官兵抓人嗎? 越潛扒飯,細嚼慢咽,說道:正好撞見。 常父心里有些不安,忙問:這都是怎么回事? 今日有官兵進入南齊里,攪得南齊里雞飛狗叫,人心惶惶,常父不敢出去觀看,只敢隔著墻聽外頭動靜。 舀碗雞湯,越潛捧在手上喝,喝去大半碗,他才說:抓的是繳不上賦稅的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