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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黎笙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猶豫。 陳梟的影子被月光拉長,沉默無聲地佇立在原地,那雙被雨水打濕后的眼眸晦暗陰郁,在漆黑寂靜的夜里,有些泛潮。 ...... 出了陵園,黎笙剛巧看見一輛出租車。 見她稍顯狼狽地在陵園門口招手,出租車師傅明顯有些猶豫,隨后慢吞吞地朝那女孩開過去。 “姑娘,去哪???” 黎笙想了想,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今天出門什么也沒帶,重要證件和行李都還在別墅。 她向師傅報了個地名,抬眸便見那師傅用疑惑擔心的目光打量她。 黎笙下意識皺眉,腦子里忽然冒出先前刷到的社會新聞,比如女孩深夜打車,遭遇不測的。 她抿唇,腦中警鈴大作,然后聽到那師傅開口:“......姑娘,你是人吧?” 黎笙:“......” 師傅看了眼黎笙濕透的衣服,以及稍顯凌亂的長發(fā),問得小心翼翼。 這半夜三更的,又是大雨天,誰會來陵園啊,更何況還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姑娘。 黎笙輕咳了聲,撥過臉頰的碎發(fā),認真道:“師傅,你別擔心,我不是鬼?!?/br> 小姑娘的語氣格外誠懇,黑白分明的眼眸濕漉漉的,微微泛紅,像是哭過。 師傅收回打量的目光,頓時松了口氣。 “哎呦喂,剛才真是嚇我一跳。” “你說你一個小姑娘,怎么大晚上一個人擱這待著,你瞅瞅這陵園,一到夜里多嚇人?!?/br> 黎笙抿唇,看向窗外匆匆掠過的街道,神情有些渙散:“鬼有什么可怕的?!?/br> 最可怕的,明明是人心。 師傅是個健談的人,一開口便停不下來:“你剛才從陵園出來,我還以為我遇上靈異事件了?!?/br> “還有啊,這又是下雨天,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不太安全?!?/br> 師傅自來熟地給黎笙科普起安全防護知識,說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自帶幽默感。 要是換作平時,黎笙會被逗笑,還能跟師傅閑聊幾句, 只是現(xiàn)在,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累極地靠著椅背,整個人昏昏欲睡,好在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不適感終于消失。 雨天路滑,這一路上,師傅開得格外小心,經(jīng)過市中心時,師傅看了眼后視鏡,奇怪地“嘿”了聲。 “真是奇了怪了,后面那輛高級車跟咱一路了?!?/br> 好像就在陵園門口見過。 黎笙正閉著眼睛休息,聞聲抬眸,輕聲問:“什么車?” “一輛黑色悍馬,這車可不便宜啊,就那連號車牌估計都要十幾萬呢。” 黎笙抿唇,臉色冷下去,沒吭聲,更沒去看。 耳邊傳來師傅的感慨聲:“不得不說,A市有錢人就是多,前陣子還有群富二代在盤山公路那飆車呢,上千萬的超級跑車,說撞就撞?!?/br> “這年頭啊,貧富差距真是大?!?/br> 師傅轉動方向盤拐彎,后邊兒那輛高級車也跟著轉彎。 “姑娘,后邊兒開車的人是不是跟你認識???” 黎笙搖搖頭:“不認識。” 師傅點點頭:“說的也是,開這車的人估計在A市也算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咱普通老百姓哪認識啊。” 黎笙沒再說話,看著導航上的地圖,離住處越來越近。 回到城南的別墅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以后。 黎笙下車,身后的司機看著眼前的別墅,神情滿是驚訝,震驚之后才緩慢驅車離開。 沒過多久,那輛黑色悍馬出現(xiàn),停在剛才出租車停過的位置。 駕駛座上,陳梟望著那抹纖瘦的身影進入大門,隨即拿出手機,冷白如玉的長指在屏幕上輕點。 編輯好的短信內(nèi)容發(fā)送,陳梟緊繃的脊背松弛,頹喪地靠著身后的椅背,眼瞼下布著一層淡淡的陰翳。 車內(nèi)一片昏暗,只有花壇邊的路燈散發(fā)出淺淺淡淡的光芒,透著車窗的縫隙探進來,映照著男人眼底的陰郁,勾勒出那段棱角鋒利的輪廓線條。 今晚的狀況完全在陳梟意料之外,他本可以強來,卻見不得黎笙流眼淚,大腦本能地做出妥協(xié)。 陳梟坐在車里,耐心地等待手機的回應,不多時,漆黑的屏幕亮了一下。 周嫂發(fā)來消息:“小姐正在洗漱,姜湯已經(jīng)熬好了?!?/br> “先生,您什么時候回來,需要幫您盛一碗嗎?” 陳梟低頭,漆黑綿密的眼睫低垂,神情靜默,半晌后才回復:“不用?!?/br> 他繼續(xù)打字:“這幾天看著她,不要讓她出門?!?/br> 準備發(fā)送到的時候,陳梟又確認了一遍,眉宇間擰出一道深深的褶皺,旋即將這行字刪掉,重新編輯:“這幾天看著她,她要是出門,一定通知我?!?/br> 陳梟握著手機,盯著黑漆漆的屏幕看,耐心等待周嫂的回復。 約莫十分鐘后,屏幕上彈出兩個字:“好的?!?/br> 放下手機,陳梟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xue,隨即從兜里摸出一盒煙,敲出一根點燃。 漆黑的車內(nèi),淡淡的白色煙霧彌漫開,男人指間的星火忽明忽暗。 - 黎笙從浴室出來,桌上放著周嫂端來的姜湯,她捏著鼻子,像喝中藥似的,一口氣全部喝完。 從陵園回來,白天所經(jīng)歷的種種宛如虛無縹緲的夢境,可夢中夏蔓笙的臉卻格外真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