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
他貼著謝昭的耳朵,和謝昭說悄悄話:阿越今晚是特意來找謝大人的哦。 謝昭被他的童言童語逗樂。 他揉了揉阿越的頭,眼眸柔和:好好好,阿越是個聰明孩子。他不在意地一笑,漫不經心地問:那阿越為什么要來找我呢? 阿越黑亮的眼眸里躍動著興奮。 他把拿在手中的一袋糖炒栗子遞給謝昭看,神色驕傲道:阿越是來給謝大人送糖炒栗子的。 糖炒栗子似乎是剛出爐的,拿在手中還帶著熱氣。 謝昭一手抱著阿越,一手接過糖炒栗子,笑瞇瞇問阿越:阿越怎么知道我喜歡吃糖炒栗子? 是一位身份貴重的大人物告訴阿越的。 阿越攀著謝昭的肩膀,壓低聲音奶聲奶氣地說:那位大人和阿越說,謝大人喜歡吃糖炒栗子,他還說謝大人吃了糖炒栗子就會很開心。 阿越笑著和謝昭額頭貼額頭,親昵道:阿越和那位大人一樣,希望謝大人每天開開心心。 昏黃的燭光從街邊的房屋里透出。 燈火闌珊處,謝昭抱著阿越久久不能言語。 許久后,他回過神輕輕用額頭碰了碰阿越的額頭,逗得阿越摸著額頭笑彎了眼睛。 在阿越清脆的笑聲中,他溫柔許諾:嗯,我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第91章 相隨 今年很快又到了圣上要去成源的山莊避暑的日子。 秦厚德自然還是想帶謝昭去的。不過圣旨還沒發(fā)布,謝昭卻主動進宮來婉拒了他的好意。 武英殿內,謝昭一邊陪秦厚德下棋,一邊輕聲道:有太保跟在圣上身旁,臣去成源也沒什么大作用。 執(zhí)著黑子放在棋盤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輕響。謝昭笑了笑:既然如此,臣還不如留在京城,替您看著留京的這些官員。 秦厚德摩挲著手里光滑的棋子,看著錯綜復雜的棋局,眉頭漸漸蹙起。他像是沒有聽到謝昭的話似的,半晌沒有回答。 等到一炷香燒完后,秦厚德才把白子放在棋盤上一處。自覺替白子找到了生機,他心情放松,唇角微揚,抬眸調侃坐在對面的謝昭:朕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你還和朕抱怨江南的天氣要比江南熱許多,都快把你烤熟了。 他笑:怎么,這才一年,咱們小謝大人就已經克服了京城的酷暑,變得寒暑不侵了? 其實臣依舊覺得京城的夏日難熬。 秦厚德思考了一炷香想出來破解方法,謝昭不過是簡簡單單地瞥了棋盤一眼,就很快放下黑子,再次堵截住白子。 放下棋子后,謝昭老老實實回答:但是御史臺內有冰塊供應,臣府上也有涼亭竹蔭,只要不在烈日下到處走動,想必還是有法子消磨夏季的。 秦厚德對著棋盤看了好一會兒,苦思冥想許久,還是沒能找出破解之法。 他又氣又無奈地把棋子放回棋罐中,對謝昭有些惱:朕想得辛苦才想出法子破你這局,誰知你卻轉手又輕松置朕于絕境,這實在氣人。 秦厚德瞪了謝昭一眼:好你個謝昭,你怎么就不知道讓讓朕。他哎了一聲,至少要裝出模樣來糊弄人,好讓朕輸?shù)貌荒敲纯臁?/br> 謝昭無辜看他,替自己叫冤:可是,是您讓臣不要放水,務必要拿出平時的水準的。 好吧,的確是這樣沒錯。 秦厚德對上老實人謝昭的控訴眼神,無話可說。他氣著氣著被自己逗笑,開始低頭把棋盤上的棋子一顆顆放回棋罐中,打算與謝昭再來一局。 等到棋盤被清理干凈,秦厚德把自己的棋罐與謝昭的棋罐互相對調:這回朕要下黑子。 棋局再次開始。 秦厚德一邊放下黑子,一邊繼續(xù)就謝昭不去成源的事情回應道:你不想跟著朕去成源,朕也不能綁著你去。既然如此,那么你就留在京中,替朕看著京中的官員有沒有趁朕不在干些偷雞摸狗的壞事兒。 頓了頓,他忽的挺直了脊背,問:謝昭,你是不是怕太保,所以才不去的? 秦厚德越想越覺得自己找到了關鍵。 想到每年去成源避暑,太保都要兢兢業(yè)業(yè)跟來,秦厚德頓時覺得自己終于明白了謝昭今年不去成源的原因。 他長嘆一聲,發(fā)自內心道:如果是因為太保的話,朕理解。 太保雖然盡忠職守,可是每日就差拎著耳朵催著人做事了,便是秦厚德身為皇帝,也被太保折磨得心累。 他實在想不明白,太保這是有多不信任他,才會這樣每年都跟去成源??? 秦厚德不知道的是,太保不是不信任他。 太保只是更信任自己。 謝昭不清楚為什么秦厚德會把自己不去成源的理由歸結到太保身上,他哭笑不得地解釋:圣上,臣不去成源與太保無關。 他解釋:這是臣自己的想法。 秦厚德自覺想明白了原因,又把心思放在棋盤上。 他緊緊盯著棋盤,敷衍道:嗯嗯,那就是你自己的想法好了。 謝昭哭笑不得。 再次放下一顆棋子,他想起自己還肩負著別的任務,于是猶猶豫豫地開口:圣上,臣還有一件事要說 秦厚德問:什么事? 嗯何大人說,他也不想去了 秦厚德把黑子重重放在棋盤上:原來何方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現(xiàn)在都要對太保退避三舍了! 秦厚德一時有些恨其不爭,但很快還是十足理解地說道:不過可以體諒。 體諒什么? 謝昭懵了:何大人只是嫌坐馬車太累,山莊內的日子又無聊,怎么就是對太保退避三舍了呢? 太保雖然嚴苛,但也不是洪水猛獸,不至于讓御史臺兩位鼎鼎有名的御史一齊打退堂鼓。 謝昭剛想開口解釋,卻見有一名身穿藍色素衫的侍女垂著頭疾步走了進來,俯身跪在秦厚德身前。 侍女頭貼著地面,聲音焦急:求圣上去看看公主,公主都整整兩日沒吃過一粒飯,喝過一滴水了! 等到那侍女抬起頭來,謝昭才認出這人就是往日常伴在靜宜身側的侍女紫菀。 公主整整兩日都不吃不喝? 謝昭聽得愣住,心中生出些不可思議的猜測來:不會是為了廖青風吧? 聽到紫菀的話,秦厚德眼中閃過一絲煩躁。他捏著棋子的力氣變大,并沒有去看紫菀,仍舊是把目光放在棋盤上。 秦厚德一邊把棋子放在棋盤上,一邊冷冷道:不吃就不吃吧,有本事就把自己餓暈回去告訴靜宜,她如果真的把自己餓暈了,朕就馬上給廖青風指派一門婚事。 他哼笑:敢威脅朕?要是真能被個小姑娘這么容易就拿捏住,朕這幾十年皇帝也是白當了。 原來真是為了廖青風呀 謝昭瞠目結舌,在心中對靜宜公主刮目相看:誰能想到靜宜公主對廖青風用情如此之深,如今還有膽子來絕食來威脅圣上? 廖青風瀟瀟灑灑走了,卻留得靜宜公主在京城為他神傷。 哎,真是一團亂麻。 聽到秦厚德的話,跪在地上的紫菀不由瑟瑟發(fā)抖。 她從小服侍公主長大,自然知道公主喜歡廖大人許多年了。公主最近絕食,也是為了想要以此逼圣上送公主去廖大人身邊。 可若是知道再絕食下去,圣上就要給廖大人指派婚事的話 紫菀咽了咽喉嚨,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她故作鎮(zhèn)定地說道:奴婢馬上把這事告訴公主,公主一定馬上開始吃飯了! 見紫菀離開,謝昭沒忍住好奇,還是問:圣上,公主這是? 秦厚德不咸不淡地回答:小女孩一時想不開而已。 他低聲道:等靜宜再長大一點,就知道朕這是為了她好。廖青風的確是難得的青年才俊,只是邊境環(huán)境艱苦,比不得京城舒適。 他用那種全天下大多數(shù)父母都會說的話總結:女孩嘛,還是養(yǎng)在身邊比較好。 秦厚德只有靜宜一個女兒,這些年來都是對靜宜有求必應。 靜宜也對秦厚德又敬又愛,還會和尋常女兒一樣撒嬌,秦厚德寵愛了靜宜多年,因此雖然知道靜宜喜歡廖青風,但這時還是不舍得讓靜宜跟廖青風去邊境。 似是想到什么,秦厚德瞇起眼睛看向謝昭,若有所思:謝昭,你覺得靜宜這孩子怎么樣? 完全沒想到引火燒身的謝昭大驚失色,險些連手指的棋子都要摔落在棋盤上。 他被嚇得連忙擺手,緊張道:公主很好,只是臣心有所屬。 心有所屬? 秦厚德撇了撇嘴:你和靜宜一模一樣,都是年紀輕,一時想不開而已。 雖然秦厚德很有撮合謝昭和靜宜的心思,但這兩人郎無情妾無意,硬要綁在一塊也無趣。到最后,秦厚德還是遺憾地放棄了自己的想法。 知道謝昭不去成源的事情后,裴邵南明了道:是因為某人今年沒有去,謝大人也不想去了? 謝昭故作淡定:是的,因為廖大人沒有去成源,所以我也不打算去。 哦,原來是因為廖大人啊。 裴邵南呵了一聲,我還以為是為了另外一人呢。 謝昭咳嗽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裴大人要多聽太保的話,在成源也要多做事。 裴邵南今年自然還是要跟去成源的。 聽了謝昭幸災樂禍的話,他皮笑rou不笑地應了一聲,揮袖離開。 七月初,秦厚德帶著一眾前往成源。冒著中暑的危險,太保一如既往地跟著前往。 值得一提的是,靜宜撒潑耍賴也沒逃掉這次的成源之行。秦厚德鐵了心要把靜宜帶在身邊,放在眼皮底下好好看著,生怕靜宜趁他不在就做出傻事來。 正如謝昭先前所說,雖然京城的夏季難熬,但是在只要在室內待著,這日子也不是不能過。 或許是由于天氣悶熱的原因,官員們個個都蜷縮在府內,哪有空出去惹事。成王還在自己府上反省,太子又恭謹有度,秦厚德雖然不在京城,但京城還是秩序井然。 謝昭樂得清閑,每日就拿著扇子對著自己使勁扇風。那扇子上還題了碩大的一個熱字,字跡風流灑然,可配上這字卻有一種難言的喜感,惹得何方每次看到他扇風都要不客氣地嘲笑幾聲。 時光如水流淌,轉眼間就到了乞巧節(jié)。 這是個熱鬧節(jié)日,謝昭再次拿著沉甸甸的荷包被秉文掃地出門。 裴邵南也走了,這回他真的只能一個人閑逛了。 謝昭輕嘆一聲,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街上都是三三兩兩結伴出行的年輕男女,唯有他一人形單影只,著實寂寞孤單。 猶記得去年在成源過乞巧,謝昭還在和其他人一同在船上嬉戲打鬧,誰知道今年卻只剩下自己一人。 想到自己去年來放了蓮花燈,謝昭想:也不知在京城過乞巧有沒有這樣的活動? 可惜等他走到渡口,才發(fā)現(xiàn)只有一葉小舟??吭诎?,河面上干干凈凈,沒有一只蓮花燈。 謝昭一時沒了主意,不知要去向哪里,干脆上了小舟。 河面波光粼粼,月光溫柔,灑了人滿身,謝昭站在船頭,漫不經心看了船尾一眼,目光很快凝滯。 星河壓船,清輝滿身。 戴著斗笠的船夫抬起頭來,露出蒼白卻精致的下頜。像是覺得謝昭此時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很有意思似的,他微微歪頭,清亮溫柔的眼靜靜看向謝昭,露出一個極輕極淺的笑來。 青年眉眼如畫,站在船尾,含笑問:敢問公子要去往何處? 下一刻,船身晃動。 謝昭大步從船頭走到船尾,徑直撲到青年的懷里。 鼻尖是熟悉的藥香味。 謝昭摟著青年的腰,把臉埋在青年的肩膀上,笑道:殿下,您帶我去任何地方,我都去。 作者有話要說: 殿下:這是我和謝昭在一起的第一個情人節(jié)耶(*^▽^*) 所以這是為了過情人節(jié)想方設法趕來的殿下 第92章 愛意 謝昭,我們現(xiàn)在就走好不好? 傅陵很想這么說。只是低頭望進謝昭寫滿了喜悅的清澈眼眸里,他到底還是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所有會讓謝昭為難的話,他都不會說。 月華如水,傅陵摟著謝昭的腰,在謝昭的唇上印下一個極輕極溫柔的吻。 他看著謝昭,目光柔和,輕笑問:阿昭,今年還要放蓮花燈嗎? 小舟順著水波微微晃悠,謝昭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晃悠起來。 他主動牽上傅陵的手,調皮地在對方掌心輕輕撓了撓,然后在對方縱容的眼神中,笑瞇瞇道:殿下給我準備蓮花燈了嗎? 掌心敏感,被謝昭輕輕撓了下,就像是被貓爪子輕輕劃過似的。 傅陵覺得有些癢,眼中便不自覺浮現(xiàn)出幾分淺淡的笑意來。他不輕不重地握了下謝昭的手,說:不要胡鬧。 可是這斥責一點都沒有威脅到人。 謝昭回握住他的手,繼續(xù)笑嘻嘻地問:殿下替我準備蓮花燈了嗎? 語氣篤定,好像確信對方一定會把東西準備好似的。 傅陵輕嗯了一聲,從小舟的一角拿出一盞未被點燃的蓮花燈。 他把蓮花燈遞給謝昭,揚眉笑:京城的姑娘們可不放蓮花燈。他調侃道:所以今年謝大人的愿望一定會實現(xiàn)謝大人要許什么愿望? 殿下能夠安然無恙地再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最大的愿望就已經實現(xiàn)了。 謝昭接過傅陵遞來的火折子,點燃了蓮花燈上的燈芯,火光兩三明滅后,原本灰暗的蓮花燈便被小小的燭火點亮,在夜色中舒展盛放。 謝昭蹲在小舟上,看著蓮花燈順著水波漸漸飄遠,不自覺微笑:這一盞蓮花燈,是為殿下放的。